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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艺云

往后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宋今烟后知后觉地发现,望山对她来说渐渐变得像家了。她还是日复一日地读书、做饭、讲学,偶尔也会觉得这和她年少时构想的未来不大一样,甚至也会怀疑是不是选择了林岁晚就注定了某种平静如水的生活。但当她在餐桌上抬头和林岁晚对视,或者在阁楼上环着她的肩膀教她写字,或者只是和她在花园里散心,她喂猫的时候也会腾出一只手来抚一抚她的头发,每当这些瞬间出现的时候,宋今烟就会发现自己是真的想要这一刻永恒。

而生活好像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既然情感悄然改变了,她好像就不能假装一切如常。林岁晚的眼神比她自己所以为的要烫人得多,不经营的一次对视,就已是山崩地裂的一瞬。年少未经爱的女孩也曾悄悄问过林岁晚,别人的爱情也和她们一样吗?

而林岁晚只是摇了摇头,以往冷冽的眼睛变得一刻比一刻炙热,好像过往所有积攒在她的爱如今终于能喷涌而出了。

宋今烟那时才想起其实她们是一样的,爱对她们而言一样崭新而陌生,只是堪堪降临在此时此刻,降临在她和她的身上。

所以话是想说但还不敢一口气说完的,亲吻是一点一点带着狡黠凑上去的,自己的房间……是不想再回去的。

而同住一屋檐下,她们这些发生在一个眼神、一次对望当中的变化,自然也逃不过锦姨的眼睛。但她毕竟年长,许多事她想不通,也只能是不断探究地望着她们。譬如在林岁晚给宋今烟夹菜时,锦姨眉毛一挑,好像觉得自己终于看出来了什么,但很快林岁晚也夹了菜来给她,明明好像一样,却又分明有什么不一样。

又比如,林岁晚叫她不必再去阁楼上送午饭了,她问起来,林岁晚却像当初命她这样做一样,并不多解释什么。几人偶尔闲聊时,宋今烟也不再主动提起不存在的“阿夕”小姐,而直接开始和林岁晚聊起了许多锦姨听不太懂的诗词歌赋。

喂猫的活儿现在也被宋今烟接过来了,她很喜欢那只玳瑁猫,和锦姨只把食物倾倒在瓷碗里就离开不一样,宋今烟会耐心地蹲在那里,看着猫儿吃饭,时间久了,猫儿也懂得了这家人是喂她养她的好人,不再怕生,甚至进食的时候,也任宋今烟顺一顺毛。

有次她喂了猫回来,见林岁晚被锦姨拉住了问话,她本无心偷听,却因一不留神听见锦姨问了一句“您和宋姑娘如今是怎么回事”,而不自觉地驻足了,远远地扶着墙沿站立,手越来越深地扣进了空瓷碗里。

只听得林岁晚答道:“锦姨这话何意,我和宋姑娘……还能怎么回事?”

在旁观者面前,她如此淡淡陈述。宋今烟说不清究竟想听到什么回答,只是觉出了几分苦涩,好像她们的选择,注定了走在阳光照耀不到的道路上。

而后锦姨好像将信将疑,开了几次口,都没有问出来什么,而林岁晚却好像看她犹疑,又补充道:“今今她……是我的家人。”

家人。

宋今烟无端心中一颤。

年长的人分明已经走过了万水千山,看过许多她不曾看过的风景,见过许多她不曾见过的人。过往的那些岁月,她即便想追,也总是有心无力。她无法见证无法参与的那些年岁,偶尔也会让人遗憾,因为不知自己错过了多少,但更多的时候只是让她可惜,可惜于为何自己曾经不能陪在林岁晚身边,与她共同抵御那些吹拂经年的寒风。

但所幸爱对她们来说是一样的。

爱是一个陌生的慈悲的神明,被她们一起请回来,一起供奉着。

宋今烟听见锦姨说:“嗐,夫人这话说的,我也早就当宋姑娘是家人了。”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她们说的事情明明不一样,但又分明一样。

后来宋今烟主动提出,想要林岁晚带她一起去同春班看戏。这个“约会”的邀请,表面上看是她想要更多了解林岁晚喜欢的事,但她也有一些私心,是希望她们一起创造一些崭新的、美好的回忆覆盖上去。在爱的关系里她们不自觉地开始博弈,但图的只是可以永远。

林岁晚其实也有些日子没去同春班了,尤其是以戏迷的身份,正收拾着准备出门时,竟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期待。因为久未关注,她也不知最近有什么戏在上演,索性就打算去了以后直接照着戏单点好了。

谁曾想临出门前,南知玉竟打电话到宅子中,说是艺天阁封条已经撕了,定时巡逻的警察也已一两日没见了,只是牌匾被人没收了,改个名字重新换块牌匾,就能继续经营。玉娘猜这就算是解封了,只是百姓的小店,封禁时弄得大张旗鼓,解封时却落不着一个善始善终的说法。

但解封好歹是令人高兴的,林岁晚就想着正好要去同春班,不如也可以继续和班主谈一谈后续的生意。

等到坐在黄包车上的时候,宋今烟扯了扯林岁晚的衣袖,说道:“夫人有没有想过艺天阁应该改个什么名字?”她并非是认真疑问,只不过是为了找个话头而已,因此不待林岁晚开口回答,就继续说道,“就叫艺云……好不好?”

