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晏子盛总算是想起这茬了。
晏子盛此言一出，王博士立刻看向田雯：“收钱？怎么回事？”
田雯的嘴角牵起一抹尴尬的笑容：“王总，我……”
“我想和你谈合作，田雯却找我要钱，说不给钱就不帮忙搭桥。”晏子盛立刻打断田雯，三下五除二把田雯的破事全抖搂出来了，“我说行啊，我给你十倍的钱，但是你不能帮其他人，只能帮我。她说好的——结果我一来，就看到这么多人萝卜开会！”
“是这样吗，田雯？”王博士的声音变严肃了。
“怎么可能呢，”田雯还想挣扎，“没有证据，你不好这么污蔑人的呀。”
晏子盛的脸色沉了下来：“你非要线下交接就为了这时候甩锅是吧？”
“不是甩锅啊晏总，我确实没做过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田雯此人，看人下菜碟。方才晏子盛与方擎争吵，虽然嘴上占上风的是晏子盛，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晏子盛在公司的状况并不好，他的父亲、老董事长晏锐与他嫌隙日生，哪天把他换了也很正常。
正是病急乱投医，才让晏子盛愿意给田雯这么多的钱，就为了提前消灭竞争对手。
也就是说，只要她别是干出帮助晏骁这样戳晏子盛肺管子的事，那么晏子盛大概率是没空跟她掐到底的。
既然如此，田雯便柿子捡软的捏，她笑道：“您有证据就拿证据，如果没证据，我建议您先办好眼前的事。毕竟我也是看您诚意合作，也有实力，才秉着对澈鲤负责的态度邀请您过来的。恕我直言，您这么浪费时间，没必要吧？”
晏子盛一时卡壳了。
因为他确实没证据！
他之前一直都跟各种上层谈阴谋诡计，仗着自己不要脸不要命，横行霸道无所顾忌，可如今遇到一个更没有下限的，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太懂礼了。
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幸好他不用做这个选择，因为恰在此时，戚彩发话了：“我有证据。”
众人纷纷看向戚彩举起的手机。
视频中，晏子盛的秘书正在给田雯递一个纸袋子，而此时镜头还适时地拉近，让人看清里面的钱。
“田雯，我需要一个解释。”王博士的脸黑的像碳，“我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你搞一些小把戏我不在乎，只要无伤大雅。但你现在算什么？”
“王博士，如果你想走法律程序清理门户的话，我有最好的律师团队，可以介绍给你，他们都是最专业的。”一直没说话的方擎开口了，开口即是绝杀。
田雯不敢置信地看向方擎。
方擎是她唯一没收钱的，他竟然这样！
可是……可是她只能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
因为她得罪不起方擎！
“对不起，王总，”田雯低下了头，面色灰白，“我也是想为澈鲤创收，这些钱我都会转给财务的……”
王博士让秘书引导一群人先去隔壁会客厅等待十分钟，说要处理一些门户事务。
晏子盛不干了：“王博士，你要处理她你可以后续处理，但能不能先让我跟你谈完？我都在这等这么久了！”
“你也没等啊……”王博士缩了缩脖子，“行吧，那请大佬们将各自的意向与方案都发给我吧，我一边处理田雯，一边给你们看，然后立刻给你们回复。麻烦各位大佬在外面等我一下，好不好？”
“反正你们之间也几乎都明牌了。”王博士弱弱地补上一句。
王博士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头发竟然出乎意料地多，还没带眼镜，看上去很是斯文秀气。
可惜，已经被抓皱了的格子衬衫衣角，还是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
晏子盛还想不同意，可戚彩与方擎已经很爽快地按照王博士的要求传完文件并离开了。
方擎临走之前还飘过一句话：“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老不死的！”晏子盛啐了一口，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也传方案了。
一群人离开王博士办公室之后，王博士立刻关上了办公室门，显然，之前随时杀出的程咬金已经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会客厅倒是敞亮大气，不过却如王博士办公室一般简朴，和田雯办公室的奢华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这个田雯倒是个会壮士断腕的，”晏子盛冷笑吐槽，坐在老板椅上大声分析形式，“弄得她还是忠心良臣了。不过，这种级别的心机，也就只能保她活着，失业嘛，分分钟的事。我只希望王博士别太操心她，而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生意。”
无人搭理他。
方擎正坐在会客椅上敛眸休息，他的秘书正和王博士的秘书沟通着未来可能的合作细节；戚彩坐在一旁，正打开两台笔记本电脑，同样处理着工作。
“都装忙是吧？”晏子盛冷笑，“考卷都交了，在这装什么好学生呢？”
他走到戚彩身边，拍拍她肩膀：“喂，我怎么感觉好像对你有印象呢？”
“第一，我叫戚彩，不叫‘喂’；第二，我以前是华高的销售，您有印象也很正常。”戚彩头也不抬地说。
她和晏骁的电脑屏幕上都贴了防偷窥膜，只要晏子盛别不要脸到凑过头过来看，问题就不大。
“不，不是华高销售这件事，”晏子盛一挥手，“是一件别的事情。我最近好像在一张名单上看到过你的名字。”
