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学生打架,常有的事。这两个巷子哦,跟□□表演舞台一样的。事情没发生在学校里,现在又是放假期间,我管不了。”
“但是梁老师也在那儿,他是学校的老师!”
“喔唷!那不行的!你赶紧去叫他出来,可不能瞎掺合。他还年轻,见得太少了。万一受伤了,这可不划算。”
孟蓑见说服不了保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你的钢叉,盾牌,还有橡胶棍借给我。”
保安端起茶杯,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拿去,我可没看见。可不是我借给你的。”
孟蓑让女孩儿在门卫室等着,并把螃蟹交由她保管,然后独自折返回巷子口。他手上拿着家伙,靠近时听声音冲突似已平息,因此,只是先探了探头。
站在正中间的是一个发尾挑染了一抹绿色的女孩儿,她正对着黎生。黎生穿着湖蓝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同色系的发箍,背对着孟蓑的方向。看起来,这场冲突像是两个女孩儿的对峙。不远处的树下,歪歪斜斜地停着几辆电瓶车,三五个男孩儿坐的坐,站的站,衣着随意,看起来和当初校门口拦截孟冉冉的那伙人有些相似。
难道是巧合?不会是什么狗血三角恋吧?
可是,梁江雪去哪儿了?
他眼神搜寻了好一会儿,发现梁江雪打着伞,站在了小巷的弯道上,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黎生,我早说过,我不喜欢读书。”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他。”那个绿发梢的女孩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儿。
“怎么可能呢?小蛮。”
“你爸妈说我们有病,我去治病了。我现在治好了。”
“治病?什么病?”
还没等那个叫小蛮的女孩儿接下一句,那个男生又一次按捺不住情绪,冲了上来:“别跟她废话,跟神经病有什么好说的。”
“她爸妈有点钱,别动手。我们会吃亏的。”小蛮说。
“我们?”
黎生像是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上前拉住了小蛮的手。然后她掷地有声地问了一句:“你的病治好了,那我的呢?”
“我说你他妈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再来找麻烦小心我找你爸妈!”
说完,那个男孩儿用力甩开了黎生的手,她直接向后退了好几步。
随后,她直起身来,用几乎带着狠戾的语气,斜视着那个男生:“我他妈跟你说话了吗你凑上来!”
孟蓑被惊住了,他从没想过看似温和的黎生身体里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嗓音。但黎生始终背对着他站着,孟蓑无法见到她的表情。
很显然,这话已经激怒了对方。
那个男生最终还是冲过了小蛮的阻拦,挥拳而上。等到孟蓑反应过来,手握钢叉盾牌,抱着橡胶棍冲上去的时候,梁江雪已经先他一步,用雨伞隔开了黎生和那个男生的距离。
好在,黎生之前被甩开的时候,退得足够远。雨伞被拳头锤得东倒西歪的,滚落在了地上。黎生被拉到了梁江雪的身后,一路再退,倚靠在了墙边上。
此刻的场面便有些奇怪了。
所有的视线几乎都集中在了孟蓑一个人的身上,他忽然成为了这场冲突的焦点。几乎是同一时刻,冯水灵拎着装螃蟹的袋子出现在了巷子口,大喊道:“同学!同学!梁老师的螃蟹跑了!怎么办啊!”
紧接着,警笛声也此起彼伏地向这边靠近了。一伙人几乎是瞬间就作鸟兽散,熟练地骑着车三三两两地向巷子的另一个出口奔逃。
梁江雪打着伞,站在黎生身边,皱着眉头看了全副武装但淋得湿漉漉的孟蓑好一会儿。最终,他开口道:“不管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必须得先去抓螃蟹。”
“哎,孟蓑,你记不记得我们买了几只螃蟹来着?”
“二十八只。”
“那这数来数去,怎么都只有二十六只啊?”
