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我这自然可以,但也不是长久之计,看你的心意。”静和凝视着她,秀眉微蹙。
秦惊鹤情知是这么个道理,思索了须臾,才开口:“承恩伯府我决不愿往,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没法子,我便住回我娘亲的公主府,不过应是不至于此。”
静和歪了歪头,张嘴吃下面首喂来的澄黄橘肉:“虽然长公主府封禁多年,可你毕竟是她的独女,想来太后会应允的,但以什么缘由呢?太后这么宝贝你,没个能说服她的理由,此事悬得很。”
秦惊鹤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亦抬手拾了一个橘子,杜若连忙将它剥好,她咬了一口,酸得五官都皱了起来:“呸呸,简直酸掉牙,静和你何时这么能吃酸了?”
她饮了一口茶水漱口,抱怨道,静和不以为然:“有吗?我倒觉得正好呢,我听说祝朗行明日回来?”
秦惊鹤又吃了个甜得发腻的糕点才总算压下口中的酸味,她不满地冷哼:“你不知晓,他日日给我写信,一写便是几张纸,全是些泼皮话,真真可恶。”
静和咯咯直笑:“没想到我们曾经有名的纨绔也会写出儿女情长的信,永乐可真了不得。”
秦惊鹤揉了揉眉心:“我和他说得很清楚了,不管他有什么苦衷,都与我无关,可他偏偏要不依不饶地缠上来,一幅情根深种的虚伪模样,事到如今,他以为我会回头么?”
这番话若叫正主听见,免不得惹来愁肠寸断,静和推开身旁的面首,脸上凝着点月色般清冷的笑意:“永乐,你的性子倒依然一如既往。”
她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从前如此,如今亦如此。
府中养的那只乌云盖雪的猫儿跳到秦惊鹤怀中,翻出柔软肚皮撒着娇,她抚摸着它,慢条斯理道:“随他如何,只要不妨碍我。”
静和的视线落到那只猫儿上,撇了撇嘴:“它就只喜欢你,也不想想是谁养着它。”
秦惊鹤笑道:“它向着我是应当的,当初是我救下它,姑姑不喜猫儿我才给了你的,不然哪轮得到你在这抱怨,对它好的人它自然喜欢,也没有一些歪歪绕绕。”
丝毫不提当初与她一同发现猫儿的另一个人,静和摇了摇头,吩咐人去准备午膳。
秦惊鹤对吃辣的接受程度尚可,但也不代表能吃下一桌的辣菜,奈何静和吃得格外欢快,她只好将就着吃了些,推脱胃口不好,便匆匆回宫了。
回到昭阳殿,她心道这些日子静和有些反常,有心为静和请位太医把把脉。秦惊鹤心头盘旋着事,躺在榻上亦无困意,她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倚到美人榻上,忽而眼中闪过一点白色,秦惊鹤坐起身,定睛细看,又是一张纸条。
展开,上面仍然是简洁的一句话,陶氏欲害叶,以侵家产。
字迹不同于上回,稍显潦草。
秦惊鹤稍为不耐,她在意的只有她母亲的下落,这两人之间的勾当与她何干,秦惊鹤收起纸条,若是能找出幕后之人,定会知道更多。她转念一想,连着两回都是承恩伯府的消息,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思量着这些事,秦惊鹤渐渐沉入梦乡。
次日,她起身时,宫人来报定远侯世子求见,听见这个名字,杜若立即冷下脸,怀夕悄悄伸手拧了她一把,好教她收敛一番,秦惊鹤想了想,道:“去偏殿等我,好好招待。”
等她洗漱完毕,再用过早膳,已是半个时辰后,她步入偏殿,坐着的人立刻起身,凝在秦惊鹤身上的目光热烈真切。
在她的授意下,宫人离开,唯余二人。
祝朗行今日穿着雪青直裰,银冠将黑发束起,垂于脑后,一张仿若美玉的容颜令人移不开视线,秦惊鹤坐在他对面,一身藕荷云缎裙,未施脂粉,却似那出水芙蓉,一颦一笑皆牵动心弦,两人待在同一个场景里,便使得周遭似入了画,昔年秦惊鹤还跟在祝朗行身后跑时,无数人都在暗地赞叹两人的登对,说他们如果有了孩子,不知该多么漂亮。
确实是赏心悦目的一对。
秦惊鹤握了把缎绣花鸟图面团扇,漫不经心地遮了脸,只露出一双明眸,往后一靠,声调平淡率先开口:“答应我的事何时做?”
