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岭并不打算隐瞒沈子秋,对他而言,若不是沈子秋这个变故,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发现院中有块能种植药材的灵田。
直言道:“你摘的紫花叫川乌,误食会让人胸闷气短、呕吐,它炮制的母根则可以入药救人。但……这是我昨日新种下的。”
沈子秋立刻领悟,盯着手中的紫花瞳孔微震:“谢大夫,你是说它在一夜间便成熟了?”
谢岭点了点头,应证了沈子秋的话。
只是自己已打定主意和沈子秋一同搬回村里,该如何将灵田带离?
一个念头,眼前的这块田地居然在二人眼皮子底下消失。
下一秒又随着谢岭的意念重新出现。
看来,能带走了。
“谢大夫,帮我取把刀来。”
沈子秋在一旁好奇,去看那片灵田,越来越近。长发不小心勾住了植株,随着沈子秋离开的动作扯了下,让人吃痛。发丝缠得有些紧,沈子秋认真解了许久也没解开,索性让谢岭拿刀断开。
谢岭取下沈子秋放在发丝上的手,专注地盯着缠绕住的地方。中医诊疗最是需要耐心,不光是诊脉,还是针灸,都需要医者静下心来感受。谢岭仔细地解着,发丝轻轻柔柔地散开,挣脱了杂草杆的束缚。
沈子秋道了声谢,有些困窘地拢了拢长发。他已经有几天没有洗发,还有血渍在上面,让沈子秋感到难受。
即使没听到心声,谢岭也看懂了对方的尴尬。让沈子秋搬两条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是有助于伤情。
自己则拐入厨房内,一会儿,捧出一个装满热水的面盆。放在其中一条凳子上:“阿秋,我给你洗下头发。”
沈子秋坐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照得有些舒服,闭着眼,感受到谢岭的靠近。自发往旁边让了让,想要谢岭同自己一道晒太阳,却不想谢岭端了盆热水给自己:“不用了,谢大夫,我自己可以洗。”
谢岭将沈子秋的长发放入热水中:“你的伤在头顶,看不见,若是胡乱碰了,我怕你又让伤口开裂。小事而已,你也不想我再费心为你处理头上的伤。”
谢岭这句话果然很管用,沈子秋噤了声,乖乖地配合着谢岭的动作。
在沈子秋看不见的地方,谢岭微微眯眼,笑:这人识礼,看来抓到了软肋。
谢岭耐心地将每一处发丝浸湿,将一旁的皂荚放入水盆中反复揉搓,直到水中微微黏稠,搓出皂液,谢岭才将硬壳捞出。
避让着沈子秋的伤口,轻轻柔柔地将发丝散开,乌发在水中似柳条,谢岭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发丝,在沈子秋头部的穴位按压,帮助沈子秋缓解疲劳。
【他既给我洗发,又告诉我灵田的秘密。谢大夫待我真好,我一定会坚守这个秘密,不让旁人知道,伤害了谢大夫。】
沈子秋虽然失忆,但不是不知世的人物。谢岭的灵田若是被他人知道,必定会被权势抢夺。谢岭本人更是会被当做邪祟,押入大牢。
其实,最安全的方法就是隐瞒。谢大夫却完全地信任自己,没有一丝犹豫。
谢岭眸光微闪,灵田一事,沈子秋并没有作出许多的反应。他先前以为沈子秋作为古人,无法理解消化眼前的情景。
原来,对方只记得自己对他的好,想着该如何守候自己。
谢岭帮沈子秋洗了发,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看着沈子秋用毛巾给自己擦干头发。
沈子秋微微侧头,将长发拢到一边,长发湿漉漉的。有水珠顺着发丝滴落,滑到沈子秋的领口中,停留在微微露出的锁骨凹,像一汪池塘养了条水鱼。
谢岭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他好像有些馋。
接下来的几日里,谢岭实验过几回。发现灵田的特殊作用只对药材有效,寻常的植物则还是按照生长规律成长,难怪先前没有发现。
谢岭将成熟的药材采了收集,中药材往往需要九蒸九晒,谢岭手头并没有适合的笼屉,只能先将新鲜的植株带到村里换钱。
临走前,谢岭取了一小部分人参,煎成汤药让沈子秋服下。
沈子秋见谢岭捧了人参汤药,面上平静,像是接过寻常的药。谢岭只道那日喂人参沈子秋失去意识,并不知情,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两人接碗时,沈子秋的手指碰到谢岭的手,只一瞬。
【该怎么找谢大夫算账,难道真依谢大夫的话,嫁给谢大夫做夫郎?】
谢岭被这话烫得心头一惊,拿碗不稳,连带着药汤也洒在自己的手背上。沈子秋知道这药精贵,低头,将谢岭手背上的药汤尽数卷入口中。
浅淡的眸中带了些迷茫:“谢大夫?药汤洒了。”
失忆的沈子秋似乎没有界限的概念,只心疼药汤,全然不管自己这番行为会在谢岭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
谢岭极力压抑自己,不去看沈子秋的唇:“抱歉,我出了下神。我等会去镇上一趟,天黑之前会赶回来的。不过,日后药汤洒了就洒了,脏。”
沈子秋辩解道:“谢大夫不脏,我不嫌弃,我担心浪费了这药汤。”
谢岭为了防止沈子秋被别人稀里糊涂占了便宜,坚持道:“药汤浪费就浪费了,洒在旁人身上,你记得不要做出今日的举动。”
沈子秋的眼睛清亮亮的,反问:“旁人我也不愿,可谢大夫也不行吗?”