三四个人在门卫室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又一圈,横竖就只有二十六只螃蟹。于是,一行人齐刷刷地看着坐在旁边喝茶、看还珠格格的保安。然而,保安大爷兀自泰然处之,意思是一切都与我无关。你们要是再胡言乱语,就把你们通通轰出去。
“梁老师,你往上看个啥,螃蟹又没长翅膀。”孟蓑道。
保安也忽地站起来,顺杆爬道:“就是就是。我看啊,你们根本就只买了二十六个。”
“不可能,我数过,明明就是二十八只。”
“哎我说拿钢叉的小伙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贪污了你两只螃蟹不成?”
电视机里正好播放到香妃变成蝴蝶飞走了的桥段,保安皮笑肉不笑地捧着一把瓜子:“我看啊,这螃蟹呀,咳,搞不好也变成蝴蝶飞走咯。”
孟蓑瞪了门卫师傅一眼,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被梁江雪眼刀一横,拦了下来。
“师傅您别误会,我们是怕万一有螃蟹在里面乱爬没找出来,会给你们造成麻烦。既然找不到了,那应该就是我们记错了。”
师傅油盐不进,螃蟹也不可能主动爬出来替他们作证,梁江雪只得吃下了这个暗亏,带着三个学生离开了西门中学的门卫室。
等到一行人窝在三姐的水果店里的时候,已经是雨过天晴、艳阳高照了。
黎生和冯水灵坐在门口的竹制椅子上,双手都端着一盆三姐送来的小番茄。三姐拿出了吹风机,给两个女孩儿轮流吹头发。孟蓑的手机铃声一阵接一阵,也都被他齐齐按掉。
空气里只有吹风机的轰鸣声,好半天,总算停了下来。
“你这个蓝色发箍,我记得孟冉冉好像也有一个。”梁江雪边剥着橘子,边随口问道。
孟蓑陡然想起,在公交站台第一次见到孟冉冉的时候,她一身校服装扮,唯独头上戴着一个蓝色发箍。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样式也差不多。
“难道当初,他们真正想找麻烦的人是你?”孟蓑后知后觉地问道。
“哪有什么想找的人,那群人就是喜欢在学校附近晃悠,跟黎生根本没关系。”冯水灵抢先开了口。
“冯水灵,你刚刚身上也被雨淋湿了,还是早些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别感冒了。孟蓑,你帮我把螃蟹拿到楼上去,放在那个红色的、高高的水桶里,盖上盖子,别让它们再跑了。我带黎生去江边逛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临走,梁江雪还跟三姐赔了笑:“耽误你做生意了,不好意思。”
三姐人好,这回只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我晓得”,别的都没多问。
送走冯水灵,两人就迎着秋日温和的暖阳,向南拐进了孟蓑家的院子里。孟蓑侧着身子看了一会儿,两人已经沿着湖边的石板路,一路向东而去了。
孟蓑起了个大早,再加上巷子里这一出,早已疲惫不堪。回到家里,他草草地找了一个高高的红色塑料桶,小心翼翼地把螃蟹都放了进去。然后他稳稳地盖上了塑料盖子,盖完还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心,就上楼呼呼大睡了。
再次睁眼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几乎是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孟蓑迷迷糊糊的,贴着墙壁、柜门、楼板听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声音来自二楼——并且,这声音还如此熟悉。
然后,他飞快地跑进二楼的厨房间。掀落的水桶盖,螃蟹爬过的水痕都预示着同一个事实——只一个午觉的功夫,这些螃蟹再次……越狱了。
“你醒了?”
厨房的角落里传出人声,是梁江雪。
他的脑袋从低矮的置物架边晃晃悠悠地探出来,只瞥了他一眼,又歪着脑袋往别处挪步了。孟蓑走上前去,顺手帮他搬开跟前的杂物。
“你怎么在这儿?”
“是啊,我为什么在这儿,而不是在楼上睡觉呢?”
孟蓑扁了扁嘴,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不好意思地问:“跑了几只?”
