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喜欢的人。”
病房里有短暂一刻的安静。
秦明光：“啊？”
纪小果：“嗯？！”
其他高层：“！！！”他们听到了什么？！
纪小果缓缓地直起腰：
“秦总，我们想先去外面开个小会。”
秦杉颔首表示朕允了。
二十秒后，病房外。
由于这是深更半夜的医院，不能发出尖叫，在场的各位高管纷纷拿出手机，点开那个没有秦总在的工作群。
高管1：:我艹！！！！！！！！！真的假的？！！！
高管2：我现在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了。三体人什么时候能打过来？我不想上班了，我要回答！
高管3：我一直以为秦总会跟工作锁死一辈子……他可是能连续一个月住在办公室的人啊，这位总裁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纪小果：用词不太准确。你们听到没，秦总刚刚的表述是“他喜欢的人”，而不是他的伴侣或者爱人。
群里各种乱飞的感叹号和表情包一停，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纪小果——还得是这位纪秘书，看问题总是那么一针见血。
高管1：……我好像知道是谁了。前段时间对江家的项目是我这儿负责的，刚刚在走廊里，我看见了江家那个独生子少爷，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高管2：就是那个江泽海的儿子？那秦总不就是导致他家破产的元凶？？
高管3：相爱相杀，好嗑。
高管4：我怎么觉得是秦总单方面相爱，这位江少还不知道秦总的身份吧，等他以后知道了……
高管1：大概就变成江少单方面想杀了。
众高管：“……”
他们老板这耗费二十八年才好不容易开出来一朵的独苗苗桃花，简直狗血又羸弱，风一吹就能中途夭折。
纪小果迅速打字：这件事必须好好瞒住，得等秦总自己跟这位江少爷坦白，绝对不能从咱们身上泄露出去。
其他人点头如捣蒜，他们根本从来没想象过自家老板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但从秦恪刚刚开口闭口小江，以及那个羞涩的程度来看……
大概率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失恋可是很可怕的，就算是为了年终奖，他们也必须守口如瓶。
与此同时，病房中。
秦明光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杉：“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喜欢江哥？”
秦杉这次没瞪他，自从确定秦明光的身份后，他勉强允许了秦明光对着江盛喊哥。
秦杉的耳朵尖又红了。他神色故作冷静，眼底却是掩不住的雀跃：
“嗯，我喜欢他。”
当他发现他只有对着江盛才会起反应，当他因为那群追债的人要对江盛下手而震怒，当他昏迷后做的梦里，被那股像极了江盛的风推了他一把。
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就确定了，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单纯地想要跟江盛做朋友。
他喜欢他。他想要他。
秦明光的脸色却变白了。
他有点语无伦次：“哥，你……是不是一点都不记得家里的事情了？”
秦杉有些疑惑。听见秦明光说的那句“家里”时，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抵触，像是他的身体本能地在抗拒那些回忆。
秦明光的声音变小了一些：“大伯……就是你的父亲，他从去年就说，如果你今年还不结婚，就要给你安排联姻。爷爷还说过，你三十五岁之前必须得生下秦家的下一代继承人。”
秦杉没说话。
他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
“但小江生不了孩子。我们也不会选择代孕，去迫害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性。”
秦明光：“……”
他当然知道江哥生不了，话说为什么是江哥生啊！
秦明光：“哥……我的意思是，那个，大伯和爷爷绝对不可能允许你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秦杉这次确实愣住了。他安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明明脑海里没有任何记忆，但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
