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姥一声琼音震得现在满天飞石,让李文师他们还有那几位少年寸步难行,暂时离不开李文师设下的结界。
李文师怀里圈着吴徽引,他们都沉默不语,白重锦一行人看在眼里,但都不觉得奇怪--估计这是山鬼姥掳走的孩子,半路被李宗长救下吧!
乱石“砰砰--”袭击这里,不过就是普通的石头,山鬼姥竟然没在里面掺一点法力,刚碰到李文师结界就立即化为一摊齑粉,但不遮挡硬接下乱石,落在身上,总归还是很痛的。
吴徽引抬头,看着这些破石头噼里啪啦的打着,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好神奇啊!石头打在这个淡黄色罩罩上面,会激起一朵樱花纹饰。
这样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少年们都低头手指绞自己的袖摆,最终,又是白重锦站出来打破沉静:
“那啥啥……”
“你们还不准备下山吗?”
同一时刻,李文师与白重锦一起开口。
像是九天之外的金钟被人敲响,阵阵传入少年们的耳中,一个个面上皆是露出疑惑不解。
山上诡秘重重,现在此处还稍微安全些,李文师本是在等少年们离去,去通知距离最近的门派前来协助;但少年们冲动、张扬的性格怎么压得住,即使知道那鬼姥多么可怖,也不愿撤退。
那山鬼姥本就喜他们这种血气方刚少年,百年气灵所化的邪祟,也不是摆出来玩,冒然前去就是送死;纵使他自己再怎么高超,李文师也并不能保证他们周全,便说:
“你们回去,我一人便足矣;下山去告知最近的门派,前来善后。”李文师开口,不过多解释山上有多么危险、鬼姥会怎么样,长话短说,指点少年们:“便就说是我留。”
好点的,被鬼姥抓住化成鬼童;差点的,直接做成盘中餐--活生生见自己脏器一点点被扯出身子,肚腹掏空。少年们知道怎么选。
白重锦下意识想拒绝,被一位长相看就很机灵的小师妹拦下:“好的好的,李宗长我们这就去。”
来都来了,连鬼姥影子都没见过,就这么走了?“急性子”瞪着老圆的大眼看看他们两个。但他们,还是被其余俩人馋着带走。
李文师直到目送他们出了黑雾,才转过身去,像以前除妖那样,背道而驰。
少年们走了,又只剩吴徽引跟李文师,他被李文师托在怀里,听着他们讲着一口自己只能懂那么一点点意思的鸟语叽叽喳喳的好一阵才走,他百无聊赖的扣手、盘玩着李文师的头发……
在上山诶!他惊奇的发现,是要去找那个姥姥了嘛!吴徽引有些激动,他真的无聊透了,等一会儿,他就像上次那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李文师“歘--”打败那个姥姥!
他想下来自己走,瘦削的身形就在李文师怀里蛄蛹,李文师只是手上更用力了点,并没打算将他放下来;传言鬼姥无师自通一招土遁,而他只是一只樱花妖,那鬼姥突然杀来,直接就可以杀了他。
风凄凄,夹杂几片枯叶子吹下,吴徽引下不来地,用手接了片叶,拿尖尖那头戳着李文师的脸。
“嘻……”吴徽引龇牙笑。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不爱说话,就靠着吴徽引一路上小动作活跃气氛。又是沉默的一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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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真走了吗?他们身一拧,跟李文师他们岔开走,还是去上山的路上。
“可恶的欧阳月,当时我都想跟你绝交了!”白重锦揉捏自己被欧阳月那怪力抓痛的胳膊,疼得咬着后槽牙还倒抽着凉气。
“机灵小师妹”就是欧阳月,她着藕粉色云袍、肩绣红月--熔铁城之徒,门派设立江南一带,门下多出看似楚楚动人实则怪力无穷的弟子。
她也是当下掌门欧阳镇之女,自然是承得门派真传,几次道会被同辈之间送名号称--铁铜女菩萨。
欧阳月皮笑肉不笑的举起自己的手,捏紧拳头冲他比划比划,“你信不信我……嗯?”
