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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番外(下)纯爱柳九[番外]

醉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醉倒在姑娘怀里,耳边充满调笑取乐之声,饮下杜康美酒,融入喧嚣腐烂。

这样的堕落,实在是令人放松。

他不想装了,也不想跟其他人接触,更不想参与那些弯弯绕绕,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放空’一切,耽于享乐。

健康固然很好,但沉迷不良爱好却会让人开心。

早睡早起规规矩矩当然符合所有人期待,但熬夜玩游戏、砸钱换陪伴却会让人又愧疚又舒坦、又沉沦又舍不得松手。

做什么良善君子,他就是要找地方发烂发臭,最好所有人都不认识他,抛弃所有世俗关系才好。

“……”

该死的,柳清歌从哪冒出来的?

“讲讲?”

“。”

沈清秋看见柳清歌的那一刻,就像是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点名的学生,下意识想摆个最端正的坐姿,以示‘礼貌’。

但是很快,他就极其逆反的继续瘫回去,还顺道将一旁的美人献酒喝完。

哼,柳清歌又怎么样!

还能跟他打一架,扛着他回山不成?

他现在可不是弟子,柳清歌也不是苍穹山的人,他们,没有关系!!!

“长本事了。”

“。”沈清秋下意识一激灵,寒毛竖起。

屮,果然该下点功夫将前世记忆封锁的,柳清歌这句话怎么跟洛冰河有点像?

而且,明明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能跟那畜生一样,搞什么严肃吓人?

丫的,更烦了。

怕个毛,大不了打一架!

想到这里,沈清秋相当理直气壮瞪回去:关你屁事!

柳清歌笑了,轻抬脚步,缓慢逼近。

沈清秋瞬间从美人榻上跳起来,风一般坐在桌子上,倒了两杯酒:“咳。”

取过来一杯,大口咽下,快速平定心脏突然加速的砰砰响。

他心虚个什么劲!

柳清歌没资格管他!!

岳清源都不在乎他,柳清歌算什么!!!

越想嗓子越干,沈清秋打算再抿一口酒——

屮艸芔茻,他什么时候把酒喝完的??

抬头,酒壶被某个指节分明的手掌握住,而那人,正紧紧盯着他,脸色复杂。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沈清秋心情极其烦躁,立刻站起来,望向楼下的歌舞——

果然还是美人姐姐最好了。歌好听、舞好看,砸钱就体贴、说让离开半点牵连都没有的,干净利落极了!

钱货两讫,概不纠缠!

“我死后,他们为难你了?”

“???”宛若一颗炸弹跌落深潭,沈清秋下意识将头扭回去,瞳仁扩散、脸色僵硬——

柳清歌刚才……说什么?

雾气一瞬间笼罩,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下了一场雨,朦胧、扭曲、湿润、冰凉……

“这有什么难猜。”

对方的脸具体如何,沈清秋看不清。但那双开合的薄唇,却仿佛带动空气,一点点于他心尖摩擦。

“清静峰之主方清舟半死不活,百战峰之主你药石无医。他却说:我死,你或许能活。”

“洛冰河不过十二岁孩童,方清舟将人摁在清静峰那么久都没事,你们只是见了一面,竟将你逼至如此。”

“所以——那一世,你是清静峰的主人,收下洛冰河。我是百战峰的主人,死在你面前。”

“沈清秋。”柳清歌不知何时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我说的,可对?”

“。”

距离……太近了……

柳清歌进一步,沈清秋就退一步。

柳清歌边说自己的猜测,边打量着沈清秋的神情。而沈清秋的逃避与抵触,又明晃晃的告知着——柳清歌推测的,半点不差。

‘砰——’

沈清秋退无可退,小腿肚被软榻磕了一下,跌倒其上。

狼狈的摔倒终于唤回他的神智,沈清秋快速将后背抵在靠倚上,右手抬起做格斗抵抗式:“不……不是……”

声音嘶哑,言辞散乱。

抬起的胳膊僵硬而虚弱,瞳仁涣散而灰暗,睫毛与嘴角挣扎着想要平静,却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

整个人无措极了,也惶恐极了。

“不是?”柳清歌于软榻前站定,居高临下、睥睨众生:“那事实是什么。”

“沈清秋,你当初答应我时,说‘若有再犯,悉听尊便’。而今……”

他歪了歪头,含情的桃花眸似笑非笑:“嗯?”

