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次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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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市属于三线城市，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并不多。
车子隔音很好，车里很安静。
汤毅不敢看张丽，却一直用余光在观察她，好像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抿嘴的。
车里有些安静，汤毅的思绪飘回了两年半前……
两年半前，汤毅回国，接手了汤氏集团，常驻办公地点就在万盛写字楼。偶然一次乘电梯，听到一个女孩叫另一个女孩“张丽”，张丽这个名字并不稀缺，汤毅不敢看这个叫“张丽”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因为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抬眼看去，这次，在看清那个叫“张丽”的女孩的样貌时，汤毅心里的激动无以复加。
终于，老天有眼，竟让他在这儿再次遇见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和清秀的脸庞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跟他珍藏的那张照片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是下一秒，他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因为张丽身边的朋友对着张丽说：“明天晚上，你叫上你男朋友，我叫上波涛，咱们一起去吃XX火锅吧……”
好不容易遇到了她，可她，却是别人的了。都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看清自己的心？妈妈反对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想办法？找不到联系方式为什么就选择了放弃？……如果早点找到她，是不是现在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大脑知晓了结果，可行动却不受大脑控制。
汤毅一再提醒自己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可还是忍不住想见她，想打探关于她的一切……一切都是默默地，一切只有自己知道……
他知道她总是中午12点十分下楼、晚上如果加班的话是九点左右下楼，于是中午12点十分左右和晚上9点左右的时间里，他总是反复乘坐好几次电梯……只是即是这样，见她的次数也并不多，而见到她的那天，对他而言就是节日……如果一连几天都见不到她，他就十分烦躁……
他知道她家开的馄饨店，可他只能默默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吃完，即是认出了她爸妈，也不能跟他们说话，怎么说呢？说什么呢？说了也没用……
他知道她家离自己家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他知道她家是哪栋楼哪一户，就在在临街那栋的西户，自家的楼高，她家又在顶楼，站在自家露台就能看到她家……
他知道她的好朋友是王安然，而王安然的男朋友是自家公司的蒋波涛，于是他把蒋波涛调做了自己的助理，还借口随时要找到波涛而加了王安然的微信，只为了在王安然的朋友圈里看到她的身影……
他知道她的公司是折桂公考，于是他投了不少钱给折桂，还单独约见袁峰，告诉他自己欣赏他们公司，主动为他们公司减租金，只为了让他们公司在万盛常驻……
偶然间听她开玩笑说要10万块的购物卡去万荣买东西，于是他先印了购物券给蒋波涛，再设置了抽奖活动，为了不违反规则，他委托周老师帮他置了两个一等奖卡，一个一等奖由程序系统自动抽，另一个一等奖，由他来安排，从他的流动账户里支取……
他还知道她男朋友在哪里工作，于是有了今晚的一幕……
现在，她单身了，就坐在自己旁边，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呢？大冷天的，握方向盘的手心竟有些出汗……
……
*
汤毅的鼻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呢？
坐上车后的三分钟内，张丽脑海里一直想的是这个。刚才汤毅把她从韩博那儿拉过来的时候，张丽抬头看到了汤毅完美的侧脸：好看的额角，优质的下颌线，更优秀的是鼻子，又高又挺，像一个修长的直角三角形。