梁江雪摊着脏兮兮且一无所获的双手:“你现在能看见的,就是没跑的老实螃蟹。”
孟蓑瞥了一眼水桶里还在吐泡泡的老实螃蟹们,不数也知道跑了不少。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螃蟹的力气这么大,能把盖子掀了。”
语罢,孟蓑就也要把手往缝隙里伸,又被梁江雪一把捉住。
“当心夹你。是螃蟹又不是鱼,就上手抓。”
“放心,我已经有经验了。”
“不管你有没有经验”,梁江雪捡起地上的一段绳子扔了过去:“先把桶里的螃蟹都捆了。”
孟蓑看了看桶里,只剩了十几只吐着泡泡的螃蟹,正一动不动地装死。孟蓑把手伸进去,试探性地戳了戳螃蟹的硬壳,它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捆啊?”
“随便,紧点儿就行。五花大绑。”
说罢,梁江雪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家厨房以前跑过螃蟹吗?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你爸,螃蟹都爱往哪儿钻?你家厨房挺大,这实在有点儿难找。”
孟蓑皱起眉头看他,心道:很刁钻也很有趣的问题——螃蟹爱往哪儿钻。
“你认真的?”
孟蓑懒洋洋的,顺嘴一问。人也蹲了下来,像是在研究要怎么把螃蟹五花大绑。
梁江雪看了孟蓑一眼,大约是也觉出了些许荒唐,笑道:“当我没问。”
“你之前怎么不直接让我帮你把螃蟹捆好啊?”孟蓑边捆边自作多情起来,“不用觉得麻烦我,也不用不好意思。”
“呵,你帮我啊?你这一天困得看起来能把我当螃蟹捆了。”
然后梁江雪模仿孟蓑拿着橡胶棍、钢叉和盾牌的样子,几乎就把他给逗笑了。
“怎么可能?”孟蓑摩挲着绳子,反问道。
梁江雪不置辞笑,只是继续专心地到处翻找螃蟹。片刻之后,他从冰箱底下拖出一只螃蟹腿,把螃蟹摔进了深水桶里,然后稳稳地压上了盖子。
随后,水桶里再次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螃蟹爬行的响动。
孟蓑动了动嘴,想问黎生的事。可又觉得他和黎生虽然相识却并不相熟,似乎也不合适问别人私密的事。况且,梁江雪带黎生去了江边而没有直接在水果店里聊天,就是要避开自己。这么一想,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尽管如此,他的脑海之中仍然不断地盘旋起黎生的那句话:你的病治好了,那我的呢?
难道黎生真的生了什么严重的病吗?
那么,应不应该告诉方之槐他们呢?
他正心不在焉地思索着,这时候,风突然起了。是秋天所特有的,莫名掀起的一阵冷风,把树吹得左右歪斜起来。走廊上传来不知什么东西骤然落地的声音,孟蓑闻声走了出去,看见梁江雪的衣服被风吹落在了二楼的晾衣杆上。
孟蓑用水冲了手,跑上楼,翻出钥匙,再跑下来,打开了二楼的房门。那是孟竹住的地方。二楼的晾衣杆久无人用,等他用晾衣撑把衣服收进来的时候,梁江雪浅蓝色的衬衣上已经粘上了厚厚的一层灰黑色的污渍,像是一条长长的疤痕。
他这才觉察到,梁江雪不知何时也换过了一身衣服。手上这件,才是今天跟孟蓑逛早市的时候穿的那件。他拿着衣服走回二楼的厨房间,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什么东西掉了?”梁江雪头也不抬地问。
没听见孟蓑的答话,他才转过头看他:“哦,是我的衣服啊。这么脏一块……放那儿吧,回头我再洗一下。”
孟蓑把衣服挂在了门把手上,蹲下身来继续捆螃蟹。螃蟹也张牙舞爪地瞪着他。整个屋子里,只有螃蟹吐泡泡和挥舞钳子的声音。
好半天,孟蓑终于试探性地开口问了句:“黎生她……还好吗?”
