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不会就是那个传言中很威风的神霄宗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衡总感觉前方水面上泛起的波纹有点奇怪,不太像自然水面所起的涟漪。
明衡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形容狼狈,乘剑欲跑,怎奈已为时晚矣。
“何人擅闯我神霄宗内?”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一道灵力向明衡袭来,这道灵力铺天盖地笼罩一大片水面,明衡避无可避,心道她这重来一世,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不是在凄惨中,就是在更凄惨中。
明衡下意识地召起太乙剑抵挡在前,怎奈这道灵力强劲深厚,绝非是当下她能扛下来的,不出意料的,明衡被掀飞了,力量太过于强悍,以至于她在空中飞得过久都有点无聊了。
眼看又要掉到水里面去了,明衡闭上眼睛干脆假装自己已经被拍死了,任由自己如一具尸体般地下坠、下坠……
突然,一双手臂在空中接住了她,没有预料中掉进水里的冰冷,明衡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冷香,这人稳稳地抱着她,似乎正在低头注视着她。
明衡依旧一动也不动,安详地装死,然而内心震惊不已,这神霄宗的人也太恐怖如斯了,还要来验尸不成吗,想及此,她极力放缓了呼吸,放缓到了气若游丝的状态。
明衡正想着,突然嘴巴被人掐住了,随即嘴唇被迫分开,一颗丹药塞了进来。死人是不会嗑药的,明衡坚决把装死贯彻到底。
谁料喉中一紧,这人竟用灵力生生把丹药给她逼下了肚,见明衡没有反应,这人又塞了一颗,然后又塞了一颗,在连着塞了八颗丹药后,明衡忍不住了,这种生吞药丸的感觉太难受了。
她刚准备诈尸起来,耳边响起风吹衣袍的声音,应该是有什么人过来。
“原来是溟水长老,难得不见你在白鹤洲待着,来我无涯天第一件事,就要跟云某过不去吗?”云绝脸色不善,语气也不善。
明衡大为震惊,这说话之人不就是刚刚掀她的那人,那抱着她的又是哪位。溟水长老?这哪位?
等了一会儿,明衡听见上方响起:“云绝,别来无恙。”
这声音淡漠如水,听不出一丝感情,偏偏又觉得清冽也如水,很好听。
云绝脸色依旧不好:“这人擅闯我神霄宗,按照宗门律令,当交由我无涯天审讯,不知溟水长老此番赶来,难不成这人还是熟人不成。凡神霄宗人,引人入宗不报者,罪及长老。”
陆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声音微沉:“擅闯宗门者,按律当由无涯天三阁审问。”
云绝轻蔑地笑了下:“这人抗拒执法,云某秉公办事,难不成还是云某错了吗?”
明衡内心大喊冤枉,想她那时刚准备跑,就被这个叫云绝的掀飞了出去,她哪里抗拒执法了,难不成是她运剑挡了下,若不是她被迫抗拒了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掀飞得更远。
明衡感觉抱着她的人似乎看了她一眼,随后,说出了一句让她大为惊奇的话来:“这人……是我的弟子。”
明衡满脑问号,要是她那师父知道,估计得从土里跳出来了,竟有人敢跟他抢徒弟。
云绝只是嘴角抽了抽,显然不信,神霄宗十八个长老单单就陆溟多年来从未收过一徒,若是她回心转意收了弟子,整个宗门都会传得沸沸扬扬,岂有他不知道的道理。
云绝不知道陆溟为何要护着这个人,但他知道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抓住陆溟把柄的机会,他二人相看两厌已经多年,今朝难得她送上门来。
“在我心中,溟水长老可不是个满嘴胡言的人,说出这话,你自己可曾相信?”云绝望向陆溟,眸光幽深了几分。
明衡眼睛微微睁开条缝,想看看这个所谓的溟水长老该怎么解释,她不怎么敢动再加之视野有限,她只看到了这人垂落在白色衣料上的一缕白发。看来这里的长老真的是“长老”,瞧着这头发都白了。
陆溟神色不变:“信与不信,自是我的事情,云长老若觉不妥,来日神霄殿上我随意奉陪。”
神霄殿乃是决断宗门事务的地方,由宗主谷长松统一管辖,神霄宗门下有十八位镇宗长老,各分管神霄宗内十八个地方,所以神霄殿平常几乎没有什么大事需要商议。陆溟话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做好了云绝闹到神霄殿的准备。
长老间的纠纷,自然由谷长松定夺。
云绝眉头挑起,一双幽深的眸子眯了眯,哼地一声转头凌空踏虚走了,须臾,远处水面荡起微微蓝色光芒,云绝便在这光芒中不见了身影。
明衡支起耳朵听了良久,也不见抱她之人有半点动静,可能是那丹药的缘故,明衡这时感觉腹中一阵灼热,而身体却越发得觉得冷,她情不自禁地往这人的怀里缩了缩。
陆溟低头看着怀中微微颤抖的人,道:“不装死了?”
