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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死路

旌旗高升,猎猎作响,百官立于两旁,皇帝一箭射落空中燕雀,鸟鸣声传遍整座山林,如同呼应此举,随着皇帝一声令下,秋猎就此展开。

沈韫近日与城中世家子弟交集不深,对那围猎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况且皇帝口中的奖赏纵使给谁也不能给他,且不说他父亲前些时日与赵华光在殿前起了争执,就单是他与萧稹这不明不白的关系,皇帝又怎可能不看在眼里。

当初他要离开洺台时皇帝就没有留人,显然是让了一步,如今他在秋猎场上,又怎好再去夺别人出头的机会?况且秋猎所选能人,以后还是得进皇宫的,他可不愿再凑那热闹。

只是有些热闹他可以不凑,有些却是必须得来的,就如此刻与旧时同窗站在一处,见他们着骑装聊得正欢,身边又有林策将他拽住,他想跑也跑不了。

“行了,松手,我不走。”沈韫偏头小声朝对方说道,纵使不情愿,面上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林策闻言也偏头凑过来,小心嘀咕着:“我也不是成心留你在这儿折磨你,只是今日这寒暄你还真免不了。赵华光前几日不是与你父亲在殿前起了口角吗,那之后没多久赵华光就病了,底下人非说是被你父亲气的,这才导致如今连秋猎都缺席了。文武百官,长阳各世家,唯独缺他一人,偏偏他还有个妹妹在宫里,偏偏,他那妹妹还是伴驾之人。让你来此处,一来是担心贤妃和赵赫底下的人使绊子,朝你发难,二来……”

对于林策故弄玄虚的作风,沈韫向来都是回以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

“江揽明不是去邺州了吗,故此行代表江氏来参加秋猎的乃是他的同胞弟弟,江邵。叔父说,此人与他兄长不同,江揽明习文,他重武,江邵如今虽年少,却习得诸多武艺,马术箭术也属上乘,这点我昨日见识过,确实不差。”林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与之并肩小声道,“只是如今江揽明远赴邺州,开道成功与否还不好说,纵使再顺利,没个三年五载的也回不来,朝廷不会轻易将人调回长阳,更何况至今都没传来邺州的消息。江景程一脉就这两位公子,长公子短时间回不来,若是二公子也被发派出去,那他这一脉往后就难了。”

沈韫半信半疑,半晌道:“这不像你会说的话,你父亲是个知礼守节的文官,虽懂,却信不过你,因而也不会在你面前说,这话是你叔父教你的?”

有理有据,且为事实,林策不置可否,窘迫一笑,临了又觉得自己传话也没什么不对,故道:“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你能在围猎场上结交到江邵,有利无害,兴许还能进一步拉近与江揽明的关系,他如今可是邺州说话最管用的人。”

即便二人都知道,这个所谓说话最管用的,只限定在开道一事上,也只由一纸文书决定,是否有用还得看邺州各地官员与百姓。

“你叔父若想结交,叫他自己去好了,缘何要寻我去?”沈韫反问道。

“他自然是去寻过了才叫我同你说的。”林策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江邵一月前到营中拜访过叔父,具体说了什么我不太清楚,大抵是恳请叔父将他留在营中历练的意思。那江邵好歹是礼部的二公子,叔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倘若礼部尚书真的有意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又怎会不自己亲自来,一看就知道是瞒着他父亲来的,因而叔父当时没有收下他。但那之后江邵依旧常来营中,就只在外头看着,不进也不退,叔父最终无可奈何,将此事告知了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同意了?”沈韫猜测道。

“同意了。”林策不意外对方平淡的反应,“说是随他去。”

沈韫可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但在那之后林策也说不出什么了,因为林锦枫也只是让他传达那么一段话,只说他可以去试着与江邵往来,兴许会有能够对沈氏提供帮助的地方。

