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刚开始答应邵玉铭的时候,他是出于片刻冲动。
但那些冲动在对比自己所拿到的实际报酬时,刘波又很快的清醒过来,言语出现了推辞。
对于他的出尔反尔邵玉铭也不恼,只是笑着挽留刘波给他一点时间。
他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你。
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药,情感脆弱者闻之必动容。
人之苦难大同小异,你有的我没有,我有的你没有。
不说时你我皆一样。
但凡开口,即便只说一二,共情者也可忽略他人超越自身百分之九十八的其它优越条件。
为别人人生路上那不值一提的小忧愁,舍身忘我的心碎,大约就是刘波这辈子做过最无用的事。
这天晚上刘波逃了班,和邵玉铭一起坐在天台的长凳上看月亮、享晚风,看高楼大厦里的盏盏灯火,听耳边狂烈的心跳。
不管物质条件怎样,每个人的童年似乎都有意难平的时刻。
相比于刘波朴实的平穷,邵玉铭的意难平也很常见。
早逝的母亲,浪荡的父亲,以及只会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却从不知如何去呵护与关爱一个正常孩童的爷爷。
邵玉铭的苦与难是情亲的缺失,是没有人懂的关爱与孤独。
他在冰冷的环境中成长,他的成熟是迫不得已的伪装,就像他时刻挂在脸上的微笑,一片虚假。
幸而,他在最孤独的时候遇到了和他一样的滕子锐。
一个和他一样没有母亲的同学,一个坏脾气的又倔强的小男孩。
他们的人生是那样的相似,性格却又迥然不同。
他们成了朋友。
有了更多的朋友。
但他只想有他。
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玩乐,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理当如此。
他们都不懂爱。
唯有陪伴,是他们最好的良药。
月影西沉,不知不觉间他们坐了很久,刘波就这样木呆呆的听着邵玉铭口中的他与他。
一对竹马,两小无猜,在漫长的成长中相互扶持着长大。
刘波从他们的相处中听不出什么,就像是是很寻常的大哥哥与弟弟的相处。
但刘波听明白一件事,邵玉铭不能没有滕子锐,否则……
否则怎样?
孤独!
没有安全感!
失去人生的意义!
或许全都有。
总之,滕子锐就是他邵玉铭的精神支柱。
没有了滕子锐,他邵玉铭很有可能会活不下去。
这时的刘波还是太年轻,听着这样半真半假的说辞,心揪的好似活不下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若是换了十年后的刘波再来听这番话,只怕要大骂一句有病了。
有钱人的脑子都是这么奇葩的吗,离开了谁动不动就活不下去了。
真这么感性那还是早点死好了,不要占着上好的资源还要哭天抢地的嫌日子难过。
答应的时候是那样的轻飘飘,可等刘波拿出手机看到未接来电上面冒出的红色数字时,还是一阵头疼。
点开短信页面,又是一连串的信息涌动。
短信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刘波只看了最后两句。
滕子锐:‘我回来了,你在哪?’
滕子锐:‘快回我电话!!!!’
刘波没有回滕子锐电话,而是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我刚下班。抱歉,上班的时候不能使用手机。”
短信刚发过去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吓了刘波一跳,他下意识的按了挂断键。
等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手机已经恢复了平静。
刘波:……看着来电人的名字,不想打回去怎么办!
好在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刘波点开新消息,正是滕子锐。
“你在哪里上班?我去接你!!”
滕小少爷从来不是一个能记人电话号码的人,离开时刘波还以为自己真的摆脱了麻烦的粘人精。
但没过几天清闲日子,手机上就开始陆续出现十几个滕小少爷的来电铃显示。
刚开始他倒也能给滕小少爷面子接几个,但发现他实在废话一箩筐,找他纯属闲扯,刘波就懒得再搭理他了。
电话打不通,滕小少爷就给他发短信,从此刘波的手机就被滕子锐的电话与短信轰炸了。
刘波自然也是懒得回的。
滕子锐着实幼稚,联系不到他的人就找宗光叔叔“施压”,弄的刘波没办法,每天只好在众多的短信中,随便挑几条无关紧要的问题回一下。
刘波握紧手机,脑子里想着邵玉铭那低落的脸,动动手指,还是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发了过去。
随后又调转页面,把滕子锐等会要来的消息告诉等在外面的邵玉铭后,他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就从后门下班回家了。
刘波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上格外的重,胸口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睁开眼,抬头一看,胸口正横着一条大腿。
吓了一跳。
刘波立马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肉身推开,连滚带爬的下床。
床上原本睡得不省人事的人,也因为他的这番举动迷迷糊糊的醒了。
滕子锐伸了一个懒腰,哈欠连天的抱怨:“你终于醒了!”
