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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障目1

子夜之后,鬼市才刚迎来人头攒聚的时刻,正值凛冬,两岸沿途却有桃花灼灼。

一袭黑衣浴血,披着血色明月光,过水无声的足靴踏过异香氤氲的桃花林,避开人潮进入地下九层。

室内杂乱摆放着数十道屏风,重帘复幕参差交叠,位于正北的床榻内,传出阵阵**软声。

慕容掀开斗篷,合上双眼,不顾伤势跪在帘外,静静等待雨歇云停。身上温热的血瀑凝固凉透时,帐中欢会也恰好结束。被宠幸的女子娇颤起身,一双细腿才从床帏底下探出,忽听一声媚吟,不堪摧折的身子又被重新拖住。

“三公子,不要嗯……啊!”暧昧之声戛然而止,与珠帘晃动碰撞的脆响一同响起的,是骨节崩散之声。

先是折断四肢,又一根根碾碎手指。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女子仓皇滚下床榻,对慕容凄厉求助:“救救我……”

被求助的人置若罔闻,双目紧闭,容颜被猩红暗光染为半明半晦,冷漠到极致,竟如神佛慈悲。

从爱到恨不过一瞬:“晏闻彻,你不得好死!”

她诅咒的人倏笑,似是极为享受主宰他人生死。

羲凰先祖以虐杀为乐,慕容的主子虽没能继承到邪神心法,却将那股残忍狠厉继承了十之**。

待玩够了,羲凰族三公子晏闻彻将扭曲分裂的女尸甩出床帏,悠然开口:“慕容,此番收获如何?”

慕容摸出怀中锦盒上前:“属下幸不辱使命。”

锦盒内,是一截血淋淋的断指。晏闻彻扯下帘幕,坐在床头将其取来,灼火一燃,僵硬指节便化作灰烬,只留下一枚金灿灿的戒指落在掌心。

他收起强取豪夺来的秘宝,心情似乎更好了:“站起来。”

慕容依言,但仍旧闭着眼,依靠听觉辨认出晏闻彻起身披衣,缓慢朝自己走近,一步一步似踩着心脏而过。

青年身上的香熏气息比鬼市桃花还要妖异惑心,一声朗笑却似锦衣少年郎:“你就这么听话,连偷偷眯着眼看我都不敢?”

任务之外的事,慕容不会回答。

晏闻彻的视线从她额头、鼻尖、唇仁依次划过,又把脖颈以下每一处被夜行衣包裹的骨骼肌肤都细细端详遍,才点评道:“慕容,你很美。”

“各处都深得我心,只除了一双眼睛令我不喜。”

慕容继续沉默。

晏三公子厌恶的,不是她眼睛本身,而是这双瞳孔中的痴缠意绪。

不知从何时开始,身为暗卫的她爱慕上了这个心狠手辣的主人,这情愫隐晦得连慕容自己都察觉不到,却被阅人无数的晏闻彻一眼看穿。

或许从他赐名“慕容”起,就已经看穿了。

得晏三公子欢喜的女人,往往是聪明、主动、心野胆大、颠倒众生的,这些慕容都不会。

本以为一旦这份爱慕被察觉,自己必死无疑。可点破真相的晏闻彻只失望叹了口气,下令让她不再看他。

不看,不代表不爱。

“真不愧是我的忠仆。”晏闻彻见她木头似的任人调侃,余兴顿消,“忠得够蠢。”

他追忆起来:“你我初识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吧?”

慕容当然记得。

她与晏三公子初见于永朔中叶。彼时声影楼初建,晏闻彻急需人手,见她这个凡人小丫头根骨不俗,随手救下后就丢在一边。带她的师父只教了慕容三招,便将数十个与她一般年岁的孩子推进了魔窟,以战炼战。

少年时光单薄得只剩下杀戮与被杀,连慕容自己都分不清,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被选中,流落凡间饱受苦楚,和同现在这般被晏三公子丢进暗卫营挣扎求生,究竟哪种生活更苦?

她足够强大,足够狠心,也足够幸运,成为那批孩子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养好伤,才能正式拜见声影楼主人。瘦弱异常的她跪在鬼市地下,只听得朗润的一声:“抬头。”

金丝玄缎曲折过一个角度,晦色随着帘幕拂动明灭,衬得那高堂之上的笑意仿若玉石表层的薄冰,倒映出三千世界的昏蒙碎影。

“这双美人眼深得我心,就你吧。”男人居高临下看她,“有名字么?”

像玉石一样,外表清润,内里却是凉薄。

“回公子,无。”

“那便叫‘慕容’吧,无望之慕,无心之容。”

无望且无心,这是对她的告诫。

成为活在影子里的人,就不要妄图生出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望,更不要有心。

单薄重复的过往和眼前与影子同色的帘幕一样,一重接一重叠在一起,除却铺天盖地的玄黑,只剩下白与红两种颜色——白的是刀刃寒光,红的是杀戮沸血。

如今的慕容,成为了晏闻彻众多匕刃中最好用的一把。

此间,晏闻彻踢着脚边尸体,继续道:“这女人同你一样,也跟了我不少年,如今死了,你可知我的心情?”