沈韫觉得对方故弄玄虚,但也没有转身就走,只是听着不远处那群人的嬉闹谈笑声,与林策走近几步,见到了不少熟人。

陈泓安今日并未与太子一道出行,而是与他的堂弟走在一处,他不似赵赫那般与学宫中世家公子存多般交集,整个学宫中只三两与他关系亲近,其余大多是要巴结他的,他通通不理会,一直到如今也是一样。陈泓安所接触的并非世家子弟,而是文武百官,以及众多皇子。说到底,这还是因为当今皇后是他的姑母,他祖父是国舅爷,这些足以让他立于在场所有人之上。

但前提是,不将萧稹算在里面。

视线一转,沈韫这才发现同行的一群旧时同窗中多了一位萧稹,那人兴许也是刚来,此前并未见有他,与之一道的还有宋鹤卿。

众人皆手握长弓,腰间配箭筒,他也一样。

“江邵,方才那一箭准头竟这般好!当初在学宫怎不见你有这般能耐,说吧,瞒着我们偷偷练了多久?”

“哪来什么偷练。”江邵偏头示意身边侍从去捡猎物,负手将弓抵着臂膀握着,话说得随意,“不过六艺罢了,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说得好似你射不中一样。”

“那飞在空中的和停在枝头的哪能一样,御马时放箭与站立时放箭又怎会相同,我反正不行,一动起来就觉得两眼一抹黑,压根找不到准头。”

“那就多练。”言罢不等身边人反应,江邵绕过众人径直往前,路过沈韫身边时停了一瞬,继而无视对方的颔首板着脸离开了。

沈韫无所谓对方的态度,反倒是林策好似不忿地嘿了一声,与之一道转身看向江邵的背影:“这人怎么和他哥一点也不像,半分礼节都没有。”

“你是想说和你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吗?”沈韫揶揄道。

“我有吗?”林策意思是我有这么没礼貌吗,临了又觉得懒得对比,问,“你不追上去?趁他现下落单,正好结交。”

沈韫怀疑地看一眼对方,在认真思考林锦枫都与他说了些什么,才能叫对方这般上赶着将他推到江邵面前,就好像没了江邵就会少一大助力一般。要知道,当初他刚回长阳城那段时日,林氏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过,还是他主动寻的林策。

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言明,他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让林策的视线得以扩展开,漫不经心道:“瞧见对面的人了吗?”

林策望过去,心道不就是长阳氏族那些人吗,都是熟面孔,也都彼此明晰,有什么好看的……陈泓安看样子似乎正在与萧稹对话,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虽然他觉得那笑意令他有些胆寒。

“怎么了吗?”林策不解。

“世子殿下就在对面,陈泓安与赵赫也在,我现在追上去,是生怕旁人不知我想做什么吗?”沈韫曲指敲了敲对方的箭筒,视线也随之下移,“据我所知,进了军营的人对围猎成绩有要求,若没达到,是要受罚的。林柏元,你还不动身吗?”

“着什么急,不是还有好几天吗,凌栖山这么大,还怕猎不到东西?再说了,叔父担心围猎场上会出事,叫我时刻跟着你。”

林策好似引以为荣,也不知道林锦枫究竟给了他这侄儿什么好处,以往在学宫让对方帮个小忙递个砚台都要咋咋呼呼说一堆,如今却干起侍从的活儿来了,沈韫腹诽。

“瀛澈武功不比你差。”沈韫不以为然,“倒是你,待会儿若见到你叔父,同他说,我的事情不用他来管,他不欠我的,我也不会为此去还他的情。”

沉默半晌,林策将话吞了又吐,吐了又吞,最终还是决定咽下去,只道一声“哦”,像妥协,又像忍了很久的抱怨有机会说出口:“真没良心。”

沈韫抬眼瞥他一眼,对此不做反驳。

午后秋风渐深,山间落叶铺满道路,在凌栖山深处有一凉亭,往凉亭再走二十几步就是悬崖,悬崖之下可望两条山道,一条是围猎场的小道,另一条通往长阳城方向。

沈韫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瀛澈,此刻也与之一道处在悬崖边。他视线向下,一柱香时间望见不少纵马而去的世家公子,个个身着骑服手握长弓,羽箭向高空射出一瞬刺入鸟雀身体,刹那间又落下。

“公子,申时了。”

申时一过,长阳城门就该关上,届时城中守卫变森严,什么人都无法进入长阳城。

“还剩一个时辰。”沈韫垂目,见围猎场小道上又出现两匹骏马,长扬而去,片刻后又道,“梁清偃呢?”