医院的新风系统24小时都在工作，空气中的氧气却仿佛无法供应他的呼吸。
阴暗，窒息，就像是他昏迷时的梦境。他的双肩越来越重，所有鲜活的声音好像都已经离他远去，只有一些低沉嘶哑的命令，梦魇似的环绕在他耳边：
“你是秦家未来的当家人，秦家的希望，跟其他小孩都不一样。”
“你从小就是最优秀的，不能让我们失望。”
“秦家的列祖列宗都在看着你！你不好好努力，就对不起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你要听话，秦恪。你的名字是恪守的恪，你得恪守咱们秦家的祖训。”
“你会是秦家最年轻的掌门人，秦家上百口人的命运，都担在你肩上……”
他的双腿仿佛被荆棘丛缠住，往前走的每一步，都一边流血，一边变得越发沉重。
他好像看见无数双手从他的背后伸出，遮住他的口鼻，眼睛，掐住他的喉咙，抓破他的肌肤，他根本无法挣扎，只能活生生地被拉入地狱深处的泥潭。
“……哥？哥？”
“你没事吧！我这就打电话叫江哥回来……”
秦杉的耳朵尖颤了一下，然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他抬头望向秦明光，声音发哑：“……别吵小江，他睡了。”
秦明光左看右看，确定他是真的没事，才猛松一口气。
秦杉刚刚的样子差点把秦明光吓傻，双眼猩红，青筋暴起，抱着自己的脑袋，额头因为痛苦而暴起青筋，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失去理智。
秦杉揉着自己的山根：“秦家的其他人知道我失踪吗？”
秦明光立即摇头：“小果哥跟其他人都一起瞒着呢，只有我知道。”
秦杉点头：“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们都先回去吧。”
他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与他的“过去”有关的人。
秦明光只好跟楼哥一起出去，纪小果也带着其他人跟秦杉打过招呼，表示他们会挑江盛不在的时候过来汇报工作。
当病房只剩下他一个人，秦杉静静躺回病床上，他在死一样的寂静里注视着头顶散发着暖黄色、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的灯光。
半晌，他有些干裂的唇颤了颤，无声地喊了一句“小江”。
他突然好想念他。
-
秦杉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出院，但江盛直接否了他的想法。
他把刚刚打好病号餐的饭盒往秦杉床前一放：“医生说了，你至少得住院一周。”
秦杉看着菜色寡淡的病号餐就发愁，倒不是他自己不喜欢吃，而是江盛白天来陪着他的时候，会图省事，跟他一起吃这没滋没味的饭菜。
私立医院病号餐的营养很丰富，但毕竟是病号餐，哪里比得上秦杉自己亲手做的油焖虾、红烧鱼、糖醋排骨、可乐鸡翅、锅包肉……
秦杉一直觉得江盛太瘦了，还不爱吃饭。从他刚遇见江盛的时候，江盛的食量就跟猫一样小，连他的三分之一都没有。
他好不容易一天三顿勤勤恳恳，把江盛喂得脸颊稍微丰盈了点，结果这两天的事情让江盛的情绪大起大落，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回去，身上除了那两小团柔软的屁股肉，就只剩下薄薄一层肌肉以及一把骨头。
所以在秦杉住院的第三天，秦明光又来了。
他这次进组还没满一个月，本应该正是忙的时候，江盛问起时，他找了个借口：“我最近状态不好，导演让这两天我休息，好好调整一下。所以我就来找江哥你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楼哥把两大摞饭盒提了过来，往桌上一字摆开了一整排，足足□□道菜。
秦明光嘿嘿一笑：“这是我常去的一家老店，老板是厨师世家，还会好几道据说已经失传的宫廷菜。他们家基本都是老顾客介绍，每天只开放几个座位，点餐都得提前一天预约呢。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江盛确实被吸引住了，趁着他看有什么菜的空隙，秦明光偷偷瞥向病床上的秦杉。
秦杉挑眉，给了他一个眼神：干得不错。
秦明光得到了他哥的认可，松了口气，手指偷偷在背后比了个耶。
从这天开始，秦明光隔三差五就来送饭，江盛确实对这家店的菜很满意，秦杉出院那天，他特地来问秦明光店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秦杉当时正在给脑袋拆线，闻言震惊扭头：“小江，你都不想念我做的饭吗？”
怎么送着送着饭，江盛的胃就被外来的小妖精给勾走了？！
江盛：“想，但偶尔也得吃点别的换换口味。你别乱动，好好拆线。”
