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露着一条缝隙,蒋越在门前站定几秒,才推开门。
走进房间,蒋越没有脱下西装外套,领带也完好地系在衬衣前。
他停留在门口的位置,直到前面传来几声窸窣,看到拐角墙壁探出了半个头。
魏宁舒没想到他就站在这里,心脏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
“你吓我一跳。”魏宁舒捂上心口,控诉说道,“你怎么不进来!还站在这里不出声?”
蒋越走到窗前,转过身问:“你有事?”
明知故问。
不然谁愿意来他房间。
魏宁舒挤出一丝笑意,可在凑近他后迅速收起,出声质问:“昨天晚上的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问句抛出去,径直落地,得不到任何回应。
魏宁舒知道会有这样的场面,还是继续说道:“要是因为我的话,你把我的工资补给她们吧。”
谈不上愧疚,但如果真是因为她,那很难不动容几分。
“魏宁舒。”
蒋越轻声开口,在稍暗的环境里定睛看着她:“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违反了公司规定。”
魏宁舒闻声抬头。
房间没开灯,窗外光线映进眼底,她只能看清他背着光的身形轮廓。
“可你要是没遇到我。”魏宁舒没继续说下去。
怎么听起来,显得她很自作多情。
明亮的眼睛因为低着头,一半藏于长睫下,魏宁舒没有遮掩犹豫神色,眉心微皱着。
蒋越将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声音平淡:“她们的全勤可以不扣,但其他人处罚不变。”
听到他这样说,魏宁舒略感惊讶:“真的?”
她不可置信到往前走了两步,是张开手臂就能抱住他的位置。
她本来也不在意那两个经理,毕竟是他们出的馊主意。
蒋越垂眼看着她靠近,沉声提醒:“如果你再往前,刚才的话不作数。”
“那不行!”
魏宁舒反驳,但并没拉开与他距离。
“蒋总这么有威信,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反悔。”带着刻意往前俯身,魏宁舒抬头看他,“所以,今天为什么是你叫我回来?”
长发跟随她的动作垂落,蒋越顺着视线,看到她的发丝轻蹭着他的衣服。
魏宁舒歪头观察他:“而且一天内给我打两次电话,这么稀奇?”
“他们让我通知的你。”蒋越神色未动。
魏宁舒挑眉,不肯放弃追问:“那以前怎么没见你通知过我?”
蒋越抬起目光,坦然说道:“因为有人今天不在。”
“……”
这人还能是谁,不用想都知道。
可魏宁舒总觉得他在内涵着什么。
话音比思绪快一步到达,魏宁舒站直身体,往一旁看去。
“我和他没关系。”像是担心这话会衍生出别的含义,魏宁舒又强调说,“反正我不喜欢他。”
沉静的气氛充斥周身,蒋越忽然绕过她,走到衣帽间前。
“我要休息了。”
魏宁舒不满他的赶客行为,尤其是一天内经历两次。
“我还有话没说完!”她跟着走过去。
蒋越缓缓转身,静等着她开口。
方向逆转,现在变成他面朝窗外亮光,无论身形还是脸庞轮廓都格外清晰。
只有那双漆黑眼眸,深邃却又模糊。
陷进他沉淡的眼神里,魏宁舒顿时忘记她来之前想好的问题,甚至难以集中精神。
莫名而来的厌烦情绪似乎不针对于他,而是自己。
魏宁舒攥紧袖口,鼻间发涩。
她不会承认这由来不明的委屈,只觉得现在的她更加讨厌蒋越。
静默之中传来声轻吸,伴随着细微的鼻塞感。
蒋越目视刚刚语气强硬,现在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不过几秒,他迈步走了过去。
视线里看到他靠近,魏宁舒擦掉眼角不争气的情绪,暗暗想着她绝不会在他面前展露这副模样。
她仿佛恶人先告状,挑刺问道:“你不是要休息吗,干嘛又过来?”
