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芳抱着芊芊,杵在门口,一脸错愕地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你怎么来了?”
看样子,她对她好大儿做的事一无所知。
唐心的目光在芊芊脸上停留一瞬,便飞快移走。再多看一秒,她都会忍不住把娃从周芳怀里掏过来。
她朝周芳巴结地一笑:“妈,您照顾孩子辛苦了,我带了点礼物,过来看看您。”
周芳朝她身后瞧:“杜明没跟你一起来?”
她微笑解释:“杜明去办公室了,有学生找他。”
周芳堵在门口接着问:“你也不在家多休息几天?急着跑来接芊芊的?”
唐心拎起手里的大袋子:“我从国外给芊芊带了一些东西,想着她还要在您这儿打扰一段时间,就给她先送过来。我还给您和姨妈买了几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心意,一起带来给您挑。”
周芳扫了一眼袋子,看见堆在最上头的jellycat粉色兔子,终于侧开身,让她进了门。
唐心从袋子里往沙发上一样一样掏东西,刚拿出粉色兔子,芊芊的眼睛就亮了,她蹬着莲藕般白胖的小腿,在周芳怀里扑腾,挥舞着小拳头往唐心这边挣。
“看把你急的,什么好东西,奶奶给你买的玩偶那么多,哪个不比这个好。”周芳固执地圈住芊芊,不让她接近唐心。
简单的一只玩具兔子,在周芳眼里可不得了,那是劲敌用以收买娃心的糖衣炮弹,必须警惕。
唐心假装没看见芊芊的挣动,把压在袋子底部的几件裙子翻出来,摊在沙发上,指着三件艳丽夺目的:“这几件是给您买的,您看看喜不喜欢。”又指了指旁边三两件黑白灰,“这些是给姨妈带的,您也替她挑一下吧。”
至此,她终于第一次在周芳脸上看到想藏又藏不住的一丝笑意。周芳指着那几件素净的衣服:“这什么老气横秋的颜色,一点都不好看,不过挺适合她的。”
周芳嘴里的“她”就是亲姐姐周芬。她们老姐俩走动得挺勤,坐一起爱聊老公孩子媳妇孙子。比着赛地较劲,谁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谁在自个儿家里地位更高。
唐心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票:“妈,我给您和大姨买了下午的话剧演出票,你们看完了去旁边的自助餐厅一起吃个晚饭,我在网上团了餐券。这一年着实辛苦您了,您今天好好放松放松,我在家里看孩子,等您回来。”
不等周芳答话,她挑出一件橘色印花裙子:“妈,这条裙子,只有您能穿出它的味道,要不您等下就穿它出去?”
周芳一撇嘴:“什么玩意儿,美国人的东西就是丑。”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把芊芊递给唐心,接过那条裙子,佯作不满,哼了一声,扭身回房换衣服。
浓郁的奶香充斥着唐心的鼻腔,闻到芊芊的一霎那,她心脏酸软,眼睛发涩,怀里的小人儿如此柔软,需要她顶起脊背,为这小团子挡风遮雨。
粉雕玉琢的芊芊,睁着一双纯净到不见一丝杂质的乌黑瞳仁,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她眨眨眼,咧嘴笑了,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在跟唐心打招呼。唐心捏住她柔软细腻的小肉手,温暖又强韧的电流从指尖注入心尖,像一剂止疼针,安抚着她被轰炸过后,满目疮痍的心脏。
她在芊芊耳边呢喃:“芊芊,我是妈妈,妈——妈。”
芊芊用奶奶糯糯的音节回应她,“mo——a——mo——a——”,
简单的音节击碎了她,她把头埋在芊芊抱着的粉兔子里,偷偷蹭掉眼眶上的潮湿。
周芳换好衣服走出来,卷发上戴了朵大花,像一棵挂满装饰物的圣诞树。她在沙发上随手捡了一件素色长裙:“这几件都丑的半斤八两,这就一条略看得过眼,就拿它给你姨妈吧。”
唐心低着头平复心情,帮她把裙子装好,顺手把演出票递过去。
“记得隔两小时给她冲一次奶,傍晚加一次辅食,尿不湿换勤些,别偷懒。”她在玄关鞋柜处换好鞋,走之前扔了一句,“我可不稀罕什么话剧自助餐,不过是想快点把裙子带给你姨妈,让她知道,你出去一趟,回来懂事了点。”
“谢谢妈,”唐心在门口恭送她,“您这样穿真美。”
周芳得意地撇撇嘴,出了门。
等了一会,她从窗子里看周芳上了出租车,立马风卷残云地收拾好芊芊的奶瓶奶粉尿不湿,换洗衣服小浴巾,麻利地塞进来时带的大袋子,出门赶高铁。
列车在暮色里飞驰,她抱着睡着的芊芊在车厢连接处给周芳打电话。
“怎么?才一下午就撑不住了?我在吃饭,再过一个多小时回来。”周芳那边背景音嘈杂,加上车上信号不好,声音时断时续。
唐心准备好了说辞:“妈,我跟您说件事,您别生气。我外婆身体不好,我准备带芊芊回老家看她。她年纪大了,心里一直惦着芊芊。她早就盼着我回国以后带芊芊去看她,还给芊芊准备了大红包。”
“不行!”周芳拔高声音拒绝得斩钉截铁,“芊芊才多大?怎么能出远门,路上磕着碰着被人拐了怎么办?真有心给红包,微信转账就得了,还非得见面才行啊?”
