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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明媚

聚餐那件事过后,何许每天会在微信上给祝南枝发早安晚安,祝南枝刚开始也只是礼貌回应,后来何许开始主动找话题聊,甚至开始分享自己日常中的趣事,久而久之祝南枝也开始主动起来。

祝南枝总觉得她和何许不像是刚认识一个多月的样子,倒像是已认识多年的老友,因为在和他聊天相处中完全不用担心缺乏话题,他总是能在合适的时间抛出适宜的话题,进退有度,让人舒适。

所以,祝南枝是喜欢和他聊天的。

晚上十点钟,祝南枝洗漱完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件事,拿起床边手机,点开名为HX的聊天框,输入:

木十又:那天聚会听□□说地点是你找的?

消息很快传来,HX:对,我找的。

木十又:你是怎么找到那出地方的啊?

何许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似是听出她话语中的意味,问她:

HX:你很喜欢那个地方?

木十又:挺喜欢的,那个地方的的整体氛围都让人很舒适。

HX:那处地方是我一位朋友的,之前去那儿玩过,当时就觉得挺不错的,挺适合玩儿的。

祝南枝刚想输入内容,就看到何许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

HX:我还知道一处比那儿风景更好的,下次有机会带你去。

祝南枝没忍住笑意,回他好。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最后以何许发来的晚安表情包结束。

周五下午,祝南枝坐在工位上,面对电脑,打了半天文案才憋出了三行,一看又不满意,接连删掉。来来回回弄了好几次,也没完成,搞得她有些烦闷,她长叹一声,郁闷地在生活号上发了条朋友圈:“烦!”,配图空白文稿。

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几位好友安慰的评论,祝南枝一一回复他们。刚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手机嗡一声振动,提示有消息进入,祝南枝打开一看,是来自何许的:

HX:文案没头绪?

祝南枝略感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文案没头绪啊?自己也只是配了一空白文稿而已,一般情况都会认为对写文案本身感到烦,怎么也不会联想到文案思路上去啊?

祝南枝想不通,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头绪的?

HX:心有灵犀?

祝南枝看到这四个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连忙捂住嘴,转头看一圈周围,还好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她极力忍住笑意,嘴角弧度仍旧上翘,回:那还挺准的。

HX:那是当然。

一点也不谦虚,有些臭屁,祝南枝都能想像到他那得意的神情,想到这嘴角弧度又忍不住加深些。

HX:文案既然没头绪,那就先不写,静下心来,不要急,慢慢理一理思路,想一想你要表达什么,想要什么,传递给读者什么,以什么样的内容展现,把这些想清楚搞明白了再写。

祝南枝认真看完他发来的这一段,又蹙眉仔细思虑,还时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最终破开云雾,重见道路。

她纠结烦闷一下午的事被何许三言两语道破,一下解决令她头痛的大难题,祝南枝都快感激死他了,拿起手机在聊天框中噼里啪啦一顿输入:

木十又:我终于解决了,太感谢你了!!!后面连发几个感恩表情包。

祝南枝又觉得毕竟人家也算是帮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就几句感谢似乎太没诚意,综合考虑一番,最终又输入: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要不今晚下班我请你吃饭吧。后面还跟一句略显苍白的“如果你方便的话”。

一键发送。

祝南枝莫名感到一阵紧张,手指不自觉开始摩挲起手机边缘,眼睛死盯屏幕,既期待能收到他的回复,又担心怕他会拒绝,弄得她七上八下,挺不好受的。

祝南枝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干嘛要这么紧张啊?不就是邀请别人吃一顿饭啊,之前又不是没请过,干嘛这么慌张。

随即将手机往桌面一放,开始工作,但心里还是记挂这事儿,眼睛时不时地往桌上手机瞅,终于在她不知瞅了多少次的时候,手机嗡的一声,再次震动,祝南枝立马拿起手机,划开屏幕,一打开就显示她和何许的聊天框,最新消息直直映入眼帘:

