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达美用力扯下密密麻麻贴在大门上的字条。
“没有活着的必要”
“小偷”
“伪君子”
“不知廉耻”
“丢人现眼”
“大可断剑自尽”
……
那些字条乱七八糟叠了几层,前几日贴上的才被她撕干净,这几日新的就又来了。那些无聊的人就像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看着字条上极尽辱骂讥讽的文字,她抓着碎纸,心内一紧。
近日江湖上流言纷纷。此前至龙在与前辈剑客景太雨一战中,使出一招很是华丽的自创“剑雨”,又唤作“心碎无痕”,艳惊四座,引得大家热议。
然而也不知是谁起的话头,说此剑招并非至龙自创,而是西洋剑客弗洛的独门剑法,而至龙也并非什么悟性过人的天才少年,而仅仅是盗取了西洋剑客弗洛的心法便打着信息差在岛内招摇撞骗、沽名钓誉的虚伪鼠辈。换句话说,他根本就只是一个小偷。
这流言的始作俑者从未拿出过任何有力证据,只是理直气壮地说什么自己云游时曾见过弗洛出手,权至龙这招心碎无痕所含那雷电幻术与弗洛如出一辙,自己一看便知是窃取照搬。然而这流言却一传十,十传百,愈演愈烈,甚至被印上好多小报,在岛内闹得人尽皆知。讽刺的是,其实绝大多数锁灵岛人根本就不太熟悉这个西洋剑客弗洛到底是何人。
其实至龙因五虎登顶那几战有了名气后,就一直是江湖众人尤其热衷议论猜测的对象。他的剑法、他的过去、他的门派、他的朋友、他的打扮、甚至可能与他暧昧的女子,都神奇地变成了众人怎么都聊不厌的话题。把他说得神乎其神的有,把他贬得一文不值的也有,发散联想对他生出诸多诡异揣测的,更是大有人在。
为何大家总是对他的方方面面好奇心过剩?或许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顶着所谓天才光环太耀眼?或许是因为他比试出剑时招式凶猛从不留情让其他门派颜面扫地故而心生妒忌对他暗嚼舌根?又或许是因为他喜爱折腾头发、刺青首饰一样不落、打扮夸张、行事风格我行我素?难道是因为他虽剑术高超却待人温和、私下在外从不与人主动发火交恶、故而大家觉得拿他当作谈资随意编排是一件极为方便且有趣的事?
讽刺的是,那些路人们传播此等流言时还都相当言之凿凿,对事件细节极尽揣测夸张,仿佛他们都亲眼目击了至龙窃取那弗洛的秘法。一个个开口便极尽辱骂、深恶痛绝、巴不得让至龙以死谢罪的样子,仿佛他们就是那“受害者”弗洛本人。
有人甚至混水摸鱼地指控,说这都是权至龙与那无迹山掌门杨贤联手炮制的阴谋,此前他那些所谓自创剑招多半也都是窃来的“赃物”,而此举全是为了无迹山在战绩排行榜上的虚名和利益。尽管无迹山掌门和权至龙听闻此言都大呼荒谬,可那西洋的弗洛远在千里之外,还时常四处云游行踪不定,如何能立刻找来对质?此等诛心之罪,难道要让至龙举剑剖腹自证?
