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血言离开茅草屋,再度沿着自己当初游历的路线回到了张家村,站在村口,她深吸一口气,竟有些忐忑。
河妖被她斩杀后,村子里一定会恢复成为原来的太平模样,就是也不知道硫杀会去往何处,还会不会在留村子里。
陆血言刚踏入村子,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妖气和血腥味。
她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怎么回事?那只河妖不是已经被她斩杀了吗?不仅死了,还自爆了,碎成了渣滓,连拼都拼不起来,为什么现在村子里还是被妖气环绕,而且这股妖气更浓了。
她一路跑进村子里面,村子里与她记忆里的截然不同,这里的房屋看起来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像是遭到了袭击一样,陆血言将这些都收进眼底,不忍再多看一眼,抱着这样的心情,她终于来到了河岸边,看到的却是惨绝人寰的一幕——硫杀被绑在木架上,浑身的血都已经干涸,不成人样,一旁的村民竟然不闻不问,甚至还在开怀大笑起来
而罪魁祸首,还是那只该死的河妖。
“你没死?”陆血言看见了河妖,竟然有些恍惚,她明明亲眼看到河妖自爆,为什么现在河妖竟然还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
河妖也看到了斩杀自己的人,双眼几乎要喷火:“是你!”
“正好,你也该死!”
硫杀听到了陆血言的声音,他的双手被绑在木架子的两端,身体早已被折磨的不堪,费劲了全部力气才终于让自己的头颅抬起来一点,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陆血言:“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她不该回来的,硫杀想。
陆血言觉得自己很生气,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她盯着硫杀道:“我不回来,怎么知道你居然变成这样了?”
她本是为了自己的剑而回来,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如果她不会来,就永远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问硫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为什么会复活,你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硫杀,硫杀垂着头,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轻声道:“它有自我生长的能力,你杀不了它,还是快离开吧。”
这一次的他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要把陆血言赶出村子,而这一次的陆血言自然也不可能如愿。她没有给硫杀答复,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剑。
“来。”她轻轻勾手,不远处插进河岸草地里的红绸木剑立刻颤动起来,迅速从泥土里拔出来,回到了陆血言手中。
拿到了木剑,陆血言的心定了几分,转而看向村民们,就是他们刚才对硫杀施加伤害,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劝道:“乡亲们,硫杀是为了救你们才这样做的,你们现在怎么能反过来伤害他?”
村民甲啐了一口:“什么保护,我们不需要他的保护,是河妖大人让我们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我们感谢河妖大人。”
“感谢河妖大人!感谢河妖大人!”
“河妖大人要吃修真者,就拿她当开胃菜好了!”
村民们都成为了河妖的团伙,抱着对陆血言的敌意一拥而上,陆血言不愿伤人,只能且战且退。她不理解,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明明先前他们对自己都十分友好,对河妖抱着十足的痛恨,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了?
“硫杀,这就是你要保护的村民?他们,他们根本不值得。”
在陆血言被村民的锄头打伤了左手后,陆血言眼中带着难以消除的悲戚。
“硫杀,你做的事有何意义?”
硫杀再度抬起了头,表情带着痛苦,眼神却依旧清明,他想说什么,却被河妖打断了。
“上次你杀了我一次,你们人族常说有仇必报,这次轮到我报仇了。”
“都是借口!”陆血言受够了河妖冠冕堂皇的借口:“你挑拨离间,分化村民和硫杀,今日不杀你,我就不姓陆!”
她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实力,毫无保留的落霞剑法终于展露在众人面前,天空中被一条红光划开,河面瞬间激起千层浪,陆血言剑锋划破天际,灵自心生,心中波动越大,灵力越强,此刻竟然隐隐有超约灵四境的预兆。
“好强大的灵力。”河妖利爪自水面钻出,直奔陆血言面门而来,陆血言脸色一变,下意识躲开,另一只利爪早已抓住红绸木剑。
瞧见陆血言惊慌地表情,河妖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没错,人族就该是这样的表情,他们都该臣服在自己脚下!不肯低头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该死!”陆血言抓不住剑柄,眼睁睁地看着木剑被夺走。河妖哈哈大笑起来:“一个剑修没了剑,看你还能做什么?”
