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峰从格瑞德到市局这一路都单独坐一辆车,他被带进审讯室时市局还没乱成现在这个样子,自然也不知道包括他在内共三十二位“爆炸事件受害人”都被打包带回来了,他以为警方是因为柯立华的案子才找上他,却没想到等着他的不止是这些。
“什么毒.品交易?我不知道。”白雪峰的手抽动一下,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他整个人好像都苍白两分,刚才打好的腹稿没一句用得上,只能现编,“那不就是个普通的拍卖会吗?只是名字起得好听点,我只是在艺术品方面舍得花钱而已,突然说什么毒.品交易,实在是……”
云初闲吊着一条胳膊,左手放在桌上。
打太极是颜帷千的风格,但颜副现在让他打发出去办事,云初闲没有周旋的耐心,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单刀直入:“时间匆忙,忘了交代他们给你安排尿检。白雪峰,你究竟吸没吸毒只是一张化验单的问题,你确定要和我继续在这里装傻充愣?”
他连着蓝牙耳机,审讯室单向玻璃后的崔逸听见了,立刻意会,向身边的人安排:“去通知其他嫌疑人,安排尿检!”
“看你不像是认真研究过法律的人,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几句。”云初闲的目光像在北冰洋下冻过,几乎要化为一把冰刃将白少爷捅个对穿。
止疼药效过去,他肩膀痛起来,让方才还有几分烦躁的云队诡异的冷静了。
事出突然,庞耀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来不及掌握太多证据,现在能诈一个算一个,云初闲食指轻轻叩了叩桌面:“吸毒不判死刑,但贩.毒可不一样,毒品数量达到实际掌握的死刑数量标准的,你再上诉都没用。你们那个什么盛典举办过多少次了,你还记得清吗?”
审讯室的白炽灯太亮了,十分晃眼,和夜店会所那些暧昧的昏黄完全不同,白雪峰只是有“嫌疑”,所以并没有上手铐,可灯光却好像比金属更硬冷,已经要把他推上绞刑架了。
白雪峰回想云初闲刚刚说的话:“命都快没了,还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吗?”
白少爷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仗着有点小聪明能在自家集团尸位素餐,混吃等死,但他真不是个傻子,审时度势该是每个富二代的必修课,现在已经不流行脑残二世祖了,大家只在表面上互装,私下里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几斤几两。
刚才还想着在温暖如春的南国搞一下温旷的白雪峰立刻没了气势,认怂认得从善如流,他没费多少时间就认清了状况,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间罕见的大恶徒,挂着冷汗说:“……我没有贩.毒。”
云初闲无动于衷:“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真的没有!”白雪峰提高调门,似乎想站起来,但被卡在小座椅里,只好又愤愤坐回去,抓了把头发,气焰刚起来又散了,“我、那个点石成金盛典,最开始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拍卖会。陈凯德有门路,能搞来真东西,甚至还有文物!”
这就涉及到另外的层面了,云初闲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贩.毒,倒卖文物……还有什么是他陈凯德不敢干的事情?
白雪峰盯着手指,没注意到云初闲神色有异,继续说:“他不敢脱手,又怕放时间长了出事,准备挂外网的黑市交易平台去卖,但这个时候有人给他支招,说搞一个特殊的拍卖活动,服务对象也都是特定人群,说直白点就是有钱有闲不怕事的人,再搞点噱头,这种哗众取宠的东西警方一般都懒得看,就算注意到了,牵扯到的人太多,他们也不敢管……”
意识到对面坐着的就是他嘴里怂得要死的警察,白雪峰倏地噤声了。
一旁警员飞速做着笔录,云初闲抬手按了按眉心,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陈凯德告诉你的吗?”
陈凯德最开始的目的只有倒卖文物,但这也够他在牢房里老实十年了,他就算急着把烫手山芋低价售出,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找到白雪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白雪峰摇摇头,他沉默半晌,两条眉毛都快系成蝴蝶结,似乎在思考自己到底该不该留一张底牌。
云初闲懒得等他,皱眉道:“陈凯德的通缉令半小时后就出,你还想等他来捞你?不如还是期待一下你爸给你请的律师吧。”
“他没亲口说。”他的律师自己都摊上大事了,哪还能管得了他,白雪峰按住小桌板,几乎是咬牙才能低声说出来这句话,“是一次酒会上,他暗示我们背后有大金主,陈凯德管那人叫……‘老师’。”
……
在云初闲审着小黑屋里的白雪峰时,颜帷千已经带着人快把白少爷的家抄干净了。
白建评坐在一楼客厅的大沙发上,由两个警员看住他,在此之前,白老板花了二十分钟和市局的年轻副队打嘴仗,最终也没能把对方拦住,他点了根烟,气不顺的问:“我能请律师吧?我有权利捍卫自己的权益吧?”
