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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惊梦旧事

庆隆二年,济阳江氏江嫡女永思诞下一女,明帝大悦,赐女名愉。

庆隆三年,天水姜氏嫡长女姜语流入宫,封妃,入住启和宫。

庆隆九年,大皇子意图谋反。明帝大怒,将其下令打入天牢。其母晋阳王氏王寂晚教子无方,夺协理之权,妃位仍故,幽禁华年宫,非死不得出。

庆隆十年,愈贵妃江氏薨逝。明帝追封愈贵妃为愈铭皇后,葬入皇陵。明帝昭告天下,六公主禇愉因伤心过度玉殒香消。同年秋末,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失而复得,明帝大喜,赐子名瑜,表字怀瑾,养于皇贵妃姜语流膝下,册封为储君。

庆隆十七年,卯时二刻五字,明帝崩逝。皇贵妃姜语流之子褚瑜身为储君继位,改年号玉贞。玉贞帝遵先帝遗诏,将其与愈铭皇后同穴而葬。

墨香犹存事未改,时过境迁人不归。

史官落下的寥寥几笔,写尽了少年帝王前十五年的潦草人生。

日暮天垂,窗子透过几缕昏暗的光线。褚瑜爬下梯子,缓缓打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清风徐来,仿佛是在清刷屋中的沉疴旧事。与轻风相伴而来的是与室内素冠荷鼎的幽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香。

褚瑜望向兰台旁角落里的那棵梨树,一时思绪万千。

在重华殿用过晚膳后已是戌时一刻。不知怎的褚瑜今晚食欲异常的好,用完膳后才发觉吃得有些撑了,索性便去后苑转一转消消食。走着走着他便又到兰台。

暗然飘香,勾起千愁万绪。

褚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昭瑜殿。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睡得不太安稳。都是些个时过境迁的旧事。

庆隆八年,关陇侯傅宏大败北狄,回京受封。

明帝设宴,邀关陇侯携亲眷入宫。席中傅宏幼子傅昭博得得庆隆帝大悦,特赏其在宫中小住。

庆隆九年,关陇侯公然投敌叛国,引得天下哗然。这位侯爷在民间德高望重,又是出身寒门,对百姓爱戴有加。

“小玉,我此去,不知何日是归年,你愿意等我吗?”少年面色消瘦,眼底一片青色,泛红的眼眶中含有几条血丝,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定。

“好。”稚嫩的童音应道,“阿昭哥哥,我等你回来。”

“等我回来以后,我就带你去北地。白日里我们去骑马,挽弓射猎,到了晚上我们就在草原上看星星,我还可以教你吹胡笳,就连父亲都说我吹得好……”

话到此处,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半晌后苦涩地一笑,眼眶微红:“父亲,他不可能会……”

“阿昭哥哥,我不信关陇侯会投敌,更不信他会叛国,置将士于水火之中。

母妃此次既然帮你,她自然也是相信关陇侯的为人的。事到如今,你最该做的是去北地带侯夫人离开,以免父皇派人去北地拿人。”

“小玉说得对,我明日离京,约莫要等半月才能到北地,到后我立即给你写信。”

“好啊,我等你阿昭哥哥。”宫门前,身着华服长裙的孩童和内侍打扮的少年告别。稚嫩的童音伴随着仲春晚风中的梨花香飘远,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

褚瑜醒时不过定昏,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辗转反侧后,他侧身定定地盯着濡湿的枕巾许久,不语。半晌,他披了件外衣,没惊动下人,轻手轻脚地又去了兰台。

一人坐在石阶上,仰望九霄之上的星河。

约莫两刻钟,贺忆就带着一群内侍宫女和宫内的守卫来到兰台门前。

只见他面露阴沉,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个个低着头,不吭声。贺忆走到褚瑜面前,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贺督公快快请起。”褚瑜赶忙扶起贺忆。

贺忆给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那人便将褚瑜的披风递给了他。

“陛下,如今虽是暮春时节,却仍未至夏,这夜里还是凉得很,夜风一吹,你莫要染了风寒,伤了龙体才好。”说着他给褚瑜系上披风。

褚瑜讪讪一笑。

“时辰不早了,陛下还是早些回昭瑜宫休息吧。”

