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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大凶

天空灰蒙一片,大地犹如披上纯白的毛毯,随着冷意加深,清晨乌檐下挂起了尖椎冰柱,庭院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家仆日复一日除冰铲雪。

再过两日便是冬至,陛下携百官前往灵雾山祭天,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届时高靖远携禁军随行护卫,大冬天的在练武场加训禁军。

而王见舟带领巡防营忙得脚不着地,拉走一车又一车冻死的僵尸,那些身着稻草麻布衣的贫民被带到一处废宅中看管起来,人挤人就地而眠,每天好歹有一顿饭。

定安侯府内院会客厅一枝春内温暖如春,条案上瓶花鲜艳似锦,炕几托架暖烟汇流,四双穿金戴银的手在方桌上依次摸牌,四人围坐拉闲散闷。

王太夫人随手打出一张三条,微微侧头,侯在一旁的侍女立马送上一块剥皮去膜的柚子肉。

尤嬷嬷的背叛犹如无关紧要的小插曲,王太夫人消沉两天后很快走了出来,另挑了个服侍舒心,名为竹韵的丫头伺候。

每逢冬日她便成了冬眠的熊,无心外出访友,酷爱打牌消磨时间。承恩侯府二三四房的夫人们难得偷闲,相约上门拜访祖姑母,正巧凑上一桌牌局。

“碰,七万,”二房蔡夫人挑起左眉,抽出三张三条摆在桌上,紧接着打出一张七万,漫不经心地调侃道:“祖姑母,你家那儿媳呢?过门快三个月了吧,也不知道来拜见长辈。”

王家三房妯娌嘴边挂着讥笑,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一眼,打牌哪里有奚落沈家女来得有意思,仗着有王太夫人这个婆婆在此,任凭她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王太夫人注意力在牌上,推算每人手中的牌色,心不在焉道:“跟薛家那丫头在屋里说话呢。”

三房许夫人眼中掠过一抹讶色,胤都城里能叫的上号的薛家仅镇国公府一家。承恩侯府多次设宴相邀,薛大小姐都推了去,况且听王太夫人习以为常的语气,二人像是经常往来。

区区侍郎之女竟然能攀上薛大姑娘,倒是叫她们小瞧了。

距离上次大婚已经过去许久,王家三妯娌摸不清王太夫人对这位新儿媳的态度,经过悄无声息地一阵眼神交流后,蔡氏下手位的四房袁夫人,掩唇轻笑道:“二嫂莫不是输糊涂了,人家鲤鱼跃龙门,跟咱们一个辈呢。”

蔡夫人见王太夫人面不改色,稍稍放纵了些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夸张故作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傍上顺安,可不容易忘了辈分。”

自从沈思漓大刀阔斧铲除高家毒疮,王太夫人不仅对她担当侯门夫人感到认同,并且愈加满意这个一心为高家着想的儿媳妇。此时听到有人如此贬损她好儿媳,只觉心里窝火,瞬间没了打牌的兴致。

况且沈思漓身为侯府主母代表着定安侯府的颜面,王家三妯娌在自己家私下议论也就罢了,去在定安侯府做客却轻视当家主母,这算是什么道理。

王太夫人眼风如刀子般扫视一圈,阴沉着脸丢下牌面,毫不客气训斥道:“没教养的东西!花街柳陌里的长舌妇,简直败坏我王家门风!”

这话说得极其严重。

三妯娌始料未及王太夫人反应如此剧烈,她们具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却被王太夫人以妓子相较,脸色变得扭曲却敢怒不敢言,心惊胆颤地起身听训。

三房许夫人攥紧手帕,诚惶诚恐道:“祖姑母误会了,嫂嫂的意思是……是新夫人好福分,顺安正是会疼人的年纪。”

“顺安也是你能叫的?”

王太夫人站起身,威严地斜睨了她一眼,用不容置喙地语气说道,“劳烦你们仨帮老身带句话给崔氏,就说我身子不爽,两日后宫中晚宴便让沈氏代我赴宴。”她要让那些诰命女眷们都瞧仔细了,自家儿媳妇可不是任人看扁的。

许夫人面庞涨成猪肝色,其他两位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心里纷纷憋着一股气。沈家女究竟给王太夫人灌了什么**汤,竟使得王太夫人如此帮偏于她,明明他们才是关系更为亲近的血亲。

始作俑者蔡夫人扯了扯嘴角,艰难的说:“可……可沈氏并非诰命之身。”

皇家宫宴请的是四品以上官员及其有诰命在身的家眷,她们虽不是诰命确实王皇后的亲婶婶们,而沈家女除了空有侯夫人身份外,什么都不是,如何敢厚着脸皮赴宴?

王太夫人张开双手,由竹韵为她披上黑羔裘衣,而后目不斜视迈开步子,临出门前丢下一句:“沈氏能不能赴皇家宴席,不过是白芷一句话的事。”

王白芷之所以能坐上皇后宝座,靠的不是二皇子妃的身份,而是本家允许她当上皇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承恩侯府过于得意忘形,忘了天高地厚,她不介意书信太宜本家多送一位王姝入宫。

承恩侯府三位女眷在哪儿不是高坐上位的贵客,曾几何时犹如过街老鼠般灰溜溜地被请出高家大门,袁夫人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气愤不已道:“高家简直欺人太甚!”