颜帷千从一楼的佣人房走出来,很惊奇的看了他一眼:“谁侵犯您的权益了?我记得已经给您出示过搜查令了啊?”
白建评恶狠狠瞪他一眼,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一旁的警员伸手想拦,颜帷千冲他摇摇头,警员又把手放下了。他们白纸黑字的搜查令,没有一点不合法的地方,白大老板就是叫来一个加强连的搅屎棍都没用。
这时,在二楼进行地毯式搜查的李晓惠探出脑袋来,冲颜帷千道:“颜副,来一下。”
颜帷千三步并两步上了楼,见李晓惠正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卧室门前冲他招手。
“有什么发现?”
李晓惠按着门把,给颜帷千看锁孔处的划痕,怂道:“刚刚这门打不开,我们撬了一下,不小心弄成这样了……”
“没事,算我头上。”颜帷千抬眼看了看面前这扇门,抬手轻轻敲了敲,这门比其他房门都要厚重,也有很强的隔音效果,他疑惑,“这是什么房间?”
李晓惠不语,手上一用力,门缓缓向内合拢,露出房间充满情.趣的一角来。
颜帷千:“……”
李晓惠低头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成人用品,立马收回视线,耳尖红得快要滴血:“我们在床头找到了一个钱夹,包里有白雪峰的名片。”
颜帷千往前走了两步,过了一道走廊,看着卧室中心一张能躺下三四个人的圆床,简直叹为观止:“他、他就直接把人带回家里乱来吗?”
要知道颜帷千还做少爷那会儿也算得上花,但还没到把什么人都往家里领的地步,不说别的,想想父母就在同一栋房子里,别说能不能玩了,光是尴尬就够他受的。
颜帷千随手打开壁灯,光线照在一旁的屏风上,这个屏风一眼望过去就是普通的雕花屏风,只有开灯才能发现其中精妙,让壁灯一衬,落在墙上的影子隐隐约约成了个形状,颜帷千眯着眼看了半天,不断调整站位,最后跪在床中央才能看出来,影子拼凑成了张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李晓惠忍不住捂上眼:“……所以我才把灯给关了。”
颜帷千结巴道:“他、他还挺……艺术。”
颜副从床上下来,绕着房间转了两圈,实在觉得这地方伤眼,他正要去浴室再转转,就见方才一直蹲在床边够着东西的搜查员就地取材,嫌弃的用一截马鞭从床底勾出来一个东西。
颜帷千只觑了一眼,立刻站定了。
……
云初闲坐在审讯室里,听白雪峰说:“我第一次听陈凯德说起老师就是那次酒会,当时点石成金的大半会员都在场,他吹老师有多神,多有本事,但真正见到老师本人,是在第一次盛典上。”
云初闲的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他指纹解锁,看到颜帷千发来一张图片,顿了顿,将手机按灭了。
白雪峰垂着头,还不知道自己家快让人拆了,继续说:“第一次点石成金盛典只有六个人去了,老师也在,但当时大家都戴着面具,还穿了统一的黑袍,彼此不交流,我也不知道谁是谁。陈凯德说我们五个人是老师选出来的,有资格参加‘0号商品’的拍卖。”
云初闲疑惑:“0号商品?”
“与其说是商品,不如说是一个使用资格。”白雪峰指尖细细颤抖,“拍下0号商品的人,有提前获知之后每次盛典上拍卖商品资料的权利,也有任意处置0号商品的权利,是转卖还是赠送,都可以。”
云初闲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继续问:“所以你是这件商品最后的买主?”
白雪峰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捻了一下:“毕竟当时其他人都不信,没叫价,我实在看他眼熟,就拍了。”
“眼熟?”
做笔录的警员陡然听见这么一个词,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
“……”
云初闲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荒唐的事情,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感觉面前坐着的并不是白雪峰,而是披了层人皮的怪物。
“所以,”云初闲舔了下嘴唇,“你嘴里说的‘0号商品’,其实是个人?”
颜帷千:我瞎了。
云初闲:现在年轻人这么会玩吗?
温旷:还好吧,一般。
云初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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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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