新学期开学，教室黑板前面挂着的倒计时牌子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班主任特地在自习课抽出时间来做了一番演说，底下的学生没有像往常一般兴趣寥寥，而是都挂上了认真的神情。即使是成绩不太好的学生也在思考着高考后将何去何从。
谭盈吸了吸鼻子，开学之后已经立春，温度反倒是变得比之前下雪还要低了。风也刮得厉害，夹杂着丝丝潮冷的气息。对于成绩她没有太过焦虑，虽有些压力，但按照计划按部就班，跟上老师们安排的复习进度问题就不大。
“呐，要不要像上个学期那样和严棋他们再凑一块学习？”下课后房希自动出现在谭盈课桌边。上次的临时学习小组对房希产生了奇效，期末考试她的成绩出乎意料地提高，打电话给谭盈时得意从头笑到尾。
“这个学期他们可能会忙，我不清楚，你不是已经能和严棋好好相处了嘛，去问问他啦。”谭盈捏捏自己的鼻子。
“哎呀，我自己去多不好意思，你陪陪我嘛。”房希撒娇。
“要真诚，真诚才是必杀技，你就去他们班上找他诚恳对他说出你的来意，严棋也不是个难讲话的人，说不定你肯请他吃东西他就答应了。”
“哪有这么简单？”
“我上次就是这样啊，他提出条件你答应就好了，要是条件过分了你可以讲讲价。”
“哎哟！”房希继续撒娇，“你也去嘛，顺便再把成莲叙拉过来，你们现在关系也还可以，严棋我或许请得动，他我可没办法。”
“不一定啊，他要是没空我也没辙。”谭盈先打预防针。
“那我们先去好不好，要是他们都没空我就死心。”房希摇着谭盈的胳膊。
“好吧。”
“耶，你最好了。”
趁着课间，房希拉着谭盈去对面五班找人。路过大走廊时碰见了个意想不到的人——孙落嫣。
孙落嫣瞧了谭盈一眼，利落走过她们身边。
“喔喔，眼神不太友好呢。”房希回头望着走远的孙落嫣，“上次没考好气坏了吧。你要小心了，这次也别输给她。”
“嗯。”
等房希把严棋叫出来，严棋斜靠在走廊上回道：“没空。”
“啊？你真要收钱的话我给。”房希试图交涉。
严棋看了看她身后的谭盈，摇头说：“空确实没有，现在谁还有空天天陪你在便利店？”
“不用天天啦，周末怎么样，就一个小时，拜托拜托。”房希没办法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帮自己学习的人她可不会轻易放弃，她扯了扯谭盈的袖子。
“周末的话我也有点时间陪她，你有空的话能来吗？”谭盈顺着说：“其实我也有问题要问你，上次也是你帮忙我才……”
“不是成莲叙吗？”严棋半眯着眼睛。
“啊，你要是能把他带来那就再好不过了。”房希插嘴。
“他？你要问她了。”严棋示意谭盈。
“……对了，成莲叙怎么没再教室。”谭盈问。
“去办公室了。”严棋耸肩。
“你到底考不考虑啊。”房希追问。
“看情况，有空我会给你发消息。”严棋摆手。
“那你就算答应了？”房希欣喜。
“不算，我说的是看情况。”严棋道：“还有，看心情。”
房希鼓起嘴，谭盈拍拍她的手，“快上课了，先回去吧。”
“哎。”严棋忽然叫住要走的谭盈，“我刚才想了一下，周末偶尔见见你也不错。”
“你别打什么主意了，我可不会逗你开心。”谭盈皱皱鼻子，微笑道：“不过你来的话我至少不会惹你生气。”
严棋勾起嘴角，转身回到教室。
——————
谭盈进入咖啡厅二楼的包厢时，房希和严棋已经在了。
房希找她的妈妈拨款作学习用，她妈妈二话不说就给了笔钱。便利店人多，桌子又小，不如找个安静又方便的地方。房希如是说，于是大手一挥，周末放学时间他们就来这个咖啡厅集合。
“要吃什么喝什么随便点，这期间产生的一切费用我包了。”房希拍胸脯宣布。
谭盈摇头，这点钱和她的成绩比起来确实是微不足道。
“成莲叙不来？”房希问。“少了他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你想听他骂你？”
只有成莲叙会毫不留情之处房希在练习上犯的错误。
严棋一脸恶趣味，“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个？”
“去去去，他就算不说话往这一坐那也够了，反正比你好看。”房希撇嘴。
“这叫什么，见色忘义？”
房希扮了个鬼脸。
“他待会过来。”谭盈无奈笑道。
“我觉得你挺会占便宜的，就这么点好处把我们都拉来了。”严棋转笔。
房希吐吐舌头，“你还想要什么？要是真要钱我也不是给不起。”
严棋哼声，“不敢收，万一你到时候给我提奇怪的要求就更亏了。”
正聊着成莲叙走了过来在严棋身边坐下。
“大佬总是最后一个出场。”严棋扬起眉毛调侃。
“你们还没开始？”成莲叙放下包。
“等你呢。”
“好了好了，闲话少说，知道你俩时间很宝贵，学习。”房希叫着摊开试卷。
谭盈看了眼成莲叙被风吹乱的头发，埋下头去写自己的作业。不一会儿成莲叙就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上面是一行字。
