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各种商用飞艇在跑道上起起落落，引擎的轰鸣声时而低沉，时而高亢。
候机大厅里，人流如织，广播里不时传来航班信息的播报，声音清晰而冷静，指引着旅客们前往各自的登机口。
危止没有过多停留，经过vip通道直接登上了他的私人飞艇。
他站在驾驶舱内，手指轻轻搭在控制台上，感受着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透过前方的弧形玻璃，他能看到地面逐渐变小，建筑物和人群渐渐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仿佛一幅被拉远的画卷。
他在远离萨尔兰利。
危止操作的动作一顿。
要抓住他了。
危止将光脑上的定位绑定在飞艇上。
看着正在移动的小红点，他眸色渐深。
危止轻轻推动操控杆，飞艇开始向前倾斜，速度逐渐加快，风从艇身两侧呼啸而过，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就在这时，“滴—滴—滴”
是顾谅的视频通讯。
危止切换了自动驾驶，望座背上一靠，接通了通讯。
“嘛了？”顾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色背心。衬衫下摆一半塞进裤腰，另一半则懒洋洋地垂在外面。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肩膀微微耸着，像是刚被风吹过，又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额前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眉间，衬得他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更加懒散。
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游离。
关切的语气顺着网线传来，他看了看四周，问：“在飞艇上？”
“眼神真好。”危止语气不冷不淡。
“危中将怨气好像有点重，是因为长期待在战区无法处理自己的人生大事而心态不平衡了吗。”顾谅关切道。
危止嘲讽地笑笑：“应该比顾少将至今找不到自己关切的人要好一点。”
顾谅不以为然，平静地看着自己眼前报废的飞行器，又看了眼危止，突然说：“我在布鲁克。”
听到这里，危止的睫毛轻轻颤动，“你说什么？”
顾谅不答反问，“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危止看向停止行动的小红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想。
“有话直说。”危止表情没变，声音却哑了。
“你知道吧，我这昨天才被派来布鲁克。”顾谅继续说道，语气轻松。
“我不知道。”
“啧，别打岔。”剧情需要好吗，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
“我本来正杀得开心。”
略过自己一发一发霰弹朝变异种开枪的细节，顾谅简单明了地说：“结果巧了这不是，我看到你家姓奚的了。”
危止摆弄光脑的手微微一顿。
接着，危止缓缓抬起头，一副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说：“所以？”
顾谅要被他逗笑了，继续煽风点火：“也对，你俩是要离婚了对吧，所以他现在要被撞死了，应该也不关你事。”
“哎，可惜了……”
“你说什么？”
“嗯？”顾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他在哪？”危止的脸色骤然一沉，眉宇间凝结出一股刺骨的冷意，双唇紧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嘴角微微下压，像是用尽全力在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
整个人的气息陡然变得凛冽，周围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令人不寒而栗。
引擎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震得空气微微颤动。
随着降落支架缓缓展开，飞艇稳稳地停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他在哪？”
顾谅也不装了，想起群里盛衍发疯似说的话，说：“在布鲁克市中心。”
他不再玩笑，“我暂时将他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派了手下一治愈能力的小伙儿去看了他”
“汁儿，你知道这布鲁克可不是什么光明正派的地方”
“你家姓奚的，不一定安全啊。”
“你忙完了吗？”
“什么？”
“我在伊萨港口。”
“你能帮我把他转移过来吗？带上你那治愈能力者。”
哟。
“成啊。”
顾谅抬手朝墙面有节奏地开了几枪，一个变异种摔倒在地。
一旁的边鹤炀心领神会，手势示意队员将其绑起来，然后走到顾谅身边。
四周充盈着血腥味火药味，还有一些汗味，刺鼻的气味混和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而边鹤炀还一身洁净地在尸体中间插兜徘徊。
他拍了拍顾谅的肩，“行了，你先走，我善后。”
顾谅打了个响指，又比了个ok。