白重锦立马缩着脑袋,双手合并举过头顶拜了拜:“怕你了,下次见到李宗长你跟他对话不。”
俩人打打闹闹,但都留着心眼,不会离开另外两人太远,鬼姥会得东西多,既然决心要收她,谁都不想半途掉链子。
“急性子”压住自己躁动的心,乾坤袋里装了一兜罗东西,他随手抓了个近似圆球形的拿在手上,抛着玩。
他原本也是“躁动被镇压分子”之一,当时“熊宝”整个将“急性子”抱起,脚不沾地,他就怂了:
“别,周山,有话好说,放我下来。”
名如其人,周山把圈在自己怀里的人抖了抖、吓唬他,这才放开--思崖的人就是恐怖如斯,跟熔铁城不愧是两对门,互相结合。
他每一步都踩得很实,这本就干裂的土地仿佛要被他跺得更开,走得也没其他三人快,但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其余人的两倍。
三人各怀心事的走着。
“戴幻,不怕抛着抛着,那东西就自动炸开了啊?”欧阳月大大方方的走,用手还垫着自己后脑,正巧看到如此动作的戴幻。
只是越往上走,气压越是低沉,胸口被无名的大手压住一样,欧阳月他们自然是知道,八禁阁出的法器,哪有那么多意外出事?
戴幻没回她,绕了一圈:“我还以为你真的怕了呢,要回家咯。”
这么一说,欧阳月就急了,她连忙解释:“怎么可能,只是不想多争论而已,李宗长你们又不是不了解……虽然没在他门下吧,但好歹听说性格也是说一不二的那种,况且人家也是为我们好!”
话题扯远了--毕竟李文师那张脸,且不谈他的性格为人冷如冰霜,还是能走近少女们的心,欧阳月原绕回来:“来都来了,肯定要从这里带点什么再走才好吧,是不是?”眼神闪过一抹冷冽的光,整个人极速处于准备作战的模样。
四人两两并肩而行,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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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气将山下一切感知传回山上,那女子张了张嘴,表演般打了个哈欠,葱根白的手指上染着娇红颜色,手心向外欣赏了下自己的美甲,身旁无人,但她幽幽开口:“刚吃饱,真烦。”
消消食。她想。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和平常妇人对比,那里明显隆起几分。
先去找谁呢……给你们机会离开了,还非要上来送命。嗯……哄了一晌午的宝宝,自己片刻未宿,现在又要去“会客”,速战速决吧。
那边,两个男的?!可恶,最烦男人了--她表情狰狞,面部皮下血管组织突出到表面,獠牙还挂着血肉黏连着道道血丝。
但,长得还俊,是个读书人?她猜测。
嗯……四个小孩……嘿嘿,小孩好啊……
身边原本死寂般的男婴像是感受到什么无形压力,嗷嗷哭了起来,妇女闻言立即转身去哄,熟练的抱起,就像是寻常人家哄啼哭的婴儿那样,轻轻拍打着背鼻腔发出“嗯嗯……”的声音哄着。
“娘亲只要你呢,嘿嘿,你看哈,”她抱着婴儿面向山下的地方,“那两个,我们就把他们抓来,做你的满月宴客人;而那四个小孩呢,我们把他们抓两个做童丸,还有两个,做你宴会上的食物!”妇女强行裂开自己嘴笑起来,“咯咯,最后再一起吃掉,饿死了。”
婴儿像是能听懂,不一会儿就停止哭泣,又恢复死一般安静。
妇女将婴儿放回床上,掖好被子--这回可以彻底的,去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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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外,雅乐声空空传来,千鸟环飞。
广凌散人躺在一把藤椅里、翘着腿,借水镜折射出停闲真君的命途看着,感叹:“你这情节设计的,他真的可以吗?”
“并非,我对他仅仅只能规定他的身世,而后续会走到哪一步,我也不清楚。”明虚元君咽下一口糕点,补充道:“一切未知。”
“能帮他早出手了。”
“确实、确实;无所谓,迟早会出手。”广陵散人偏头,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连连附和道。
鬼姥固然强,但也不是无法收化。“他可以的,停闲真君。”广凌散人磕完了自己手里一把瓜子,这才站起身来,舒展自己身体“嘛,累。”
“小小停闲这么不让人省心,还得看着水镜镜像。”
“真急人,我都想施点发让那小樱花趁早学会说话,咦哟呀呀的。”
“这真想不到会对停闲真君历练有威胁啊。”广凌散人走了几步,又窝回藤椅里舒服的躺着。
镜像折射里,吴徽引大抵是困了,闹了许久,头靠着李文师的肩闭眼就睡。看模样乖巧柔弱,更需要人保护他罢。
李文师下凡历练,不带一点记忆,可吴徽引接近,那种熟悉感、或者说是宿命感,就推搡着,在心底嘶吼:带上他、带上他。
下了血印,他又不伤人,哭出的眼泪还会落地开花,本是要放他归生的。
带上他,带他一起……
像是一位旧识。
李文师没有松开他拉住自己袖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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