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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病了,要哥哥哄才能好

兖州刺史葛惠本是葛家的远亲,葛浑一死,立刻响应葛沌号召,几乎是倾巢而出地奔赴金陵。唯恐去得晚一点,仗便打完了,赶不上第一波冲进京城,白白葬送了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其实他资质平庸,能当上一州父母官已经是德不配位,但他一点没感到羞愧,单与其余的亲戚比,只觉得自己才干见识比他们要高,只是与葛丞相的亲属关系疏远,才屈居于此。因此闻说葛浑丧命,他表面哀恸欲死,全军缟素,心里却暗自窃喜,以为正可以趁机在葛沌面前露一露脸,让他晓得家族中还有这么一位骁勇忠心的后辈。

即便是不得不从金陵退军的时候,葛惠仍然对未来非常乐观。尽管情势不那么顺利,但这只是一点小波折。他们的兵力远超王充,装备也是一流的。先前王充不过仗着金陵城防坚固,如今他率疲弊之师,轻敌冒进,野外对决,没有不打败仗的道理。王充一死,金陵城,城里的禁宫,宫中的皇位,自然也通通是他们葛家的囊中之物了。

葛惠仿佛已经能看到他的锦绣前程。这时葛义已经战死,葛家的年轻一代里再没有能胜过他的人,将来不说当丞相,总能捞个王爷当当。

他始终怀着这样美好的希冀,直到这幻想的泡沫被死亡的利刃无情划破。

他是为着自己的那个美梦而死的。

至于那些被他一路催赶着奔向远方的战场,在皇城底下以血肉之躯填了战壕,平原上马蹄下稀里糊涂地断送了性命的兖州守军,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却不是葛惠考虑的问题了。

兖州历来是军事重镇,粮仓武库一应俱全,防线工事坚固完备,几座城池彼此拱卫,互为犄角,易守难攻。杵在边境线上,向来是块扎扎实实难啃的硬骨头。

城中有几家高门望族,在朝中颇有影响力,他们的产业若遇上战乱之虞,一定要引来援军的。不像那些边陲荒地,被血洗劫掠几遭,京城的大人们也懒得为之抬一抬眼皮。

这些利害关系,燕国的朝廷也很明了。他们同葛浑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兖州虽也地处边境,却得以免受侵略之苦。事倍功半的活计,燕军也是不乐意做的。

但随着葛浑殒命,葛惠带着大部分守军去支援葛沌,觊觎已久却难以下手的兖州只剩一个空架子,自然激起燕人的野心。

楚国内乱,当然是他们所乐见的。他们不急于立刻出兵,免得唤起楚人同仇敌忾的情绪,而是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耐心地等着双方两败俱伤,到那时再挥师南下,演一出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多年前抓到手头的一颗暗棋,正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宋璟的皇叔,显祖皇帝的嫡子,当初被送入燕国为质的随王,宋演。

等到葛沌弑君,便可派大军长驱直入,美其名曰为天子复仇,讨伐逆贼,护送宋演回朝即位,师出有名,又是最正统的皇族血脉,为本就不堪一击的楚军送上一个绝好的投降借口,省却他们为了所谓忠义再做无谓抵抗,南国沃土,简直可以传檄而定。

其实不止是兖州,兵马都往京城赶,楚国的边境线上已是处处漏风。不少人建议趁着谭惟率军勤王之际,挥师岳梁,一雪前耻,这地方带给了燕军近年来的头一场败仗,真叫人咽不下这口恶气。但晋王齐询力排众议,绝不肯把岳梁当作突破口——他找了一堆冠冕堂皇地理兵法的理由,但实际原因却是他个人的私事。

他是燕军鼎鼎大名的常胜将军,除了在岳梁被王充摆了一道,灰头土脸无功而返,哪里还吃过这样的大亏?他因此深信岳梁的风水是同他犯冲的,他在别处神机妙算,怎么打怎么赢,偏偏一到岳梁,竟被人牵着鼻子走。因此眼前放着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绝不愿意再去岳梁这个伤心地,免得白白葬送他一世英名。

