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1.29—星期一—晴—抱】
今天上午有专业课下午有通识必修课,通识必修课之前我?还要去新华书店值班。
上午我早早选了一个角落坐着,翻书预习——昨天已经预习过了,只是他站在走道看着我,我有些不自然要找些事情做。
医献坐在了我旁边,坐下来就开始翻笔记,翻了五分钟开始和我讲话。
医献:昨天干嘛去了?
我:在寝室。
医献:真是个宅男。
我生气:也没有吧。
医献:下午我们打球去?
我:不去,我有课。
医献:你的课在晚饭前,我说的是晚饭后。
我:我还有事。
医献叹气。
我也叹气。
忽然有什么碰到了我的胳膊,我知道了,现在这个老妖怪坐在我桌子上了,就在我前面、窗子旁边。
我大气不敢喘。
他附在我耳边说:喜欢篮球?
他说那些球类名词的时候,有一些怪音,还很慢。
我慢慢摇头。
他又说:喜欢足球?
我慢慢摇头。
他还说:羽毛球?
医献在看着我,但是我不得不依旧慢慢摇头。
医献:董云外,你是不是落枕了?
我:没有。
医献:那你一直摇头做么子噶?
我:……
老妖怪低声笑了,他的小腿在我腿边垂着,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姿势。
众目睽睽之下,我身边有只鬼。
我心里面怪怪的。
这节课我没有听,我有些恼,只是我怕他,我依着他。
今天太阳很大,我很热。
我撑一把伞,空下一半来给他——这边太阳大,紫外线强,打伞可以理解为我皮肤敏感。
他问我吃什么,我:饭。
他又笑了。
我不明白他一天天都在笑什么,生活这么难还有什么好笑的。
我提着饭回宿舍,我开的锁他关的门。
我坐在自己椅子上吃饭,他把对面空椅子搬过来,就在我身边坐着了。
这边的饭里面有很多东西我没有见过,我想得认真,吃得专心致志一丝不苟。
他在翻我东西,当着我的面。
我怕他,我敢怒不敢言。
我吃好了,他也翻好了。
烦人!
我坐着玩手机,他在我身边翻我的专业书,翻来翻去没有一点响声。
他:你们现在真好。
我反应了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生活好。
我点点头:嗯。
我今天早上放在桌子上的苹果被转起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哼笑:我就玩玩。
我:……
你趁早拿走它吧!
苹果不动了,我等了等,可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
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要出声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右肩膀上,没一会儿左肩膀上也搭上来了。
他站在我身后环住了我,轻轻的,慢慢的。
我屏住呼吸——他在我的脖子旁边吹气,凉凉的。
他压低声音笑:你喉结动了。
我:……
他:我找你你怎么都不试着躲一下逃一下?
我鼻孔出气,道:不敢。
他笑了,他又笑了,烦人。
他的胳膊压在我肩膀上,手握着我的手,很凉,我哆嗦了一下。
他轻轻“啊”了一声,很享受的样子,他:你给我暖暖吧,好不好?
我不想说好,也答不出不好。
李鑫说过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我现在很同意他的说法。
他在我耳边说:吱一声好不好?
我:随便你。
他的手摩挲着我的手,慢慢上移到我的腰,缠上我运动裤的带子。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有些可怜地哀求他。
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什么表情。
他只是很耐心和我磨着,午休时间多,时间还很长。
我不热衷于这种事,没有原因。
最后还是没有磨过他。
我渐渐出了些汗,他的技术很好,我有点恶心——我有洁癖,尤其是感情这方面。
我没有忍住哼出声来,他低低地笑,就在我耳边。
……
他把纸巾递给我,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你把你自己擦干净了,那……我的呢?
