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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蝶

东厢灯熄了,有细微响动传来,像雀鸟的脚落在屋檐。

屋内符咒明灭,连烛火也闪烁不定,水面上有了连绵的血迹,来自遥远西域的咒术再次刺激了他被毒药浸染的神经,像一张密密织就的网,偏要逼得他插翅难逃。

与桐花巷那夜不同,这次来的人更为强大。

少女清脆的笑声响起:“一群废物,连个拿不起剑的人都对付不了,还得我亲自出马。”

沈庭燎觉得可笑,他开口,嗓音已然沙哑:“朱厌,我经脉受制,你杀我是趁人之危,有什么可炫耀的?”

朱厌:“沈大人,你那么好面子,天底下有几人知道你是中毒死的,他们只会知道你死在我手中,这就足够啦。”

沈庭燎:“桃源忘川图,是周文勉带给你们的,对吧?”

那边没有回答。

沈庭燎擦去唇角的血,续道:“你看我在追查,就来杀我,但前两天没动手,是在忙别的事?桃源忘川图在内廷出现,原本不在你意料之中。”

话说得笃定,朱厌放声笑道:“你还真以为,我是上门来给你送线索的?”

沈庭燎:“这样说也没错,毕竟孙文清的尸体已经很有价值。知道吗朱厌,假如我是鬼主,我就不会派你来望都办这趟差事,毕竟,长久的闭关也许使人愚蠢。”

“你说什么?”女声陡然尖利,“给我动手,我现在就要他的命!”

沈庭燎笑起来:“你猜东厢里住着谁?”

朱厌:“都说巫山师兄弟十二年互不相见,早已离心,你有空在这里装模作样,怎么不叫他来救你?”

那边不知是动了什么厉害的咒术,沈庭燎更加清楚地听见了暗处恶鬼强撑的呼吸,而此时他体内的毒愈发猖狂,若朱厌敢站在他面前,就会发现他面色惨白,浴桶里血迹斑斑,是极其虚弱的状态。

但朱厌不敢。他们见识过这位御前监察使的本领,即使此人已是强弩之末,也不愿轻易赌上一把。

沈庭燎甚是无趣地笑了笑,他的神智来到崩溃边缘,不知是咒术作用还是身体颤抖,水波开始剧烈地晃起来,漆黑长发混着血水摇曳,呈现出诡异的斑斓色彩。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师……”

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他的心脏陷落高空,莫大的恐惧如浓云压向神识。

一只手从浴桶中抬起,隔着那道屏风,五指痉挛着像要抓住什么,指间全是血色水痕。

“师……”

他感觉到绝望,但又心怀不甘,被压制的神识剧烈挣扎起来,而声音已是极轻。

“师兄。”

那水痕落下来,随之落下的还有笼罩了整个庭院的强大威压,空气中湿润异常,薄雾凝成了细小水滴,气味干净而清冽,正是邪秽之物最为畏惧的巫山剑意。

海棠花上附着了大量水珠,花瓣呈现出半透明的质地,月光如雾般散了下来。

少女心尖一颤,感受到令人遍体生寒的凉意。

东厢门洞开,剑风扫来花的冷香。

朱厌大吃一惊,躲过那道可怕剑气,尚未来得及反应,陡然回掠的剑气刺向她魂魄,她痛得大叫起来,再看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变得稀薄不堪,仿佛随时随地就要消散的幻影。

那道不久前听过的嗓音依然不疾不徐:“恶鬼窟左使,就只是如此吗?”

朱厌迅速掐了一个咒诀将自己隐藏起来:“你师弟快死了,我放他一条命,你也放我一条命,怎么样?”

一张清俊出尘的面孔进入她视线,温越立在门边,凛冽剑气流转周身,宽大鹤氅翩飞若流云。

这人看着她,唇畔浮出浅浅笑意:“你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告诉鬼主,他也不会是。”

他向门户紧闭的那间屋子走去,院落内恶鬼噤若寒蝉,且听他又道:“你大约是没那么容易死的,朱厌。但往后,最好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恶鬼不知何时散得一干二净,温越半倚在屏风一侧,望着披了件单衣坐在榻上的年轻人,院落内剑意威压犹在,显得他唇畔笑意并不真切。

木桶内的血水被欲盖弥彰地清理了。

沈庭燎闭目:“出去。”

温越并没有动:“鸿雁于飞,肃肃千里,回眸千山万水,已非旧时身。就是那归处不易察觉的片刻伤心,最易夺人心神。这是我在入关途中悟出的‘归雁’变式。”

沈庭燎:“无上剑道,也会有伤心的内蕴吗?”