沈子秋的问句让谢岭无言,心道:等你真的心悦我才行。
摇摇头。
沈子秋最听谢岭的话,见谢岭坚持,虽不理解也不再固执己见,将人参汤一饮而尽。
这几日,谢岭惊讶地发现灵田培育的药材比寻常药材的疗效更好。本来需要两个礼拜才能痊愈的脚踝,现下却只用了短短三天便已大好。
对跑跳虽然还有些影响,但寻常走路已无大碍。沈子秋叮嘱了几句,谢岭就背上背篓出了山。
谢家村不仅有李大夫的医馆,还有个专收山中药材,倒卖到镇上的药商。此次,谢岭去的就是他那。
柜台的伙计懒洋洋地翘着二郎腿,看到来人是谢岭,掀起一半的眼皮又重新耷拉回去。以前的“谢岭”也会给他们这送些不入眼的寻常药植,赚几个铜板勉强度日,伙计只道谢岭又从哪挖了些破烂货。若是放得久了,恐怕连一株也收不上来。
谢岭将背篓放在柜台处,一一将药植拿出:“附子,干姜,甘草,川乌和半夏,这些你们收不收?”
听了药名,柜台伙计将高翘重叠的腿放下,正眼去看柜台上的药。居然真就是谢岭报的药名,没有糊弄自己。
这些药看品相更是上佳,特别是半夏。
柜台伙计心中疑惑,夏天过半才得以成熟,因此半夏才取了这个名字。如今已是深秋,新鲜的半夏已无处可寻。为什么谢岭的这几株却像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不过前些日子,县令的儿子得了病,缺的正是这株新鲜半夏。自己和掌柜寻了许久,已经放弃,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柜台伙计压下心中的兴奋,欺负“谢岭”没有药理常识,神色不显,比了个50的手势:“这些只是寻常药材,我只能给你50个铜板。”
若是以前的“谢岭”必然惊喜地接受,没想到居然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但现在的谢岭壳子里换了个灵魂,自然不会被柜台伙计轻易糊弄,干脆利索地收了草药。
见谢岭的动作,柜台伙计忙去拦,好不容易找到一株新鲜半夏,他怎么可能放谢岭离开,不管谢岭听不听得到:“你别走啊,价格好商量。”
谢岭看清唇语,摇头,没有停住收草药的手:“你给的价不诚心,这些草药品相好,半夏更是在秋季里难寻。我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柜台伙计一惊,没想到谢岭居然辨别得出草药的好坏,也知道半夏的成熟季节。本想拿些抽成,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给谢岭一个实价。
如今的他苦不堪言,掌柜已催了自己好几回,只能拉下脸面求着谢岭:“谢大哥,咋两相识多年。这半夏的确难寻,这样吧。我出一两银子,你卖给我。”
掌柜给的上限是八百文,柜台伙计害怕谢岭真的离开,添了自己的月钱,提出一两银子的高价。
谢岭对古代药材的定价其实并不熟悉,但他看见柜台伙计肉疼的模样,就知晓出的价不低。低头沉思了会儿,才勉强答应卖给柜台伙计。
出了门,谢岭掂了掂银子,满意地笑了笑。这个药商是谢家村中出价最高的,谢岭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在这里卖了药材。先前是抓了柜台伙计急要的心理,才作势要走。果然被他赌对,高价卖出。
谢岭又绕着村子一周,寻找合适的房屋。他和沈子秋要搬回来,首先便需要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寻了半个时辰,谢岭才找到一处比较满意的带院房舍。主人家提出的租金却超出了谢岭的预算,600文一月,刚到手的银子就得砍去大半。
有旁的更便宜的房子,但谢岭不想放弃此处。一进院子,他就看见墙角一棵桂花树开得正盛,星星点点的花朵点缀着墙头。
平白的,他想起了沈子秋。
阿秋主打一个钓而不自知。
每日一问:谢大夫,你行不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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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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