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已霞光满天，室内一片旖旎的黄昏景色。
青青犹自迷蒙，脸埋进十二少的腹肌，懒懒不想起。
“终于醒了，”十二少低头挠了挠她的下巴，声音有些沙哑，“还以为要睡到明天。”
说着，伸小臂给她看，故作哀怨，“手都麻了，怎么赔我？”
青青在他怀里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揽住青年的脖颈，“谁家男友这么好，嗯？原来是我家的。”
说着，啄吻青年凸起的喉结，言语间淡淡的热气喷洒，带着湿意的痒。
十二少耳廓微红，不自觉地吞咽几下。
因虎哥还等着，晚上的约会计划只得取消，十二少送青青出去。黄昏时的街道很有烟火气，连惯常的嘈杂似乎也变得温馨。
斜对角的药店门口，高挑的覆面男顶着一头微长的黑发，双手抱臂靠在墙上，似在沉思。其实十二少知道他只是在发呆。
“四仔！”十二少笑着招呼了一声，遥遥对望，“来了怎么不叫我？”
“进货。”四仔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偏了偏头。
尘土飞扬，摩托嗡鸣，戴墨镜的卷发青年疾停，宽肩窄腰好似模特，扭身潇洒一笑，“十二，泡妞呢，改天一起玩呀。”
十二少笑骂一声，正欲过去给信一来一拳，四仔已然跨坐上摩托，对着青青微微点头，算是招呼。
信一挑挑眉，加足马力风驰电掣，只留得一句——
“靓女，赶时间，下次再认识。”
“这小子……”
十二少挥手挡了挡空气的飞尘，一扭头看到青青明亮而微微睁大的笑眼，他太熟悉这幅表情了，在舞厅跳舞时她就这样勾去自己的魂，顿时警铃告急。
“人没影了，还看得到？”
十二少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他手上满是老茧，轻轻收着力，“我开始后悔叫他们了。”
这话在青青听来满是可爱的**意味，她摸了摸青年硬朗的下颌，流连到粗而黑的眉毛，最后，在他浓密的发顶用力揉了几把。
“小老虎闻起来酸酸的……”
下一秒，十二少一把捉住头顶作乱的手，作势要咬。
略微粗糙的嘴唇触碰到光洁的手背肌肤，轻咬又变成了吻，低声嗔，“街上都是我的小弟眼线，被看到了我这大哥还怎么做？”
“知道啦，大哥，好威风，”青青笑吟吟松开手道别，走开几步又转身，发丝回旋轻舞，“拜拜。”
天色渐暗，灯光点点，她的面容有些看不清晰。十二少忽视心里流连的几丝不舍，若无其事地微笑，虎牙尖尖，“拜。”
把青青送上计程车后，径直回去，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烟雾弥漫，烟灰缸已堆了几个烟头。
“大佬，久等啦，”十二少笑嘻嘻凑近，给坐着的男人揉肩，“打包了你爱吃的煲仔饭。”
虎哥咳了两声，“臭小子也知道久，谈恋爱还要耽误正事？”
他板着脸，真有几分唬人的模样。
十二少却不怕，“没有啦，正事要紧。”
虎哥斜睨他一眼，缓缓道来。
有桩警署看重的卖粉交易，犯案者从东南亚走私船过来，皆是真刀真枪。最近锁定就在庙街区域，负责此案的话事人为油旺区副指挥官刘世铭，此人黑白通吃，作风果断，这些年暗地里跟庙街也有不少来往。
听着听着，十二少眉头微锁，他知道虎哥跟警局有些往来，但直接对自己挑明要参与还是头一次。
虎哥给十二少讲明其中关系，警局高层贪污**之风根盛行，即便有ICAC（廉政公署）整顿有所改善，但深蒂固不是一日之功可以铲除。
刘世铭还不算一条路走到黑，经年游走在灰色地带，利用□□提供线报，收钱默许地盘经营（走私垄断），但这次直接让□□出手是罕见的。
“tiger哥，路上有看到警察管毒虫，之前从没理会过的。”
“你也看到，今时不同往日，最近警署动作频频，一定会严抓，”独眼的男人吐了口烟，“料想刘世铭等着这一桩办成年底高升，我已答应了他合作，最近来的新人都盯紧点，届时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好，我吩咐下去，如果查出来……”
“那就料理了。和刘的合作期内，不能我们先‘惹事’，”说着，虎哥又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淡淡说，“合作还是诚意重要。”
十二少边开饭盒边点头，递给老大一份后，开始扒饭，又听虎哥语气幽幽，“过几天是秋哥老婆仔的忌日，庙街准备的祭品你送去。”
*
对着遗像燃香拜过，十二少把手里的一炷香插进香炉，扶着白发苍苍的狄秋回客厅坐下。
香炉旁放着一个打开的精致的黑色丝绒盒子，一条水滴形钻石项链静静躺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耀眼的光芒。——那是秋哥来不及送出的礼物。
看着身前男人眼角皱纹的水意，十二少沉默不语。
狄秋的声音仿佛被烧火棍劈过，低沉喑哑，“留下来吃晚饭吧。”
十二少欲起身，单手浅浅摩挲着腰间黑色皮带，“谢秋哥，只是晚上有行动，饭就不吃了，您保重身体。”
“原来如此，一切小心。”
狄秋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送他出去，肩膀微微下坠，独坐在沙发上，一脸疲倦。
他们这样混社会的人，本来不适合成家。
回去的路上，十二少靠着车窗，漫无目的地空望。霓虹灯光在他雕塑般的脸庞上变换流淌。
上一次与青青道别时也是夜幕将至，差不多时刻，但心境却差太多。
*
半山波老道。
与城寨、庙街不同，训练有素的保安日夜巡逻，一幢幢花园洋房在高大梧桐树的掩映下如梦似幻，安静非常。
这地方警戒非常严，到处都是警卫巡逻的身影。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默默带着虎哥和十二少闷头走路，专挑树影小径，用时短，见人少。
到进门，十二留神瞥了一眼门牌号，被凌乱的紫藤萝花藤挡住，隐约看得清106幢的字样。
中年男人是这里的管家，带领他们径直上了二楼的走廊尽头，刘sir的书房，上过茶水后便悄然离去。
“坐。”这次会面非正常，书房没有开灯，主人的声音简洁干脆，没什么感情。
虎哥便和刘世铭谈起今晚的计划。原本不是今晚行动，但那伙毒头不知哪里听到风声，反常到像是要跑路，与庙街的人起了小摩擦，事出紧急，这才跟刘sir联系商量对策。
感受到主位上男人压迫性的打量目光，十二少坐得端庄，听着二人谈事，心里稍微出神：
原来是他。
第二次见青青时，那个晚上，街角，警车，两个警官。站着的那个，居然就是刘世铭。
不知道他认出自己没有，话又说回来，高级警司，去街边路口有什么公干……但他没有提，自己也不必说。
十二少还在分神乱想，耳边已传来虎哥的声音：“好，就这么做，十二，走了。”尾音刻意加重。
他立刻起身，和虎哥一起向刘sir点头致意，离开书房。
管家普通而没有表情的脸浮现在黑暗中，他一直在门外等，又带着他们出去。
客厅里有昏暗的灯，依稀看清国外家具陈设，即将出门的一刻，十二少歪了歪头：
玄关柜子上凌乱地躺着一双黑色战术手套。
刘sir是警察，有作战手套倒不稀奇，但这双手套……看起来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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