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知道他不能用催.情的药剂吗?!我连情绪都不敢让他太大起伏,你怎么敢给他使用!”
郑妈妈无助地捂着嘴哭了,眼中闪着凄楚的泪花,“我好好的儿子跟你回一趟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刚去缴完费用的陈纪站在不远处的角落,沉默地看着一切。
夜晚医院空旷的过道,回荡着Omega柔软的低泣和病房内Alpha的嘶吼。
紧急从省城连夜请来、AO激素方面的专家迈着大步过来,白大褂在空中扬起一个雷厉风行的弧度,他手中拿着厚厚一沓检测报告,眉深深皱着显然是遇到棘手的事。
他来到两人面前站定,“患者血液中荷尔蒙浓度超标,他平时没有定期疏导吗?家属为什么不重视,再这样下去会有很大风险、他会没命的!”
“医生,有什么办法吗?”郑母焦急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可也是深爱儿子的母亲。
“现在急需一名和患者契合度高的Omega,才能抒缓他体内达到阈值的荷尔蒙。”
听到这,明鸾感觉喉间涌上苦涩的腥味,这是第一次,他突然很想成为一个omega。
一个Omega?他在心里重复呢喃,其实隐晦不言而喻,郑佩屿需要契合度高的、像明澜一样的Omega,而不是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Beta。
明鸾低着脑袋在想,如果他是一个omega就好了。
郑母的贝齿轻轻咬着涂着鲜妍口脂的下唇,她自然明白最好的方法是找个omega疏导,长久困扰郑佩屿的病自然就好了,这也是他们为人父母所期望的。
但是没想到儿子会喜欢上一个没有荷尔蒙的beta,所以她脸上显露出难堪的神色。
恰在此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走廊尽头,“我家小澜就是Omega,他是明鸾的弟弟,小澜和你儿子见过的,他亲口对我说和你家儿子的契合度很高!”
是明母,她兴冲冲地奔进来,混浊眼眸绽放出光彩。
今夜不少被郑佩屿荷尔蒙影响的Omega都被紧急送入这家医院,明澜自然也包含在内,但他的状况显然比郑佩屿好上不少,打了一针Omega抑制剂、静静等待发.情热过去,现在已然恢复了。
明鸾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他看到不远处的拐角有一抹熟悉瘦削的影子踌躇地躲在那,正探出半个脑袋朝这边看。
夜间医院过道只留了几盏灯,明澜整个人蒙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个主动送上门的Omega。
被家人二次背叛,明鸾只觉得双眼刺痛,屈辱和愤恨满溢胸腔,世界仿佛天旋地转扶着墙才堪堪站稳。他已经一无所有了,难道连恋人都要被抢走吗?
手指紧紧抠挖掌心,眼神直勾勾盯明澜,感觉事情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他在不断隐忍着,在思考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突然变了。
他已然是一具濒死的尸体,而连唯一的心脏起搏器都要被一个健全的人夺走,永久沉入孤寂黑夜。
“这……”郑母纠结地在明鸾和明澜之间来回扫视,更多的目光放在明鸾身上,良久才道:“我去问下小屿的意见吧,兴许可以试一试。”
那便是有希望的意思!
明母立马笑开了,仿佛已经预见明家因搭上郑家而跳出贫穷困苦,一跃跨上阶级后奢糜的未来。
深夜,一个Beta脸上顶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医院冰冷的大厅独自等待,这个地方距离郑佩屿的病房很远,但他不能过去只能在这徘徊。
因为郑母像驱赶瘟神亦或者病毒般,不允许他靠近,仿佛他是带来灾祸的源头。
“小屿他有严重的荷尔蒙紊乱,只有接受Omega的抒导才能活下来,这些年他一直在用药剂压制,如果和他结婚的是个Beta,他会被你害惨的!”
郑母的话语犹在耳畔,狼狈逃离时,他将那条厚实的毛毯不慎遗忘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如今身上只披着件外套、穿着条单薄的长裤,外套还是郑佩屿曾给他披上的那件。
医院的温度很奇怪,不论夏冬都是阴冷幽暗的,冰窟般冷意从骨头缝蔓延,明鸾只能抱紧双臂,试图通过不断的走动产生机械能驱散僵硬躯体中的冷意。
他不敢让自己静下来,只要停下来就会回想Alpha躺在血泊中的模样,那将是他终生的梦魇,即便他再不愿承认,但在潜意识中,他觉得郑佩屿因他受伤、被他害惨了。
大厅黑黢黢静悄悄的,他如孤魂般游荡,连走动间都下意识贴着墙壁,让出中央偌大的位置。
这个卑微的Beta习惯了隐藏压抑自己,生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心想或许会有医护人员推着转运车转运病人需要他快速避让呢?他不敢有丝毫麻烦别人的可能。
不断在期盼会有人过来告诉他关于郑佩屿的消息,哪怕一点也好,直到夜色沉寂,抬头仰望墙上显示屏中硕大的红色数字钟表。
他暗自盘算着,心中那一点微渺的希冀也随着时间推移平息了,从天堂跌入地狱不过如此。眼中流露出凄楚的泪,或许郑佩屿和明澜已经完成结合,起码郑佩屿能活下来,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不是吗?
