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弘见阿婵始终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便放缓了语气不再为难她:"今日你也奔波劳累了,先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你便要随我读书识字。"
公孙弘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袁三娘:"阿嫂,今日她亲手处置了凶徒,夜里恐会被噩梦惊醒。劳烦阿嫂今夜遣个侍女,与她同榻而眠,也好多些照应。"
话音未落,阿婵突然挺直腰杆,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不怕!那姓张的罪有应得,我不会做噩梦!"
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是,我们阿婵真是位勇敢坚毅的小女娘,但我却十分胆小。今夜你便宿在我隔间的软榻上,陪着我,让我能随时看见你,可好?"
阿婵盛情难却,回答:“好!”
袁三娘慈爱地拉起阿婵的小手,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轻声安抚道:"走,我们回房歇息。"说着便带着阿婵转身欲走。
直到阿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厅的朱漆大门外,一直低头站在角落的马仲文才敢抬起头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目光却仍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公孙弘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眉头皱得更深:"你又怎么了?从方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马仲文搓了搓脸,语气中带着几分窘迫:"阿婵...她太美了。我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刚才她转身时发丝飘动的模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摆手,"但我可是正人君子啊!怎么能一直盯着一个八岁小女娘的脸?阿弘,说实话,像阿婵这样美貌的小女娘,你真能忍心将她当女儿养到十六岁?到时候..."
公孙弘冷哼一声打断他:"胡思乱想什么!我收她为徒,只为栽培她成才。再敢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明日就遣你去打扫马厩!"
马仲文不说话,眼底藏着笑意。
俗话说得好,男人最懂男人心!
这些号称正人君子的爷们儿啊,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跟他们标榜的"正人君子"四个字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该不会以为我对那小丫头片子有什么歪心思吧?"公孙弘皱眉,恨不得将马仲文打出去。
马仲文太不着调了,既然侮辱了阿婵,也看轻了他。
公孙弘心里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她现在才八岁,你当然没想法。等她长到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明艳动人,你能保证自己坐怀不乱?再说这姑娘的一颦一笑可都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你的影子,简直就是这世界上的另一个你!"
公孙弘懒得跟马仲文辩解这个荒唐的话题,仿佛慢悠悠地往油锅里扔了一勺水那样抛出一句话:"下个月我就成亲,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啥?真的假的?新娘子是谁啊?"马仲文瞪圆了眼睛。
"你猜。"公孙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马仲文愣了愣,被他激的差点跳起来:"什么?你要娶阿嫂?你这个衣冠禽兽!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连嫂子都不放过,简直是天理难容!"
"我们只做名义夫妻。"公孙弘面无表情地补充。
马仲文松开揪着公孙弘衣领的手,手忙脚乱地给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还假装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赔笑道:"嘿嘿,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我记性可好着呢!"公孙弘叹了口气,"你说我是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说恶心...本来还想让你当我的副手去廷尉衙门上班,现在看来,你显然更适合扫马厩!"
"阿弘我错了!"马仲文的脸皱成一团,活像吃了苦瓜,"廷尉大人饶命啊!我认罪伏法,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在公孙弘眼里,马仲文虽然脑子缺根筋,但胜在心地善良、耿直憨厚。要不是他死咬着申屠越是坏人,不顾危险追查真相,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公孙弘眼角含笑:"想赔罪啊?先给我倒杯茶来!"
马仲文立马变身贴心小跟班,殷勤地给公孙弘泡茶。
这场风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平息了。
两人"重修旧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仲文又迫不及待地追问:"你为何要娶阿嫂?她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们之间虽是叔嫂,却情同母子!"
"阿嫂此生已守寡两次,不愿再嫁。我不想娶妻,娶了阿嫂正好可以推掉一些麻烦;阿嫂嫁给我,也不用再去别人家当新媳妇。"公孙弘一脸正经地解释。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对女人没兴趣呢?"马仲文说着还故意瞥了眼公孙弘的某个部位,拖长了声音:"我认识一位专治男科的大夫......"
"我身体很好,不用看大夫!"公孙弘被他逗得脸都红了:"我就不明白,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人待着,不比有个人管着你更强?"
"你瞧瞧我阿嫂,在外人面前温柔贤淑。可道我阿兄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公孙弘叹气:"我阿兄活着的时候,每次从金珠歌舞坊回来,都要被阿嫂揪着耳朵。还有,他要是睡前不洗澡,连房门都进不了!啧啧,这就是女人......"
"我阿兄也是个贱骨头,他还就偏偏吃这一套。阿兄还喜欢乱吃醋,阿嫂先嫁去齐家,自然和齐家的人相熟。"公孙弘叹了口气,"可他们成婚后,只要阿嫂跟齐家人多说几句话,我阿兄回家就跟疯了似的砸东西!"
"依我看啊,成婚的人,多少都有点毛病。"公孙弘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辈子,绝对不犯这种浑!"
"你懂什么,这叫闺房之乐!"马仲文怜悯地看着他,像是终于扳回一城似的,眼中带着世外高人般的隐秘:"女人的好处,那可真是妙不可言。你得亲自体验一回,才能明白其中滋味!"
公孙弘摆摆手:"我可不需要什么乐,我只求个安静!我的书房里,绝对不能有那些粗俗低劣的话本子;我也不想盖什么绣着金丝蔷薇的绸缎被,万一睡出个洞来,还得被骂半个月!更不想被人盯着漱口、洗手、洗脚......女人发起脾气来,简直让人头疼。唉,同我兄长闹脾气时,我阿嫂眼泪似决堤,我想想就害怕!"
马仲文听着他数落阿兄和阿嫂的闺房趣事,笑得前仰后合。
公孙弘不满地瞪他:"你笑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不怕你家阿泸骂你?"
"她才不会生气呢!若是知道我明天要去廷尉府当值,我回家后,她一定会开开心心去温酒,再准备几个小菜,陪我喝两杯。"
公孙弘赞许地点点头,"你家阿泸确是个好女人。"
"我有些纳闷,你把阿嫂说得这么可怕,居然还敢娶她!"
公孙弘强调道,"我们成婚后,各住各的院子,互不干扰,跟现在没什么不同。阿嫂也只再在我兄长面前闹闹脾气。"
马仲文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不住笑出声,惹得公孙弘白了他一眼。
马仲文坏笑着问:"阿弘,你方才说阿武哥哥把薄丝绸床单睡出个洞,被阿嫂骂了一个月?"
"是啊!"公孙弘顿了顿,"那床单太贵,阿嫂心疼。"
马仲文一脸坏笑:"想知道阿武哥哥是怎么把床单睡出洞的吗?"
公孙弘一脸嫌弃:"不想知道!我睡葛麻床单习惯了。"
"你不懂,葛麻床单太粗糙。跪在上面稍微用点力,膝盖都能磨出血来。"
"为何要跪在床单上?"公孙弘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气得将马仲文赶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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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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