“道门相传,无上剑道练至化境,会是无情道中最强大的一种。于是剑道途中,多少人祈求天赋无情,比他人先一步脱出此世因果,飞升成圣。就连师尊也说过,道心清净,方能得证大道。”温越走到他身边,“但你自苦至此,届时我剑道不成,你就是罪魁祸首。”

沈庭燎睁开眼。温越低了头看他,目如平湖,高鼻薄唇,是个顶英俊又薄情的面相。

“师兄,你资质非凡,修习无上剑道,天生目下无尘,人世千山万水皆如过眼烟云,怎会记挂这点微不足道的苦楚?”沈庭燎形容萧索,口吻却是平静的,“与其担心我自苦,不如允许我恨你。”

……

沈庭燎第二天醒来时,管家沈朴已候在门外。

沈朴是沈誉在世时的管家,如今年事已高,沈庭燎也没有找人来接替他的意思。

兴许日子过于清闲,老管家很是乐意为年轻的家主做点事情,但看到门后那人脸色,还是笑容一僵。

沈庭燎:“不必问,我没事。”

沈朴连声答应,又道:“少掌门一大早就走了,郎君可要先用膳?”

走了?

“摆膳,替我备马。”

监察司内,左谦递给他一份卷宗。

“孙文清是鳏夫,考上举人后谋了个做主簿的文职,平时也靠替他人代写书信赚钱。”

“即便是小小主簿,家境也不算差,他妻子早逝,为何还会鳏居?”

“他有个相好,似乎是风尘女子。”

“昨夜看孙文清的尸体,衣着朴素过头了。”沈庭燎合上卷宗,“什么样的风尘女子,能令他这般痴情?”

偌大皇城,有如永安门外舞乐坊那样的繁盛高楼,自然也有如鸡头巷里这样狭窄脏污的短墙。

还是清早,这里静悄悄的,沈庭燎避开一扇门内泼出的污水,转头瞥见衣衫不整的女人对他露出习惯性的媚笑,女人睡眼还惺忪着,嘴唇边口脂没擦干净,乌发如乱蓬蓬的云。

与教坊司造册的官妓不同,鸡头巷里的都是暗娼。这种女孩子被安置在小小的院子里,等着嫖客光临。因为做的是下流生意,除了卖身别无长物,所以地位极为卑贱。

而庄小蝶,是其中最为齐整的一个。

鸡头巷尽处,是一方宽敞院落。

窄门紧闭着,自矮墙头露出丛丛娟丽的山茶花。

沈庭燎忽地止住脚步,冲左谦做了个手势。

庄小蝶的院子里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听起来正进行着一场不小的争执。

二人绕过正门,轻身上了屋顶。

云雀在叫,扑棱着翅膀惊飞。

温越看一眼空了的掌心,对将将落地的两个人好整以暇地笑。

左谦左看看,右看看,老老实实被夹在了中间。

沈庭燎探身下视,屋檐下一人鬓发散落、身形袅娜,另一人满头珠翠、体格健壮,看样子,是庄小蝶和她的鸨母。

庄小蝶嗓音甜美,像出谷黄莺,此时多了一分哭腔:“妈妈,我的银钱都给了五哥,哪里还会藏私?”

鸨母冷笑道:“你养的那个野男人,妈妈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要是这个月的利钱一分不给,可别怪妈妈没好好疼你。”

庄小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哀地拉住了鸨母裙角:“妈妈饶了我,我、我这就去找孙郎!”

“孙郎!”鸨母捏着帕子嗤笑,小指翘起来,上面涂了红艳艳的蔻丹。

她语气鄙夷非常:“那冤大头考试前还被你的好姘头带人进了家里,哎呀,堂堂的举人老爷,居然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被讹了好大一笔银钱!哟,你还不知道呐?这窝囊废对你真是好啊……”

鸨母说着,眼珠子一转,脸上多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来,她俯身摸着女孩儿的头:“小蝶,你这么个摇钱树,妈妈喜欢还来不及,保不齐姓孙的这回中了进士,还能给你多添点缠头。好孩子,你乖乖的,妈妈再宽限你几天,往后同那姓金的断了,好生伺候孙老爷。过几年你年纪大了,又生得这么个模样,还有谁会猪油蒙了心的看上你?”

女孩儿梨花带雨地抬起头,左谦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张脸仅有小半部分白皙娇美,剩余的地方却覆着大片黑色胎记,上有点点褐斑,仿佛异变的蝶,甚是恐怖。

而就在他后仰的瞬间,一只手自他身前掠过,“咔哒”,极细的卡扣声响起,左谦吃惊地看着沈庭燎手腕上多出来的金色锁环,若非他认得这是束缚修为的困灵锁,保不齐要当成巫山少掌门送给师弟的见面礼。

沈庭燎脸色沉沉,看样子下一瞬就要张口骂人了。

左谦,清清白白的世家子,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沈庭燎瞪着他的好师兄,恶狠狠地开口:“不必找了,孙文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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