贺忆瞥了一眼现在身边的宫人低着头的随辇太监。

那太监立刻心领神会,传呼道:“起轿,摆驾昭瑜宫。”

翌日休沐,褚瑜在宏德殿内百无聊赖地练字,一旁的内侍在一旁替他研墨。

通传的宫人同内侍说了几句,内侍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褚瑜行礼:“陛下,翰林修撰贺瞫求见。”

恰好褚瑜一篇写毕,挽袖提笔,乐道:“好啊,快请贺爱卿进来。”

贺瞫进殿时褚瑜正拿着墨迹未干的宣纸端详,见他进来,很是高兴,招了招手:“望深,快过来瞧瞧,朕今日的字写的如何?”

贺瞫行了一礼,缓缓走到桌前,双手接过墨宝,举手投足间无一不显君子之态。

“陛下的字是愈发精进了。”贺瞫莞尔,一如往日般夸赞。

“朕瞧望深你的字才是刚柔并济,入木三分。”

“陛下言重了。臣的字不过中规中矩,难登大雅之堂。陛下此言,臣实在是受之有愧。”

“望深过谦了。自从先帝去世后,朕每每思及往事,都觉得惶恐难安。虽未做伤天害理之事,只是登上这个皇位上的腥风血雨,便是一路坎坷。”

“陛下如今乃是天下至尊。如今虽是民生安定,河清海晏,但身为人臣,自然要先天下之忧而忧。若陛下信任臣,不妨一说,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褚瑜扶住了他:“望深不必多礼。朕近闻一则民间故事,觉得甚是有趣。朕自知见识浅薄,不曾贯通古今,有一惑不解,故而今乃召见你来同朕一起阅文论道。”

“陛下过谦了。臣蒙陛下厚爱,惶恐之至。”

“望深你与朕何须如此客套,你的才学,朕自然是晓得的。”

“吩咐下去,建州进贡的白毫银针茶珠和鲜花饼。今日这故事可长得很,朕可不想说的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是。”内侍应了一声。

半晌后,内侍鱼贯而入,将食盒中的蜜饯和糕点纷纷摆了出来。

“这是放了好几年的陈茶。都说白毫银针一年茶,三年藏,七年宝。今日你来,特地拿出来与你一同品鉴。我上次暗巡之时听闻这白茶配上鲜花饼堪称一绝,你得好好尝尝。”说罢他又朝内侍言道,“你们退下吧,朕今日与望深说文论议,不喜被打扰。”

内侍见状,俯身退下。

“陛下请言,臣洗耳恭听。”

“这故事说来有些长,在一片树林中,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部落种族。其中为首的部落是狮群、狼群、猴群。而不喜群居的兔子、狐狸也在凭借各种手段在林中谋生。

狮群在林中生活时间最久远,根基最深。狼群虽然实力很强,但处处被狮群所限制。狮群和猴群的关系很好,经常帮助狮群办事,并从中获得庇护。

狮群看不上狐狸,认为他们的手段腌臜狡诈,不屑与他们为伍。至于兔子,他们根本不把这类动物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看来,强者从来都不需要低头,只有仰视才能不断进步。

狼群为了能统治这片树林,联合了狐狸、兔子。

狼群想让兔子先取代猴子的位置,但又恐兔子在猴子和狮子的劝说下加入敌方阵营。

所以他们先扶持狐狸,让狐狸把握一定权力进行制衡,再让兔子去联合其他底层动物的力量,最终扳倒狮群。

望深,你觉得这狼群最终取胜的几率有几成?”

“回陛下,恕臣无礼,臣想问陛下:在陛下眼里,何为取胜?是短暂但享受当下愉悦的生活,亦或者是艰辛但能维持生计长久的生存?”

“望深以为这二者区别何在?”

“若是狼群想要的是族群的拥有无尽荣华富贵,那自然是前者。若想要的是族群在林中能有一手遮天那便是后者。这前者后者,看是狼群的野心有多大。”

“朕觉得将你放在翰林院真真是屈才了。正巧近日户部侍郎之位有空缺,今日朕在思虑适合的人选,你可愿意替朕分忧?”