她看向祝朗行的眼神冷淡而矜贵,如同上位者俯视趴在她脚边的仆从。
祝朗行的耳尖漫上诱人的薄红,他的长指微微蜷了蜷,似是压抑着什么,低声回:“用过午膳,我带你去。”
秦惊鹤注意到他薄红的耳尖,默了一下,玩味地瞧着他:“你为何帮我?此事若被人告发,我不会有事,你可就未必了,况且你不是最反感徇私么?怎舍下脸助我,祝统领?”祝朗行不知何时当上了统管宫闱禁军的统领,这还是静和告诉她的,加之又是太子伴读,风光无限。
祝朗行只是紧紧地盯着她,语调缓慢柔和:“只要是郡主想要的,我无有不应。”
秦惊鹤淡淡地望着他:“上次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从何得知?”
“我自有我的门道,郡主,我会帮你。”
“那你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秦惊鹤沉下脸,“你莫非不拿我之前说过的话当回事?”
祝朗行垂下眼皮,一声不吭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单腿跪下,低头将额头轻靠在秦惊鹤腿上,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人,此刻缩成一大团,莫名可怜,他的声音涩然,轻轻响起,生怕惹人不快似的:“利用我吧,以后觉得无用扔掉就是,我绝不妨碍你,只要你需要,我什么都能给你,现在,哪怕一刻也好,让我陪在你身边。”
秦惊鹤揪住他的黑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仰望着她,她俯下身,两人呼吸相闻的瞬间,祝朗行的脸染上大片红霞,连着脖子亦红了一片。
她似笑非笑:“心甘情愿?”问话的同时,秦惊鹤松了手,转而掐住他的脖颈,指间触到他凸出的喉结,微微的痒。
祝朗行的双眼明亮得惊人,嗓音哑了大半:“不敢欺瞒。”
“仔细一想,你确实有个难得一见的好皮囊,单从这点来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但若是我之后有了心上人,却仍不肯抛开你呢?”秦惊鹤玩味地看着他,“怎么,你便做我的,情夫吗?”
最后的两字她语气极重,眸中流露的是明晃晃的戏弄。
让一个前途无限的男子去给她做见不得人的情夫,哪怕是普通读书人,但凡有些骨气,怎会忍受这般羞辱,怕不是当场拂袖而去了,就连静和的面首们,亦全是寻常百姓家的清白男子,且多有隐情。
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她的这番话只会以折辱人定论。
秦惊鹤当然是故意为之,她满以为他会勃然变色,撕下多日温情的面情,因此颇有兴致地注视着祝朗行,心里头无比期待他愤慨的怒视。
祝朗行的呼吸一滞,下一刻,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仰头凑了过去。
秦惊鹤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眼,与被睫毛扫过带来的痒意同时到来的是唇上温热的触感。
她思绪空白了一瞬,他趁此机会,探出舌结结实实地在她唇间扫了个遍。
眼看对方开始向齿关进攻,秦惊鹤猝然回神,掐着他的脖颈用力推开了祝朗行。
他跌坐在地,紧接着是一记果断的耳光,响声清脆。
祝朗行被扇得偏过头,面容上顿时浮起巴掌的红痕,他转回脸,望向站起身的人,目光触及她湿润嫣红的软唇,口脂已然被他弄乱,她的唇角溢散出一抹艳红,蔓延出一个指节的距离,他本能般舔了舔自己的唇,嗯,甜的。
秦惊鹤看着他唇上的一抹红,恨不得再扇一巴掌过去,她气得险些站不稳,扇子指向他,咬牙切齿训道:“放肆!”
祝朗行心里回味着方才神仙般快活的好滋味,两手撑在背后,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笑容张扬,眉眼俊逸,薄唇上染着一截艳红口脂,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风流浪子的意味:“多谢郡主给我机会当情夫,只要郡主肯为我花心思,我不在乎名分,既然是情夫,那理应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呐。”
他一边说,一面单手撑地,轻轻松松地跃了起来,秦惊鹤属实是气昏了头,居然问他:“是什么?”
祝朗行的眼底盈着碎银般闪亮的笑意,他柔声:“我教你。”长手一搂,秦惊鹤便到了他怀中,被捧着脸抬起,他低头,虔诚地在她脸上落下细密的吻。
偶尔间隙,他犹如夫妻间的缠绵呢喃般絮语着:“昭昭,我是你的。”呼吸灼热,烫痛了秦惊鹤的脸。
团扇轰然坠地。
门外,杜若和怀夕守了许久,杜若垮着一张小脸,怏怏不乐:“郡主为何还要见这无耻之徒。”怀夕安抚她:“郡主自有打算,你别多想了。”
杜若依旧不高兴,正要开口,门忽然从里面开了,祝朗行走了出来,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杜若困惑地望向怀夕:“他方才是不是在哼歌?”
怀夕心上大骇,门开的刹那,因角度问题,她一眼注意到祝朗行脸上的红痕。
顾不上回答杜若,怀夕一头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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