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辅良对他别有所图的询问只是笑:“万岁圣旨已下,温辅良却当不起太子一声岳丈。”
姒婴顿时一脸疑问:“平王莫不是反悔了?”
温辅良抬手,轻拍他肩头:“太子,温辅良别无大图,小女更是个懵懂之人。太子珍重。”
他说罢,看向身后几位庾姓王爷,微微冷笑,复才抬步,出了太和殿。
几位王爷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这场婚事,可是他平王与他们大哥,大商的万岁,一起做的决定。
论起亲缘,他们与龙椅上的万岁,一母同胞。论起亲近,他们却都要排在平王后面。
几位王爷找不到他生气的缘由,一起将目光放在姒婴身上。
姒婴笑道:“王爷们,姒婴能与骄阳郡主再续前缘,乃大幸,却也不知,平王是否真心愿意将骄阳郡主下嫁。”
几位王爷顿时神色一凛,异口同声地道:“姒大人放心,骄阳郡主定会下嫁。”
姒婴一脸不解:“王爷们怎能如此笃定?”
几位王爷又是异口同声地道:“她不嫁,小王第一个不同意!”
骄阳郡主身后的温家坐拥一国之富,姒婴身后的姒家又是一国之富。两家若能合为一家,大商纵是养百万雄师,还能愁军饷不成?
哪怕是他们这种武夫也能看出,兆帝同意两家的成亲,是为了两家的财富。
温辅良自不必说,他与大商一心,心底多少清楚,大商的库银早已捉襟见肘。
这些年来,皇后娘娘不少向平王妃张口,平王妃从不推却,只是,区区几百万的银子,于一国用度而言,过于少了。
他们本等着骄阳郡主嫁入天价,填补库银的空白,现在却不用了。
只要姒婴同意做了驸马爷,那姒家的财富,自然是骄阳郡主的,骄阳郡主的钱财,等同是大商的钱财。
若非他们那不成器的侄子,还在心心念念娶骄阳郡主,他们早有让兆帝收骄阳郡主做义女的打算。
几位庾姓王爷笑眯眯地看姒婴,再三保证道:“姒大人放心,这场婚事,只要我们哥几人同意了,大商再没人敢反对。”
姒婴笑眼看着他们,颔首致谢:“若如此,姒婴便多谢王爷们的厚爱了。”
几位王爷目送姒婴转身离去,对视一眼,都觉自己是个聪明人。
他们并不在乎姒婴的意图,大商的大军,只要还在他们大哥手里握着,姒婴没有军队,任由万般手段,也做笑谈。
-
温辅良回到王府后,连身上的紫蟒也没换,直接去了骄阳殿。
温宁用罢早膳,正在逗弄温景宁,却见自己父亲穿着蟒袍来了,问道:“父亲下朝了?”
温辅良来到她身前,一脸的愁苦,连连叹气。
温宁顿时紧张起来,忙问:“早朝上出了什么事?”
莫不是与殿下有关?
温辅良又是一阵长叹,愁眉苦脸道:“宁儿,为父多时不曾上早朝,今日一上早朝,却闻听一件大事。”
温宁紧张看着他:“什么大事?”
温辅良这才道:“宁儿,咱大商的国库没银子了……”
温宁去往姒府的路上,脑海里回荡着自己父亲的话。
“宁儿啊,你也知府中光景一日不如一日,为父听闻你姨丈因国库空虚作难,便将那几百万两银子,统统给了你姨丈。”
温宁下了马车,站在姒府府门前,脑海里,父亲的话,很是悲天悯人。
“太子如今成了姒家人,姒家可有我温家鼎盛之时也难企及的财富。纵是为了大商的百姓,宁儿也要向太子张这个口……”
朱红府门紧闭着。
两名站在门外的护卫,余光视线停留在温宁身上,见她只是站在府门前,一脸难色,却不开口,只得主动问询:“小的们前去通禀?”
温宁想到才问姒婴张口借了几百万的银子,如今又要为了大商的百姓,求到他头上,很是为难。
她与他不比往日了,未婚夫妻的名头挂在头上,她若真心想要嫁他,他的钱财也是她的钱财,她张口也没什么。
可她心底并不愿嫁他,若以未婚妻的身份问他张口,她实在难以启齿。
她看向护卫,问:“姒婴在府吗?”