此时,桶里的螃蟹已经回来了大部分,约莫只有一两只在逃。梁江雪决定暂时跟螃蟹休战,站起来用手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对着孟蓑笑道:“怎么,小房东还要关心我工作上的事情吗?”
“工作?”
“那不然呢,是什么?”
“那我的事情,也算是工作吗?”
“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孟蓑一时半会儿也没理解自己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个问题,只能尽量尝试着自圆其说,“我应该不算你的学生吧。”
“我是西门中学的老师,你是西门中学的学生,我们也算构成师生关系。”
“算?那就不是咯。”
梁江雪温和地笑笑,洗了洗手,拿过了搭在门把手上的衣服,“随你怎么想。不过,小房东,我现在就有个忙需要你帮。”
“嗯?”
“这些螃蟹就交给你了。哦,这两只不用捆,它们是你今晚的晚餐。”
“那剩下的那两只呢?不抓了?”
“放心,不想抓它们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你又要出门啊?”
“我下楼洗衣服。”
梁江雪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上的浅蓝色衬衣,“你是不是有独居恐惧症啊,老是管我出不出门。你爸可没跟我说,你有这方面的情感需求啊,不然我可得让他房租再便宜点儿。”
孟蓑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梁江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过道之中。紧接着,楼道里传来他轻惬的脚步声,上上下下跑了几趟。他大约是去井边洗衣服了。孟蓑探头看了一眼,梁江雪正抱着一些衣裤闪过门口,看这情形,他大约得在院子里洗上一会儿。
孟蓑还没拾掇好螃蟹,就听见楼上响起了一阵阵的敲门声,引得梁江雪也走了出来。他声音闷闷的,人没再往屋子里走,只是冲着楼上喊:“小房东,是找我的吗?”
“孟蓑!孟蓑?你在家吗?”是六子的声音。
孟蓑先跑到阳台上,趴在二楼阳台的木质扶梯上,手上抓着捆了一半的螃蟹,冲着梁江雪摆摆手(和手上的螃蟹)说道:“不是!是我朋友。”
梁江雪一双手上也还糊着肥皂泡泡,“噢”了一声,就又回井水旁的水泥台子那儿去了。
大约是听见了楼下的动静,六子已经从楼上跑下来了,正巧在二楼楼梯口被孟蓑堵了个正着。
六子:“大白天的,你家怎么不关门啊。”
孟蓑:“我要是关了门,你可怎么闯进来啊。”
孟蓑招呼他进了二楼的厨房间。地上是散落的红色尼龙绳碎末,满地都是螃蟹爬过的干涸了的水渍。水桶里,没被捆好的螃蟹叠在一起,悉悉索索的响声没完没了的。
六子见状呵呵地乐了:“我说怎么一天没见你,电话也不接,在家跟螃蟹玩儿呢?”
孟蓑剪了一截绳子,扔到他身上:“来,跟我一起捆螃蟹。”
“捆什么捆,直接吃了不行吗?这时候的螃蟹最好吃了。”
“行,五十一只。吃吧,吃完记得付账。”
“你这漫天要价,比我爸妈都黑。”
孟蓑刚要开口,六子似乎突然回过味儿来了,问道:“哎,刚我怎么好像听见谁说话了,你家还有人啊?”
“嗯。我们家房客。”孟蓑头也没抬,看样子也没打算多作解释,只是很认真地和手上的螃蟹作斗争。
六子也蹲了下来,好奇心大起:“你们家什么时候有房客了?”
孟蓑不耐烦道:“上次不就跟你说过了,开学刚搬来的,住我隔壁。”
六子随手抓了一只螃蟹,又捡了一段绳子,心不在焉地边捆螃蟹边问道:“哪次?”
孟蓑“啧”了一声,眉头紧皱:“就你俩在我家看片儿那次。”
六子:“啊?他听见了?”
