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从何时下起了雨,周九躲在屋檐下,可还是被风扫了一脸的雨水。他强忍着怒气,只见云舒拿着伞朝他走来:“给你。”
周九笑着接过雨伞,正要道谢,可云舒动作利索,打开伞便离开了。
殿里安静下来,只有括噪的雨声。
沈宴茴有些困意,她疲倦的趴在书案上,书画散落在地板上。
楚谕捡起书卷抱在怀里,看着熟睡的沈宴茴,轻手轻脚的将书卷整理好后,横抱起沈宴茴放到榻上,盖好薄被,正要吹灭蜡烛,沈宴茴抓住了他的衣角。
“阿娘……”声音是那么的细腻,扣人心弦。
楚谕缓缓蹲下身子,收起沈宴茴的手,叹一声气,并没有多说。
他熄灭了蜡烛,周九急切的推门而入,正片撞上楚谕冷冽的眼神。
他轻咳几声,楚谕却做出“噤”声的姿势,周九连忙住嘴。楚谕走出来关好了门窗。
周九不解,于是问道:“掌印对沈家娘子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
楚谕朝周九挑了挑眉:“住嘴。”
周九舔了舔嘴唇,实在不解,但还是将伞递给了楚谕。
楚谕扫视了一眼:“不必。”
周九还是小心翼翼的给楚谕打着伞,生怕给淋到。
楚谕提起衣摆上了马车:“去太子府。”
周九贱兮兮的笑道:“是,掌印。”
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雨呢?楚谕也不记得了。这场雨像一场扑不灭的大火,越来越大,直盖住了楚谕的心跳声。
对她好,对自己又有什么利益呢?
从他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既不是楚谕,也不是这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她也不是沈家女娘,而是无依无靠的皇后。
或许,命运一直都是非常奇妙的。
燕回无声,只是逢春时。而言无声,不知其好,只当是命运的交错。
秋,是个好季节,与冬相逢不久了。
雨也越来越大,楚谕没再思考,掀起窗帘,只见偌大的太子府灯火通明。
他手提锟吾,下了马车。
周九手一拿着提灯,一手拿着雨伞,看着面前开着门,却无一个侍卫的太子府。
楚谕回眸暼视了一眼周九:“你留在这里。”
周九点了点头:“是。”
而萧秉双手环抱,杵在屋檐下,好似知道楚谕的到来。
楚谕踩上被雨水冲刷的石灰色的台阶,拔起锟吾,动作毫不留情。
萧秉丝毫不乱,嘴角淡淡露出一抹微笑。
而楚谕依旧是面庞冷酷:“太子殿下不请咱家进去坐坐?”
萧秉拿起细长的弯刀,笑着道:“好说,来者是客,只是孤没想到掌印对孤如此的心狠。若是日后,说不定掌印一刀抹了孤的脖子,那该如何是好?”
楚谕眯了眯眼睛,将锟吾收入了鞘中,微微行礼:“是咱家逾越了。”
萧秉随楚谕走进殿内,一股暖意直袭楚谕的身子。
“孤真是搞不懂掌印何至于为了一个女子这么生气?”萧秉毫不在意的说道,但眼神还是无意间暼向楚谕的脸,观察他的神情。
暖黄的烛光打照在楚谕的脸上。他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若怪罪下来,太子殿下可不好解释。”
萧秉闻言,神情严肃下来:“楚掌印说这些话,也不觉得自己逾越?”
楚谕只是闭目养神:“陛下可没允许太子殿下私自靠近皇后娘娘。”
萧秉咬了咬牙:“楚掌印也要懂得这宫中的规矩。”
楚谕不紧不慢道:“放眼整个皇城,这规矩谁说了算,想必太子殿下心知肚明。”
萧秉不屑的扯了扯唇角:“罢了,孤不再刁难她。但是,楚掌印也要分得清人啊。”
楚谕垂下眼眸,淡淡道:“既然太子殿下开口了,咱家便不多说了。至于皇后……看她造化。”
萧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推推搡搡的将楚谕送出了府。
周九见人走出来,连忙问道:“掌印,太子没有为难……”
楚谕摆手:“随他,毕竟是太子。”
周九捏了捏眉心骨:“掌印,那皇后……?”
楚谕上了马车:“你再多问一句,自己扇自己巴掌便可。”
周九尴尬的笑了笑,意识道自己说错了话:“是,属下多嘴。”
寝殿里烛光闪烁,酒香扑鼻,充满了欢声笑语。舞女身影如同游蝶,若影若现。
萧子烨手拖着下巴,脸带笑意,面颊绯红。
舞女拿起镶金的酒壶,笑呵呵的给萧子烨斟酌了杯小酒。
萧子烨却抓起舞女的手腕,便往怀里拦。
“陛下,酒都倒掉了。”那舞女脸色微红,羞耻道。
萧子烨只是笑了笑,传话的公公小跑到萧子烨身侧,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
闻言,萧子烨豁然开朗,他将舞女推到一旁:“都退下罢。”
倒酒的舞女露出了侥幸的神色,便随众人退下了。
孙殷被雨水打湿了肩膀,见传话的太监朝他走来,说是让他进去,孙殷只是微微行礼,便走了进去。
萧子烨见是孙殷,连忙走下龙榻:“孙爱卿,这么晚了,怎么一直未睡?”