氛围烘托到这里了,许多人纷纷跳出来附和道,“没错啊一个刚出道的十几岁小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惊人的悟性和内力呢?”他们对权至龙的“天才”之名本就一直将信将疑,经此一遭,便更加笃定,这权至龙就是个人品低劣鸡鸣狗盗之徒,不只是偷窃心法,说不定他还背地里还搞了许多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此时就算空口说他与妖邪勾结,习得了什么黑暗密法用来伤人,他们大概也会就这样立刻相信。虽然也有相当一部分相信或崇拜权至龙剑术之人为他申辩,可那些恶意揣测来势汹汹,或是出于人天然的跟风和怯懦,这些申辩的声音被压制着压制着,竟逐渐归于沉默……
「真是荒唐极了!」权达美心中暗骂。
几次她无意中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的弟弟,简直要忍不住冲上去踹上几脚再质问对方“你认识他这个人吗?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讲得这么笃定?你这人云亦云的大傻缺有脑子吗”,可又怕自己的一时冲动会让事态更加失控……
只是这些碎嘴的人这几日里愈发过分了,竟开始在各处张贴辱骂攻击权至龙的字条,连他们家门口都不放过……说这背后没有别的门派心怀嫉妒借机落井下石她也是不信的。
「想必无迹山下也是一样的乌烟瘴气……」她想到至龙与同门们在无迹山下进进出出每日所听到和看到的,叹了口气。
“姐姐……”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权达美一怔,下意识又在门板上薅了几下,随即转身,将双手放到背后,偷偷将那些纸屑抛掉。
“回来了……”她挤出一个笑容。今天是至龙的生辰,本应是亲朋好友们都来家里与他一同庆贺的好日子。
权至龙微微侧头,视线越过权达美,盯了一眼她身后的家门。他的目光在那些没太撕干净的痕迹上停留几秒,没有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太明显的表情变化。
“都是一些无聊之人,见你与无迹山这两年来风头太甚,恶意诋毁中伤……”权达美上前轻轻拉住权至龙的手,宽慰道。
权至龙抿抿嘴唇,抬起头朝姐姐露出一个微笑。
权达美看着他的笑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今自己这个弟弟也已经十九岁了,个头又稍稍拔高了些,可不知是否因为近年来过于劳心伤神,比起之前又瘦了好多。他现在身形尤为纤细,一张脸巴掌大,依然略带稚气。
“他们真的很怂。也就只敢趁天黑偷偷来这门前贴字条撒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们若与你面对面,我敢说,你光是把剑拔出来一寸,就能让他们吓破胆抱头鼠窜!……一群一事无成的废物闲人……”权达美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姐姐……”权至龙看着她,轻柔地喊出这两个字,没有继续说下去。权达美却又好像清楚听到了他根本没说出口的那半句“……没关系的……我很好……”。
他一直笑着,眼角弯弯如小鱼,嘴巴抿成一条弧线。他一边露出这样带着点萌态的表情,一边轻轻捏了捏权达美的手掌,好像一只猫咪在安慰它的主人。怎的她反倒变成了那个受了伤等待被安慰的人了呢?她心中苦笑。
至龙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笑笑的很轻松的样子,越长大就越是如此。她不确定他是否当真对旁人言论不在意。可她明确地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是个心很细的人,心细到记得自己的所有爱好与童年小事,心细到一同赏景时还会专跑去拾得一片美丽的落叶笑着送给自己。
而这样一颗细腻的心,又怎么可能密不透风,将那些伤人的话语和揣测都尽数屏蔽干净呢?
她总觉得,当初母亲的那些话,说过几次,他似乎全都悄悄地郑重地放心里了。可人总这样用笑容将难过遮掩起来,有没有可能最终会离快乐越来越远?权达美鼻头微酸,抬手轻轻揉了揉他柔顺的金发。
权至龙看姐姐心情平复,向她眼神示意,随即抬起左手一挥。
他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摇摆,如同拨动琴弦。一阵清风掠过,门上那些黏作一团撕扯不清的字条眨眼之间全都被轻松揭起,在空中盘旋几秒,然后化作雪花一般的碎屑,随风飘远。
权家宅邸的大门又干净如新了。
——————
在权至龙心里,仪式感是很重要的东西。