明衡此时又冷又热,简直被这种矛盾的感觉逼疯了,这人说了什么她也模模糊糊地听不清楚,突然鼻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随即喉间也是一股腥甜,于是乎,她三窍暴血了。
没被那个暴躁的长老掀死,她倒是要被这个好心长老喂的丹药爆体而亡了。
弄脏了她的衣服,她不会被扔下去吧……这是明衡最后的念头。
她想得没错,陆溟微微皱了下眉,然后把怀中人扔……放到脚下所骑的白鹤身上,她向下伸出手,把还在水面上漂着的太乙剑召了上来,放在了明衡的身侧。
“去藏春峰。”陆溟向白鹤吩咐道,白鹤伸着脖子叫了一声,随即展翅向藏春峰的方向飞去。
“师兄,你还要练多久的剑啊,紫火炉里的丹药快到时候了,你练完这招,我们要去丹房取药了。”宜修撑着脑袋,懒懒地趴在石桌上,看着晏风行云流水般的剑招。
藏春峰上认真舞剑的少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把剑顺势收回腰侧,随即转过身来,向宜修走来,拿起桌上的白玉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宴风端起水杯,随意一扫,目光停在了远处向藏春峰飞来的白影。
“这是……溟水师叔!”
宜修闻言也望了过去,瞳孔微张,随即震惊地站了起来。
“师……师叔。”
几个呼吸间,陆溟的白鹤便已来到了她们身前的草地上,陆溟从白鹤身上翩跹落下,抬眼问道:“你们师尊呢?”
宜修回道:“师尊在丹室,我现在就可带师叔去。”
陆溟从袖中掏出一张黑布,扬手一招,把明衡裹了个彻底,然后把鹤背上的太乙剑唤来收入袖中,对着身前看得目瞪口呆的二人道:“藏春峰上可有泉水,八一它想洗澡,你们带它去吧。”
八一是这只白鹤的名字,宜修是知道的,连忙应道:“有的有的,我们这就去。”
晏风看了眼宜修,又看向陆溟,道:“可是师尊还叫我们取药……”
陆溟道:“无妨,我去说。”
话音刚落,陆溟便往丹室的方向走了,留下宜修晏风二人看着那尾随在陆溟身后飘在空中的……裹尸布?
“师兄,你刚刚看清楚了吗,那好像是个人?”宜修转向晏风,忍不住眨了几下眼,“师叔她这是……”
“那把剑是太乙剑。“晏风走向扑着翅膀催促的八一,见到白鹤背上那鲜红的血迹,朝丹室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望去。
藏春峰,丹室内。
陆溟径直迈了进来,但见丹炉中燃着紫火,丹灶之旁,一名粉面朱唇的女孩席地而坐,半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听见动静,微微扫了一眼,瞬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拍了拍红色下摆上沾着的炉灰,起身相迎:“阿六,你怎么来了。”
陆溟道:“你的丹药有问题。”
“这是……”清商打量着飘在陆溟身旁的黑布包着的长形东西。
陆溟把明衡放在地上,露出张三窍流血的脸来。
陆溟言简意赅:“我给她喂了你给我的回元丹,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清商扫过陆溟的脸色,蹙了蹙眉:“回元丹乃是大补之物,补气回元,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炉中所出的丹药从来没有问题的。”
清商蹲下来,伸出手往明衡脖颈处探去,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向陆溟问去:“你给她吃了几颗。”
陆溟如实道:“约莫□□颗,有什么问题吗?”
