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年轻你怎么睡得着？”
黎若飞想起前司的老油条同事曾经因为她没有在凌晨一点回消息这件事而在会议上谴责她。
那时她给出的反应是一声不吭抬起头，让他好好看看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的黑眼圈和熊猫的到底有什么区别。
后来那天发生的事黎若飞都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那个老油条同事讪讪坐下，不再说话。
凌晨一点半，黎若飞的头贴在枕头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周边环境很安静，只有闹钟的滴答声。
她越来越感觉自己精神不振，以前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的日子一定可以睡到稳稳的幸福，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两三天她就开始焦虑了。
她拧开床头灯，下床来到沙发找到手机。
一过十二点手机就会进入睡眠模式，什么讯息都不会提示。黎若飞打开手机，发现微信有两条新的未读讯息。
Adrian：“你怎么不收下？”
黎若飞不会回答。
Adrian：“你想和我一起吃早餐吗？”
黎若飞不想回答。
这叫什么问题？黎若飞眉头微微皱起，男的是一生都那么自大吗？不应该是“我可以邀请你吃早餐”或者“我们一起吃早餐好吗”吗？怎么他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九月飞鸟：“不想。”
黎若飞发送讯息之后，忽然想逗逗他，又发送一条讯息。
九月飞鸟：“但是如果你请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本来对面已经进入死寂，一看见黎若飞回复，状态马上变成“正在输入中”。
Adrian：“可以啊！我明天去你家楼下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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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飞知道他们是要一起吃早餐，但不知道于之阁早上六点就来了。他跳过了发讯息，直接打语音电话。
将近五点才真正date到周公的黎若飞在接到他的电话时以为还在做梦，声音迷迷糊糊：“找哪位？”
“找黎若飞，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快点下来。”电话那头的于之阁听上去挺开心的，连说话都带着无尽的笑意。
黎若飞马上清醒过来，她从床上跳下，跑到阳台探头望出去，只见一辆帕拉梅拉停在窄窄的巷口，男人穿着衬衫和西裤，抬起手向她问好。
救命......黎若飞连忙刷牙洗脸换衣服，她本来想着这些有钱人应该会像欧美剧里的“老钱”们一样喜欢吃Brunch，十一二点才慢悠悠去餐馆点些肉片鸡蛋咖啡拿铁一顿吃就完事。
她还想着九点起床，然后开始搭配衣服，慢悠悠地准备出门。
结果所有事情都并不按照她想象的那样发生，连吃早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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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二十分，黎若飞准时出现在于之阁面前。
这时黎若飞才看清楚于之阁长什么样，乌黑浓密的头发梳向两边，鼻梁挺拔，眼睛大而有神，其中一截眉头被截断，加之打了两个耳洞，看上去痞痞的。依旧是那些看不出品牌名字但面料极好的衬衫西裤。
还真挺贴“富贵闲人”四个字的。黎若飞心想。
“早上好！”于之阁的声音听上去元气满满，比起昨天在录制节目的那份游刃自如的优雅自信，现在的他更像港剧里那些超自律的都市精英，一大早起床去跑山游泳，末了还有精力开车去中环开始一天的工作。
“早上好。”黎若飞打了个哈欠，一边等他打开车门邀请她上车一边问，“我们去哪吃早餐？”
“黑天鹅。”于之阁一踩油门，帕拉梅拉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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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鹅是本市价格高到出名的五星级酒店，工作日的自助早餐更高达四位数每位。
黎若飞在车里边刷社交软件看必吃攻略，边扳着指头计算吃多少可以回本。什么雪燕蛋挞、龙虾伊面，什么高档食材，骗骗有钱人得了。
“我发现其实你还挺不怕生的。”于之阁单手扶着方向盘，打趣她，“你都不怕我拐了你吗？”
“啊？”黎若飞回过神来，思考了一下，然后一板一眼地说，“但是，不是你先骚扰我的吗？”
“我那是骚扰吗？我是想赔一条裤子给你，但是你不收赔款，我只能请你吃顿饭咯。”于之阁大言不惭。