孙殷跪下行礼,萧子烨连忙扶起:“哎,行礼就不必了。”
孙殷站起身:“礼节自是不可废。”
萧子烨揽着孙殷坐下来,给他倒了杯酒,孙殷故作惊讶:“陛下给臣倒酒,臣心里着实惶恐。”
萧子烨挑了挑眉,摆手道:“今晚没有君与臣,只有你和我。”
孙殷笑了笑:“陛下盛情,臣惶恐。”
“说正事。”
孙殷闻言,正了正神色,淡淡道:“臣……据臣这段时间观察,楚掌印同皇后娘娘……”
萧子烨听后,满意的笑了笑:“无事,说就行,朕不罚你。”
孙殷垂下眼眸:“楚掌印与皇后娘娘举止行为,确实逾越了些……”
萧子烨眯了眯眼睛,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哦?确有此事?”
孙殷点了点头。
“只不过,楚掌印惹皇后娘娘生了气……”
萧子烨皱眉:“楚谕也是长了胆子,敢惹朕的皇后生气。也罢,皇后无事便可。”
孙殷又道:“反倒是娘娘将楚掌印给……”
“哦?”
“怎样?”
孙殷抿嘴一笑:“陛下,容臣多嘴,二皇子出宫一事,太招眼了。”
萧子烨眼神一沉:“你退下罢。”
孙殷低下头,退下了。
孙殷观察人的表情倒是细腻,从一开始的试探,到后来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果然如他所想,二皇子出宫非绝密,一定是转移某个人的注意力。
至于是谁,他倒不知道。只是如今,二皇子出宫到底是所为何事,无人所知。
据他打听,魏王好似也不在府上。
而萧子烨利用沈宴茴很明显看出来,他想要楚谕倒台了。
可萧子烨好像下赌注太早了,这皇城的规矩自然还是楚谕说了算,一个女人又能耐他何?
孙殷还是一副笑意:“机关算尽,可别害了自己。”
已是夜半,楚谕依旧没有睡。
他端坐在卷宗前,烛光闪烁,一行行工整俊秀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
“看来陛下还是要执意给太子赐婚。”楚谕淡淡道。
纪妄拿着两串糖葫芦,推门而入:“掌印。”
楚谕抬眼望去,楚州拦住他:“你这小毛孩,不知道敲门?”
纪妄上下打量着楚州这个糙汉:“你闭嘴。”
他将楚州推到一旁,楚州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小屁孩撕成两半:“你……!”
纪妄随手将糖葫芦递到楚谕面前,楚谕却面不改色,看都没看一眼。
纪妄皱了皱眉头:“掌印不是最爱吃这玩意了……?”
楚州咬牙切齿,小声提醒纪妄道:“这是皇后娘娘爱吃的……”
纪妄皱了皱头:“皇后……?”
话还没说出口,楚谕便看向纪妄,冷淡道:“不早了,你们两个都退下罢。”
楚州作罢,一脸嫌弃的看着纪妄,还是将他拉走了。
“提醒你也不知道,幸好掌印没有生气。”楚州侥幸说道。
纪妄却一副吃瓜的模样,他两眼放光,凑到楚州跟前:“你给我讲讲……”
他话被打断,一支箭矢从暗处袭来,他瞳孔聚缩,推开了楚州,却还是被利箭划破了脸颊。
血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楚州被他推的站不稳,差点绊倒在地。
楚州察觉也快,一股杀意随之而来。
“何人?”纪妄擦了擦血迹,一群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提着剑站在屋檐上,周围皆被包围。
楚谕察觉到声响,丝毫不急的推开门。
“楚州。”他唤道。
其中一个黑衣人想要冲到他的面前,而楚州眼疾手快拔出楚谕腰间的锟吾:一刀便砍了下去。
血液喷溅到他的脸上,楚州虽然是糙汉,但人却有点小小的洁癖,顾不得那么多。黑衣人全部冲上来,楚谕笑而不语退后:“交给你们了。”
楚州体力本来就好,武功不输楚谕,只不过几个无名小卒,纪妄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可楚州的招式,竟让他觉得陌生,这么邪乎的招式,他倒是第一次见。
楚州面向给他一种糙汉子的感觉,可招式竟那么的邪乎。
将刺客处理掉后,纪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掀起刺客的面罩,脸颊上的蛇头刺青赫然在目。
“是江湖人。”楚州毫不在意道。
纪妄连续检查了好几个,脸上皆有蛇头刺青:“谁雇的?”
楚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是谁竟请动了蛇头。”
楚谕推开房门:“公主可真是煞费苦心。”
闻言,纪妄和楚州诧异的看向楚谕。
楚谕笑了笑,他唤道:“楚州。”
“在。”
“派些人看守住公主府,莫要打草惊蛇。”楚谕淡淡道。
楚州:“是,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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