“……”沈清秋将拳头握紧,狠狠的咽一口唾沫,音调低沉、音色颤抖,硬着头皮反驳:“与你……无、关……”

许是已经开了口,便找到了底气。

沈清秋极快的闭上眼,睫毛抖的比春日的细雨还密,语速比瀑布飞泻还要迅猛:

“沈某向来爱怎么样怎么样,与柳大少有何关系?只是约定既已说出,那便要杀要剐随意。”

“但沈某生性风流,惯爱与美娇娘打闹,柳大少这般坏人好事,来这烟花之所闹事,似乎越俎代庖了些?”

“柳家管天管地,怎么算都管不到沈某身上。柳首席既然下了山,苍穹山内部如何,似乎也与前任大师兄无关?”

“无非是摔了你两个玉佩,沈某回去后补给你便是。柳大少不在柳家待着,专程犯到沈某面前,可是闲着无聊想要讨打?”

“呵。”柳清歌冷嗤一声,将即将出口的四个字咽下:虚张声势。

若真不怕,又怎会闭眼?

若真忽视,又怎会刻意提出?

若真拒绝,又怎会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眸亮起,故作镇定不说,还被他一步步逼退到软榻?

又怂、又狠。

看见他,想推开他。

想推开,又忍不住期待。

他过来,明明那般激动,却又叛逆的故作风流,想要逼退他。

说这么一大堆,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他与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沈清秋为何要怕他,又为何要听他的话,更有甚者,为何要为了他,远离其他姑娘。

抽丝剥茧,沈清秋满身带刺的言语中,只有一个问题——

柳清歌究竟以什么身份,管教他、约束他,又以什么身份陪伴在他身旁,彼此交换信物,珍重存留?

原本的他们,应该算是‘互通心意’的。

可惜那个叫洛冰河的搅局,沈清秋必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想起了什么。

才令他方寸大乱、心神恍惚。

他在求助。

或者说,他在推离。

今日柳清歌不将[答案]给出,沈清秋决不会再踏入柳家,柳清歌……也绝无可能进入百战峰。

这么短的时间,这么重要的决定,这般……等待许久的……时刻。

他或许要感谢那个小弟子,毕竟——能得到光明正大与对方携手的可能,或者说,能情深意切与对方表白的机会。

终于来了。

——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轻巧的声音随着话语一点点说出而扩大,对方拉住了他架起格斗的手臂,笑意明显:“那……你可别后悔。”

“本……”沈清秋睫毛忽闪到紧紧压着下眼眶,薄薄的眼皮下眼珠不断滚动颤动,心脏仿佛要从喉咙中跳出,咽喉却紧缩发干的仿若卡了鱼刺。

全身寒毛倒起、后背生出冷汗,身躯紧紧的蜷缩着,眼帘将世界遮掩成黑色,嘴巴却硬撕开唇边的死皮,下意识想要通过言语表达强势:本尊怕个毛!

极轻的触感在唇边拂过,像是蝴蝶的翅膀、鸟类的飞羽,也像是……蜻蜓点水。

沈清秋倏然间掀开眼帘,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毫无瑕疵、精致漂亮的容颜。

看见他睁眼,对方嘴角勾起,其上隐约有不明显的小小梨涡:“沈郎君。”

完蛋。他要栽。

果不其然,随着柳清歌的脸在眼前放大,名为‘理智’的弦越发崩裂。

‘咕嘟——’

脆弱的耳膜仿佛被重物击打的皮鼓,清醒的传递着心跳的震动,与吞咽而下的唾液。

丫的,美色害人。

美人颜、英雄冢,古人诚不我欺……

脸皮一瞬间烧了起来,支撑身体的手肘瞬间跌落到塌上,手脚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莫说让他思索,眼前的世界似乎自带柔光,连舌头都在打弯:

“为……为什么……”

他都做好会被人掏心要命的准备,若是对方为洛冰河,甚至会剥了他的衣衫,掐着他的咽喉质问。

柳清歌为何……放过如此好的、能要他性命的良机?

又为何……会如此克制的,亲近他?