“□□颗?我一瓶丹也就十丸。”清商脸色纷乱变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转头瞧见陆溟那又有点无辜的神色,苦笑不得:“这人身体虚弱,本就应该慢慢调养才行,你一下就给她喂了一大瓶回元丹,不得给补死才怪。”
陆溟眼底的神色似乎忽然有了些细微的变化,敛声道:“那如何?”
清商状似思索了片刻:“如何如何,还能如何,她现在气血上行,等血流尽了,流死了呗……”
她本想调侃下陆溟好给她点教训,余光瞥到陆溟似乎有点泛红的眼角,心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即转换语气:“好啦阿六,吓你的,她现在丹田混乱,只需要疏导一番即可。”
清商指挥着陆溟把人搬到隔壁的竹床上,随后自己也跨了上去,把明衡摆成了一个打坐的姿势,然后引导着她体内乱流的真气。
“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清商随意问道。
陆溟眼底似乎很纠结的闪了下:“不知道。”
若是旁人这样回答,清商一定会以为是对方推辞回答才这么说的,既然是陆溟说不知道,看来她还是真的不知道。清商真想把她这个好友的天灵盖揭开看看,这人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角度得出不知道这个答案的。
清商:“那我问你,这个人你认识吗?”
陆溟:“认识。”
清商:“那她认识你吗?”
陆溟停顿了下:“不认识。”
清商:“既然她不认识你,你又怎么认识她的?”
陆溟:“以前认识的,现在不认识了。”
清商:“……”
陆溟端详着她的表情,补充道:“她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都这么久……”
久?她之前看过这人,估摸着就二十的年岁,也不是什么金丹大成能驻颜的人,能有多久?清商又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最后一个周天完成,她收回外放的真气,重新把人安置在床上躺好。
陆溟想起些事:“你那两个弟子,我吩咐他们去给八一洗澡了。”
清商和她并肩站着,不对,她应该是和陆溟的腰并肩站着,笑道:“倒是把我的弟子使唤得利落,当初晏风那般求着你收徒,也不见你动容一二,怎么?还是别人的徒弟好用。”
陆溟:“否。”
清商:“……”
清商决定不谈这个话题了,她望着床上睡得安详的明衡:“那你说吧,这人你怎么打算。”
陆溟视线落在明衡的脸上,随即挪开目光:“暂时放在你这儿,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决定去留。”
清商大为疑惑:“不是,阿六,这人是你带来的,我又不认识,放我这你当我这是医馆吗?”
陆溟不置可否,从袖中掏出太乙剑放在明衡枕头旁。
“这是……太乙剑。”
陆溟淡淡道:“她的剑。”
清商瞳孔猛地一震,看向陆溟:“……剑阁?这怎么可能。”
陆溟摇摇头,随后光影一闪,不及清商反应,这人已经原地消失了。
清商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结论:定是她平常对陆溟表现得太宽容了,才接二连三地导致陆溟此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她这里放,老龙不发威,真以为她是条泥鳅了。
同时,正在往回走的宜修晏风二人的灵牌一亮,清商的声音瞬间响起:“今天你们不要给我回来了,直接去澹然山给我挖药去。”
宜修:“……”
晏风:“……”
宜修疑惑:“我们的师尊有这么莫名奇妙吗?”
晏风摇头:“不知道,但每次溟水师叔过来,师尊好像都会变得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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