可为何身子在剧烈颤抖,窒息的痛苦从逼仄挤压的肺腔挤出,眼中那点希冀归于黯淡,而明鸾这个人也好似彻底死在萧瑟凉夜中。
他已预感到,上天不会怜惜他,命运再一次将他无情地抛弃。
下一瞬,他耳中捕捉到不远处轻微的脚步声,来人步伐很稳健、不急不缓显然是训练有素,若非周围太过沉寂明鸾精神又高度集中,他是不会听到的。
陈纪出现在他面前,他带来明鸾想要的关于郑佩屿的消息,“他现在状况很不好。”
“我那个Omega弟弟不是在吗。”明鸾淡淡地笑了,他绕过挡在面前的人,再次顺着墙角双目直视前方依旧在茫然缓步行走借此驱散萦绕心头的烦躁。
就像他碌碌无为却又拼尽全力的一生,到头来依旧在可笑的原点,他兀自摇头,“他并不需要我。”
“郑少爷需要你。”陈纪在简单陈述一件事实,“没有你,少爷的病情更严重了。”
“少爷并没有和你弟弟发生关系,事实上,他现在神志不清认不出所有人,狂躁到即便是他的母亲和父亲也不能靠近他分毫。”
明鸾脚步一顿,他呆呆地站在那,血液重新滚烫热烈地在体内奔涌,死寂的心恢复跳动,砰、砰、砰……
“医生根本控制不住他,当那个Omega站在他面前试图散发诱导的荷尔蒙气息时,郑少爷突然暴起差点将他撕碎了,不管医生打几针镇定剂都没用。
他现在完全丧失神智,但他嘴里唯一呼喊的人的名字……”陈纪再次走到明鸾面前,认真又一字一顿道,“是你。”
……
明鸾怀着一颗悲壮献祭般的心重新跑到病房外,路上因太过慌张他差点跌了一跤,他太着急了。
脸上的印记并未消褪、因未经处理而高高浮肿,再次站在郑母面前,他的底气稍微足了一点敢抬头直视她了,郑佩屿非他不可的爱令他手握对抗全世界的武器。
郑母在躲避他的目光,她身边站着一位气势威仪、容貌与郑佩屿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想必那就是郑佩屿的父亲了。郑父扶着爱人肩膀,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
医生拿过一件军用防暴抗击打服要明鸾穿上,明鸾拒绝了,他隔着那块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玻璃窗观察里面,呼吸浅浅喷在玻璃上。
隔着层清浅的雾,他看到Alpha并没有歇斯底里,相反他很安静、乖顺地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蜷缩在角落,约束带扯断半截,遍布伤痕的手正捧着薄薄的一片东西不时将东西蒙在脸上嗅闻着。
明鸾踮起脚尖仔细看清了,他看到郑佩屿低头一遍遍摸着一块碎布料,仿佛生怕身上的血液污染了碎布,动作饱含珍惜和小心翼翼,他依稀辨认出那是从自己一件衣服上撕下来的。
不可忽视的是,地面、墙壁满是血淋淋的抓痕,病床弯曲散成一堆废铁,床头柜被砸烂、心电监护仪和输液泵肢解成零碎的机械碎块……
医生站在明鸾身后说,就是依靠这片从郑佩屿入院时就缠在右手手腕上的绳索分解出来的巴掌大的碎布,才能稍微安抚住Alpha。
明鸾已然听不到医生的声音了,因为就在刚才隔着玻璃,他和Alpha的视线对上了。
那是一双野兽的金色兽瞳,闪烁着疯狂血性的光芒,所有人在看到这双眼睛时都会不自觉害怕后退。
可明鸾却从这双兽瞳中看出夹杂的因被抛弃的悲伤、以及几分脆弱。
因为找不到我,他一定受了巨大的委屈,明鸾手隔着玻璃描绘郑佩屿缩成一团的身形,心疼地想。
“咔哒”一声,医生将门打开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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