“为什么?”漂亮的、含笑的桃花眼眨了一下,其中流光溢彩、水光潋滟。

“嗯……”柳清歌认真的给出答案:“因为是你。”

沈清秋第二次濒死后醒来,将所有人关在屋外。没有原因,也不屑解释。

柳清歌回去之后反复思考过许久。

就像是沈清秋不理解[柳清歌凭什么要管他],柳清歌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看见沈清秋进勾栏瓦肆就想将人捞出来]。

就像是沈清秋不理解[柳清歌为什么甘心将峰主位让出来],柳清歌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

就像是沈清秋不明白[他糟蹋了柳清歌两次心意、柳清歌为什么还敢上前],柳清歌也想不通[沈清秋喜欢美人、他喜欢剑,却为何会相互吸引]。

沈清秋还是沈九时,不喜欢与同门睡在通铺。所以没事就要与他打架,试图将他拉下来,换成单人院落。

柳清歌一开始是不在意的。

只是这个人极为任性,又极有韧性。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无数次。

强势的闯入他的眼中,想要夺取原属于柳清歌的位置与资源。

柳清歌不仅没打压对方,居然还将他视为旗鼓相当的对手与战友,最后还将权势拱手相让……

这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沈清秋被清静峰老峰主看中,动了当时的清静峰首席地位,以君子著称的方清舟出手,沈九的黑料满天飞。

不是没有人在柳清歌耳边‘出谋献策’,想要借此压死沈九。

柳清歌拒绝了。

不是因为他正直。

只是……某种更为隐蔽、更为不堪、更为不适合暴露的……肮脏心思。

真奇怪,柳清歌其实畅想过的。

他希望未来的伴侣与他一样天资出众、与他一样热爱剑道、与他一般拥有良好的家世和修养,主动热情的拉着他的手,陪他游历天下、平世间不平事。

沈清秋?

这家伙全身上下,一点也不符合柳清歌当初的想法。

却——

真真应了一句老话。

标准,是留给不喜欢的人的。

当合适的人出现,所有的标准,都是瞎扯。

这个人,

爱好风流、极不专情。

资质差、还不让人说。

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性情冷漠、不爽就打。

而且——

他还是一个极度厌恶同性接触,无论怎么看都只喜欢异性的……正常性取向男人。

所以——柳清歌本来已做好孤老一生,与剑为伴的打算。

只是为什么——

沈清秋会收下他的玉佩,时时佩戴、小心保管。

醉酒之后的沈清秋。

又为什么拘谨守礼的看着他,眼眸璀璨、神情认真的说什么‘你真好看’‘我会护着你’。

而这般厌恶与人接触的沈清秋。

为何会在与他同床共枕一夜之后,只与他简单打了一架,坑他女装后便消了气?

还与他许下两年之约,说什么‘最难辜负美人恩’?

甚至就连现在,他只是稍稍接近,沈清秋这个没出息的便会毫不收敛的吞咽口水,眼巴巴盯着他看,实打实的一副‘被蛊惑’模样。

若他再唤上一句‘沈郎君’。

莫说[要杀要剐],便是将性命与权势都交出来,沈清秋的百战峰峰主令,也是给了的。

事实已如此明显——

柳清歌若是再不做点什么,他才是真的蠢。

“因为……是我?”

沈清秋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无措和慌张,就像是从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连最基础的拿手去接都不懂。

就像是一团带着碎石的乱麻,柳清歌花了许多功夫去分辨和梳理,最中心的那处,却出乎意料的纯洁柔软到不成样子。

“嗯。只是因为你。”

柳清歌顺手将人捞起来,看着乖巧可爱到站得笔直,双手揪在一起不住拉扯,垂下眼帘却忍不住偷瞄他的沈清秋,伸出手掌:“走,回家。”

“哦……”沈清秋着急忙慌的将搅在一起的手指分开,两只手像不够高的孩童扒住墙壁般将手心放在上面,瞳仁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柳清歌默默眨了一下眼,压下差一点笑出声的嘴角。伸出另一只手将几枚金子放到桌板上,牵着人离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并排走着,手掌牵在一处,夕阳将背影拉的很长。

高个的白衣人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提出要求:

“不准再来。”

稍低一些的青衣人始终微扭着头看着对方,一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紧抓着对方的衣角,轻轻颔首:

“好。”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

“这次不会。”

“如有再犯?”

“随你处置。”

——碎碎念——

啊,上一任的峰主打算中间那个字用【梓】,具体的名字有没有亲们帮忙想想啊。

另外,如果写长篇的话,合集的名字叫什么好啊?总不能就叫《假如九成为百战峰之主》这么清新脱俗、直白易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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