况且,比起岳梁这个贫乏地界,兖州的战略地位与政治意义可要重大得多。翻阅史书,这里曾发生过许多可歌可泣的战役,齐询满以为自己也能添上一笔——兵不血刃,不战而胜,当然比前人的浴血苦斗更加传奇。

可惜燕国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朝中的内战却不见得血肉横飞,却一样凶险万分。

此次南下,人人都以为是必胜的仗,非但是必胜的仗,眼看着是灭国的功勋——先扶植宋演这个傀儡皇帝安定人心,过几个月功夫,便完成南北一统的大业。身当矢石,南征北战,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是晋王殿下的责任,可要说这一份名垂千古的天大功劳,若落在齐询头上,却未必人人都愿意——最忧心的大概就是皇帝齐谨。

齐询已经是一人之下荣宠无匹,再立这样的大功,还能拿什么赏他呢?他一样是先皇的儿子,又在军中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威望,倘若他有了更高的野心,谁能阻止他呢?

从前也有一位晋王殿下,作为统帅,率军平定南方的割据政权,坐镇江南,积累了良好的政治声誉。凭借卓著军功与贤德美名,终于挤兑走了他一母同胞的兄长,稳坐东宫已久的太子——这位晋王殿下,就是后来的隋炀帝。

他当晋王的时候,天下人都称赞他仁孝谦逊,最讲礼数,友爱兄弟,皇后常常忧心这个良善的好儿子会被太子欺侮迫害,然而,一旦这位好心肠的殿下当了皇帝,却立刻赐死了他的兄长。

前人之鉴,齐谨没有理由不警醒。人心隔肚皮,无论从前多么亲厚友善的手足,在无上权力的诱惑下,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弟弟的心底对皇位真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渴望。

齐询已经议定了南下的战略,皇帝却踟蹰起来,总是要再议一议,拖延着不能出兵。齐询也渐渐想明白,兄长必是有所顾忌,他鞍前马后,帮兄长夺嫡时尽心尽力,自问无愧于心,如今竟然要遭亲哥哥的猜疑。一时赌气,索性以退为进,声称染了风寒,告病在家。

风寒这病是很有讲究的。在这个时节染了风寒,再正常不过,绝不是对皇帝心怀怨怼找的借口。病势若沉重起来,床都下不了,自然上不了朝。风寒又很灵活,两天就痊愈的也有,几个月不能康复的也有,全看齐询的心情。这病只要料理得好,一点后遗症也不会留下,一旦齐询消了气,马上能恢复如初,不会影响他带兵打仗。

说来很巧,正当北朝的晋王殿下不幸地染了风寒在家休养时,南面的小皇帝也是“偶感风寒”。但与宋璟不同,齐询这位病人活蹦乱跳得很,每天一大早起来耍刀弄剑,狂歌痛饮到深夜才歇息。

终于,天子大驾光临晋王府。齐询很给亲哥面子,专门跑回屋里,爬到床上,裹好棉被。他里头衣服都没换,再加上棉被一捂,真是热得慌,脸都闷红了,总算有点病人样子。

齐谨坐在他榻边,面上神色很复杂,大概是想流几滴眼泪以示懊悔,可惜始终没挤出来。

“朕错听谗言,疏远了骨肉,如今想来,真是惭愧不已,夜不能寐。”他握着弟弟那双温暖有力的手,“只盼你的病快快好起来,南伐非同小可,除了你,无人堪掌帅印。”他拍拍齐询的手,道,“朕信得过的只有你。说到底,血浓于水,只有我们俩是最亲的,旁人都是外人。”

齐询点点头,没吭声。他怕一开口中气十足的太明显——虽说装病这事大家心照不宣,戏该演还得演——要他捏着嗓子说一大段话,又太累了。

他回以沉默的微笑,注视着兄长那张虚情假意的脸。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是哥哥当了皇帝以后?还是哥哥决意夺嫡开始?

他们从前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兄弟,还在地上爬的年纪就天天一起玩。哥哥一直很照顾他。他调皮捣蛋,都是哥哥为他求情。他少年气盛,得罪不少人,总是哥哥在父亲面前极力回护,替他去向那些大臣们赔礼道歉——真是为了他这个弟弟么?还是为了塑造自个儿贤明孝悌礼贤下士的形象?莫非他当了旁人衬托自己用的绿叶,还巴巴地念着那人的好?