刘波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从门进来的啊!敲了半天门,你又没反应,我只好问刘叔要了开门密码。”
滕子锐打了一个呵欠不以为然的说。
随后他又奇怪的问刘波:“你怎么搞得,睡的比猪还熟,怎么叫你都不醒。”
刘波抿唇,最近他的睡眠时好时坏,昨天夜里睡不着就多吞了两片褪黑素。
洗漱好后,滕子锐便迫不及待的要拉着刘波出门去玩了。
“昨天晚上我好心去接你下班,你竟然放我鸽子,害我白跑一趟。小波,我生气了。”滕子锐像模像样的说。
刘波:……
“除非今天你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玩,不然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刘波很想问他,你昨天难道没有见到邵玉铭吗。
既然见到了邵玉铭干嘛还来找他。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他又咽了回去。
想起来邵玉铭根本就不喜欢去人多吵闹的地方,滕小少爷大约是太想出去玩,这才勉为其难的又找上了他。
“抱歉子锐哥,我可能去不了。”
“你说什么!”滕子锐瞪眼,盯着刘波满脸不悦。
刘波硬着头皮说:“我今天还要上班……”
“那个破班有什么好上的,一个服务员的工作能赚几个钱。”滕子锐不屑的说。
“你缺钱是不是?要多少,我给你。只要你还和以前一样跟着我就行。”
刘波:……
滕子锐就是一个小孩子心性,想到什么就要去做什么,与其说是让刘波带着他玩,倒不如说是刘波在陪着他一起疯。
游乐场对滕子锐就好像有着很大的吸引力,尽管刘波之前带滕子锐已经来过了几次,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滕子锐依旧可以玩的很快乐。
今天是滕子锐的生日。
如果不是邵玉铭说,刘波也不会知道。
不过从见面开始,滕子锐也没有主动说起过这件事,刘波也当自己不知道好了。
他不想与滕子锐有过多的交情。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刘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新消息,狭长的眼皮动了动,而后出声提醒滕子锐:“子锐哥,我们该回去了。”
此时天色将晚,太阳划到了西方,滕子锐闻言看了一下时间,快六点了。
听说六点半时,站在游乐园最高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美丽的落日。
滕子锐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很快就定格在了游乐园内最高的建筑物上——摩天轮。
他兴奋的拉着刘波就往摩天轮的方向跑,边跑边说:“行,玩完了这个我们就回去。”
摩天轮渐渐往上升的时候,说实话,刘波的腿肚子都在打颤。
他好像,恐高。
上了摩天轮滕子锐就如同打了兴奋剂一样,开心的在箱子里东摸摸西看看。
“小波,你快看那里,是小丑在表演诶!”
看见好玩的东西,滕子锐开心的与刘波分享,不过他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刘波回答,这才察觉出不对劲。
“你怎么了?”滕子锐见刘波脸色惨白,不放心的从对面坐到刘波身边,着急的问。
挂箱因为他的动作晃了晃,天旋地转,吓得刘波不敢睁开眼睛,抖着嘴唇回答:“没事,我就是有点晕。”
“晕?”滕子锐疑惑的伸手去摸刘波的额头:“你是发烧了吗?”
刘波:……
“我好像恐高。”刘波无奈的解释。
算了,就不要指望滕子锐能够听出“话外音”了。
这个小白痴!
“呀,那你怎么不早点说,还跟我一起上来!”
滕子锐诧异极了,不过很快他的脑子里的想法就是一个转弯。
呀,他果然是真的喜欢我喜欢的无可救药,明知道自己恐高也要陪着我坐摩天轮。
人真好!
