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断双臂的家族企业”这句话还是给了江孝礼不小的刺激。集团想要做大规模,想要在蓬勃发展的连锁零售业、甚至是房地产领域长足发展,就必须上市融资。优化股权结构、降低家族内部噪音、提升管理水平,一系列改变都势在必行。
在很多方面,闻蔚承认江孝礼是个好老师,跟着他的那几年,闻蔚从一个懵懂的学生迅速成长为一个懂得权衡利弊、在商业世界里游刃有余的成年人,也因此对他时常抱有很复杂的评价——江孝礼自私、冷血、生性多疑,又革故鼎新、果敢强悍,他抛妻弃子、泯灭良知,却带领企业于危难之中走出泥潭,抓住数次发展机遇、攀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时代潮头,他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强悍的行动力,他不轻易言败,可……
一年后,昱江集团股权结构优化调整完毕,江亦珩一跃成为了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明面上,江孝礼一家三口成了企业无可撼动的控制人。为了推动公司上市,江孝礼推出了高管持股计划,包括闻蔚在内的管理层持股后,江家亲眷在公司的影响力被进一步削弱了。
一系列改革大刀阔斧地推进,公司治理水平显著提升,可江家亲眷却怨声载道,又敢怒不敢言。江孝诚偷鸡不成蚀把米,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没有办法。江孝礼为了安抚他,把江琏调到了证券部,参与集团上市事务,算是给了他一颗甜枣。
与此同时,进入大学后的江亦珩如同脱笼的小鸟,身上那点少年人的害羞、矜持逐渐褪了个干干净净。他开始结交各路酒肉朋友,出入夜店、酒吧、娱乐场所成了家常便饭,彻底放飞了自我,对江孝礼留存的几分畏惧也随之荡然无存,见到他时不再躲着走,而是敢直接面对面挑衅,难听话张口就来,经常气得老爷子暴跳如雷,却又束手无策。
江亦珩的种种离谱行径时常传到闻蔚耳朵里,可他远隔万里、鞭长莫及。他打电话给江亦珩,经常没人接,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回过来,也是敷衍了事、借口多多,那个曾经对他言听计从的小孩彻底失控了。
“闻蔚,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知道你那边是半夜,可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闻蔚正准备睡觉时,却意外接到了魏焜的电话,他曾嘱托魏焜帮忙看着点江亦珩,知道这个电话一定与此有关,于是道:“焜哥,是不是江亦珩惹了什么麻烦?你说,没关系。”
“那我可说了,这事我也不是很确定,但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魏焜有点吞吞吐吐,他觉得很难启齿,所以辗转了一夜,才把电话打给闻蔚,“亦珩好像交了个男朋友,跟别人同居了。”
尽管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可这短短的一句话还是给了闻蔚不小的冲击,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魏焜接着道:“昨天上午我去他学校附近办事,打电话约他一起吃午饭,也是想了解一下他最近的状况……闻蔚,你能听到吗?”
“有在听,焜哥,你说。”闻蔚有点恍神。
“哦,好……他人倒是出来了,但是还带着个男的,那人看着有三十多岁,样子倒是蛮正常的,亦珩上来就跟我介绍说是他男朋友,好像叫什么周仲明。我又问他,你最近回前江没有,他说他没在悦海住,即便你回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你们都闹到互相不联系了吗?”魏焜忧心忡忡。
闻蔚苦笑一声道:“他不接我电话,有事才找我,哎,我现在是真的管不了他了。”
“哦,这样啊,”魏焜怅然道,“我看也未必,他知道我会跟你联系,昨天可能是故意那么做的,也许是想让你关注他?不过话说回来,闻蔚,如果他真找了个正经人好好在一起,未尝不是件好事,总好过成日在夜店瞎混。你也别太担心了,先了解一下情况再下结论吧。”
挂了电话,闻蔚开始辗转反侧,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种空洞感在他胸腔中蔓延,进而发展成了愤怒,可自己为什么会愤怒?闻蔚想不明白,他焦躁不安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手机拨出了江亦珩的号码。
响铃挂断前,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听筒里随即传出了江亦珩尚未睡醒的沙哑声线:“闻蔚,有什么事,非要一大早打电话。”
闻蔚临时编了个理由,清了清嗓子道:“没事,提醒你快要考试了,功课别落下,八点多了,也该起床了。”
“你有病吧,自己半夜睡不着就起来出去浪啊,骚扰我干什么,神经病。”江亦珩夹枪带棒地发泄了一通,没等闻蔚反应,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闻蔚愤怒的情绪已经要冲破头顶,他恨不能马上回去,揪着江亦珩暴打一顿才好。可身边没有任意门,一万公里的距离如同天堑阻隔在他和江亦珩之间,闻蔚如同突发视障的患者一样,越着急越看不清真相。
渐渐地,愤怒逐渐散去,原先心里被愤怒占据着的地方黑乎乎一片,仿佛黑洞一样,把其他所有念头都吸了个干净,闻蔚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皆由潜意识指挥着进行。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他叫人给他订了最近一趟飞前江的航班,自己随便装了几件行李,出发前往机场。
回到悦海公馆时,时针正指向清晨七点,闻蔚轻手轻脚地推开江亦珩的房门,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他又打开自己的卧室门,里面同样空空如也。“果然是没在悦海住!”闻蔚心里暗骂了一句,他已经三十六小时未眠,时差更让他如坠脑雾之中,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地拨出了江亦珩的电话。
打了第三遍江亦珩才接起来,他带着起床气低吼:“你疯了吗闻蔚,每天早上都要打电话?”
