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这种说法,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个传说,大家总能在一些论坛里瞧见一些灵异的事件,直到有人发现自己真的能够看见鬼。
人们才开始对这个未知的领域进行开拓,成立了一门又一门新兴的学科,针对鬼怪进行系统化的管理。
世间鬼怪大多分为两种,心存怨恨不愿离去转世,或是心有所求,夙愿未成,停驻世间。
最开始成立管理局是因为一起极其严重的连环杀人案,因其性质恶劣,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政府政策上的大流,都主张将所有鬼怪集中剿灭。
后来却发现鬼怪除了行为有所限制之外,在力量和耐力上都比普通人类要强上不少。
人类的贪婪自始而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美其名曰给予鬼怪自主权,实则是养了一群听话的奴隶罢了。
阮槐霜蜷在角落,裹着被子垂着头睡着了。它一步步走近,却在接近床头的时候浑身一震,身上的虚影淡下去一层,眼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
它微蹙了眉,两瓣过分红艳的唇抿了抿,一瞬间屏障乍破,一张明黄色的符纸在它手中化作灰烬。
它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阮槐霜的手掖进被子里。
转身的瞬间,血眸燃起红光,一把通身缠绕着黑气的弯刀骤然出现,迅速向后一横精准的抵在女人的脖颈之上,纵然那股邪气被她身旁的鬼魂挡去一些,那脖子上还是见了血。
它冷眼瞧着女人,共感建立,她自然认得她。于是歪着头,敛去了一丝杀意。
“这屋子隔音不太好,我听见她醒了,来给她送安眠药。”
它手上的刀偏开了一些,后面的阮槐霜动了动,它便不经意分了神。
“你和她都很特别,管理局里有个狂人怕是会对你们有兴趣。”
闻言,血眸恢复了原本的光泽,神情却是极为冷淡的,倒是一分柔情都没分给外人。
颜栩也没太在意,又慢慢向这只鬼解释着。
“你们两个身上都有时空扭曲的痕迹,貌似双生,却一人一鬼。所谓鬼怪多有所求,你想要的是什么?”
黑色的弯刀在它的授意下消散,纵然如此女人脖颈上的伤口却发着黑,鲜血淋漓,看着很是骇人。
它有些迟疑,看了看阮槐霜,又看了看女人,最后又瞧了一眼女人身边充满戒备之意的女鬼。而后下定决心在苍白的指尖上凝聚起一滴血,挥了挥手,送至其伤口处,便见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直接愈合了。
它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囚服,本就是个骨架子,这衣服穿在它身上竟显出几分风情来,管理局的人似乎没给它穿上鞋,此时它赤着脚,迈步走向床边。
消散……
失去阮槐霜(?)行踪的管理局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却有一个人从容的在其中游走。
“肖姐你怎么回来了?”
短发女人嘴里叼着一支烟,大红色的口红将白色的烟管洇染,火星忽明忽现,她抬手抽出烟管,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喷吐出一片迷蒙的烟雾,别有韵味。
“怎么,不欢迎我?”
“哪的话,这不是担心您那边的事没处理完吗?”
女人懒懒地瞥了他一眼,混不在意地问道。
“听说乔医生过来了。人呢?”
说话间,忽然有人从身后拿开了她叼着的烟,嫌恶的神色摆的明明白白,这人一身白大褂穿的一丝不苟,每一个应该褶皱的地方都被熨烫的平平整整,似乎就跟她的为人一样死板。
“公共区域请勿吸烟。”
乔医生冷冷的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烟送进自己口中,深吸了一口后,隔着一片烟雾又添了一句。
“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
说完便风似地转身就走,没有余留一丝余地的意味,像是真的不想和这个人多待,只留下身后的衣角舞动着乱飞。
肖禾也没看她,只是兀自抽了抽嘴角,嗤笑一声。
“呵,这女人居然还敢来。”
肖禾神色淡然,还是那一副散漫的样子。
“你们在电话里说的那只鬼呢?”