“被太子召见伴在身侧。”

他嗤一声,知晓这是将他身边的人支走的意思,想来纵使他方才不将林策支走,也会有人来替他将人带走,这是要他孤立无援的意思。

沈韫手握长弓,又在望见一直没人的那条山道上迎来一匹骏马的瞬间收拢五指,高举长弓,搭箭拉弦,白玉扳指在光照下显得更加透亮。他在骏马快速行进时对准马上之人的脊背,又于瞬息间放出羽箭,羽箭划破长空呼啸而去,很快将马上之人射落,骏马往前冲了一些距离后缓慢停下在原地打转。

“是赵赫的侍卫。”瀛澈道。

二人都识得赵氏仆从的服饰。

“赵赫不可能只派了这一人回城。”沈韫握着长弓的手垂在身体一侧,抬起拉弓的那只手看指间的玉扳指,白玉扳指靠近掌心内侧的那块上面多了一道划痕,事实上玉扳指上不止这一道划痕,多是他旧时练习射箭磨出来的,只是不知多了的这道是何时加上去的,他神色漠然,“派人将尸体处理了,仔细搜查那人身上的物件,务必一处不落。”

“是。”言罢瀛澈就转身下山去了。

不多时,沈韫垂手,曲指时感受到食指上玉扳指抵在指节处,继而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望着山下,又见方才围猎场山道上的马复返而归。

“风大天寒,沈少傅出来还是多披件衣裳为好。”

沈韫偏头,就见身着骑服束高马尾的萧稹已然走到了自己身边,再一低头,发现对方双手都戴了护腕,系绳缠绕着,握弓的那只手背可见青筋。

“殿下身边无侍从跟着?”沈韫问道。

“这话该是我问你,我身边向来无人,倒是你,身边的侍从怎么不见了?”

沈韫可不信对方上山的时候没有见到瀛澈,想来又是故意套他的话,故而不答,只望向天边飞过的鸟雀,握着长弓的手收拢了一瞬。

他从箭筒中取出第二支箭,仰头望着,视线一直盯着天边的鸟雀,曲指拉弦搭箭,面不改色射出第二支箭,又在鸟雀坠落的瞬间收拢五指,拇指指腹摁在白玉扳指上,开口:“殿下可知,赵华光今年未参加秋猎?”

萧稹自然知晓,颔首后却始终盯着对方指间的扳指,半晌移不开视线。

沈韫垂首,负手拿弓转向对方,眼中显出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朝中百官都说赵华光是被我父亲气出病来了,这才无力参加秋猎,只派了他的长子前来,就连他夫人都留在府中照顾他。殿下以为,此事算谁的过错?”

哪来什么过错,不过是借题发挥,顺道寻个避开锋芒的理由罢了。

“令尊无功无过,朝堂上争论的拨款事宜就是皇帝不想说的事情,赵华光纵使不称病,皇帝也不会让他参加今年的围猎,此举赵华光不过顺势而为。”萧稹道,“反倒是令尊,不该来。”

沈韫轻挑眉眼,并不意外对方的看法,继而垂目,悄无声息数着对方箭筒里羽箭的数量。箭筒里还是十支箭,看起来萧稹并没有要参与射猎的意思,也暂时没有旁的行动。

世家间下发的羽箭数目都是规定好的,以半日为限下发固定数目,且每支箭上都刻有各家的祖籍与姓氏,说是方便后期统计成绩,可谁又能不知道这是在防着有人起歹心。

“不该来也来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沈韫绕到对方身后,二人弓弦交织在一处,相交一瞬却无人分开,“况且皇帝并未让父亲也带弓上马,至少可以证明,他并不想要父亲的命。”

