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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单链断裂

四月底是温河尔市少有的宜人时节,这所城邦以酷热漫长的夏季和潮湿阴冷的冬季著称,如果不是受益于丰富的水电资源,几乎算不上适合居住。好在,它的建造者,桀骜不驯的温河尔人,以不服输闻名于世。他们被区域内秀美的平原和星罗棋布的玲珑湖泊吸引,用浪漫的幻想在丘陵间架设防护罩,挖空山体安装水体辐射处理系统,于湿地和沼泽间再造山河。

阿伊麦女士带着她的孩子们在一个美丽的四月被捕杀者追逐至此,彪悍却真诚的市民将他们隐藏在楚湖之滨。那一年的春天来的很晚,湖畔的樱花迟迟到达盛花期,漫天飞扬的粉白色花雨抚慰了惊恐的艾普瑟隆人,于是他们立下心愿,希望有朝一日达成所愿,重新在楚湖的樱花林中团聚。

现下,湖畔的花季早已结束,枝桠上长出宽而短的新叶,表面覆盖一层蜡质的光泽。赫利奥弗斯的车从靠近樱林的南门驶离马伽杰利,路过稽查员公墓,狄路留意到管理处门口停着一辆基因安全局专用车辆。

“是后勤部。”赫利奥弗斯对她说,“他们去处理金德列的墓地,你想去看梅先生吗?”

“不用。”狄路回答,“咱们直接去找安薇,再晚点她就要开始安排晚饭了。”之后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跑车驶入地下车库,两人乘电梯抵达别墅区,在一所开满蔷薇花的小院子门前停下。

“妈妈!”赫利奥弗斯按响门铃,没多久就受到安薇热情的招待。

“赫利,我正在想着呢,你们就到了,下午的入队仪式还顺利吗?”

“非常顺利。”赫利奥弗斯拥抱安薇,和她手挽手进入屋子,狄路被孤零零的留在院子里,扮演“家庭中不那么受母亲偏爱的大女儿”的角色。她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停留在蔷薇拱门下的秋千上,木制的座椅因为风吹日晒裂开,写满岁月的痕迹。她晃了晃绳子,一屁股坐上去。

这是梅华为她做的秋千。

那时他们还没有这么好的院子,住在另一个普通的小区。她刚离开血清工场阴森可怖的小隔间,进入正常人生活的世界,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都激起她的防护意识。梅华和安薇收留了她,送她上预备学校。因为狄路不喜欢和小区里别的少年交往,梅华就给她做了个秋千让她自己玩。

“狄路。”赫利奥弗斯出来叫她,“快进来陪妈妈说话。”

“来了。”狄路离开蔷薇花架。

她和赫利奥弗斯可不一样,明明拥有自己真正的母亲却管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叫妈妈,这实在非常奇怪。况且她曾试图和赫利奥弗斯发展一段正式的恋人关系,不恰当的称呼无疑会使得他们的“重组家庭关系”成为一团乱麻。总之,她管安薇就叫安薇。

“我们在说你的新搭档。”安薇招呼她到茶几边坐下。“来块蛋糕狄路,你的手怎么这么脏,去洗干净再过来。”

“她去院子里玩泥巴了。”赫利奥弗斯正从蛋糕上把他不吃的,狄路最喜欢的蓝莓干挑出来,一股脑儿堆到她的盘子里。

“我没有玩泥巴,我去看安薇种的蔷薇花。”狄路争辩。

“是吗?你觉得它们怎么样,今年快开花前闹了回虫害,我害怕它们开不了,幸好舒望医生来问诊时帮我带了点儿药过来,虫害才消灭干净。”

“妈妈,您自己喷的杀虫剂么?”赫利奥弗斯放下叉子,不赞同地抱起胳膊。

“当然不是,我让奥姆喷的。”奥姆是他们的家政机器人。“我就远远的在边上看,隔着落地窗玻璃。”

“那还差不多。”赫利奥弗斯放过她,继续对着自己吃了一半的蛋糕挑挑拣拣。

“说说吧狄路,新搭档怎么样。”

“我不太确定。”狄路回想着雨祺的模样,“但是人造人士兵的表现都还不错,我猜想他应该,至少及格?”