火车过山洞,对面接下来的叽里哇啦一句都听不清。
出山洞,周芳还在叨叨,唐心把手机拿远点,等她叨叨完,“妈,您放心。一路都很顺利,我们快到了。”
对面沉默了一瞬,接着尖利地吼叫:“你邪完了,居然敢耍老娘!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声不响的,一肚子坏水!我就说,你哪那么有良心,又是请看戏又是送衣服,原来是给老娘整一出调虎离山!”
周芳气得跳脚,又鞭长莫及,除了咒骂她,也没别的办法。
过了一阵,周芳骂累了,突然想起什么:“杜明知不知道你带芊芊回去?”
“知道。”
唐心出国之前把所有国内的账号都交给杜明打理,搞不好杜明那头都能收到她买高铁票的通知。唐心默认他知道。
“你给我等着,回来我跟你算总账!”周芳骂骂咧咧,怒火滔天地挂断电话,应该是找杜明发牢骚去了。
唐心从前在她面前像只鹌鹑,总是顺从退让,今天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邪门之事,难怪周芳气疯了。
眼看着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她也不用再委曲求全顾及周芳的感受。如果这次和杜明分道扬镳,那么她的底线是要拿到芊芊的抚养权。
她还差一年才博士毕业,杜明已经在大学做助理教授。闽城又是他的家乡,在他们母子的地盘上,她怎么和杜明争?大战一触即发,让芊芊跟着她的外婆,唐心心里才踏实。
这些弯弯绕绕周芳不知道,她单纯地以为唐心耍心眼子支开她,带孩子回家看外婆。周芳这人有勇无谋,一点就炸,不敢想象她掺合到这件事情里来,得搅和成什么样。
杜明的个性完全不像他妈。
跟唐心谈恋爱的时候,杜明曾经问过她,众多追求者里,为什么挑了他。唐心跟他说,因为他话少,安静,跟自己一样。
她最怕一上头就长篇大论的男人,感情大鸣大放,情绪上蹿下跳,看着都累得慌。而杜明是内敛的,深沉的,话说三分留七分。他不会喋喋不休地跟唐心讲他的成长史,再像搞背调一样把她祖宗八代,前二十多年的生活问个一清二楚。他也不会逼着唐心沟通表达,把高兴不高兴的事儿都掰开揉碎跟他抖落干净。
他允许唐心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独自消化情绪,保留不愿与人分享的内心。
这种把握分寸,有边界感的相处让她自在。
不是出了这种事,她还在傻乎乎地感恩老天爷把最适合的那个人送到身边。全然忘记了,凡事都有两面,边界意味着缝隙,天长日久,灰尘往缝里钻,免不了藏污纳垢。
外婆家离得不算远,一个多小时后,唐心像个活动的挂衣架,挎着大大小小几个包,怀里还抱着娃,着实狼狈地随着人群往站外涌。
“心心!这里!”李月在出站口挥着她雪白的膀子,扯着大嗓门叫她。
她腾不出手来,只能朝李月点点头。李月三俩步颠到她跟前,一把接过她怀里的芊芊。
“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你陈叔在外头吃饭,屁股还没坐热,菜都没上完,着急忙慌地结完账就赶过来了。”李月抱着孩子在人群中丝滑地躲闪穿梭,嘴里抱怨,脚上不停,快步领她去停车场。
进停车场没走两步,陈叔就把车滑到了跟前。
李月得意:“我要他在这里等着,看我们来了就赶快开车过来,免得我们多走路。”
她一手抱娃,指挥着唐心把袋子放在副驾,另一手把唐心拉到后排和她坐一起。
“让阿姨好好看看,瘦没瘦?”她亲热地拉着唐心,声音抬高,“哎哟,小脸怎么这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美国的伙食不好?回去阿姨给你烧几个好菜,补补。”
李月是外婆家请的阿姨,唐心去外婆家生活时,她就在那了。唐心看着她从俏阿姨变成胖婶子。