“恕臣愚钝,难堪此大任。如今编纂修订史书之职堪堪,实在不敢委以天下之重任,请陛下降罪。”

“望深言重了。朕相信自己的眼光。朕一向喜做君子,好成人之美。你既不愿,此事便暂且搁置,但朕希望,你就如同这白毫银针一般,同鲜花饼结合时,相得益彰;自斟自饮时,时历久弥新。久经浸渍时,醇厚悠长,让人唇齿留香。”

“食君之禄,死君之难,陛下既已言表,臣定当替君分忧。”贺瞫俯身行礼。

南风徐徐,梨花溶溶,钱塘春景一派祥和。

郊外别院内,檀木桌前的老者穆然而立,笔走龙蛇的墨迹与微微泛黄的生宣巧夺天工般适配。

一柱香过后,门外有人敲了敲门,唤了声:“义父,我进来了。”

老者并未多言,像是默许,又像是沉浸在笔墨之中。

老者并未因来人停笔,依旧运笔自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来人也不说话,只是恭敬地在门口站着,等待老者歇笔。

停笔后,老者拿起作品,端详片刻。

松木混合着春日乍泄里的暖阳,让人心旷神怡。

“昭儿,你过来。”老者朝一旁的少年招了招手。

少年看着纸上的字:一叶蔽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他佯装不懂的样子:“义父这字如今写的是愈发炉火纯青了。”

“字如人心,退居朝堂后,心境如今是与从前是大相径庭。昭儿,你如今及冠已近一年,可有什么旁的想法?”

“儿子愿孝顺义父,陪颐养天年。”

“你不必糊弄我。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若是你真如此,你外祖父生前也不会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把你托付给我了。不过昭儿,义父以为这条路不容易啊,这天下不是一日如此,就连宫里的那位,都不一定能做到你所想的那样……这天下如今是君不君,臣不臣。谁人称得上是好过?”

“那义父觉得儿子该当如何?”

“你当真觉得是皇帝害怕功高盖主才才杀了你父亲的吗?又或者说你真的觉得皇帝下的令,当真有用吗?”林严一时情绪起伏。

“前几日我听闻春闱成绩已经出来了,文泽那边来信了,也说要你即日启程入京。”林严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为父只能助你至此了,入京后的事,你就要自己多听多看了。到了京中要听你文泽的话,如今的京师,可没有表面看去那么简单。今日我写这句话,就是希望你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被眼前之事所困……”

少年顿首叩拜,不语。

良久,林严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知晓你的性子,心中要做的事必定会完成。我拦得住你一时,拦不住你一世。眼下我能做的就是替你铺路,尽量能多护你一些。我自知拦不住你,你也不会听我的。不过为父还是要告诉你,一切行事小心为上。

我自知多说无益,也不想徒增你厌烦。但在你临行前,我必须要告诉你:要审时度势,切莫感情用事。找到你真正的敌人,

少年猛然抬头,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转瞬即逝。

目光再次聚焦时,他望见老者斑白的双鬓。少年的内心掠过一丝动容。

眼前之人是年少时最敬仰之人,是在记忆中教他为人处世,替他遮风挡雨的义父。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坚如磐石的义父,不知何时开始有了老态龙钟的迹象。可母亲咽气前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每当思及至此,一切似乎都沦为浮云。

林严仰面闭目:“我初见你那时,你不过刚满幼学之年,如今你已将及冠,一晃十年过去了,只叹那物是人非事事休。”林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乐安应该已经在院外等你了,你快些去吧。”

三跪九叩过后,少年转身离去。将那无人知晓的片刻动容全都抛诸脑后,留在了那座院落中。

那时的他自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一眼能看到尽头,谁知道峰回路转,命运弄人。在很多年后,他回望曾经的自己,才恍然大悟——上天又拿他开了个玩笑,有些事情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不过就如同义父所说的那样,他身为当局者,不过是“一叶蔽目,不见泰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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