他笑了几声,忽然察觉到不对劲,低头一看,发现陆血言口中振振有词,不知道在念什么。
河妖道:“你在干什么?该死的人类,别想什么花招。”
“你怕了。”陆血言原本低垂的眉眼忽然一凛,直视着河妖,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在手中幻化出一柄剑,这柄剑完全是由她的灵力幻化而来,没有实体。
“我是个剑修,可我的剑被人夺走了。”
陆血言握着那把没有实体的剑,一步一步迎着河妖走过去:“我确实需要一把剑,至于它是好是坏,有形无形,都已经不重要了。”
言罢,陆血言一剑挥去,青丝掠过河妖獠牙的瞬间,寒光乍起的剑尖已斩断河妖的一只利爪。
断爪抽搐了两下,随后彻底不动了。
“我的手!”河妖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它盯着河岸上的所有人:“该死,你们都该死!”
河妖打不过陆血言,气的开始发疯,一口咬死了三个村民,村民半个身体漂浮在河面上,其他村民们当场慌了。
“救命!女侠救命!”
陆血言表情冷漠,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硫杀目睹了村民被杀的全过程,他感觉自己生命在逐渐消失,可是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求你,救救他们。”
剑修的手带着肉眼无法察觉到的颤抖,陆血言的声音比她的剑更冷:“可他们那样对你的时候,可曾心软半分?”
“我不无辜,这是我该受的惩罚,可他们是无辜的。”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求你帮我这个忙。”
“你是个好人,你做不到坐视不理。”
硫杀的声音由祈求到笃定,似乎确定陆血言必然会选择救人。
陆血言深吸一口气,手中幻化的剑拦住了河妖的血盆大口,救下了被当作开胃小菜的村民们。
随后陆血言直奔河妖而来,她觉得委屈,觉得憋闷,出剑一件比一剑快,一剑更比一剑猛。有时雷霆万钧,又似狂风暴雨,而天似乎也感知到了她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陆血言眉心落下一滴凉意。下雨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拦住这个女人!”发狂的河妖命令村民们:“不然我就把你们全都吃掉!”
村民们被威胁,竟然还有人上前困住她,陆血言让他们滚,可他们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纠缠不休,直到一支箭穿透了她的背,陆血言身形一滞,扭过头去看,发现要射杀她的人竟然是个抱着孩子的父亲。
她甚至看到了小女孩惊恐的脸。陆血言举起剑,却没有落下,她想,硫杀说的没错,她确实下不了手。
可是一旦被发现这个弱点,她就再也不是坚不可摧的人了。转眼之间她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伤口,陆血言却遵守着和硫杀的约定,一个人也没有动。
“硫杀,你看,你说的确实没错……”
陆血言本想寻找硫杀,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可是看到的确实在木架上断了气的硫杀,他已经死了。
陆血言一怔。
琉杀居然就这么死了,不是死在河妖的攻击下 也不是为了赎罪而死,而是被村民们折磨致死。
大雨落下,打湿了她整个人。
陆血言在雨声中大笑起来:“既然你死了,那别怪我不遵守约定了。”
她终于挥剑斩向河妖,一剑不行那就百剑,百剑不行就用千剑!千剑不够就万剑!她绝对不会给河妖任何复活的可能!
直到河妖被切成无数肉丝状,整只妖被切的碎到不能再碎,陆血言才放下手,此刻,她早已满身都是血肉。
真狼狈啊。
陆血言的四肢忽然奔涌出无数鲜血,溅在了通天河内。她的身体急速掉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整个人伴随着红绸木剑一起飘远。
“你干什么?”
“姐姐,要去救姐姐。”妞妞张开短短的手臂,奶声奶气道,眼睁睁地看着陆血言被河水冲走:“姐姐要被冲走了。”
“管别人干什么,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张二郎扔掉弓弩毁尸灭迹,抱着不听话的女儿,一路跑进了树林中。此时大雨倾盆,河岸边没有任何生灵活着的迹象。
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记得硫杀的挣扎,也没有人记得村民们的倒戈。
大浪淘沙,留下的只有满地尸首。
通天河下游。
水东流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沉默片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的视力没问题。
他竟然又看到了陆血言。同一条河,同一个人,同样浑身是血,只不过身边多了一把奇怪的木剑。
他抽了抽眼角,转身就走。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等到落霞宗的人。转身又回到河边,想了想,他终于还是将重伤昏迷的少女捞了出来。
少女即使昏迷,手里还攥着一把木剑。
水东流试图掰开她的手把剑扔走,但是少女似有感召,攥的越来越紧。
水东流:“……”罢了,反正已经救了剑客,也不差一把破剑。
他背起了昏迷的少女,向人烟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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