孟蓑:“差不多吧。”
“听见就听见呗,反正又不是我班主任。”六子说,“不过你还真别说,我刚听那人声音,还真像梁江雪的声音,把我吓一跳。”
孟蓑抬起头,笑笑:“像吧。”
六子被他笑得后背发冷:“像就像呗,笑那么瘆人干嘛。”
“没什么,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晚上我爸妈出烧烤摊了,忙着呢。这不,才得空出来溜达溜达。”
“那……出去打会儿球?”
六子眼神转了一圈,明白地否定了这个方案:“上次那个碟,还在你家抽屉呢。”
“你他妈……”孟蓑几乎要把螃蟹往六子脸上怼:“一会儿赶紧拿走。”
“怕什么,你家又没大人。”
孟蓑坚决道:“现在不一样。不行。”
六子眼睛一眯:“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学期,奇奇怪怪、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和那个孟冉冉有后文了?”
“没有的事,少胡说八道。”孟蓑捆完手上最后一个螃蟹,抬头看向六子手里的绳结。然后,他皱着眉头指了指六子手上的螃蟹:“你这捆的什么东西?”
“怎么了?丑是丑了点儿,可紧了,有机会我捆你一个。”
“有病吧你。”孟蓑白了他一眼,“什么特殊癖好。”
六子“呵呵呵”地笑了半天,推搡着催孟蓑去换衣服,他们终于还是决定要一起去打篮球。不消片刻,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从后门口出去了。临走前,孟蓑让六子在原地等着,说是要和房客说一声。六子一边不耐烦一边嘲讽道:什么房客,跟女朋友一样麻烦。
两人出了门,向着附近篮球广场的方向走去,一路聊着天。
“对了,六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小蛮的女孩儿?”
“小蛮……理发店那个吗?她好像跟黎生熟,怎么了?”
“今天在巷子里看到她和黎生了。”
“小蛮挺可惜的,她学习成绩一般,所以她家里人说,没上高中就别读书了。黎生以前一直跟她形影不离的,还经常给她补课。我记得有一年黎生过生日,还喊小蛮和方之槐去了。”
“她生过什么病吗?”
“没听说过。”
“那黎生呢?”
“也没有吧。”六子有些不耐烦起来,边拧着瓶盖边眯着眼瞧他,“你打听她俩的事做什么?莫非……不是孟冉冉,另有其人?”
“碰巧看到,随便问问。”
走到转角的音像店时,孟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准确地说,是两个。钟浪和方之槐正坐在窗边的卡座上用一副耳机听歌。
不同于往日的非主流歌曲大串烧,今天店里正在播放那首《十七岁那年的雨季》。当然,在孟蓑听来,其实也都是差不多的。歌声从各个缝隙钻出来,缠绕住孟蓑的耳朵。他觉得这把男声有些腻人,正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六子拉住了。
六子:“我一早就看见他俩了。在这儿听半天了。”
孟蓑:“真不叫他?”
六子:“叫什么叫。陪我去对面买瓶饮料,忘带水了。”
孟蓑忽然想起了梁江雪给他的那笔烧烤钱,直接给六子,他大概率也是不要的。于是灵机一动说,“我去买,请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对了,一会儿直接去学校后门吧,我们去那个篮球场。”
六子惊诧地瞥了他一眼:“你有办法搞定后门那老头儿?”
“我没有,”孟蓑道,举了举手上的门卡,“它可以。”
“行啊你!”
早秋的傍晚,两个人穿了一身宽松的白蓝色运动服,嬉笑着走进了夕阳笼罩的木制店门内。
店里光线昏暗,老爷爷的收音机断断续续的。对面音像店又切换了新的流行歌曲,耳熟能详的歌词,引得路过的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哼唱着。
店面狭窄,他们的球就搁在了门口的老式冰箱上,球就势滑在边角。阳光稳稳地停在了球面上。这一停,一整个十一假期就这么停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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