HX:不好意思,刚刚工作上有些事儿要处理,耽误了些时间,这才看到你消息。

祝南枝又看向后两条消息,刚才担忧的情况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喻的兴奋与激动。

HX:好啊,我有空。

HX:那下班我来接你。

祝南枝足足盯了这两条消息几十秒,才回复他说好。两人又讨论了会儿吃啥,去哪吃的问题,这些祝南枝都没啥想法,最后何许说全交给他。

五点,何许准时出现在祝南枝杂志社楼下,下车身子靠在车身上给祝南枝发微信说自己到了,让她不用急,慢慢收拾。祝南枝回复说好。

不到五分钟,何许就看到祝南枝从杂志社门口出来,披散的长发因小跑的动作而向后微微飘扬,走进后一股单单清香便不自觉钻入鼻腔,沁人心脾。

“不是说让你不用急,慢慢收拾吗,干嘛还这么匆匆忙忙的?”何许站直身,笑着打量她。

祝南枝微喘气说:“我怕你等久了不好。”

“男士等女士这不很正常?”

“但今天我是主你是客,哪有客等主的道理?”

“行,那小祝同学上车呗。”何许打开副驾驶车门,回头笑着望她,祝南枝也笑着回望他。

暖橙阳光均匀洒在两人侧影上,那便是最美好画面。

车子迎着夕阳上路,车内播放着轻松舒缓的英文歌,车窗下降一半,春风随着车速徐徐迎面吹拂,祝南枝手肘撑着车窗托腮,一整天的疲惫在这舒适氛围中消弭,只剩满心欢愉。

“我们去哪儿吃?”祝南枝转头问何许,几缕发丝因这一动作被灌入的风吹到脸侧,她下意识勾到耳后,抬眼望他。

何许打着方向盘,姿态随意又轻松,听她话语微侧头看她,然后又转回缓慢开口:“是一家私餐厅,之前去过一次,味道还不错,环境也挺好,你会喜欢的。”

最后一句说得挺自信。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我都没见过,万一我不喜欢呢?”祝南枝挑眉看他,带着娇俏。

何许一笑,扭头看她:“你说过你喜欢上次聚餐的那处别墅。”

祝南枝没懂,一脸疑惑歪头看他,等着他解释。

何许向左打方向,目视前方,又继续往下说:“根据那我就知道你比较喜欢幽静且有意境的环境。”

“恰好这处餐厅就挺符合,但看了之后你不喜欢的话……”,何许转头看她,眼神中有说不尽的温柔与宠溺,声音低缓:“那我们就换个更好的,直到你喜欢为止。”

祝南枝心尖一颤,几乎要沉陷于他那温柔至极的眼眸和那宠溺又带着些许霸道的话语中,脸颊微微发烫。

她连忙别开脸,不再去看他,但脸颊温度仍旧上升,估计是天气转暖,车内温度又高才会这样的。

对!就是这样。

祝南枝又将车窗下降些,风又灌进来,刚刚那份燥热让风一吹变得缓和平静些。

何许从后视镜中看到她那一系列小表情、小动作,眼神含上笑意,嘴角上扬。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停在一处庭院前,祝南枝下车后,看到眼前这番景象,顿时就觉得何许那句“你会喜欢的”不无道理,怪不得他那样肯定自信,应该在喜欢前再加上“非常”二字。

餐馆是中式庭院风格,木质镂空雕花门窗,皆一扇扇敞开,不规则石块有条不紊铺在地面,弯弯曲曲绵延向深处,两旁全是盎然绿色。

祝南枝在庭院门口向里观望,何许在旁边看她,问:“喜欢吗?”

“喜欢。”祝南枝侧身仰头看他,眼里全是笑意。

“那行,喜欢就好,走,我们进去。”

两人沿着石路往里走,经过一排排绿竹,最终到达露天小庭院,斑驳光影透过茂密绿叶零星洒落在庭院中央的木质桌椅上,格外惬意。

何许拉开一处座椅,邀祝南枝落座,又拿来菜单问她需要点什么。两人看着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

等菜空隙,祝南枝托腮环顾庭院,然后缓缓说:“这里好适合隐居啊!等我老了我也想找一处像这样的地方养老。”

何许品着手中的茶,抬眉看她一眼,没接着回答她,似是仔细思虑了这件事后才说:“那样好像也不错。”

他将手中茶盏放下,又说:“那时候我们应该没什么可值得忙碌的事,父母安康,儿女也都长大成人,确实可以找个好地方颐养天年。”语气轻飘飘的,尾音略拖长,说完往祝南枝那儿撂一眼。

祝南枝没想到自己的突发而想会受到他这么认真回答,而且他还说的“我们”,是自己理解的那个吗?还是其他的?