这样的行为让蒋越忽然回忆起,之前大学时期,他和顾淮言在学校附近遇到一只走丢的猫。
那只猫精致漂亮,微卷的绒毛明显经过人的细心照料。
是看一眼就会喜欢上的程度。
顾淮言见它状态不佳觉得可怜,买来吃的试图喂它,没想到手指被它直接咬了一口。
顾淮言嘴上说着这只猫是小白眼狼,但还是拉着他一起找失主。而且没有找到之前,顾淮言把它养在了家里。
那两天他去找顾淮言,看到那只猫高傲地趴在柜台上,只要有人靠近周边,就会摆出戒备姿态。
虽然暂养不到两天就找到了它的主人,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顾淮言总能念叨起它,似乎在纪念先前承受的那一下疼痛。
收回思绪,蒋越肩膀微沉。
“魏宁舒。”
不确定该询问还是该安慰,他单纯这样叫她的名字,和她在暗处也会发亮的眼睛对视上。
以为他又要开口赶人,魏宁舒扬了扬头,恢复往日说话的底气:“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她的身影从视线里掠过,蒋越微动着唇。可话音还未成型,房门先被敲响。
魏宁舒收回要去打开门的手,略带慌张地转身。她看到蒋越走了过来,头顶传来他的冷静话语。
“去我的衣帽间。”
比起下一秒门被推开,来人看到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很难解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魏宁舒此刻更在意的,是他这句强调所属权的话。
让她去衣帽间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加上他的。
搞得像她偷偷摸摸侵犯他的地盘。
但魏宁舒没被思绪绊住脚,反应很快地打开衣帽间的门。
她走了进去,忍不住环视周围过于整洁的空间。
头顶灯光照向两边的黑棕色墙柜,隔着玻璃柜门,可以看到衣服被他有条不紊地挂在里面。色系单调偏暗,大多是量身定制的西服。
魏宁舒想不到怎么会有人这样无趣。
连他的衣服也是,找不出一身浅色亮色。
而房间外,房门被二次敲响。
“小叔,你在吗?”
蒋越站在门口,打开了门。
“小叔?”蒋弈辰收回敲门的手,“我还以为你睡了。”
“以为我睡了还敲门?”蒋越没挪动脚步,依旧站在原地。
蒋弈辰扶住门框,轻笑一声:“那还不是知道您没睡的话,会来给我开门,所以我得碰碰运气。”
听着他的语气,蒋越蹙起眉:“你喝酒了?”
“就一点,一点而已。”
蒋弈辰抬手比划了下,嘴角笑意微垂:“您知道吗,宁舒很能喝酒。”
蒋越没回应,却因他的话想起昨晚。
“可我的酒量太不好了。”蒋弈辰将头靠在扶着门框的手上,轻声说,“以前我们出去,我总是不能陪她喝得尽兴,每次都会担心她嫌弃我。”
“后来我会尽量多喝,看看能不能练出酒量。”
手背被压得泛红,蒋弈辰闭上眼睛,感受着嘴里的苦涩味道:“但她从来没看到过我的变化,好像根本不在意我。”
比起向作为长辈的蒋越倾诉,蒋弈辰更像一个人自言自语,旁边恰好有位听众。
“我真的很喜欢她,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我明明做得很好了,她为什么一点都看不见……”
他抬眸:“您说,她是不是太冷漠无情了?”
“在你眼里。”蒋越停顿两秒,反问着他,“她是这样的人吗。”
“或许不是吧。”
蒋弈辰扯动嘴角,重新闭眼靠在那里:“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蒋越看着蒋弈辰这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轻叹着气:“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告诉她。”
“告诉?”蒋弈辰头晕感加重,反应了会才说,“你们都能看出来,那她为什么看不出来?”
他又笑了声:“现在只是这样,她都不想理我了,那我还怎么敢说那些。”
衣帽间隔音稍好,听不见外面任何动静。
魏宁舒后悔当时没拿手机进来,现在只能在这里干等半天。
而且到底是谁大晚上找他,能说这么半天还不走?
她也不敢随意出去。
好在借用这段时间,魏宁舒已经平复心绪,想清了之前要问他的问题。
衣帽间的门被倏然推开,她诧异抬眼,看向站在外面的人。
“可以出去了。”蒋越说完,目视着她走到他的面前。
魏宁舒:“为什么调我去你的办公室?”
她甚至没听蒋越说了什么,不带一丝犹豫地问。
蒋越:“那些部门的工作内容不适合你。”
魏宁舒:“什么叫不适合我?”
她以为蒋越说不出好话,在暗示她工作能力不行。
“你总归要接触管理层。”蒋越神情平静,垂眸看她,“不如直接跟着我。”
“……”
魏宁舒一句话没说,回了房间。
她关上门,摊开手心,看着上面被掐出的痕迹。
月牙形状的印记在泛红的掌心间十分显眼,是在听到他面不改色地说着那样的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种话很有歧义……
魏宁舒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翻着几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来自魏千意。
【我让蒋越把你调到他那里,跟着他能多学很多东西。】
魏宁舒反复看着这句话。
所以。
他干嘛不直接说是魏千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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