扪心自问,他并非完全没有不甘。他只比哥哥小两岁,便要永远地落在哥哥后面。他在极寒之地同群胡周旋苦战,都是为他哥哥夺嫡攒的政治资本,似乎在大家眼里,他天然就是哥哥的僚属跟班,而不是与其他皇子平起平坐的储君候选。他军中人望极高,功勋卓著,然而在立储之争最激烈的时候,稍有点份量的人物都是皇子们争相拉拢的香饽饽,居然从没人来撬他墙角!好像都认定了他是非支持他哥哥不可的。

——我答不答应是我的事,你们倒是也送点礼物给我,邀请我一道喝喝酒打打猎,万一我就心动了呢!

怪谁呢,他那时的确太天真淳朴,跟他哥哥跟得太紧了,什么心思也都摆在明面上。

不甘是有的,但即使到了现在,他也并不恨齐谨。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兄长的面孔,试图从那张脸上找到与自己的相似之处。

毕竟是血浓于水,毕竟是最亲近的亲人。当皇帝?这念头或许有过,也不怎么狂热。但他从没想过要害他。

齐谨又说了些场面话,临走时,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朵边上,“你怎么回回都露馅?鞋上都是泥,还装病。下次可别忘了,否则高低治你个欺君之罪。”

大概是皇帝的孝悌之情感动了上天,晋王殿下的病飞快地好了,没两天就能拖着病体在军营里上蹿下跳。真是奇迹!此事在燕国传为美谈,令皇帝仁孝友爱的形象更加熠熠生辉。

晋王殿下一康复,先前阻碍他出兵的种种难题也一律迎刃而解了,不多时,齐询便调兵遣将,预备开赴兖州。

战机稍纵即逝,齐谨不合时宜的疑心病,已经浪掷了天赐良机,让战后疲弊不堪的楚军有时间休养生息。先前因内战而一团糟的防务也渐渐得到了调整,兖州不再是唾手可得的空城。

尽管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行到半路,又传来消息,新任的兖州刺史,便是刚在金陵城立下不世奇功的王充。

随着以岳梁军为蓝本的种种话本传奇的风靡,齐询也已经晓得,当初让他吃了大亏的那位小将军姓甚名谁——王充那时还不肯告诉他呢!

王充喋血金陵之时,燕国朝廷人人都希望他能多撑一会儿,多消耗一些葛沌的有生力量——然后再力尽不敌,同宋璟一道被葛沌杀掉,正好送给燕军一个冠冕堂皇的发兵理由。

但齐询暗地里,始终盼着王充能战胜葛沌。也许因为他打心眼瞧不上葛沌,实在不愿做葛沌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但以他多年戎马的经验,也晓得这次王充是非死不可了。有时夜深人静,他会忽然想起与王充的那次对决,不禁心生无限惋惜。慨叹王充这样天纵英才,怎么就生错了地方跟错了人,若是当初别那么死脑筋,接受了他的诚心招揽,何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竟然死在葛沌这等人手里!倘若他们能并肩作战,可以成就一番怎样的事业啊!

一觉醒来,得知王充仍然还活着,他便悄悄地松一口气,感到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欣喜。

不料王充竟然真的打了胜仗,剿灭了葛沌一党。

更想不到,金陵一役没过多久,这回竟又要在战场上碰着王充,真是冤家路窄。齐询很怀疑当年克他的不是岳梁的风水,正是这位王二将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败了一次,不等于他从此要避着王充走。他已费了不少功夫论证了打下兖州的重要性,说服了朝中诸位要人,板上钉钉,不能再改。再者说,要是因为畏惧敌方主帅而改变既定的作战方针,他在军中也要威信扫地了。

何况,尽管心里隐隐有预感,这次对上王充,必定不顺利,他仍然挺想同那位小将军见一面。

不仅是因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更是因为,此时此世,他们也许是最能理解彼此处境的人。

距离齐询上次出场已经挺久了,大家不一定记得他,是第11章那位在岳梁和王充单挑的燕军主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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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生病了,要哥哥哄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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