她心底盼望着,最好姒婴不在府中,这样她也不必为了大商的百姓,问姒婴开口借银子了。
护卫笑道:“郡主,大人正在府中。”
温宁心底的盼望,悉数落了空,她于府门前踟蹰不前许久,良久才道:“开门吧。”
正值日上三竿。
姒府下人极少,行走忙碌间井然有序,却皆是男子。
下人们见是她,心底早已将她视为未来的主母,对比以往,越发恭敬了。
然而,这份恭敬,落在温宁眼底,愈发让温宁深感心里有愧,良心难安。
她径直去了书房。
长条案牍左右各站立一个陌生的仆人,镂空菱角窗洒入半室灿金光辉。
姒婴便坐在光辉之中,埋头案牍间。
温宁来到他身前,低下头道:“殿下,温宁有件事求您。”
姒婴停了笔,微微抬起头,看向身侧的一名仆人。
那仆人转身从一侧抱来钱箱,上前恭敬道:“郡主,里面共是一千三百万的银票。”
这个数目很是巧妙,前朝时,每年国库岁入,刚好一千三百万。
温宁惊讶看向姒婴:“殿下知晓温宁所求?”
他略带暗泽的肌肤,在光辉里沾染了晶莹的碎光,唯独是一双深邃的黑眸,光照不入,暗泽幽幽。
他看过温宁一眼,继续握笔奋书,淡淡道:“此为大商一年岁入,因是你来,孤可以借你。”
说话间,他笔停了,从一侧拿来朱泥,抬眸看温宁示意她来,又道:“既是借,必要有借有还,孤要你给孤签个欠条。”
温宁受宠若惊,走前一步,见姒婴桌面摆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欠条,落款盖着东宫太子大印,最下一行,以蝇头小楷写着:两年为期。
温宁有些奇怪这日期,为何偏偏是两年,问道:“殿下,为何是两年后?”
姒婴黑眸雾泽幽幽,看着她,似笑非笑道:“两年后,你我若完婚,此欠条大可作废,若未完婚,你欠孤的,连本连利,孤要一并向你讨。”
温宁来时是带着满心的内疚而来,听完这话,心底的内疚消失了,良心也不见了。
她将拇指按在朱泥里,用力在欠条上盖下自己的拇指印,道:“殿下放心,温宁从不欠人东西,这些钱财,不用两年定能还你。”
姒婴将身慵懒往太师椅里一倚,覆着雾泽的黑眸,看着她饱含怒意的圆眸,问:“孤听闻,你并不愿嫁孤?”
温宁对上他暗含锋锐的视线,顿感一阵心虚,强做镇定道:“殿下从哪里听来的这话?温宁能与殿下完婚,开心还来不及,怎会不情愿?”
姒婴一挑修眉,长长‘哦’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她,又问:“你这钱财为谁而借?”
温宁脱口而出:“为大商。”
姒婴眯眼:“哪个大商?”
大商只有一个,却有前朝,本朝之分。
温宁也不傻,理直气壮道:“大商便是大商,还能有几个?”
姒婴轻笑:“猫宁,你不该为任何人利用。”
那温辅良心向庾家人,宁可将亲女儿舍了也要为庾家人谋划,所为大抵不是一个忠字,而是栽在了义字上头。
当年庾成篡位登基,将仅剩下的三万沙平军,统统赐给了温辅良。
庾成手握兵权篡位登基,心底最是忌惮外姓执掌兵权,唯独待温辅良不同。
那三万大军,应对外敌犹显不够,若对上庾成手里的大军更是不敌,却可用来邀买温辅良的心。
连他也要感慨,庾成早在篡位之时,便下了一手好棋,为自己的儿子留了一个好后手。
温宁凑近他脸,略带讽刺地问:“难道殿下没利用温宁?”
她的亲人利用她,她心甘情愿。
若为他利用,她不情愿。
姒婴伸出一只笔直的手指,轻轻点在她额头上,用力一推,将温宁凑近的脸推远后,慢条斯理地道:“你有什么,可以为孤所利用的?”
温宁冷冷一笑:“温宁是个笨人,和殿下这种聪明人打不了什么交道,可谁是真心为温宁好,谁对温宁是利用,温宁分辨得出。”
他一开始不愿承认自己是萧云毓,现在却又承认了自己是萧云毓,还要与她完婚,所为不就是……
温宁想到这里茫然了。
起初她以为殿下是为了温家的钱财,显然,殿下并不缺钱财,若为温家的权势。
他已是三品,朝中一句话,甚至可当一品的口令用。
他又是前朝太子,多得是前朝旧臣拥护他,似也不缺少权势。
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想要与她完婚的?
姒婴余光扫她一眼,一脸伤心地道:“猫宁,孤从来没想过利用你,你我也曾青梅竹马,孤的确心悦于你。”
温宁顿时后退一步,拿手指着他,胸脯气得剧烈起伏,小脸涨红,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有杀伤力的话来。
她从未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殿下明明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却诓骗她,言他心悦自己。
姒婴见她反应,眸色微沉,冷冷道:“这话孤只说最后一次,你若再不信,孤自此再不多说一句!”
温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抱过钱箱,迈步就往书房外走。
他爱说不说,纵是说上一万次,她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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