黎若飞转过头看他，他的侧脸十分立体，她曾经看过一些娱乐短视频号，说于家老太太，于之阁的奶奶是个外国人，所以于之阁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也算是个混血儿。
“是不是你们外国读书回来的留子说话都那么自来熟？”黎若飞好笑地说，“首先是玩溅水，然后拿了我的烟，问我朋友拿微信骚扰我，现在六点喊我去吃早餐。”
“那怎么了吗？反正你又不用上班——你昨天在节目上不是说你被炒了吗？”
“我被炒了那我不用忙找工作吗？”
“找工作的话你不会凌晨还回我讯息吧？”
“你！”黎若飞被他反驳得无话可说，气得指着他，“那你呢，于大少爷，你不用上班吗？”
“我？”于之阁说，“我不上班的呀，我不过是挂个名字在那里而已。”
真是一头纯洁的富二代。黎若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顺带祈祷了一下，跪求互换人生教程。
“所以说，你那么多年除了上学什么都不做？”
“也不能这样说，”于之阁停顿了一下，“正确来说，上学也不是我有在做的事。”
于之阁说起他在海外留学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喝玩乐，一到球赛季家里就会奉上整个赛季的套票，更别说平日里好吃好玩的供着，至于学校，吊着成绩能毕业就行。
黎若飞听得目瞪口呆。知道富二代的人生很轻松，但不知道能轻松到这种地步。
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养废了吗？黎若飞没有说出口，毕竟才见第二次面，认识二十四小时都还不到。
“因为我对学习没兴趣啊。”他自顾自说，“我对打理企业，每天按部就班地开会工作出差聚餐也没兴趣，这些我家里人都是知道的呀。”
他也没有管黎若飞有没有在听，只是自言自语说着。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黎若飞问。
于之阁认真想了一下，回答：“还不知道。”
“噢，问题不小。”黎若飞终于忍不住吐槽了。
她想起昨天那个主持人问他们，上个月的9号，也就是他们这群同日生的人，是怎么度过25岁生日的。
于之阁说，过生日的时候他正在某个欧洲小国和当时的女朋友一起，在森林深处的某座木屋改造成的民宿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天，夜晚还收到了房东夫妇送来的猎物，烤过之后配上当地独有的酱料风味十分特别。
黎若飞说，就上班啊，为了生日请假毁掉自己的全勤也太不值得了。那天下班和朋友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商圈一家新开的火锅店的双人桌，黄喉还没吃呢闻见一股扑面而来的塑料味，还没家附近的旋转小火锅好。
“我第一次来这边，都不知道这里有那么多电动车。”于之阁看着车头前面那些时快时慢，左钻右窜的电动车，开车都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
黎若飞却没有怎么留意，因为这个点她通常还在睡觉。
“可能送早餐外卖吧。”黎若飞漫不经心地回答。
“对了，你昨天抽的那包烟是什么啊？”黎若飞问。
“就这个啊。”于之阁从身上掏出一包外国香烟递给她，上面还有一些“引人入胜”的吸烟下场的症状图案。
她接过，翻看了一会，打开烟盒盖子，烟草味道扑鼻而来，果然和她那包越南产的贴牌假烟不一样，黎若飞假模假样地问：“你想不想把这个送给我？”
她也应该学学他那样，说话时把主体性放在自己身上了。
“可以啊，你喜欢就拿去。”于之阁眼望前方。
她逐渐发现这头可爱的富二代的简单直率和少不经事好像真不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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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若飞虽然想不清楚为什么在工作日这种贵价自助餐都客似云来，怎么都一副不用上班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吃得很开心，在连食材本身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的情况下，她吃掉了很多价格比她月薪还高的食材。
这可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呀！
黎若飞饱餐一顿之后头靠在座椅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打转。对面的于之阁优雅地用餐巾擦擦嘴。
黎若飞双肘撑在桌上，靠近他，说：“好了，现在早餐也吃过了，你人情也还了，以后我们就无拖无欠啦。”
哪知于之阁也靠近过来，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不要，我想和你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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