嗯，颜值和行为都够帅！
张丽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跳那么快了，大概好像也许是，自己长了这27年多，没和这么帅的男人近距离接触过？
不对，自己怎么越来越像王安然，也成那什么来着？颜狗？
……
张丽扭头看向身边开车的男人：“刚才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刚好路过，就想着捎你一段，然后就在路边等你，看到你和那人起了争执，我就……没跟你添麻烦吧！”汤毅佩服自己编理由的临场反应能力。
“没有没有，你这一刀补得特别好！”张丽笑道。
汤毅趁此机会赶紧看向张丽，看到她亮晶晶的笑眼，汤毅心里跟着亮了起来……
“都可以参评洛市十大热心市民啦~”
汤毅笑容僵住：没办法，现在还不能说所谓“偶遇”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早有预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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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离公司这么近啊！”张丽感慨。汤毅把车子驶入了中弘国际中心地下室，就在万盛写字楼的东北方、喷泉的正东方，步行到万盛只需要不到十分钟。
“对啊，我工作比较忙，这样方便些~你家呢？”汤毅明知故问。
“哈~我家也可近了，就在万华。”张丽想起妈妈说的，自己家万华的房子是通过汤毅妈妈便宜买来的，心里涌起一股感激，想着待会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汤毅讲课。
两人从地下停车场搭电梯上楼。
张丽早就听同事们说过中弘国际中心，是洛市首个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住宅楼。六梯两户，每户近500平方。
汤毅家在31楼，3101。
汤毅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张丽正要从包里拿鞋套，却看到汤毅递过来一双女士拖鞋：“新的，你穿吧~”
“谢谢汤总~”，张丽接过来，鞋是浅绿色的，鞋面上是毛茸茸的兔子耳朵样式。
换好鞋，张丽进了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以绿色为主色调、搭配深咖色和白色的美式装修风格。
竟然有绿色，张丽吃惊，她自己最喜欢颜色就是绿色，可是把家装成绿色系的还真不多。来之前张丽还想着一定是灰色大理石简约风格装修呢~
绿色系的壁布，墨绿色的皮质沙发、草绿色的门框，深咖色的木地板，白绿花的窗帘，角落里恰到好处的再放些绿植，太漂亮了，简直是张丽的梦中情房呀！她就一直想把自己未来的家装修成绿色系的，汤毅竟然和自己的审美一致，张丽不禁对他又多了几分亲切感。
“哇，好漂亮啊装修啊！有品位！”张丽赞叹。
汤毅笑而不语，心想：终于能让你踏进这个屋子看看了……
张丽往客厅走，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欣赏着窗外的夜景：喷泉一览无余、周围楼房的亮化灯星星点点、远处的灯塔和高架桥此时显得小了很多……
“哇~”张丽感慨在高处看夜景就是好看，正想夸汤毅的房子呢，冷不防闻到一股清冽的木香，扭头一看，汤毅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称得他肤色很白。
只见他悠闲地双手插兜，完美的侧颜再次让张丽犯了几秒花痴。
“你家也太美太舒服了吧，嗯，实名羡慕一下。”张丽赶紧强迫自己从花痴的情绪中回过神。
“是吗？那你以后常来，随时欢迎~”汤毅笑得牙都露了出来。
常来？汤毅也说这种玩笑话？蒋波涛明明说他BOSS不苟言笑的~
“还有，不用羡慕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我还羡慕你呢~”汤毅看着张丽。
张丽想起妈妈说的汤毅小时候他父母总是吵架的事儿，忽然想到忘了在哪看过一句话：幸福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一时不知该怎么有效安慰汤毅，张丽没说话。
“过来吃点粥吧！”汤毅招呼张丽。
“嗯？吃粥？”
“对啊，我刚才交代阿姨买了点牛肉粥，你不是没吃饭吗？”
嗯，这次蒋波涛没说错，BOSS确实很细心、对下属好。
闻到一股香味，张丽跟着汤毅进了厨房。
厨房的地板是白、绿、咖相交的片状花格砖，橱柜是是一种很特别的深灰绿色，餐桌是黄咖色的实木，餐椅则是绿色皮质面的。
刚才还没觉得，这会儿张丽是真饿了，看桌上放了四盒粥，张丽问：“就咱们两个人吗？”
“对，阿姨买好粥已经回去了，我怕你饿就让她多买了几份~”