“及格可不行。”安薇笑着说,“你得和他形成默契,就像是和赫利那样。”

“我和她可没有默契。”赫利奥弗斯放下叉子,给每个人都新沏一杯茶。

“如果我和她有默契,就不会重新和帕帕玛拉组队。”

“他说的对。”狄路气呼呼地往嘴里塞满蓝莓。“没人会和他有默契,他一遇到危机关头就急着去送死,把他的搭档远远甩在脑后。安薇,你该告诉他,如果人人都按他的方法处理高危险等级任务,樱林公墓没多久就会一穴难求。”

“狄路!赫利!”安薇提高声调,“好好把蛋糕吃了,赫利,去帮奥姆准备晚饭,快去。”

赫利奥弗斯鼻子里轻哼一声,遵从安薇的指令进入厨房。狄路推开盘子,倒在沙发里,她的蛋糕吃的太急,这会儿腻的胸口不舒服。

“你们吵起架来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安薇抚摸着狄路的脑袋,“在卢克面前你们也这么吵架么?他私下里会笑话我和华的。”

“放心吧。”狄路说,“我们在外面不怎么说话,装作不认识。”

“嘴硬的姑娘。”安薇轻轻拽了拽她的马尾。“那个人造人,我听说海尼教授执意要让他进入稽查员队伍,有什么与众不同?”

狄路把后腰垫的抱枕抱在怀里仔细思索一番。

“他比赫利奥弗斯长的好看。”她说。

谢天谢地,就在安薇要就狄路和赫利奥弗斯的恶劣关系采取切实可行的协调措施前,社区卫生中心的舒望医生打来了日常的问候电话。

“您好,安薇女士,我是舒望。”他温和的语调从扬声器中传来,“您今天还好吗?下午卫生中心到了一批新的药品,您需要的药剂也在目录内,要是您方便,我大约晚上七点给您送过来。”

“不用。”狄路凑过去说,“是我,狄路,我去给她拿,直接去卫生中心报你的名字吗?”

“是的,你好,狄路小姐。”舒望的声音带着略微意外。“记得携带受认可的身份证明。”

“没问题。”狄路挂断电话,起身去门口穿靴子。“你上次基因检测的结果怎么样?”她随口问安薇。

“还是老样子。”年长的女性回答,“偶尔会有些小毛病,但并不严重。舒望医生找到的药都很不错。”

“要是你想换新的药,我能从亚洄医疗弄到些不好采购的品类,我最近和他们的合作很多。”

“哦,谢谢你,狄路,药物的使用需要和主治医生先商量,你可以和舒望谈谈。”

“我会的,走了。”狄路告别安薇,离开居民区前往天桥另一头的社区卫生中心。

虽然名字普通,但所谓的卫生中心其实是科室全面的综合诊所,对温河尔市民而言,大部分的病症和中等危害程度以下的基因病变都是在这类医疗服务机构解决,只有出现急性断裂时才会被送去医院就医,毕竟基因修复舱无论在何时都是紧俏的资源。

舒望医生有着一头淡蓝色的蓬松短发,与大多数基因改造人类似,他的头发和虹膜色彩缤纷。大核战导致的广泛污染使得绝大多数原生人类不再适应新的生存条件,基因改造人随着时间推移占据人口的主流。这意味着,在奎星社会,主要由DNA和RNA损伤引发的免疫系统崩坏、内分泌失控、机体溶解和少部分频繁复发的新型癌症才是最要紧的心腹大患,与此相比,传统医学能妥善解决的功能脏器障碍并不会引发过多的恐慌。

“您好狄路小姐。”

“下午好舒医生。”狄路跟随导医护士进入诊室。“安薇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舒望打开全面屏,从文件夹里调出体检报告。

“她在担任稽查员期间接受人体机能促进药剂注射太频繁,体内的蛋白质生物合成过程持续紊乱,截止3月30日,今年她已经发生了四次F型单链断裂。按照这个频率,如果她拿的不是艾普瑟隆编码,差不多已经要被归为德尔塔种群了。”