言外之意,皇帝兴许会在秋猎期间要他沈韫的命,又或许不止是皇帝,还有飞鸽传书回长阳的赵赫。

只不过如今那传信的人与鸽都死在了他的箭下。

萧稹垂目看对方箭筒,又看向山下的小道,此刻两条道上皆无人,他胸前微微起伏,声音低了几分:“内侍会核查各世家的狩猎情况,凡射杀猎物需有羽箭为证,二者合在一处才算作成绩,除此之外,不得随意丢弃羽箭,朝廷所放弓箭都需记录在册。”

沈韫抬眼,就见对方面色如常,比起不在意他杀人,更像是在费心替他善后,倒是叫他觉得有些意外。

“可今年负责记录弓箭马匹的官员,是我父亲。”沈韫故作意外,嘴角却是止不住微微扬起,话也说得多几分玩笑的意味,“父亲三个月以前就开始替礼部处理一部分秋猎事宜了,说来凑巧,登记造册这一繁杂枯燥的事情,就是父亲在做。”

这便是无论怎么都不怕的意思,到底身后有人善后,且那人还是他的父亲。

沈韫面上难得带着几分得意,分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就是没由来地觉得有意思,一直到对方颔首,不再过问这其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他才终于跟着对方一道往山下走。

二人并肩下山,起初没有久违的寒暄,也没有彼此试探这段时日都做了些什么,包括此前在洺台的荒唐事也无人提及,只是并肩走着。

沈韫身着骑服,箭筒中的羽箭因行进的动作发出清脆响声,但主要还是因他箭筒上坠着的铃铛,这是出城前沈汋清塞到他手里的,说是在土地庙求的祈福铃,可以保他于秋猎场上平安。

等到二人转入一条山道时,萧稹忽而开口:“徭州各地的水坝已然修建过半,不出意外,年底就能开始修建官道。”

铃铛响时沈韫偏头看对方,像是意外:“想不到郑大人竟有雷霆手段,我还以为至少得有半年才能说服地方官上报朝廷拨款。”

“朝廷并未拨款,修建所用一应钱款全由地方官集齐。”萧稹道。

沈韫一怔,片刻后竟笑了出来,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佩服:“想不到地方官竟比京官更有出路,京中庶族穷极半生都未必能够养活府中众人,徭州一个下州,各地官员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出修建水利的钱款。若是让皇帝知晓,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他的治理只在衾州,纵使北齐各地能够维持表面繁荣,那也只能往下再撑三五年的时间,一旦时期到了,地方物资匮乏,农户无处可去,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是下一个昭德帝。”

静默片刻,林中只剩脚步声与铃铛声,就在萧稹以为对方不会再言说看法时,身旁人忽而开口:“殿下高见。”

萧稹停下脚步,就见那人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来,回头看他:“殿下缘何不走了?”

又是明知故问。

“邺州处东,走水路,与东绎有一条水上官道,你想让裴……”

“殿下。”沈韫适时打断对方的话,嘴角微扬,眼底却不见半分笑意,“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言明为好,此次见面,我未问你徭州一事,也不管你当初在洺台做了什么,希望殿下也不要强人所难,继续追问下去。此处静谧,却并非无人。”

萧稹不信对方只是担心隔墙有耳,可再怎么样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追问了,因为就在沈韫话音落下的下一瞬,自竹林间飞出一支羽箭,他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对方小臂,侧身闪避间羽箭擦着他发尾而过,射中树木。

尾羽因那股强劲之力还在微颤,二人当即警惕看向箭来的方向,结果就见那竹林深处又射出几支羽箭,全部朝着他二人前来,一箭接一箭,来势汹汹。

二人手中都只有一把长弓,敌人又隐没在竹林间,搭箭反击根本没有胜算,只得以弓为剑边退边挡。

二人并肩被羽箭追得后退几步,待到好容易有空隙时萧稹沉声喊到:“跑——”