“杜明怎么没跟你一起?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团聚了,他舍得放你一个人回来?他这孩子挺懂事的,你在美国的时候,他一个人跑来看外婆,陪外婆聊天,给她剪指甲,比你还孝顺。你可真有福气,会挑人。”
李月这张嘴,就是永动机,呱唧呱唧密不透风,又尽赶些眼下她没法听的说,十来分钟的车程,唐心坐得像上刑。
“你回来了可别再到处瞎跑,顺顺利利毕业,找份好工作,跟着杜明红红火火地过好小日子,回头再生一个,给芊芊做个伴。”李月抱着芊芊先下车,突然嗓门放得更开,“哎呦!你也来了!我就说嘛,你哪里舍得让她一个人跑回来。”
唐心钻出车门,看到戴着口罩,杵在几米之外的杜明。四目相接,杜明慌张地挪开视线,试着从李月怀里接过芊芊:“我来吧。”
“怎么还戴着口罩呢?感冒啦?感冒就不要抱孩子,免得传染。”李月抱着孩子连退几步,躲瘟疫一样绕着杜明走。
杜明不便再抢,不自在地把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犹犹豫豫地站到唐心身边。
唐心不动声色地和他拉开距离,跟着李月进电梯,不再看他。他脚步微顿,尽量降低存在感地跟在最后头,蹭进电梯。
李月还在唠叨:“杜明啊,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大热天里怎么还感冒了?平时不能老坐在办公桌前,要多出门,多交朋友多运动。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宅了。太宅吧,有好也有不好。宅男不容易搞花花肠子,但是老窝在家里对身体不好!”
李月精准打击,唐心心脏一痛,微侧身体对着电梯墙壁,压抑而漫长地吐出一口气。
杜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李月更来劲了:“还咳嗽着呢,”她下意识地扭身把孩子抱得离杜明更远一些,“一会儿进屋你赶紧找药吃。”
电梯一停,唐心率先冲出去,抓紧时间整理好表情,抹掉一切不应该出现在脸上的情绪,用钥匙打开外婆家大门。
客厅亮着灯,外婆坐在按摩椅上看Ipad。她看见唐心,笑着挥挥手:“丫头,过来。”
唐心眼眶发酸,垂下眼不敢和她对视,走到她身前蹲下来,握住她干枯的,长着斑的双手,像遇见海难,在汪洋里挣扎的人,抓住了一截浮木。
“外婆,”一开口竟然哽咽住了,她沉默地把头垂得更低,心里翻江倒海,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哎哟,您还没睡呢,现在几点了?改天我告诉赵医生,让他好好说说您!”李月把熟睡的芊芊送到她跟前,总算放低了音量,“您重孙女多乖,作息比您健康多了。”
外婆哈哈一笑:“那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嘛。”她轻抚芊芊的脸蛋,“真漂亮,越长越像心心。”
外婆说完,看一眼站得最远的杜明:“开车过来的?”
杜明点头。
外婆摸摸唐心的脑袋:“开挺快的。”
杜明道:“不放心她一个人带孩子跑这么远。”
唐心装没听见,从李月手里接过芊芊,低头转身往房里走:“我先安顿她睡觉。”
“我来,你坐高铁累了,歇着吧。”李月想把孩子接过去,却被外婆拦住:“她的孩子你让她弄,你早点回家休息,明天再过来给她搭把手。”
唐心如释重负,在绷不住泪之前,逃回自己出嫁前住的房间,锁上门,把芊芊放到床上靠墙的一侧,在衣柜里翻出自己的睡衣匆匆换好,缩进被子里。
她借由装睡,逃避眼下没有心力去应付的杜明。唐心拿不准他为什么要火急火燎地追过来,是看透了她的打算,还是单纯想劝她回闽城?