危止现在没时间关心边鹤炀怎么在这，见顾谅去一个土堆堆里挖出了奚望，面色一沉，又去飞艇后侧搬出了营养舱。
为了方便联系，通讯并没有挂断。
顾谅看见了危止搬出营养舱的举动，危止也看见了顾谅将奚望甩进车里的动作。
危止皱起眉，说：“你能不能轻点。”
豁，还管我轻不轻。
这是对出轨丈夫的态度？这是要离婚的态度？
顾谅将车门关上，与此同时传来副驾驶座绑安全带的声音，他麻溜的上了驾驶座，发动引擎说：“死不了。”
刚刚他们家的治疗员可是好好的对奚望检查了一番，伤势不会引发生命危险。
“他怕疼。”
“……”
顾谅没再出声，半响，他看见危止给他发送了一个定位。
是布鲁克c区19号。
顾谅本来还在公路上到处乱撞，冷不丁看见这个定位，“什么意思？”
“我们折中见面。”
“不得了。”顾谅看了眼定位，心想危止这是打算直接把星舰停到市中心啊。
不过心想归心想，动作倒是很诚实，麻溜地踩下油门，车速瞬间飙升，轮胎在积水中划出两道银色的水花，车身如同离弦的箭，冲破雨幕。
“行。”
“你说了算。”
危止没有浪费时间，发动引擎，前往c区的路崎岖而漫长，仿佛一条无尽的伤痕，横亘在破碎的大地上。
焦黑的废墟与残破的武器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
道路两旁，断壁残垣像一具具沉默的尸骸，静静伫立在风中。
而现在，危止直接在废墟上降落。
“豁—”
刚刚到达目的地的顾谅落下车窗，看着已经开好的舰门，偏出头叹道：“来得够快啊。”
然后直接将车开进了舰艇。
危止没管他的揶揄，看见车进来了，直接发动引擎。
等开了自动驾驶，危止直接往后面那横空出世的东西那边走。
而在玻璃后的驾驶位上，顾谅身着白衬衫，单手扶着方向盘，嘴里咬着支烟，意味不明地冲他挑眉毛。
危止没管，直接去了后面。
拉开车门，就发现奚望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头上还包着头纱。
他躺在后座上，头就撂在一件衣服上。从短短的发际到耳根之间一片绯红，皮肤奇薄，浮动着青筋。
幽暗的灯光勉强照亮奚望那张白皙的脸，显得异常痛苦。眼角向紧蹙着的眉梢吊起，眉毛一蹙，却又显得异常平淡。
危止想将他抱出的手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心想，瘦了。
“报告少将，这位，额，先生。”坐在副驾驶的人看着奚望的面孔，思考该怎么称呼这个人，最终犹犹豫豫地叫了声先生。
“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我刚用a2能力检查了一番，这次车祸并没有损失他的内脏。”
“车祸？”
危止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支撑着内心的动荡。
“什么车祸？有多严重？”
“你是不听人家小孩说话嘛。”顾谅从驾驶座上下来，嘴里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懒洋洋地说道：“人家小朋友都说了，不严重。”
“至于车祸，他撞得别人。”
顾谅长腿一迈，往危止那一靠，对他说：“小声点，等下吓到小孩子。”
“那你队友挺废的。”声音大点就被吓到的话，是怎么进特案组的。
见到自己长官都下车了，副驾驶的小队员也不敢待着，麻溜的打开车门，在那站得端端正正。
“少将好。”小队员，双手紧贴裤缝，朝危止恭恭敬敬地问好。
危止还没什么表示，倒是顾谅先笑得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你看你，把人家吓得。”
危止先是朝小队员点了一下头，然后装作没听见顾谅的话。
在奚望面前停顿了几秒，问：“我能将他跑出来吗？”
这话是对小队员说的。
“好端端的动人家干什么。”
“可以的，少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危止看了一眼时间，揽手将奚望从车里抱了出来。
奚望本来就白皙的双颊，变得十分苍白，偏暗的室内灯光没有照亮反而恍惚了他的五官。
危止只觉得他的颜面遍布着阴影，而骨的感觉很是明显，额头的骨架、眼眶、鼻梁、颧骨、颊骨，处处是骨。
怎么变成这样了。
危止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就在这时，星舰的灯光被打开了。
顾谅在旁边摆了摆手，“我就觉得这光太黑了哈，有伤我的视力。”
“不用谢我。”
“话说，汁儿，你这是装什么深沉了，灯也不开个。”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蝙蝠侠了。”
“夜间动物。”
“……”
危止没理他的长篇大论。
顾谅也不在乎，招呼自己的小队员在旁边坐下。
看样子比在自己家还自在。
顾谅走到驾驶位上，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按钮还有刚刚时速的记录，挑了一下眉，感叹道：“不是说不在乎吗？”
危止默不作声了两秒，回答：“因为想你了。”
现在轮到顾谅不说话了。
小队员难得见顾谅吃瘪，此时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
不过马上就不用忍了。
顾谅看着危止抱着奚望走到了舰门门口，下一秒，星舰发出巨大声响。
顾谅看着玻璃外的场景，又看了眼目的地，好家伙，危止这家伙是直接把星舰停在了阿斯克勒中心医院的顶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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