感动嘤~~~
被滕子锐忽然抱住了胳膊,脸还钻进了他的怀里,刘波无语的闭紧了眼睛。
当摩天轮行到了最高处时,滕子锐也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落日。
“你就睁开眼睛看一下嘛,一点也不吓人的,就看一下,看完你再闭上眼睛!”
滕子锐坐在刘波的身边急的差点跺脚,叽叽歪歪的缠着刘波让他睁开眼睛,和他一起看一下美丽的落日。
但无论他说什么刘波就是不干,眉间皱了一堆褶子也要把眼睛闭的死紧。
无奈之下滕子锐只能放弃让刘波陪着他一起看,气的他狠剁了一下脚,引的挂箱在空中又摇了摇。
刘波:……
刘波惊恐的抓紧了座椅,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更不敢睁开眼睛了。
摩天轮缓缓上升到顶点时,齿轮转动一下又开始悠悠下降,太阳也落到了最西方,被地平线遮住了小半张脸。
西方的橙红染透白云,无线拉长光的颜色,穿过玻璃,落在刘波的脸上、身上,把他染成了一个“小红人”。
秀色可餐。
刚才还在生气的滕子锐,回头一看到这样的刘波立马消了火气。
他的视线在刘波细长的眼线徘徊,缓缓下滑,顺过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一张紧咬的下唇上。
刘波的唇很薄,但线条流畅,两边嘴角微弯,是很多女生做梦也想拥有的妈生微笑唇。
此刻刘波的下唇被他自己咬着,不轻的力道压在唇上被迫染出了一种明亮的红,像是涂抹了一层诱人的唇脂。
滕子锐看着看着,没忍住,悄悄地凑过去,捧着眼前人的脸,给了他一个火辣的热吻。
从摩天轮上下来时,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滕子锐顶着被咬破的嘴唇走的很快,刘波同样捂着还有些发麻的嘴唇吃力的追在后面。
一直到出了游乐场两个人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们是自己开车来的,见滕子锐上车后不等他就开始发动汽车,刘波连忙小跑着上前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后座。
谁知他屁股还没有坐稳,前面的人忽然扭转过脑袋恶狠狠的看着他:“你干嘛?”
刘波:“……回家……”
“我问你为什么坐后面!”滕子锐的脾气越发暴躁:“滚前面来!”
刘波哆嗦了一下:“好的。”
游乐场在郊区,车子驶入主城区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正是华灯初上时。
刘波脑袋靠在车玻璃上,想着手机里的短信,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饿了吗,想吃什么?”
滕子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不知哪里来的好心情笑着问刘波。
“西餐?中餐?还是火锅……”
刘波:“生日快乐!”
“什么?”
听见刘波突然冒出来的祝福滕子锐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刘波握握拳,重复道:“祝你生日快乐,子锐哥。”
“原来你知道呀!”滕子锐的脸上一瞬间像是白雪融化,死臭的一张脸绽开温暖的笑容。
“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刘波:……
他能准备什么礼物,他又没有钱。
稍稍犹豫,刘波还是如实说道:“玉铭哥说他在酒店预定了包房想给你庆祝生日。”
见滕子锐脸色忽然变得阴沉,刘波手指无意识的攥紧衣角,还是大着胆子补充说道:“他们人都到齐,就差你这个寿星了。”
“你踏马就要和我说这个!!”滕子锐冷着脸问。
刘波缩紧脖子窝在座位上大气不敢出。
“我问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滕子锐余怒未消的问。
刘波:……
见刘波不说话,滕子锐憋红了脸嚷嚷,猛然侧过身子揪住了刘波的衣领。
“别告诉我,你明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还什么礼物也没有给我准备!”
“刘波,你别逼我打你!”
刘波立马认怂:“准备了准备了,就是不好拿,我放在家里了。”
“真的?”滕子锐半信半疑。
刘波:“真的真的,等回去了我就拿给你。”
得到了刘波肯定的回答,滕子锐这才像一只被顺毛的野猫,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拳头。
滕子锐:“哦,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心虚的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刘波头大的忽悠:“这个不能告诉你,礼物要收礼人亲自拆开看到的才有惊喜可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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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这个小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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