此刻她思绪混乱,身心俱疲,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与杜明正面交锋。此外,她更不想在一年没见的外婆面前跟杜明吵架。
脑子里纷纷杂杂,唐心一会儿计算着银行户头的存款,一会儿琢磨着毕业以后究竟能做什么,拿多少工资,又不知怎的,想到了杜明跟她提过,但还没落实的娃的教育基金,最后,思绪又从教育基金发散到搞了一辈子教育事业的外公身上。
她从小内向,遇到陌生人就会害羞胆怯,不敢开口问路,不愿自己买东西,总是扭扭捏捏地缩在外公外婆身后。
十岁那年,外公去英国开会,顺带捎上她。他带唐心逛大英博物馆,吃炸鱼薯条。无论是坐地铁问路还是点菜问服务员,他都把唐心推到前面,一开始小女孩吓得方寸大乱,结结巴巴张不开嘴,可无论她怎么往外公怀里缩,怎么可怜巴巴地看着外公,外公都把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外公听不懂呀,咱们爷孙俩全靠你啦。”
那时唐心小,不疑有它。第一次问路时,她那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简直快从喉咙管里跳出来,等待陌生人回答的几秒漫长到快要窒息,得到友善回复时,打从心里的感动和成就感又像暖流一样令人愉悦,那种莫名其妙的忐忑和心满意足的开心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那时外公摸着她的头,语重心长:“那些令你害怕的事物,都是成长的邀请。”
门外传来外婆和杜明低低的说话声,时差发作,精神疲累,唐心再也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大早,李月的大嗓门吵醒了睡得昏天黑地的她。李月在客厅嚷嚷着油条豆浆牛肉粉,好吃好吃快出来。
唐心挣扎着睁开眼,与瞪着乌溜溜黑眼珠的芊芊对视。芊芊的瞳仁清亮地印刻着疲态满面,朝气全无的自己。
芊芊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吐泡泡,肉嘟嘟的粉脸蛋光洁饱满,阳光透过窗帘擦过她的眼睫毛,把她染成金色的小天使。
唐心伸手抱住她,把脑袋埋在她胸前。芊芊咯咯笑起来,拿小手拽她的头发。
李月听到动静哐哐砸门:“醒了就快起来,早餐端回来了,趁热吃!”
她坐起身,醒醒神,看着面前肉乎乎的小人儿,鼓足劲,硬着头皮下床开门。
外婆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眼镜坐在餐桌边看报纸,李月从厨房到餐厅来来回回的拿盘子,碗,张罗着把买回来的早点腾出来。
杜明不在。她松了一口气。
“快过来吃!”李月招呼着,“兰兰今天带娃回来看我,一会儿我把芊芊带回去,两个娃一块儿玩。”
她开口想拒绝,外婆却说:“那好呀。你外孙比我们家芊芊大几个月,两个娃娃一起做个伴。”
“就是就是,你们放心吧,晚上我把芊芊送回来。”李月把盛好的米粉递给她,“吃完了赶紧把娃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一块儿带上。”
“可是我想陪着芊芊。”离开芊芊这么久,她现在巴不得每时每刻都守在女儿身边。
李月手一顿,看向外婆。
“心心,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李月家接芊芊,我也好久没见她闺女兰兰了,想看看她和她家胖小子。”外婆慢条斯理地夹着油条沾豆浆,“咱们婆孙俩一年没见了,待会儿好好唠唠家常。”
唐心抬头,只一眼就看懂了外婆的表情,她这是有话要说。难道杜明昨天都告诉她了?
唐心不再坚持:“我马上去收拾。”
李月呼呼啦啦洗完碗,抱着芊芊离开了。家里骤然静得空洞,时钟的哒哒声格外清晰。唐心低头嗦粉,不敢和外婆对视,在一片静默里慢慢进食。
外婆终于忍不住叹气:“都当妈了,怎么还是这个德行,跟我,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心一酸,唐心的泪珠子被这句话勾出来,砸到粉汤里。
“杜明把他的脸给我看了。我打发他去医院拿点药。”
唐心擦擦嘴,看向外婆:“他怎么说的,跟您告状了?”
“那倒没有,”外婆握住她的手,“他说他一时糊涂,对不起你,他给我看伤口,是为了博取同情,好让我在你跟前替他说几句好话。”
外婆担忧又疼惜的目光令唐心心生愧疚。虽然做错事的那个人不是她,可她的婚姻总归是闹心,让上了年纪的外婆跟着操心。
外婆捏捏她的脸:“心心告诉我,你想听我替他说好话,还是想听我骂他?”她的口气特别日常,就像小时候,问她晚饭想吃粥还是馒头那样。平静而熟悉的语气,翻出唐心压在心底的百种滋味,早已打定的主意,此刻却难以出口,唐心放下筷子:“我想听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外婆笑着摇头:“你心里有主意的。不然,你也不会带着芊芊跑回家。”说完,她伸手把唐心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外婆老爱给她拨头发,出嫁的那天外婆也是这样,在她低头整理裙摆时,伸手把她垂下的刘海拨到她耳后,笑眯眯告诉她,眼前无遮挡,心里无挂碍,就要这么敞亮地幸福一辈子。
幸福一辈子,说起来简简单单五个字,真想做到,就像玩一款地狱难度的闯关游戏,一不小心,死半道上了。
她才刚做完“生娃”这个任务,就遇到“出轨”这样难缠的大BOSS,太无力了,她打不动了。
外婆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心心做什么都是对的,外婆永远支持你。”说完,她走向大门口,“我出去散散步,待会儿杜明回来了,你心平气和地和他说清楚。”
唐心连忙站起,拉着外婆的衣袖:“我陪您去。”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她见唐心一脸的纠结痛苦,又安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外婆都支持。外婆不需要你委曲求全,做出一个幸福表象,给我皇帝的新装那样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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