老天呀，这是什么神仙老板呢？给这种老板干活简直太幸福了~张丽实名羡慕蒋波涛。
张丽是真饿了，呼噜呼噜不负众望地吃了两大盒。
“还要吗？”汤毅准备把最后一盒也打开，看着张丽没有为刚才的事儿伤心困扰，汤毅莫名开心起来，声音格外温柔。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饱了~”张丽赶紧拒绝，其实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只是对面的BOSS只吃一盒，自己如果吃三盒，实在太那啥了。
“跟你一起吃饭，我的食欲都变好了。”汤毅的粥也见了底。
张丽不知道汤毅心情好的真正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吃得香带动了他的食欲呢，于是说：“哈哈，我妈总说能吃是福，我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都特能吃~”
说完这句张丽就后悔了。
果然，汤毅问：“那现在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呢？”
说不好吧，好像也没有，彻底认清了韩博、结束了他的关系，及时止损，也算是一件好事。
说好吧，刚被汤毅撞见了自己分手，好像说“心情好”不太合适吧~
思忖了两秒钟，张丽回答：“刚才不太好，现在好了~”嗯，这个回答张丽还是比较自我满意的，可她忽略了汤毅的好奇心。
“为什么呀？”
“额，就是，离开了不合适的人，是一件好事嘛~”既然被汤毅看到了，张丽也不想隐瞒。
“你这么优秀，一定能遇到对你好的人。”汤毅忍着心里想说“你觉得我怎么样”这句话的冲动，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嗯？汤总不但事业搞得好，还这么会说话，真是优秀！对，能给汤总上课，还拿这么高的课时费，还在漂亮的房子里吃了香香的饭，当然心情更好了~”遇到夸自己的人，张丽总是特别会反夸回去。
汤毅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对啊，我就是典型的民以食为天，开心了要吃好吃的庆祝一下，不开心了更要吃好吃的排解一下，总之就是得常常吃好吃的~”
汤毅听着张丽的解释，觉得她简直太可爱了：“行，那我以后有好吃的就给你买”，“就当是你讲好课的奖励。”汤毅补充。
“行，我保证使出浑身解数来教您~”
汤毅笑得牙都露了出来。
“哎，我都忘了个大事儿了。”张丽说
“什么大事？”
“我中了你们商场一等奖呢~”
“哦，这个我知道。”汤毅当然知道，这可是他的操作。
“对对，你肯定能看到中奖名单的~我是想说哦，我拿了你们十万块钱，又得了你给的课时费，还喝了你的粥，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我一定好好讲课，还有，什么时候你有空，我请你吃饭~”
说完张丽又觉得不太合适，人家是大老板，估计吃的比较讲究，时间也不多。
没想到汤毅却笑嘻嘻地说：“好啊，等我有空叫你的时候，你可不能拒绝啊！”
“没问题~”
看着汤毅的笑容，张丽突然觉得他的笑有点像自己哥哥，都特别真诚。张丽一下子想起小时候住汤毅家他们俩一起捉知了的事儿，说：“那个，汤总，其实咱们原来认识~”
汤毅脸上浮现一抹激动之色。
“我小的时候，我妈在你家干家政，我放暑假的时候还去过你们家呢~”
汤毅嘴角上扬。
“我都忘了，还是昨天听我妈说我才想起来~”
汤毅笑容消失，升起一抹失落，昨天才想起来？
“主要你小时候不叫这个名字，我记得那时候我老叫你‘皮皮哥’~忘了你的大名了~”
汤毅脸色缓和，好吧，这个解释，勉强说得通吧！
“咱俩还一起抓知了蛹然后去门口的烧烤店让人家给咱炒着吃，你还记得不？”张丽兴致盎然地说着。
汤毅“嗯”了一声。
汤毅怎么会忘呢？他们住的房子是别墅区，里面人少树多，夏天知了多，周围邻居们没人抓。张丽去了后，找了个手电筒每晚能抓好多，不敢让大人们知道，就拿到小区外的一家烧烤店，张丽帮他们推销啤酒，除了赚“工资”，还能免费炒知了蛹，那还是汤毅第一次吃知了蛹……
可是张丽竟然一点不记得自己了，在袁峰办公室见面的时候都没认出来，平常在电梯里碰到的时候更没认出来，汤毅很伤心……
看着汤毅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看着不是太高兴的样子，张丽不由得以为汤毅不喜欢听这些，听起来有点像是她在讲人情、拉关系一样，毕竟汤毅现在是洛市显赫企业的总经理，而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培训老师。
于是张丽赶紧转换话题：“那汤总我们开始上课吧，快八点了都，耽误您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待会我一定好好教您~”