“我的呢”这三个字他说得很低。
我给他擦手,我擦了一遍,他自己又擦了一遍。
我去洗澡,他在外面等我——一开始就这样,我问过他的。
他说他是个正人君子,我信了——不信也没有办法吧。
他跟我妈一样给我擦头发,擦好了我就开始学习,他在干什么我不知道。
到了十二点半,他按住我的手:该睡觉了。
我摇摇头:还早。
他笑了:早什么早,快去睡觉。
我“看着”他,他昨天晚上爬我的床了,我记得的。
他:快放假了吧。现在养成好习惯回家免得你妈催你早睡早起身体好,午休也是。
我:我妈不在了。
他:……抱歉。
听他的声音没什么惊讶的。
我转过头盯着书看,不一会儿又转过来:我爸也不在了。
他不吱声了。
我:我零二年生的人,出生到六岁都是个傻子。
他:看不出来啊。
我:零八年摔了一跤就好了,道士说是魂齐了。
他:辛苦了。
我:我好的那一年……我爸妈出车祸死了,那一年我奶奶也病死了。她死之前问我以后要和谁,我说舅舅和舅妈。
他把我抱着,慢慢拍背。
我想打他,但是我不敢。
我沉默了一下,问:你有没有在我旁边看见两个人?一男一女。或许我和他们长得有一些像。
他忽然就把我抱紧了。
我抽了一下鼻子,感觉里面酸酸的。
我:你走吧,我们那里佛寺道观都多,我怕到时候忍不住找人收了你。
他叹气:外外啊,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怕他,可我留他,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出现让我觉得爸妈一直在我身边。
如果他对我出手,爸妈会不会出现?——这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现在我累了。
我:我害怕,我怕你。
他没有说话,他有这个资本不和我说话。
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有谁自始至终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入睡,尽管他不是一个人。
我觉得入睡是要先把被窝捂暖和,然后左思右想,然后陷入沉睡。
现在他和我在一个被窝里,被窝捂不暖和,更何况他还圈着我。
我:你穿的什么?
他:白衬衣黑裤子。
很温柔很学长很学霸的穿搭。
我和他就这样躺着,躺了一个中午。
下午太阳更加大了,也更热。
我收拾书包拿上伞去茶室,和我搭班的是个大一的小姑娘,我叫她小安,小安很腼腆,也很可爱。
他:喜欢可爱的?
此时我和他正在去的路上,我的伞空出来一半给他。
我:她很有趣,还活泼。
他:我也可爱的。
我停住了脚步,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他的这个动作很值得人寻思。
等李鑫走近了,我才把伞抬高了一下:鑫儿。
李鑫甩着头发,漫不经心打量我,不怀好意地笑了:没下雨啊,怎么打伞了?怪娘的。
我没有说话,李鑫往我伞下钻,我伸手拦住了:你球友们在叫你。
李鑫看着我:不打了,我陪你去上课。
我:我去茶室值班。
此时站在李鑫后面的人走过来,向我招了招手:董云外。
我有些烦,这个男生叫张瑞希,跟我表过白。
但是我不喜欢张这个字,每次提到都有种撕心裂肺的痛,原本被一个男生表白就够我恶心的了,tmd他还姓张。
他抬腿就走:我先走了鑫儿。
这一路我都很沉默,他也没有说话,但是我左边很凉快,我知道他和我并肩走着。
到了茶室,和大三的学姐和大一学弟打了招呼,等他们走了我和学妹就开始值班。
一切正常,只除了他。
我:小安把那个给我。
我指了一个很远的东西,小安去了。
我压着怒意低声和他说:可不可以不要乱动东西?
他语气挺无辜的:很新奇。
是啊,这些他都没有见过,我忽然就更加生气了,埋都埋了还爬出来干什么?简直有病!
他依旧东动动西摸摸的,小安支着头看手机,我给客人配奶茶。
去上课之前,我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一份奶茶,在教学楼、一个僻静的地方递给他。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一下之后接过去。
我眼睁睁看着吸管戳破纸,吸管头没了踪迹,奶茶在慢慢到吸管头的时候也没了踪迹。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可以吃东西,如果他不接或者说自己不能吃,我会说我要绑鞋带你帮我拿一下。
他喝得很快,我把垃圾接过来丢进垃圾桶。
我领着他去坐电梯,他“啊”了一声,很惊奇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课堂上,我“一个人”占了一张桌子,我打开手机放音乐,蓝牙耳机在他的耳朵里,我叫他拿手捂着耳朵盖住。
这节课我兴致缺缺,一边抄笔记一边想着等一会儿要带他去哪里玩,想了一下没有计划,只是周末想请假出去。
带他一起出去玩。
我怕他,也可怜他。
等一段时间吧,一段时间再赶他走吧,至少等他适应了现在的世界,一个人挺难的,我不想让他更难。
我是个好人来着。
下课了,我去湖边看莲花,莲花很惨败。
于是我就慢慢围着学校走,学校植物挺多的,很多我们那边都没有,想着想着我就想吃烩面了。
舅妈的烩面很难吃,小时候李鑫和我都不喜欢吃烩面,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了。
他把耳机还给我,在碰到他凉手的那一瞬间我忽然很想了解他,很想很想。
我是个自制力差的人,我问他了。
我:你活到多少岁?