“你人在哪里?”闻蔚压抑着愤怒冷声道。
对方顿了一下,打着哈欠道:“在家睡觉啊,你究竟要干什么?”
“在家睡觉?”闻蔚反问,“我现在就在你房间,你在哪个家?”
面对闻蔚的质疑,江亦珩也来了精神,他冷笑道:“我在哪个家关你什么事,你少来管我。”
“江亦珩,我不管你在哪,两个钟头内给我回来,我在悦海等你。”闻蔚简直要平地爆炸。
“滚!”江亦珩愤怒着挂断了电话。
闻蔚气得心率不齐,手指都在颤抖,又担心江亦珩不肯回来,正准备叫人搜索他的行踪,魏焜打来了电话。
“闻蔚,你回来了?亦珩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一直质问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我看他气得不行。”魏焜一大早就遭受了无妄之灾,受着夹板气,还要两头安慰。
“对不起,焜哥,害你受牵连,我刚回来,看他又没在家,一时没忍住气……”闻蔚很低落。
“我没事,我也质问他了,我说你那样大大方方地给我介绍,不就是为了让我跟你哥说吗?或者你不是这么想的?那我跟你哥说说也没什么吧,早晚也要知道嘛。结果这小子哑口无言,把我电话给挂了。”魏焜的心态堪称优秀,还能笑着安慰闻蔚。
“实在对不住了,焜哥,我们家的破事动不动就麻烦你。”闻蔚只能苦笑着连声道歉。
“别这么说,当年要不是你和闻阿姨帮忙,我可能就烂死在小黑屋里了,你又帮我妈找医生……不说了,都是兄弟,不要见外。你也别给亦珩太大压力,好好沟通,别动气。”
一个小时后,江亦珩回来了,但不是一个人,跟他一起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到这人的第一眼,闻蔚即猜出他应该就是魏焜电话里说的那个叫周仲明的人。
闻蔚强行压制住了想要冲上去揍人一顿的冲动,他盯着眼前二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周仲明终于还是先开了口,“闻先生,你好,我是亦珩的朋友,我……”
“江亦珩,你是叛逆期还没过吗?跟乱七八糟的人瞎混什么!”闻蔚无视了周仲明的示好,冲着江亦珩一通指责,却让人听出了指桑骂槐的意味。
周仲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反击道:“谁是乱七八糟的人?闻先生,初次见面,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亦珩本不打算回来见你的,我劝了他好半天,如果你不领情,我们走便是。”
“你们?”闻蔚听他讲了一通,只听到了这两个字,他揪住话头冷笑道,“周先生,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们这两个字怎么写,是哪个你,又是哪个们?亦珩他还小,不懂事,周先生恐怕已经年过而立了吧,麻烦说话注意一点,你就是你,捎带上别人是什么意思。”
眼看场面要失控,可周仲明也不是好欺负的类型,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了全部修养,拉起江亦珩道:“我不该劝你回来,我们走。”
“站住!”闻蔚呵斥住了二人,他扬起下巴朝着门的方向道,“你走,他留下。”
修罗场哦,疯批小江就是狠狠叛逆,狠狠打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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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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