张丽语气虽然欢快，口气却十分客气，一口一个“您”的，汤毅心里又失落了点儿：她怎么又突然这么见外呢~看来想追她，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
书房十分宽敞，铺着柔软的地毯，正对门是落地窗，窗户对着喷泉。剩下两面墙都是深绿色的书柜，其中一整面墙全是书，另一面墙一半是书，一半加了玻璃门，玻璃门里面只空落落地放了零星的几个摆件，和其余地方满当当的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怕汤毅觉得自己太随意、太逾距，张丽也不敢看书架上都有什么书，也不敢问为什么玻璃门里那么空，只是安静地坐在书桌侧面，从包里拿出水杯，喝了几口泡的枸杞红枣茶。
汤毅在书桌正位坐好，看张丽喝的茶，想到下午去她办公室的时候也看到她桌上泡的有茶，于是问到：“你喜欢喝花茶、水果茶？”
张丽笑道：“对啊，白开水太难喝了，泡点柠檬片啊、玫瑰花这些，好喝还能养生呢，柠檬可以补充维C，山楂可以消食，茉莉花特别香~”
张丽怕汤毅觉得自己话太多，又想到汤毅估计只喝一些贵的茶叶，就止住了话头儿。抬眼看汤毅，正对上他微笑着看自己的目光，张丽脸颊有点发烫，她回了汤毅一个微笑，赶紧正色道：“开始讲课喽~”
“今天是第一节课，我先给汤总讲讲动词的收集和运用。在申论文章的写作和面试答题时，动词的运用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如果运用好了动词，那么你的你的文章和你的讲话都会显得非常的工整有力。我先给您讲讲常见的动词都有哪些哦……”
汤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盯着张丽看了。
她比小时候皮肤白了，嗯，可能是现在总坐办公室不晒太阳的缘故吧，发型也洋气了，小时候只是简单扎个马尾，现在烫了一下挽了个发髻……
“比如说：提高、加强、巩固、提升、注重、充实、转变……”
她的眉眼真好看，眉毛细细的，眉尾三分之一处那儿的眉峰秀气地凸出，眼睛不大不小，眼尾有点上扬，瞳仁又黑又亮，书里说的没错，眉眼好看的女生，就显得十分秀美~
“这些动词，加上恰当的宾语，让人听起来就显得简单明了、掷地有声……”
她的鼻子也好看，小小的、翘翘的……耳朵也好看，耳廓比一般人竖起来点，有点像精灵耳，耳垂圆圆的，戴着珍珠耳钉……
“比如说：坚持思想统领、捍卫公司规定、维护公司章程、夯实基础保障、健全工作机制……”
她的唇就更好看了，上唇呈一个柔和的M型弧度，下唇厚薄刚好，粉粉的软软的……汤毅突然间想象到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脸一红，竟“呵”地笑出了声……
张丽：？？？
张丽讲的时候，就觉得汤毅不知怎么回事，像是在憋着笑一样，果然，还是笑了出来。关键是，自己讲的这么严肃认真，哪里搞笑了？难道是自己讲的太简单让汤毅觉得小儿科？
“额，我那个啥，我突然想到了我们万荣这次十周年庆典的销售额很可观，就忍不住笑了~”汤毅赶紧编了个理由。
“哦~这样啊~”
汤毅看到张丽蹙着眉，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
“那啥，如果汤总觉得我哪里讲得不是太合适，您尽管说啊！”
“没有没有，你讲的很好，非常好，特别好，我受益匪浅、收获颇丰~”
张丽：？？？
……
接下来汤毅尽量注意听讲不走神也不露出不合适的表情，适当“请教”张丽一些问题，总算没再引起张丽的怀疑。
两个小时的课程，因为是张丽讲的，汤毅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像是不到半个小时一样。
因为去还韩博东西耽误了时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十分了，张丽爸爸来接她回家，打消了汤毅送她回家顺便聊天的计划……
……
*
张丽走后，汤毅坐在刚才她坐过的地方，把胳膊放成刚才张丽放的样子，拿起张丽刚才拿过的笔，一个人傻笑起来。
想起张丽爱喝花茶，汤毅拨通了家里家政阿姨的电话：“赵阿姨，您明天去买一些花果茶吧？就是柠檬片、玫瑰花、茉莉花这些，再买点好的蜂蜜。”
“行，您看着买就行，最好买那种搭配好的，成包的，方便冲泡的那种。然后蜂蜜要那种可以直接挤出来放被子里不用用勺子的~”
“好的~对了，再买点那种女孩子用的、好看点的杯子，都要绿色的。”
“保温的和不保温的各买4个。”汤毅准备在家里、办公室、车里都放一套，还有一套备用，张丽什么时候想喝随时能喝。
……
挂了电话，赵阿姨思忖：自己在这家干活一年多了，没见男主人带过女人回来，可这两天又是让买女式拖鞋又是买女孩用的杯子的，这是有女朋友了？但下午让买了4份粥，现在又让买4套杯子，这是有几个女朋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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