祝南枝愣愣的,既疑惑“我们”这二字究竟代表什么,同时又因这二字止不住心动,已经开始幻想自己的养老生活,还有和他……

祝南枝猛然回神,轻咳一声,赶紧打住自己脑子里这乱七八糟的想法。春天来临,都忍不住开始思春了。

菜上齐后,何许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放进祝南枝碗里,说:“这个鱼是他们的招牌菜,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又补一句“小心鱼刺”。

祝南枝将那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怎么样?还和你口味吗?”何许一直注意她的表情。

“好吃好吃,真不愧是招牌菜。”祝南枝连连称赞。

“你喜欢就好。”何许边说又往她碗里夹几块鱼肉。

一顿饭下来,何许倒没吃多少,反倒是祝南枝在他的照顾下吃了很多,而且吃的还很愉快。

祝南枝去结账时被服务员告知已被何许支付了,她略感诧异,之后一股羞愧感细细密密席卷而来。

明明是自己要请他吃饭的,结果还是人家给付了钱,一整顿饭自己还吃了那么多,还老让人家照顾。祝南枝啊,祝南枝啊,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怎么就没想到早点付钱呢?

祝南枝回去的路上在心里不断吐槽自己,又满满都是羞愧感,最后弄得她心情有点丧,以至于她开口问何许时,声音都是低低的,语气也丧丧的。

何许轻轻嗯声,看出她所思所想,耐心柔声说:“男女生吃饭本应有男生支付,这是基本。”

“而且我不认为我帮你多大的忙,我所说的那些话你自己也可以想清楚,只不过当时你没那心情,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况且……”,他话音稍顿,敛了敛眉,又抬眼看向祝南枝,“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这样生疏。”生疏到连这点小事都要让她这样挂怀,不应这样,更不该这样。

祝南枝听完他说这番话,内心涌上不知名情绪,酸酸涩涩,又夹带丝丝暖意。

随即开始反思自己,似乎自己对他的做法确实有些生疏。只想答谢他的帮助,也并不想欠他人情,尤其发现自己对他似乎不太一样,就更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任何坏印象。

祝南枝一时没说话,何许看她半晌,建议道:“出去走走?”祝南枝点头答应。

两人沿着小道往前走,风吹着湖边树叶簌簌作响,何许没说话,留给她思考时间。走了一段路,祝南枝突然开口:

“小时候爸妈很忙,爷爷和外公家离得远,他们只能把我交给家里阿姨照顾,直到我初中毕业他们才没那么忙。”

祝南枝低头缓缓吐出口气,又接着看向前方:“所以我从小就不得不独立,遇到问题习惯性自己去解决,不想麻烦别人,一旦施予帮助就一定要还回去,绝不欠人情,包括朋友。”

她停下脚步,看向何许,说:“我一直不知道我这所谓的准则到底正不正确,但今天看了似乎是错误的。”

何许随她的脚步也停下,听完她这句话回头看她:“没有绝对的错与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靠琐碎而又麻烦的事建立起来的,它是一座桥梁,有时适当的麻烦不失为一件好事。”

话音稍停,语气郑重又加一句:“所以,不要害怕麻烦别人,更不要认为自己是麻烦。”

祝南枝眼眸一颤,最后他的那句话直穿心底,看穿她所有不为人知、内心隐晦的心事。

是啊,自己始终不愿去麻烦别人归根到底是害怕自己给他人制造困扰。所以,哪怕再难的事也要自己忍着硬抗。

祝南枝抬眼望他,眼圈有些泛红,出口的声音都带些颤意:“你……怎么知道?”怎么看穿我所有的事?明明连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

何许看着她泛湿的眼框,抬手想拭去眼尾湿意,刚抬至半空,便意识到不妥,遂又放下,眼神不曾离开她,含着令人沉溺的极致温柔,说出的话更是带着丝丝暖意:

“只要留心,其实就不难发现的。”而我对你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心思。

后一句何许没说,只是一眨不眨地看她,眼神却包含了他对她的所有话语与情感。

下午阳光金灿灿的,整座城市都溺在其中,春风始终在吹,湖面跳跃着金色,两人在春光中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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