无论是节日或是生辰,他都希望可以热闹度过。在家中备些薄酒小菜,无需过于奢华,但必得用心,邀请众亲朋好友来,他们再多带些朋友过来一起玩也无妨。自己就在门边等候着,然后笑着迎接一位又一位客人,与他们拥抱寒暄,这样简单却温暖的小小仪式就能让权至龙感到幸福。
此刻他便觉得很幸福。
连近日被卷入流言旋涡的委屈难过都好像瞬间全忘了。
四个师妹前后脚进了屋。彩霖一见他,便跳着跑过来抱住他,权至龙被她猛地一扑弄得手疼,嘤嘤呀呀怪叫两句,又马上露出无奈但宠溺的笑容。这个妹妹在自己面前一贯如此,总像一只松鼠一样咋咋呼呼抱过来,完全不害臊,下手也没轻没重。另外三人看着他俩都笑出了声,权至龙放下彩霖便又勾勾嘴角,十分自然地向她们伸出手掌。
“姐姐妹妹们来得好晚呐!没有忘记我的生日礼物吧。我可是期待好久了。”他声音黏黏糊糊,朝她们撒起了娇。
一听他这么说,小春姐姐便匆忙在包袱中翻找起来。她眼睛睁大,表情呆呆的,边找边嘟囔着“我可没有忘呀”,带着鼻音像刚睡醒。权至龙看她呆呆懵懵的样子觉得有趣,调皮地叽哩哇啦模仿起她独特的说话腔调,小春气得红着脸轻捶他手臂一下,一边小声抱怨“我哪有这样说话,你怎么这样坏……”
今日这生辰宴很是热闹,父母、姐姐、五虎的队友们、无迹山的其他同门、发小苏鹤、至龙认识的一些别派朋友、还有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大家终于都到齐,经几番来去走动寒暄后,于桌前坐定,开始吃喝谈天。
几轮酒下肚,场子热起来,大家的话匣子似被打开,说话也开始变得不顾忌起来。
“……嗨……那人有什么厉害的,此前他与景太雨对决不过三招就输了。”
“很多人都打不过景太雨的哇。”他们谈论起近来的斗剑见闻,兴致正浓。
“可那景太雨不是才输给我们至龙嘛哈哈……好厉害的一招心碎无痕……”齐师兄有点醉了,随口搭着话。话一出口,却立刻让笑闹着的众人安静了下来。几个与至龙不那么相熟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在沉默中交换了几个有点微妙的眼神。
“至龙最近好像变成麻烦人物了。”冬勇紧接着直率道。
权至龙听到他的话,眼中闪烁了一下。但依旧笑着。
“我们至龙一鸣惊人,自然多被人关注议论,成大事者总都是要挨点骂的。”见场面有点尴尬,季长老咳嗽几下笑着开了口。
“哎呀可不能再挨骂了,已经要被骂成不死鸟了。”权至龙调侃道,语气很轻松,依然扯着那个有些天真甚至算得上傻气的笑容。这是锁灵岛的一句俗语,说的是,被骂得多的人会长寿。
看到权至龙那主动开玩笑的活泼样子,大家也就放松下来,又开始嘻嘻哈哈,继续喝酒玩乐闹腾到好晚才离开。
送走客人们,又收拾好一阵,待权至龙回到自己房里,夜已很深。今日他生辰,他便不回无迹山了,就在家中休息。
权至龙有些疲惫地侧躺在床榻上。那只棕色小沙皮狗安静地趴在他胸前的被褥上。
家虎,是这小沙皮狗的名字。这名字很神气,也很适合它。虽然它皱巴巴一小坨,总是懒懒的好像睁不开眼的样子,可细观它的姿势神态,却能看出一丝气定神闲。当初权至龙在路边草丛里第一次见到它,就是被它这气场所吸引,忍不住逗弄它几下。而它见了权至龙,竟也非常自来熟地一直跟着他转悠,怎么都不愿离开。权至龙没办法,就这么将他抱回家去养。姐姐初见家虎时,第一句话便是“…好丑的狗狗”,权至龙看看姐姐又看看自己怀里那一团,疑惑道“可我觉得很帅呀……”
家虎伸出一半舌头,转着脑袋追舔着权至龙的手心。权至龙轻轻抚摸着这棕色一小团,看着它褶皱之间囧囧的眼睛,心里却正乱着。
「没有活着的必要……」
「……大可断剑自尽」
有一些话语入过眼,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记的。
除了委屈和难过,权至龙心里更多的是不解。为什么就这样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他身上?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就因为这样一个流言,自己就瞬间在那些陌生人眼里变得十恶不赦了?到底他是做了什么,足以让那些与自己并不相识的人痛恨自己到这般地步,口口声声字字句句要让他去死?
他想不明白。
从五岁开始,他一直努力学剑,精进武艺。如今出道几年,他也算是身经百战。
论比剑,他在擂台上从未怕过任何对手。这底气,其中或许有一半是源于年少轻狂自带的那点莫名的自信,而另一半,却实打实地源于他对自己日夜辛苦付出的确信。别人懒怠休息之时,自己却在苦思剑法。他知道自己在剑术上倾注了比常人多几倍的热情和心血,好的战绩,自然也是他应得的。与对手论剑,剑来剑挡,一切凭实力说话,没什么可畏惧的。
然而眼下将自己团团包围的这些“对手”还有“武器”,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的恶意,真真切切地打在他心上,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向何处挥剑反击。对手在哪里?