说得好像对这场“意外死亡”分外遗憾。

慕容道:“此人左右逢源,心有不臣,公子不该留。”

只不知为何要用来同她作比较。

晏闻彻又笑了一声。默了稍息,才道:“慕容,你还是不够聪明。”

“睁眼,看我。”

视线重合的瞬间,慕容像被凉水浇了一身,天寒地冻的感觉自肌骨渗入。

朝夕相伴,她本已见惯了晏闻彻含笑的模样。那冰冷无温的笑意能够对任何人显露,他想宠一个人,便没有任何理由地捧上高天,可一旦失了兴致,又会没有任何理由地弃如敝履,将其打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慕容有时候会庆幸,自己是他的暗卫,不是他的女人,晏闻彻从不会对她这般笑。正因为他不会这般笑,慕容才能够长长久久跟随他,不被他爱,也不被他伤害,并且终将为他而死。

可现在,晏闻彻这般笑了。

在对她笑。

公子,是要赐死她吗?

“你好像不怕?”晏闻彻一丝不苟观察她的微表情。

慕容隔着三步地仰望他,目光同脚边那具浑身赤|裸的女尸一样,直挺挺的:“慕容的命属于公子。”

晏闻彻胸膛半敞,随意指了下左胸,意味不明问:“心也属于我吗?”

慕容愣了愣。

美人眼底终于有了私人情绪,晏闻彻笑意扩散到眼角眉梢,罕见流露出几分真实,披起外袍,冲少女缓缓走近。

四处都是死亡气息,无边黑暗中,慕容只看得到一张冷血到苍白的脸,像一片荒野之上的无情月光笼盖下来,让她无可遁逃。

执念之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萧寒的吐息喷在面门:“去我的榻上……”

话至半途刻意停顿,晏闻彻看她没有任何惊惶,似不太满意,继续道:“把那身衣裙换来。”

慕容刹那了然。

近日,鬼市故旧与新建成的声影楼多有罅隙,晏闻彻早有铲除之意。慕容已杀了不少暗线,但还有一些权贵不便处置。本计划让先前的女子作为诱饵,引蛇出洞,却发现其早有叛变之心。

现在,晏闻彻让她顶上。

慕容从没执行过这样的任务。

她的刀可以于瞬息之间取来九层高台之上,王公贵族的项上人头,却不懂得如何讨得上位者的欢心。

就如同眼前繁复精致的华服一样,凌乱琐碎,她根本不知如何穿上身。

看她为难,晏闻彻稍有消沉的意绪又波荡起来:“不会?”

“看来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没把你调教好。”他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脱。”

对寻常女子而言,这句话可谓冒犯至极。但慕容的命是晏闻彻给的,公子有言,她便不会产生任何与之对抗的想法。

松绳解扣,显山露水,血腥黏着的衣衫垂落在地,一具属于少女的鲜活躯体横陈目前。

“人靠衣装,只知敝体可不成。”声音毫无情愫,活像是一句教诲。在晏三公子眼里,她与刀俎鱼肉无异,似乎根本没有性别之差。

凭空幻出的冷焰流淌过肌肤,冰灼气息渗入伤口:“一个小任务便伤得这么重,往后还需锻炼啊。”

晏闻彻一边点评,一边替她简单疗伤,动作优雅又缓慢,细致又娴熟,仿佛沉溺在这件奴婢之事里。

帘幕后的两道人影逐渐重合。公子以身垂范,慕容本想认真“学会”穿衣打扮这件事,却总定不下心。

常年只着单衣的身子被上衣下裳层层叠叠裹住,裙沿袖口细闪明灭,流苏珠玉叮当作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青年那双时而温热时而冰冷的手总会不经意碰到她皮肤。

慕容从前总觉得,晏三公子是远在天涯的人。隐匿在帘幕之后,虚无迷离似如云烟,无人能够入他的眼,更不可能走入他的心。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遥远的人正与她肌肤相触,吐息相缠。这般距离,哪怕只有极轻的力度,也能感受得历历分明。

时而是指腹划过腕口,时而是指甲越过胸前,似有若无,带起一片酥麻。

她爱慕他,他知道,且纵容着。没有喜怒,也没有回应。

穿衣之后,便该敷粉描眉。晏闻彻端详片刻,只蘸着几滴指尖血染了她的唇。

“睁眼。”

细密乌黑的长睫颤动几下,一双点漆瞳仁聚焦,明月初升,明珠粲然。

因为经过冷焰疗伤,少女从内到外散发出几许冰寒又脆弱的气质。湿意顺着发梢滴落,双唇红灼,明明是一身同样的衣裙,她穿上却自带超然世俗绝艳气质。

“芙蓉出水,清丽动人。”晏闻彻绾上双结,指尖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停留片刻,看着亲手打扮出来的美人,心情颇佳,“见了我的慕容,才知世间女子尽是一群庸脂俗粉。”

“公子谬赞。”

晏闻彻摇头纠正:“客气什么,这种时候你只需半步上前,替客人斟酒便是。”