戚彩摇摇头，已经不想跟他说话了。
“还有你这台电脑我也觉得很熟悉……”晏子盛摸摸下巴，“你怎么会喜欢这个型号的电脑？跟那个毫无审美的垃圾一样。小刘，晏骁就喜欢这款电脑，是吧？”
晏子盛的秘书慌乱地说：“晏总，我记不得了。”
“啧，这都记不住，要你有什么用。”晏子盛大声谴责道。
“……”
其实戚彩心里也很慌乱。
她没想到，恨比爱深得多，晏子盛对晏骁的恨，竟然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晏骁电脑的型号。
还好晏骁没有在笔记本电脑上做什么标记的习惯，不然被这黑粉发现真相，显然是分分钟的事。
“晏总，”戚彩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晏骁呢？”
“我？”晏子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我为什么讨厌他？你这问题问错了——我是恨。”
他忽然沉下脸，极其阴冷地说：“我要晏骁死，我也要晏锐死。姓晏的都得死。”
这话把戚彩给整不会了。
此时王博士的秘书出来，给了大家一个中场休息的机会——王博士的秘书说，田雯捞的钱会在今天结束之后还给各位的，她也已经被当场解雇了，请大家放心。
“钱的事情不重要，”晏子盛大大咧咧地一摆手，“王博士看合同怎么样了？有些事情我得跟他当面私下谈。”
“王博士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他已经快看完了。”秘书陪着笑脸说，“请各位耐心等待。”
王博士的秘书离开之后，会议室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戚彩本来想怼晏子盛回去，说“你也姓晏，你怎么不先死一死”，不过晏骁一直在蓝牙耳机里给她说，让她别跟疯狗一般见识。
“他说话太难听了。”戚彩在手机上偷偷回。“我看着他就烦。”
“晏子盛在圈子里就是这么一个人设，他是故意的。你被他调动情绪，就着了他道了。”蓝牙耳机里晏骁的声音很冷静，也慢慢驱散了戚彩的不安与忐忑。
“你真的觉得我们能拿下合同吗？”戚彩问。
“我真的相信我们能。”
“我还是很在乎晏子盛，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一定要签下澈鲤。但是这家伙说来说去，却就是不说一两句有用的信息，唉！都是老狐狸！”
“冷静，戚彩，”晏骁说，“你冷静，你就赢了。”
“喂！喂！戚彩？戚彩！”
戚彩这才注意到晏子盛在喊自己：“什么事？”
晏子盛坐到戚彩身边：“我看你小姑娘一个，也没什么家境，不然也不会来华高干销售。既然如此，你创什么业呢？创业可是会死在沙滩上的。不如我给你一笔钱，你现在退出，落袋为安，一切还来得及，如何？”
戚彩关掉手机和电脑：“谁说我一定会输的？”
“你不会还觉得你能拿下这个合同吧？”晏子盛夸张地唤起了咏叹调，“我提醒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儿了。”
戚彩一语便打破晏子盛的漏洞：“那你要是真觉得我一定拿不下这个合同，你干嘛还要给我钱呢？”
“……那你就硬挺着去投胎吧！”晏子盛脸黑了，“给脸不要脸的穷鬼！”
“‘莫欺少年穷’。晏先生，我建议你对戚彩姑娘放尊重点。”
方擎忽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像是鹰隼一般充满了厉光。
他走到戚彩对面，伸出一只手：“比起晏子盛，我更看好你。当年你主导推动的几个关键性的SKU，至今仍在Kasto畅销，它们已经成了华高的招牌。你在我心里，前途绝对无量。”
戚彩欲哭无泪，心想你可别再把火烧我身上拉踩了，我真不想再和晏子盛对线了！
她干笑两声：“谢谢方老先生，您的英明神武也在当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以，有兴趣给老朽一个面子，在今天让老朽一次吗？老朽也必当在未来投桃报李，我们可以签合同。”方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拒绝他，”耳机里，晏骁说，“两个都是没诚意的，纯粹为求不节外生枝，先劝退竞争对手。”
戚彩笑着摇摇头，伸出手，与方擎大大方方地相握：“感谢您的看重。不过，我还是想今天尽力一试。”
方擎也不意外，只是大度地笑了笑，看上去倒是全无芥蒂，与晏子盛在那上蹿下跳相比，长者的气量不言自明。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体面的假面就维持不下去了。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这次是王博士亲自打开的，他头发凌乱，两眼无神，声音飘忽，说话吞吞吐吐。可他出来的话，却让在场除戚彩外的所有人都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不好意思，辛苦大家了，实在抱歉，给大家添麻烦——那什么，戚彩小姐，你来办公室，我们谈谈合同细节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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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质变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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