转身间沈韫拽下长弓上坠着的铃铛,握在掌心堵住声响快速跟着对方一同往来的方向跑去,竹林中的人也是在此刻一跃而起。

沈韫回头仅看了那么一瞬就见着黑衣的刺客一半持剑,一半持弓,持弓的人仍站在原地朝他们拉弓射箭。

沈韫一把拽着对方往山道另一侧跑,拐道时萧稹成功避开身后袭来的一支羽箭。羽箭在空中划破的呼啸声从他耳边擦过,继而落在地面上不见动静。

二人速度已然足够快,却还是没能彻底将身后人甩开,又一支羽箭擦过沈韫右臂衣袖,他偏头一瞥没有去管,话语声随着疾驰的动作显得含糊:“萧玧怀!你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吗!”

萧稹没答,他侧身避开转道时射出的羽箭,羽箭划破他袖口,在腕上擦出一道血痕。

“一把匕首都没带吗!”沈韫又呵道,却根本来不及等对方回应,只见前面是一条死路,身后刺客也将要追上,他一把取出腰间匕首,又取出一支小型袖箭丢给对方,神色中带着几分怒气,“疯子!”

萧稹接过对方手中袖箭,可一指大小的袖箭本就是单发暗器,眼前无路,身后又是死门,如何能够逃生?

二人终是被逼到了死路上,身后是悬崖,崖底可见一片清澈湖水,湖面因风荡漾着泛起涟漪,但这涟漪是二人看不见的,他们所见的,只是脚底的万丈,眼前朝着他们拉开的长弓与利剑。

“萧玧怀,我真是疯了才会在方才与你一道下山。”临近绝点,沈韫看着将他们包围起来的刺客却只是沉声同身旁人说道,“你真的不知道他们会在今日动手吗。”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问句了,更像是一种追责,不论对方知不知道,这都不应该是他会陷入的局面,他方才瞥见了落在自己脚边的羽箭,那分明就是禁军才有的,尾羽上染着金纹,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么是皇帝疯了,要么就是萧稹疯了,在洺台那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叫二人在秋猎场上撕破脸,还平白将他也牵扯进来,沈韫只觉自己的掌心都在冒汗,偏偏此刻瀛澈不在身边,他连传话的人都没有。

“抱歉。”萧稹说话间可闻喘息,“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沈韫察觉不对劲蹙眉看他,结果就见那人不知何时被射伤了小臂,此刻正有血液顺着指尖往下滴。

“皇帝要杀的是我,而你身后还有林氏,今日来的是禁军,对你只是杀鸡儆猴,他不会杀你,至少此刻不会。”萧稹声音愈发沉闷,“若是我……”

没有后续,一切都来得突然,一箭穿过萧稹胸膛,长箭刺破皮肤入骨时带来的力将他逼得后退几步,脚下落空,在坠下去的那刻被人抓住,却只抓到了一把断了弦的长弓。

断弦打在沈韫手背,哪怕红肿了也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在亲眼看着人掉下去的那刻失了神,双眸失去焦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些人往下望,正在确认萧稹是否已经坠落下去。

“去,派人去底下寻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思绪被这句话重新拉回,沈韫垂目间才见手背被断弦弹得出了一道血痕,袖口也划破了,再望悬崖底下,雾气缭绕,但能看得出底下有一片湖。

大抵是真的疯了,沈韫偏头瞥见刺客腰间的玉牌,刹那间捡起地上一支羽箭起身就往对方颈侧刺,衣袂在起身间扬起,箭簇刺入颈侧溅出大量鲜血,他的面上也被溅到一些,神色变得恶狠,拉着人往下坠的瞬间他拽下对方腰间的玉牌,紧紧握在掌心。

悬崖上的刺客失了首领当即如临大敌,面面相觑的最后原路返回就要去禀报上头的人。

风沙扬起又落下,覆盖在散落的箭筒旁,长弓上刻着“沈”,与羽箭上的一致,还有一把断了弦的长弓与那把交叠在一处,上面刻着“萧”。

一时之间,高处悬崖恢复平静,只剩呼啸的风声与地面上一点血渍,在向之后到来的人昭示着此处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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