作为剑客,他知道如何击败一个厉害的对手,可没人教过他,凭着这把剑,如何才能堵住这悠悠之口?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无法避免的?或许这就是站在江湖高处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谣言,窥伺讥讽的氛围,像无形的有毒黑雾,不费吹灰之力便困住他,扼住他的喉舌,让他百口莫辩,让他几近窒息。他只觉得心中很是不甘,可手口脚却都十分无力。
他突然觉得好累,好困。
他甚至没有力气摆出愤怒或难过的表情,嘴角仍然挂着那一点疲惫的淡淡笑意,就这样脸贴着被褥,斜趴在床上,抱着家虎慢慢合眼睡去。
家虎轻轻从权至龙怀中爬到他的脸旁,用爪子蹭了蹭他的刘海。权至龙仍睡着,不太安稳地皱了下眉,呼吸声浅浅的。家虎又伸头舔舔他的手背,随后在他脸边趴下,挤了挤眼睛,把下巴靠在他头顶上,似乎是把他柔软的金发当成了狗窝里的软垫。
小狗就这样和权至龙依偎着,哼唧几声,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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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用雷电之术的剑客这天下又不止我一人,你们东方人这么少见多怪的吗?”眼前这位黑皮肤的西洋男子对东方大陆的语言不太熟练,口音十分浓重,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但说得很清楚。
厅内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人,此刻却不作声了。
站在那黑皮肤西洋男子旁的李咸看大伙儿没反应,有些急切地抢话,“你们怎地都不出声了,刚刚不是还骂得很兴起?这下你们口中的‘受害者’本尊都开口了,这足以证明至龙哥的清白了吧。”
那些路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撇撇嘴支吾着说:“……这位真是那弗洛本人吗……不会是你与杨贤随便去哪找了个西洋人来做一场戏……”
“此前云游时亲眼见过弗洛那位仁兄呢,请他出来指认一下吧。”一个着青布衫的中年男子被推到人群中间。他一脸慌张。
“我不是弗洛,那难道你是?”弗洛对他们先前的怀疑感到不满,一边没好气地反驳,一边抬手打了个响指。
那中年男子的耳边登时出现一个电火花,火花直接蹿到那男子头顶炸开,把他原本梳得光滑的头发变成了个鸟窝。中年男子抱头尖叫着,一下子倒在地上。
厅内众人目瞪口呆,不敢再多妄言。
“放心,他只是晕了。我没伤他,最多算是给他换了个发型。哈哈哈。”弗洛咧嘴笑着,对身旁同样看呆了的李咸说道,露出一口白牙,衬得脸更黑了。
“我倒是对你这位师兄挺感兴趣,他这招剑雨实在是有意思,光看影像哪够,你真得带我去与他切磋一下。没想到我无意到这小岛来,还能有这番缘分。”他紧接着又对李咸说。
“那当然没问题!别说切磋,一起搓澡都没问题!”李咸自来熟地勾起弗洛的肩,替权至龙满口答应着。
李咸有点骄傲,觉得自己这下可立了大功。近日自己的队长哥哥深陷流言,那日在无迹山下竟都有不懂事的小儿在唱讥讽的歌谣,至龙哥在那儿停了一下步子,表情复杂,却也没说什么,便与自己一道进去了。
而这两天自己去澡堂搓澡,竟然就偶遇了云游至此的弗洛,真是十足凑巧!李咸只围着一条浴巾,就急急地冲上去与弗洛套近乎,之后又告诉了杨贤,两人一同合计着,最终说动弗洛来替权至龙澄清申辩,从澡堂出来便直奔这家建在半山腰、近来在江湖上人气相当火爆的新酒肆。
不光是他至龙哥得感谢他,就连杨贤掌门,怕是也会因此事对他多几分赏识。李咸有些得意。虽说自己的剑术不及至龙哥,可总还是有那么点偏才的。
厅内被弗洛震慑的众人,也瞬间口风大变。
“我早就说过权至龙不像会干这种事的人”
“对啊,这人就是嫉妒他的天才故意造谣的呀。”
“呸,活该被雷劈。”一个人还夸张地朝地上晕着那人吐了一口唾沫。
“我就不像你们墙头草,我一开始就没信过。”
“那也没见你为他申辩过……”
“……我那是……这段时间家里有急事,我没上这酒肆来。我在家中可是心急如焚……”
“一个绝世天才的清白差点就毁于小人之手,还好现在真相大白。我一直由衷认为,能有权至龙少侠这样的武学奇才降生在我们国家,实在是我们国家之幸。你们无法想象我观他那精妙剑法之时,内心有多么感动!我的激动和惊讶就如同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就是我梦中的剑道知己!同为剑客,我见了他,就如同子期见了伯牙,更如同萨列里仰望着莫扎特……”人群中一个眼角下垂的中年男子高声发表着感慨,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莫扎特谁啊?”李咸小声嘀咕了一句。
“是我们西洋那边有名的天才作曲家。”弗洛迅速接过他的话头。
刚刚那个中年男子仍激动地继续表达着对权至龙的欣赏。
“阁下你又是?”有人突然插嘴问道。
“在下瓶谷门下剑客……”那男子满面笑容,微微抱拳向众人行礼,“……方石是也。”
好想贴图啊(和小狗靠在一起睡觉那张……)不知道怎么贴图……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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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是天才还是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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