“有什么好的方法吗?”狄路问他。“如果需要换更先进的特效药,我可以试着找制药公司帮忙。”

“不是药的问题。”舒望叹气,“求助海尼教授可能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在基因断裂领域,他是温河尔市毋庸置疑的的权威,更何况稽核员们日常使用的多种人体促进剂是他亲自研发的。。”

狄路低下头,“您瞧。”她说,“海尼教授每年都会替退休的稽查员做一次身体检查并给与治疗建议,但我们不能老麻烦他。要是安薇因为多发性单链断裂的事情找到他,其他所有退休的稽查员也会有样学样,海尼就没办法处理任何工作。”

“既然如此。”舒望医生说,“你们只能尽力在日常生活中高度注意,减少后续引发单链断裂的风险,一切的刺激,情绪、辐射、冲撞、压力、气温变化,气味刺激等等,都要非常小心。”

“明白。”狄路点头,在舒望递过来的平面终端上签署药品领用声明,声明末端的身份验证一栏,她并未输入自己的社会基因编码,而是用基因管理局工作证的芯片取代。

“好了。”舒望打开呼叫器,喊护士从温控室把药剂拿出来,“注意零度以下保存,具体的注射方法奥姆很熟悉,还是那句话,要警惕细节里潜藏的危险,对于翻译物质严重紊乱的病人,一次感冒也可能是致命的。”

狄路说了声谢谢,拎上保温药箱准备回家。门口突然传来刺耳的救护车警笛声,舒望医生的呼叫器剧烈的震动起来。

“医生,医生您在吗?”前台的护士向他求助。“附近的预备学校送来个晕倒的女学生,救护车初步诊断是恶性的多发型单链断裂,急诊室请求您的支援。”

“我马上来。”

舒望医生从座位上起身,推开门冲向一楼急诊室。

“患者名叫林栗。”护士向舒望医生解释,“是小汀州预备学校的学生,今天下午两点左右出现头晕,呕吐现象,学校的卫生室给她开了些营养补充剂让她在病房休息,刚刚查房时发现她陷入休克,马上联系了救护车。”

舒望医生拿过救护车提供的快速血检报告和基因成像图。

“她之前有基因方面的医疗记录吗?”

“没有。”护士查阅数据中心。

“她的社会基因编码是贝塔结尾,名下只有三十二次普通门诊记录,没有基因医疗记录。”

“不可能。”经验丰富的主治医师皱起眉头,“帮我联系她的父母,她的情况不会是第一次发病,有很明显的介入治疗痕迹,大概率隐瞒了遗传物质病史,能查到父母信息吗?”

“我们已经通知了。林栗的父亲和母亲是盘庚大学的林可博士和西塔博士,他们正向医院赶来。”

“盘庚大学的林可博士?”舒望疑惑,“是生命科学院的林可博士吗?”

“不好意思医生,具体我们不太清楚。”

“直接送她去ICU病房。”舒望说,“我去联系上级医院有没有空余的基因修复舱,她的家人到了马上通知我。”

林可博士还在学术研讨会上。

今天早晨的会议推迟了半个小时才召开,中午休息后,由于他的研究伙伴需要出席活动,又等待了一个小时。下午三点,他们重新开始讨论基于P35基因的新型实体肿瘤干预方案没多久,助理琼就打断了讨论。

“琼!”林可博士少有的不悦,“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抱歉,是西塔博士,她在实验室外面要求立刻见到您。”

“西塔?”林可博士的心咯噔一下,但依然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

“她说了什么吗?”

“西塔博士情绪很激动,我没听清楚她的话。”

“不好意思海尼。”林可博士摘下耳麦,“原谅我,西塔找我有些私事。”

“没关系。”他的合作者通情达理的表示,“看来今天我们都有着活跃的生活议题,你请便。”

林可博士退出会议,起身时险些被椅子绊倒。

“博士!”琼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您还好吗?”