“艺云?”

宋今烟使劲点了点头:“如果天空无边,太过灼人,那么不如做一朵云,云不起眼,但……一直会在那里。”她挠了挠林岁晚的掌心,明明眼神是澄澈的,但却不知为何让林岁晚心里颤了又颤。

她还在继续说:“艺比天大,夫人透过这招牌想说的话,如今还是可以藏在招牌里的。”

林岁晚回握住了她的手,其实只是想阻止小猫继续作乱,“好,就叫艺云。”

等进了同春班的戏园,付了两人的茶钱,看座人就带着二人走到座位上去,沏了一壶茶,又端上两碟小食。

林岁晚虽然已经跟宋今烟读了一段时间的书,但还是下意识地把戏单递给宋今烟,叫她点戏。宋今烟眼睛提溜转了一圈,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能不能听《怜香伴》呀?”

林岁晚做贼心虚,拍掉了她的手:“那么长的戏本,哪能排出来给人看呢?你又胡说八道。”

她紧张的神情惹得宋今烟大笑,但宋今烟也无心继续逗她,只是认真看起了那戏单,她不常听戏,童年时偶尔和父母进戏园,也只是觉得新奇好玩,几乎可以说是不懂其中的门道。但是她认真想了想林岁晚曾经向她吐露的那些过往,于是说道:“就点一折《玉簪记》吧。”

女孩的声音带着几分忐忑,又有明晃晃的霸道。

好像在对着她的记忆宣示主权。

林岁晚心中同样也带着几分忐忑,和隐隐作响几乎要按耐不住的……期待。

“嗯,”她答应了,将戏单还给那个守着她们点戏的小厮,好像只是在寒暄,又像是在提醒自己的记忆,“当初段老板《玉簪记》首演的那一场,我也在。”

听了她这话,小厮自知是是老票友了,赔着笑,却又补充了一句:“那今儿您算是来着了,机会难得,您二位看得尽兴啊。”

“怎么机会难得呢?”宋今烟疑问道。

小厮却只是干笑了两声,并没有作答,就离开了。而林岁晚已习惯回应她的每一句话,宽慰道:“没事,可能只是场面话吧。”

段青黛的戏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林岁晚的思绪偶尔会飘走,而宋今烟却像是留意她胜过留意戏,总能在她出神时适时给她添一盏茶,或者投喂一颗花生米,时间久了,一向爱戏的林岁晚,也就不知不觉地沉浸到戏文当中去了。

同春班,段青黛,《玉簪记》,与之相关的记忆自此不再代表着漫漫寒夜的开始,而幻化成了……在旁边绞着衣角自娱自乐了一阵,最终撑不住打起瞌睡来的女孩。

在戏园里半明半昧的光亮底下,林岁晚看着女孩扑闪的睫毛,在她的脸颊投上浅浅一层阴翳,因为不安稳的瞌睡而颤动着。她忽然觉得,好像就这么一直生活下去也不赖。

等到这一折戏演完了,台上却忽然放了一响爆竹,吓得宋今烟一激灵醒了过来,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却见林岁晚不知为何满面愁容。

“夫人,怎么了?”

林岁晚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的人的一举一动,却见段青黛出来谢台,将身上的行头卸下来,很是恭敬地放到一个戏箱当中,又郑重地合上了。

台下一片骚动。

他没有犹疑,但林岁晚分明看见了他眼底的泪意。

“这一折戏,封箱了。”

饶是不了解曲艺,宋今烟还是听得懂她这话的意思,看向台上光芒万丈的人,卸掉大部分行头之后,显出几分不和谐的美,像一只蒙尘的艳鬼。

过后林岁晚借着去和同春班班主谈生意的契机,问起了此事,得到的却只有老班主的一声叹息,过了很久才说道:“您是爱戏之人,我也不瞒您……前些时日段老板登台,被外**官看上了,如今被请去专给他们唱戏了。”

林岁晚难掩惊骇:“段老板竟也逃不过?”

老班主嗤笑一声:“这世道……谁又逃得过呢?”

本来只是站在一旁的宋今烟,听了这话,心中难忍痛惜。乱世中的百姓被裹挟着向前,管你是菜农小贩,还是名角富商,不管是不是站在高处能被看见,其实都共享着一样的命运而已。

她听见林岁晚说:“身不由己之事,好像谁都无能为力啊,就只能愿段老板照看好自己了。”

无能为力吗……

宋今烟又想起汾白巷的石板路上,掉落的那本《青松》。她已陷在温柔乡太久了,久到习惯性地把平静当做是生活的常态,而看不见底下的暗流涌动。

关于周小洧的邀请,她应该给出一个答案,也……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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