“抱歉啊,肖姐,它在审讯室里关着,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肖禾啧了一声,伸手从皮衣口袋里拿烟,细长的手指勾出一支来,在桌子上磕了两下,又往身上一摸。
又顺我打火机……
她将烟送回烟盒里放好,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拖长话音。
“十分钟之内带一个小队过来,跟我走。”
事务所的外形是一家装潢古典咖啡厅,昏黄的灯光,悠扬的古典乐,好像将很多的人和鬼的尘世过往一并收容起来,在暖色调的环境中充满了故事感。
戴着半框眼镜的女人正缓慢擦拭着柜台上的空杯子,身旁的那个女鬼像是总跟着她,此时也正帮着她调试咖啡机的参数。
空气猝然中传来异样的涌动,像一个屏障一般将咖啡厅与外界一切隔绝,女鬼手上的杯子没拿稳,一只瓷白的咖啡杯在地板上碎成好几片,她捂着心脏的位置,似体力不支一般蹲下身。
颜栩掏了个符咒出来,在虚空中画了几笔,将一个小型的结界笼罩在女鬼周围。
“你留在这别动,他们应该是冲阮槐霜来的。”
此时挂在大门上的铃铛突兀的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进来,后面跟着七八个人,大概一共十个人一起在柜台前的椅子上落座,紧接着又有不知道多少黑影从眼前闪过。
“颜小姐,一杯拿铁,谢谢。”
阮槐霜(?)望着自己本该消失的身体再次显现出来,便翻掌尝试着凝了凝气力,一坨混乱的黑气在掌间盘旋缠绕,却汇不成型。
它慢悠悠地取下挂在衣帽架上的衣服,此时月光森寒,打在它毫无血色的脸上,身体上。
它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缓慢的思考着,还是不愿意将这副躯体叫他人瞧见。便将自己无暇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后,才抬眸望向房门。
门上的禁制被鬼怪冲破的一瞬,它熟稔地牵起一只手,将黑气凝成一股屏障,在另一边俯身,亲吻熟睡中的阮槐霜,取下她的助听器。
冷艳的唇上下动了动。
“晚,安。”
而后那一股黑气流转而来,形成了一堵密不通风的墙,将阮槐霜所在的空间连同那一张小床团团围住。
它看着精疲力竭的鬼怪们,诡异的笑了笑。
此刻,此地已是它的猎场。
鬼怪倒了一地,剩余几个苟延残喘,身后却仍有源源不断的在前赴后继,它们围成一小圈,却无一个胆敢独自近身。
因为阮槐霜(?)此刻浑身正被黑雾笼罩,而这些黑雾又似有生命一般在它身侧极有规律地盘旋,诚服于它的每一次自主的动作。
血眸亮着妖异的红光,像是有血在里面流淌成河,也像一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它睥睨众生的神色,便如同西方的撒旦大开杀戒一般,视生命如草芥。
这时有一只小鬼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钻出来,飞快的闪至它眼前,下一秒就被它一手扼住咽喉,这只鬼的容貌看上去年纪不大,生前怕是也刚才二十一二的模样。
“我是自己人,咳咳。”
阮槐霜(?)半信半疑地卸去一些力气。细想之下,似乎也没有鬼敢这么不要命地上前来。
对于鬼怪来说,亦有与心跳相似的搏动频率,凭借这个特质,其实也能像人一样判断对方是否说谎。
眼前这位,显然没有。
阮槐霜(?)目无悲喜,看着在自己面前大喘气的鬼。
“老板说他们带了很多人,噢,还有鬼。”
这只鬼说话有点气急,似乎是匆忙赶来,身上还有些肉眼可见的擦伤。
“杀不完的。所以让你带着她往城北的墓园去,那边有一间小木屋,寻常鬼怪不能近前半步,去那里躲一躲。”
小鬼说着深呼吸一口,将一柄形状奇特的钥匙从口中吐出来。
“从后门走,这里我有办法。”
阮槐霜(?)皱紧了眉头,盯着手上那一柄莫名其妙的,被吐出来的钥匙,血眸的光收敛,那猩红的颜色淡淡的,好像有点不高兴。
它心中做了个简单的判断,动作只停滞片刻,掀开屏障,将阮槐霜打横抱起,顺便一手捞过了她的外套和助听器,向着城北飞奔而去。
鬼怪行走的速度极快,更别说是像它这样看上去就很强很厉害的鬼。
阮槐霜方睁开惺忪的睡眼,就被四周极速后退的灯光闪了眼睛,风声在耳畔吹刮,她虽听不见,却也觉得冷,甚至觉着这风中似有几把小巧的利刃,想要划开她细嫩的皮肤。
她眯着眼,辨认出眼前的鬼。看上去十分困惑。
梦里也梦到过它,阮槐霜眨了眨眼,显然脸上的痛感十分真实。
“你是真,假的?”
她最初以为一切仅存于梦境,便时时想要入睡,看看能不能在睡梦中遇见它,可这次似乎不是梦,因为她现在有点疼。
它并没有回答她,只将瘦削的下颌往下动了动,将她搂紧了一些。
共感着实是一个十分实用的功能,就算阮槐霜本人没开口,它也能知晓对方的冷暖。
它缓慢的低下头,用那对看上去特别吓人的眼睛同阮槐霜对视,它瞧着阮槐霜的瞳孔里,星星一般的蓝湖之中,映照出自己的模样,嘴角向上扬了扬。
墓园的风总是阴凉些,在一块块磨合齐整的石碑前,立着三三两两的鬼魂,只是颜色极淡,甚至你不仔细去看,便瞧不出轮廓。
一旁的木屋确实显眼,能看出有一层月华形成一种奇怪的轮廓笼罩在上面。很显然,这屋子周围有一个结界。
它将钥匙取出,那钥匙便是寻踪似的自顾自地向前飘去,在那严丝合缝的屏障上撕开了一道门一样的小口。
里面就是一间布置简单的木屋,淡淡的木质气味在空气中氤氲,里面的用具一应俱全,窗户上覆着一层窗纸,上边的横栏上挂着几只小巧精致的风铃。
屋里开着灯,是和咖啡厅一样的暖黄色调。
阮槐霜从它怀里下来,同坐在正中那方小木桌上的女人对视。女人悠闲的抽着烟,见她们进来,便将燃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面摁熄了。
然后她伸手将额前的乱发往耳背勾去,吊儿郎当地说。
“哟,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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