他似乎对“教导”下属这件事意犹未尽,又取来窖酒和杯盏,牵过慕容的手,徐徐讲解起宴饮礼仪:“酒满茶浅,切忌留瓶底。若到了最后,宁肯将余酒倒完漫出来,也不可空留几滴在你手上。”

握着细腕的手重重一折,慕容端着的酒瓶随之倾斜,艳红酒滴乱洒而出,污了罗裙。

一道接一道工序教罢,晏闻彻最后叮嘱道:“姿态万万不可同你杀人时一般古板,不仅身段要软,声音也要。”

说罢席地而坐,食指在手边金杯前敲了敲。

慕容看懂他的意思,重新拿起一坛葡萄酒,按部就班将方才所学尽数展露出来。

“公子,请用……”

她学什么都很快,七分顺从里含着的三分刻意更显青涩。轻罗袖管下露出一截霜雪色的皓腕,乌发素颜在烛影摇曳下忽明忽暗,像一场三月里的江南烟雨。

晏闻彻不再开口,静静享受着盏中浓醇醉人的酒,和眼前盈盈斟酒的人。

酒瓶即将见底,杯面却已经满了。慕容看着晏闻彻华贵厚重的织金外袍,微微犹豫——公子好美服,如果将余酒全部泼下去,会污了这身衣衫。

她顿了顿,随着手臂收回的动作,捧瓶的力道忽而一松。只听“咣当”一声,酒瓶打翻在地,水珠随着瓷片飞溅,原本已沾了酒滴的长裙彻底染为一片深红。

晏闻彻微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慕容,你果然是我的心腹——”

他一把将她扯进怀中,端起金盏递到她眼前:“最后一杯便赏给你如何?”

浓厚的酒气直冲面门,这是暗卫与主人从未有过的距离。

“公子,您醉……”慕容才一开口,杯盏就堵了上来。两个不入戏的人亲昵拥在一起,灌酒的动作粗暴至极,完全不像是在模拟宴饮场景,倒更像是残暴主君赐鸩酒给不忠的奴仆。

慕容连连呛咳,脱力。她的唇本就用鲜血染了色,被迫饮下赤艳的酒,深红浅红在瓷白肌肤上纵横交错,嘴角不断溢出汩汩猩色流泉。酒水划过颈项,没入前胸,浸透衣衫,浑身的伤口都在隐隐烧痛。

晏闻彻将她摔瓶的那只手放在掌心磋磨,似极为担忧:“傻姑娘,这般替我着想,弄伤了自己可怎么办?”

青年吐息微哑,在脆弱负伤时听来更具迷惑意味。说罢,竟还轻吻起她的手背:“待见了那些渣滓,可不值得你这般袒护。”

唇吻触感同那玉石般的面颊一样凉薄。“傻姑娘”这个称呼,不当属于晏闻彻与慕容。

慕容快速压制着身体的痛感和内心的错位,平静道:“属下明白。”

她说话时,皮肤冷白,鬓发浓黑,目光明明已经有些散乱,却还强迫着聚焦保持清醒。

二人在逾越与守序的边界彼此拉扯,晏闻彻目光沉黯下来,松了手,俯瞰她胸口润湿的轮廓:“这般姿态,你还能够与我以主仆相待?”

他抚着亲自替她穿上的华美衣衫,变本加厉蛊惑:“可喜欢?要不要我换个地方吻你?”

如果她承认,他就挖了这双不安分的眼睛。如果不承认,他也不需要会撒谎的下属。

然而,怀中女子纹丝不动,只道:“慕容愿做公子一生之影。”

错落的玄色帘幕环绕周遭,像一重重无法摆脱的噩梦。

选择了黑暗,便永远无法站到光明之下。数不清的追随者中,总有人怀着金盆洗手的痴心大梦,殊不知一旦手上染了血,就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正如建造鬼市声影楼的晏三公子,唯有杀死自己,才能够在十洲暗处翻云覆雨。

对恶人而言,爱与真心,都是奢侈品。

看着慕容全无沉沦的模样,晏闻彻眼中沉黯褪去,重新浮起虚伪的轻佻。他抬起少女的下颌,缓缓低头。

两双瞳眸同鬼市的夜天一样,漆黑晦涩,没有一丝反光。他们一眨不眨睁着眼睛,慕容看得到晏闻彻故作风流的尽头,那泯灭七情六欲的空无,晏闻彻自然也看得到她眼中没有任何希冀的痴慕。同样的呼吸起伏,同样的熏人酒香,距离越来越近,孤男寡女之间只有死一样的寂静。

鼻尖与鼻尖相触,唇与唇只隔一线。交缠的人影投在帘幕上,久久凝固。

连心跳都是静的。

“我的忠仆,”恶意试探的吻最终变成了一个轻描淡写的笑,“这般来者不拒,当心被人白占了便宜啊。”

【预警】这俩人的关系比较扭曲,接受无能误入

晏三:喜欢我吗?→承认喜欢会死,撒谎说不喜欢也会

慕容:只谈工作,不谈感情。→成功存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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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障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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