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防爆组的人走哪了，怎么还没到？！”
“还是联系不上云队吗？他妈的，屏蔽器到底在哪！”
“颜副，大门砸开了！大厅没人，但各个房间里都是昏迷的工作人员！”
“报告！2号仓库里发现大量定时炸弹，快让庞队带人撤出来！防爆组呢？！”
“走走走！快走！”
“……疏散人群，疏散人群！！”
晚九点二十五分，B市格瑞德拍卖行外，警方疏散了三个街区之内住户，警戒线围了一圈又一圈，除了市局，几个分局，包括派出所的民警们全部出动，海湾区分局的副局长赶来现场，坐着海湾区刑侦大队长的车前来坐镇。
海湾区分局刑侦大队长柴宇把车甩在警戒线前，顾不得帮副局长开车门，冲到了六神无主的崔逸面前，接过这刚转正不到两个月的小结巴的工作。
大队长还是不一样，哪怕柴宇其实也慌得一批，他上任这么久以来还没遇到过如此丧心病狂穷凶极恶，手眼通天到能在市区内安装一卡车炸.弹的歹徒，但他也不能表露出来，带头的都不像话，能指望手底下的孩子们扛起半边天吗？
柴宇冰冷的声音好像能在人耳中结冰，精准无误的冻住了联络线路那一端的两人。
“颜帷千，庞耀，立刻带人撤出格瑞德，速度！”
耳机里静了片刻，颜帷千的信号受到屏蔽器干扰，断断续续的回应传来，柴宇眯着眼仔细听，听到这人只问了一句话：“红外热像仪到了吗？”
柴宇脸色瞬间变了：“颜帷千！要把牺牲降到最小，你听不懂吗？！”
此时的颜帷千早已带人进入被撞开大门的格瑞德，这个拍卖行大的不像话，富丽堂皇的让人想起罗马皇宫，房间众多，只是全部都上着锁。时间紧急，颜帷千暴力破门，已经打开了一小半，这些房间看起来都是做接待用，每个房间里都有两三个昏迷的工作人员，他冷静地指挥刑警们将工作人员背出去，自己则越来越深入其中。
耳机里是柴宇说一句卡三回的咆哮，颜帷千只当自己聋，三言两语交代过当前状况，其实是说给执法记录仪听的。
“我们的推断方向有误，今天晚上的点石成金盛典不是拍卖，是灭口。”颜帷千的声音极其平静，几乎没有波澜，他仿佛一个机器人，无悲无喜的汇报工作进度，“陈凯德将柯立华的案子捅那么大，不是为了大赚一笔跑路，他是要让背后集团知道出事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事件发酵速度难以想象，他这是在给组织敲警钟——柯立华死了，我们被盯上了。陈凯德应该也不知道柯立华是怎么死的，他只是觉得人死在香墅領，别墅区又有他们的会员，警方迟早会查到这些人和格瑞德之间的联系，点石成金盛典的暴露是必然的……所以他宁可炸了这地方，鱼死网破，也不准备暴露整个组织，这背后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太多。”
他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屏蔽强度小了很多，柴宇只听清了最后一句，意识到两人终于能正常通话了，立刻安抚起颜帷千极不稳定的情绪：“帷千，你先撤出来。”
“我不。”颜副低着头，从光可鉴人的理石地板上看到自己的倒影，脸色难看的像个鬼，“我不可能放弃初闲。”
这件事已经很少人知道了，但颜帷千和云初闲不止是关系颇好的同期，也是过命的交情。
几年前，两人还在派出所，巡逻时撞上过一个精神病，家里人没锁好门，那疯子拎着菜刀跑上街见人就砍，当时颜帷千就一个人，为了救被挟持的小女孩硬挨了疯子两刀，要不是云初闲来得及时，他有没有命站在这里还两说。
后来两人一起到市局，经手的第一个大案，云初闲追着逃犯的车疾驰在高速上，中途还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连人带车翻了，颜帷千比救护车还先找到他……很多事情混在一起，就不能单纯用“人情”二字来算。
柴宇是网安出身，十指翻飞，尝试侵入格瑞德的网络线路，从内部关了他们那个该死的屏蔽器，恢复现场监控，他说：“不是要你放弃云队，在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想放弃他，但你留在里面有什么用？现场交给防爆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颜帷千冷不丁出声：“防爆组到了吗？”
“陈凯德要跑。”柴宇岔开话题，“他谨小慎微，是落锁后从下水系统跑的，他——”
柴宇还没说完，崔逸风风火火从警戒线处窜到他跟前：“柴队，沈头儿到了！”
柴宇猛地抬头，警戒线被扯起来，沈临川带人直奔格瑞德而去。
沈临川，防爆组负责人，终于带队姗姗来迟。
“操，怎么他妈才来？！”柴宇怒吼。
沈临川一脑门官司，头也不回喊回去：“有人报假警！”
柴宇愣了一下，噤声了。
“把昏迷的人都背出去，快快！”颜帷千听见了这两个大嗓门，立刻做出决定，“现场交给防爆组，撤撤撤！”
终于劝出颜倔驴，柴宇松了口气，还没等他喘一会儿，耳机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是云……我们被困在地……‘天……拍卖厅’，现场……不足，……求支……”