“今晚去我那边吃饭。”
谭盈怔愣，对上的成莲叙看过来的目光，她点点头。之后借去洗手间的空当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林阿姨从老家带了些特产回来，想着今天刚好叫你过来吃顿饭。”成莲叙解释。咖啡厅的学习结束后谭盈直接跟着来到成莲叙这边。
“有点期待呢。”谭盈一向很捧场。
“之前没和你说清楚，这次也不用陪房希太久，就麻烦你们两三个周末了，这会才刚开学你和严棋还没那么忙，算是在开始给她点信心。”谭盈说：“你要是不想来也没有关系。”
“不碍事。”成莲叙道：“有时候找人待在一起也不错。”
说话间已经来到家门前。还未敲门，门自动打开。林阿姨探出身子笑脸相迎。
“回来了，姐姐也来了。”
谭盈点头打招呼。
“快进来，外面风大。”林阿姨道：“那段时间你没来我都觉得这个房子少了什么呢，果然还是要人多才热闹，来来，桌子上我老家带来的糖糕和干果，先尝尝，我去把菜盛出来。”
林阿姨熟络絮絮叨叨，成莲叙也很自然地陪谭盈坐下，拆开干果的包装袋。谭盈忽然觉得这个偌大的客厅不再空旷，飘荡着的食物香气和他们之间的话语填充了一定的空虚。
“这个杏干好甜！”谭盈惊叹，“你肯定没吃。”
“你喜欢可以带走。”成莲叙切开一个橙子。
“不太好吧。”谭盈小声道。
“我又不吃，你喜欢怎么不能拿走。”
“毕竟是阿姨带给你的。”
“那就是我的了，我的东西想给谁不是我说了算？”成莲叙把橙子成小块放到碟子里。
谭盈吞下嘴里的杏干才说：“也不一定要带走，我想吃的时候可以来找你，或者说来找你的时候顺便能吃到啊，要是让我拿走肯定没几天就吃光了。”
成莲叙停下动作，轻勾嘴角。
“那你可要多惦记着它了，果干容易放坏。”
“没有吧？”谭盈认真想，果干一般也不容易放坏来着。
“哎哟，你俩可别吃太多了，待会吃不下饭。”林阿姨擦着手走来提醒，“快去做好，我给你们盛饭。”
“不会的。”谭盈俏皮道：“光闻到菜的香味我就知道自己绝对吃得下，吃什么都不会影响，在这里吃东西是怕自己去那边偷吃呢。”
林阿姨笑得乐不可支。
“姐姐可没拿我寻开心哦。”
谭盈站起来，“吃饭吃饭！”
和成莲叙一起坐到桌边，确实是一桌丰富的菜。
谭盈看看成莲叙，说：“这么一大桌，阿姨也太热情了，就我们两个，再好吃的菜也吃不完呀。”
成莲叙接过话：“阿姨也坐下一块吃吧。”
平时林阿姨是不会和他们一起吃饭的，她在做完工作后就会退到一边，因为说到底她和成莲叙是雇佣关系。
“哎呀，就是种类看着多了点，一个盘子里面不多的，能吃完。”她解释道：“带来的食材都是新鲜的，不在这几天吃完容易坏，今天刚好姐姐过来嘛，菜多点好。”
“吃不完也浪费了，阿姨这么好的手艺，一起吃没关系的。”谭盈继续说。成莲叙也道：“坐下吧阿姨，就当是一次普通的聚餐，陪我们两个一起吃。”
见林阿姨还在纠结，谭盈拉开椅子拿过碗筷盛饭摆好，再牵着林阿姨坐下，自己则坐到成莲叙身边。
成莲叙和她相视一笑。
“阿姨，快给我们讲讲你的特色菜呀。”谭盈催促，林阿姨眼睛闪了闪，低头笑了，露出宽慰的神情，开始介绍她的家乡菜。
饭后成莲叙暂时上楼回房间放东西。谭盈陪着林阿姨打扫厨房，尽管林阿姨一再拒绝，谭盈还是执意要帮忙。
“我以后可不常来，阿姨今天就不要怪我抢活干了，菜很好吃，就算是答谢啦。”
林阿姨望着她，忽然叹息：“你要是能常来，小莲也会很开心的。”
林阿姨不八卦他们父母的事，就单她自己看，她其实很喜欢谭盈这种活泼又灵巧的孩子。
谭盈想了想，低声说：“那我已经尽量来，阿姨可以教教我怎么做菜吗？”
“好啊。”林阿姨微笑，“很简单的，你想学哪个我教你。”
收垃圾的时候谭盈看见装白菜的袋子里还有一截白菜芯，里面扭着长出了两根花茎。
“摘掉叶子后发现里面已经出芽了，所以没要。”林阿姨解释：“这是老家地里摘，冬天的白菜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
谭盈盯着白菜花茎看了一会，那水果刀把它们割下来，又让林阿姨帮忙在储物柜角落里找出个玻璃酸奶瓶子。她把两根花茎插在瓶子里用水养着。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养白菜花。”林阿姨说。
“白菜花也是花呀，虽然朴素。它都要开了，肯定得给它一个机会。”谭盈把瓶子放在厨房的窗边。
现在冬末春初，外面积雪还未融尽，春芽未发，触目还是枯草秃枝没有一丝活力。如果这两枝菜花真的能开，那这个房子应该是第一个迎来春天的空间。
“阿姨，得麻烦你打扫的时候换换水了。”谭盈说。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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