他顿了一下才回我:三十岁,意外死的。
要是都是人,那他就大我整整十一岁,都没有机会遇到。
他都开始逗小姑娘了我才出生呢,这叫个什么事啊。
怪糟蹋我的。
他又说:一九七五年死的,那时候我算个知识分子。
听他的语气有些自嘲,我虽然是个理科生但还是记得初中的时候历史课本上说那十年不太平。
我想买辆自行车,简单的那种,载上他去兜风。
我圣母心泛滥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散步到六点半我和他去吃饭,吃的越南小卷粉,我另外再买了一份生脆的炸土豆——全部带到寝室了。
我放下东西,又有些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这样做。
是不应该的,但是我想做。
到了大学后我放飞了自己。
我: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说出这句话我才惊觉,我一直在纠结自己,从来没想过他会不同意……或者说根本不可能看见他,我有些心凉。
他笑了,在我怔住的时候。
我恼羞成怒,但是不敢打他,因为我怕他。
他把手搭在我肩膀上,然后抱住了我,轻轻的、慢慢的。
我看见自己眼前出现白色的衬衫——宽宽松松的那种、电视剧电影里男主角穿的那一种,还有头发。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是披着的,长长的披着。
现在的很多女孩子都没有他的头发长,因为他的头发到膝盖窝上面了。
他的裤子很肥大,和衬衫一样肥大。
我感叹不伦不类,而且他应该是长得很丑所以不敢让我看脸。
我这样想着,他就慢慢离开了我。
原来很好看,只是随便找个人问他这个人是不是好人,那有很大可能性会说不是——他长得很俊也很坏,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形容一个人,或者不是人。
或者说不是他长得坏,而是表情很坏。
怎么会长成这样呢?
他拢了一下头发,将它们全部披在身后,然后挑着眉看我,斜斜地勾起笑。
他的头发是中分,很浓密,也很黑,作为理科生的我有些嫉妒。
他长得太坏了,我如实想着。
我:……你要吃饭吗?
我眉毛又往上扬了,比之刚刚又上去了那么一点点。
我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
他:我不用……我喝血。
我呼吸都滞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想起来电影里面怪力乱神的东西都是有各种各样禁制的。
或许他还没有引诱我去打破,我就自己直接去打破了。
而他能喝我血的禁制就是我那句——我想看看你。
我在胡思乱想战战兢兢,他却笑了。
他又笑了,我看得分明,他笑得好听样子却很坏。
我好气。
我的好感都白瞎给了。
我白着张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收起来过,痞痞的坏坏的。
他:我骗你的,但我真的不吃你那个。
我:真的?
我觉得我问的有些傻气,但是没办法,是我自己招惹他的,招惹了就要负责到底。
我是个好人来着。
我现在不知道他不是不吃东西,只是因为太嫌弃了——他嫌弃我的饭不好。
现在我暗自庆幸没有买太多东西,以至于浪费。
我吃东西,他在看我。
明目张胆地看我,目光灼灼,深情殷切。
我的脸烧起来。
张瑞希和我说喜欢的时候,我有些恶心,李鑫我和说欲的时候,我很害怕。
他看着我,我也害怕,只不过不是那种怕。
他捏我的脸,笑嘻嘻的:怎么这么热?我给你冰一冰。
我有些明白了,我不是很直,以前直只是没遇到他。
才认识几天啊,而且非我族类。
我觉得我有病。
李鑫说过我是个变态来着,李鑫诚不欺我。
如果是这样,那我有些害怕,我家就我一个人,我不给自己生个孩子就没有人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了。
只是现在我弯了,对象还不正常。
我有些恼怒,应该是恼羞成怒。
这都是什么事啊!好气。
他把我拦腰抱在怀里,喂我吃饭,我敢怒不敢言。
我怕他,我依着他。
就算他抱我,我也依着他。
人都是贪恋的动物,人还是自私自利的动物。
今天让我贪恋,明天让我自私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