秦杉继续乖乖让医生给他剪线，像是邪恶摇粒绒一样在心里开始阴暗地盘算。
几天后，江盛按照秦明光给的联系方式给那家私厨打电话，却得知了一个意外消息。
“……店被人高价盘下来了？”江盛问，“你们全家都要出国旅游？”
他听着老板藏不住欣喜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郁闷，觉得这也太巧了。
老板人很不错，将他们家一些招牌菜的菜谱发给了江盛，秦杉便将菜谱都存了下来，信心满满地表示：“我来学，我做给小江吃。”
秦杉当天中午就发挥了一通，他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这些菜从他手中第一次做出来，居然比起店里卖的还要贴近江盛的口味。
江盛也就不再怀念那家店。
而远在办公室的总裁秘书纪小果，刚刚给他哥纪磊，也是当前风头最盛的狗仔纪三石打完电话。
他收起桌面上的房产合同，想起那天秦总出院时给他的任务，让他去收购一家餐馆，花多少预算都没关系。
纪小果推了推眼镜。秦总失忆之后的要求都有些奇奇怪怪，不是搜集流量明星的黑料，就是收购一家小餐馆，跟过去比起来甚至都算不上小打小闹。
但秦恪虽然失忆，却没有失去过去的能力与判断力，他处理方案时的雷厉风行跟过去别无二致，这也让公司里的所有人都安下了心。
他们都相信秦恪的商业嗅觉，所以，焉能知道这是不是计划内的一环呢？蚂蚁再小，也能击溃千里之堤，餐馆再不起眼，说不定也能引起一场金融市场的风暴。
纪小果仿佛已经看到一场全新的商战即将打响，他心潮澎湃地想，秦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
B城城东，天上人间会所。
会所的包厢基本都热闹非凡，打牌的、唱歌的、喝酒的，音浪简直要将玻璃震碎。只有这一间包厢内，寂静得像是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坐在包厢的沙发上，他其貌不扬，但他身后汇集了一群高高大大的打手，全都冲着他的方向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胖子绷带吊着一边胳膊，另一只完好的手悄悄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老板，上次是我轻敌了，我没想到咱们的人能被一个人撂倒，那小子肯定是个练家子。”
黄成叼起一根雪茄，立即有人给他点上烟，他缓缓吸了一口：“知道他的来路吗。”
胖子：“我们找人打听了，据说他是最近刚出现在那个江盛身边的，没查出有什么背景，但好像之前没什么正经职业，说不定是在哪儿看场子的。”
黄成冷笑一声：“看场子？一个看场子的，能把你们一群人，打得不是骨折就是掉了半口牙？那我要你们有什么用，我不如去雇他这个看场子的喽！”
胖子直接给他跪下了：“老板，黄哥，我下次……下次肯定把那个姓江的小子带到您面前！”
黄成没说话。他把烟头往前伸了伸，胖子的眼底露出了恐惧，他的手微微发抖，但他还是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左手，递了过去。
雪茄在他的掌心里按灭，皮肉烧焦的香味顿时飘了出来。
黄成把剩下的扔进烟灰缸：“下次，我必须在这儿，见到那个江小少爷。明白吗？”
“是……！”
胖子的额头满是冷汗。
等黄成一走，胖子晃悠悠地站起来，身边的几个人连忙扶住他。
他挥手推开那些人，：“把人都点一遍。这一次，必须把那两个人都抓住了。”
“姓江的必须要活的，另外一个……”他脸上的横肉狰狞了一瞬，“抓着是死的还是活的，都无所谓。”
纪小果：秦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秦总：老婆都不吃我做的菜了，那就让那家餐馆倒闭吧（阴暗地记在在小本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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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昨天的更新。
掐指一算还得有一更，希望明早之前能见到……（虚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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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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