“是的,谢谢,琼,我非常好。”他摘下眼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真奇怪,才刚刚四月,天气就莫名其妙闷热起来。

“帮我请个假,我去去就来。”他留下这句话,和西塔形色匆匆的离开生命科学院大楼。

“她在社区卫生中心。”他的伴侣,信息技术学院的西塔博士,正红着眼眶向他哭诉,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让林可分为心碎。

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接下来的话令他更忧愁了。

“他们说她必须转移去医院的基因修复舱,是恶性的多发性单链断裂,哦林可,怎么办,可怜的栗栗,她还如此年轻,还没能从预备学校毕业,她早上出门时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要慌张。”豆大的汗珠从林可博士的额头上和鼻子上滑落,他的背后,白衬衣上沁出暗沉的水渍。

“西塔,不要慌张,我们先见医生,会有办法解决的,相信我,会有办法。我不会送她去医院,西塔,相信我,栗栗不会有事,她不会成为一个德尔塔。”

是的。

一个德尔塔。

深埋在幸运的林可博士心底深处的恐惧。

他珍爱的珠宝,贴心的女儿,甜美的,欢快的林栗,出于不能理解的原因受困于基因病的魔爪,正逐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林可博士身边夺走。

林栗,她的女儿,林可博士不能理解,她怎么会出现基因疾病呢?

要知道,他和西塔,如前所述,都有着几乎完美的基因健康,各自家庭的基因谱系可以追述到一百多年前,奎星刚刚宣布重新更改历法的时候。同大多数在体外繁殖方式推广后就家庭观念薄弱的基因改造人不同,像林可和西塔这样的,有着长期稳定的基因谱系的改造人,他们以高质量的生物传承为荣耀,热衷于保存核战争以前的人类家庭文化。自从西塔体内的胚胎被提取出来,林可在猜拳中赢过她得到替孩子取名的权利,他就决定要好好爱护这个崭新的生命,成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能过上和自已一样的,令人艳羡的生活。

诚然,林栗在六岁时的分级测试时被评为贝塔给与林可博士重重一击,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恢复了对生活的热情。

贝塔又怎么样呢?就算林栗是个贝塔,她依旧是林可博士和西塔博士的女儿,前途广大,未来不可限量。不管她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林可总能找到办法给她铺路。

哎,他是这样心怀期待,不可捉摸的命运却偏要折磨他。十二岁时,林栗在度假游泳时着凉发烧了一场,普通的感冒,他和西塔都没有特别注意,在比辛湖的景区诊所拿药后,林栗很快退了烧。谁知 ,从那时开始,这可恶的,可恨的基因突变,恶魔中最阴邪,最歹毒的那个,它莫名的缠上了林栗,把他可爱的女儿一步步拖入深渊中。

起初,只是基础的凝血功能障碍。敏感的林可博士在得到血小板异常的结果后,出于职业原因私底下替林栗做了基因检测——单链断裂。

麻烦,但并不严重。单列断裂只需要一些基础的基因修复药物就能处理,对林可而言并不太难。他和西塔找到林栗,详细的向她询问,排查是什么刺激源引发断裂,是因为她跟着同学们离开温河尔市的防护罩出游时遭到了过量辐射么?可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并没有听说其它学生出现基因症状。尽管如此,离开防护罩还是被明令禁止,因为辐射是已知的,最常见的单链断裂触发器。

但林可博士到底过于乐观,低估了疾病的力量。它无处不在,潜伏在最香最甜的美梦里,趁人不备把平和的假象撕得粉碎。

鼻血,紫癜,呼吸困难,没有规律可循的阵发性休克。

诸多症状接踵而来,几乎压垮这个花季少女。但林可博士拒绝认输:他从事生命科学研究,不轻易投降,更不会允许医院将自己的女儿带走,遵从通行的医疗评价规范,给林栗的社会基因编码后面打上一个大大的星号,让她进入所谓的“变异观察期”,从此和社会主流形同陌路:大学将婉拒他,工作机会对她关上大门,假使她遇见心爱之人,对方也会在伴侣登记时得到风险告知——不,绝对不,他不能让林栗背上这样的包袱,成为一个明面上被保护,实际上被社会深刻歧视的人。

他要挺身而出,从社会规范和卫生法规手中拯救他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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