柴宇立刻扣紧耳机：“云队？老云？！继续说话！！”
“我是……拍……请求……”
后台线路互通，在频道中的警员都听见了，明明只是失联不到半小时，却几乎像过了半个世纪。
“头儿！”
“老大，是老大！”
“初闲，能听见吗？初闲！你们现在在哪？！”
“颜副！不能回去！”
“地下！”云初闲的声音陡然清晰，“我们在地下‘天鹅绒拍卖厅’，现场氧气不足，请求支援！”
同时，柴宇终于恢复了监控线路，格瑞德内部混乱的景象呈现在电脑屏幕上，柴宇黑进了格瑞德后台监控，调出“天鹅绒拍卖厅”的画面。
——十五分钟前。
格瑞德地下一层，天鹅绒拍卖厅内，场面一片混乱。
云初闲几次出声，慌乱的人群完全失去理智，困兽似的撞着金属门，这是最难搞的一种情况，云队正四下看着，想办法让人群先冷静下来，就听一阵稀里哗啦的玻璃碎裂声爆炸似的在身后传来，他和人群一同愣了，拍卖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转头看着声音来处。
温旷摘了面具，正站在一滩狼藉中。
他推倒了长桌上一座华而不实的香槟塔。
沉默半晌，有人认出他来：“……温律师？”
“旷哥？”
不同的称呼，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但温旷并没搭理他们，他只是温和的看着云初闲，居然还有闲心朝他笑一笑。
云初闲立刻反应过来，摘了面具亮出证件，朗声道：“我是市局刑侦支队长云初闲，大家先冷静一下！”
警察这个身份一明了，富二代们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三十多个鬼胎不怀好意的盯住云队，各含心思。
云初闲也不是傻子，这时候绝不能暴露自己是来调查线下毒.品交易的，毕竟从瘾君子到亡命徒，说不好是不是只要一夕之间。他只好说是来卧底调查格瑞德售卖仿画的事，也不管这些人究竟信了几分，先强调他们已经被陈凯德困在这里的事实。
温旷适时站出来调节：“地下氧气不足，如果各位还这么激动，不等我们找到出去的办法，就先被闷死在这里了。”
说话时，他抬手摸了摸耳垂，恰好露出别在袖口的芙蓉章，眼尖的人看见了，立刻把他归拢到“自己人”的行列，比起云初闲，更选择相信这位“前·二世祖头子”。
白雪峰难以置信的看着温旷，温旷从人堆里发现他，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少爷叫他看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有人不明所以：“陈凯德疯了吗，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
“谁知道呢。”温旷耸了耸肩，表现得事不关己，一副不在乎死活的模样，但正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才能让别人感觉到这好像并不是一件值得焦急的事情，他又下了另一层暗示，“反正有警察在这里，等抓住陈凯德，出去以后亲自问问他不就好了？”
温旷走到云初闲身边：“怎么样，能联系到外面吗？”
云初闲皱眉：“装了屏蔽器，我收不到信号。”
人群又是一阵骚乱。
“那个……”刚才被踩到手的女孩哭花了妆，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我知道屏蔽器的事，我舅舅是格瑞德的高管。他说点石成金盛典进行时，也就是九点到十点会开屏蔽器，等十点以后就关了。”
温旷看了眼云初闲，云初闲跟他轻轻摇了摇头，摸了摸鼻子。
温旷眼神沉了沉。
他们等不到十点的，氧气不允许。
云初闲抬起头环视，墙壁上也未见屏蔽器模样的装置，只有角落孤零零的监控黑着灯。
云初闲皱眉思索生路，有个少年模样的小孩举起手：“那个屏蔽器，好像不是完全管用，上周我过来的时候还能刷微博来着。”
温旷惊讶于这小孩如此稚嫩，云初闲却无暇思考，只等着出去以后再算账，立刻问：“是位置问题？”
小孩点点头，又尴尬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过我不记得是哪个地方了……这里每周都装修一次，每次都从不同的门进来，我也就上次才发现有信号。”
“……”
于是接下来十五分钟，一众人屏住呼吸，一寸寸丈量天鹅绒拍卖厅。
十五分钟后，云初闲站在满地玻璃碴上，听见耳机里突兀传来崔逸的连哭带喊：“沈头儿到了！”
云初闲一颗心都沉下来了。
防爆组的沈临川来了。
那就证明格瑞德藏了更大的安全隐患。
事态远比他想得更为严峻。
云初闲：香槟塔……得多少钱呢。
温旷：又不用你赔。
云初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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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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