“蛊惑人心的狐媚子,不过是踩了狗屎运才能与咱们平起平坐,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吃上这顿宴!”蔡夫人咬紧下唇抿成一线,严重闪烁着轻蔑地光芒,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在大嫂面前好好添油加醋搬弄是非。

话音刚落,承恩侯府的马车轱辘撵上藏在积雪中的一块大石头,车轮顷刻间四分五裂碎烂开来,车厢失去重心加之车内三位女眷慌乱起身,当即连人带车翻了过去,将三人齐齐甩出车外。

“哎呀!”

“快来人啊!”

红枫院书房内,沈思漓持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忽有所感抬头看向窗外。

“怎么了?”薛明晖趴在书案上问道。

“没什么,”沈思漓头一歪,旋即摇摇头继续落笔说道,“对了,上回给你章程弄得怎么样了?”

房内仅有她们二人,侍女在暖厅外候着,薛明晖愁眉苦脸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大张双臂搭在书案边侧,仰着头道:“退下来的老兵争先恐后当武师傅,就是武源那些老学究大多心有芥蒂,宁可饿肚子都不肯教小姑娘。”

沈思漓放下毛笔,脸上表情无波无澜,好似意料之中对此并不意外:“那只好费些心思,打听打听有没有书香门第的外嫁女家里缺银子的。”

薛明晖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书案角落放置的芙蓉石蟠螭耳盖炉,随口一问道:“我记得你以前用的是花果香,怎么改用降真香了?”

“挺喜欢的,用了有一阵了。”沈思漓视线很快移开,低头胡乱翻看账本,突然说道,“对了……咱们手里五十家铺子,你那三十间本就收益不错,这些日子收益又加了三成。我那二十间铺子有过半转亏为盈,余下几间投入过大,要盈利还没那么快。”

薛明晖不善经营,对于沈思漓所说的成本利润听得那叫一个云里雾里,反正就是在慢慢变好就是了。她翻转回来,十分捧场地拍手叫好:“光靠你爹给的那些稀烂铺面,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棒了。”

沈思漓“啧”了声,下意识咬住笔杆,语气沉重地说:“尤不为够啊……这些盈利还养活那群小姑娘是不成问题,但距离咱们师徒俩的目标,起码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薛明晖比她看得开,也比她乐观,上下掂着镇纸云淡风轻道:“道理呢跟练功一样,莫要急于求成,夯实功底稳扎稳打才好。”

沈思漓心中暗忖,也该逐步将侯府的采买换成自个的生意,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屋外的雪停了,薛明晖明日启程返回武源祭祖,与结姨娘暂住的皇庄同一个方向,临走前沈思漓装了一车的年货以及一沓厚厚的书信拜托她交给娘亲。

薛明晖随手拍了拍车厢,几团松散的积雪顺着厢顶抖落在车轮上:“别太担心,我前几回去的时候瞧着你娘精气神都好多了,跟你一样喜欢到处乱窜,在庄子里钓鱼、种菜、酿酒,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沈思漓脑海中想象出这幅场景,不禁欣慰地笑了笑:“听说她身边的小丫鬟活泼开朗地很,阿娘指不定乐不思蜀了都。”

她们母女二人婚后没再见过,却有频繁的书信往来,好叫沈思漓知道她娘在努力让自己过得开心舒坦,盼望着母女俩重新相逢的一天。

薛明晖忽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扇了扇风,调侃道:“好大一股醋味啊……”

沈思漓被她逗到,双手叉腰娇嗔,哼出一口白雾:“哼,那些小丫头肯定没我贴心,师父你可得帮我转告阿娘,千万别认什么干女儿!”

薛明晖低低的笑出声,从怀里摸出颗糖塞进沈思漓手中,又摸了摸她的发顶,低声说:“我该走了,你别忘了练功。”

沈思漓拆开糖纸咬下一口杏仁糖酥,甜腻腻的味道粘在上牙膛,愉悦地眯了眯眼嬉笑道:“安心,偷偷在练的。”

薛明晖的马车顺着延绵冗长的灰墙乌瓦缓缓离去,沈思漓整颗心犹如马车角铃般一同被带向温暖的港湾,留在侯府大门外只剩下个行尸走肉的空壳,随着马车缩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清明,嘴角一抹极淡的笑意也彻底消失不见。

不远处传来马蹄踏在雪地里的沙沙声,高靖远一眼便瞧见了沈思漓站在大门外脸上露出失魂落魄的神情,活脱脱跟失去情郎似的,连自己策马停在她面前都毫无知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她的闺中密友,她的喜怒哀乐,以及婚前是否有相识的情郎。他眼眸掠过一丝危险的气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大道上除了车轮碎块啥也没有,心中的不安没有减退反而愈加浓烈。

高靖远下颌线收紧几分,斜倾过身,弯腰用马鞭勾住沈思漓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声音冷峻而紧绷,意味不明地质问道:“你在看谁?”

面对突然其来的一张大脸,沈思漓本能屏住了呼吸,怔愣片刻后连忙吞下糖酥,不明就里地答道:“看谁?看薛家姐姐啊……”

高靖远将信将疑地移开马鞭,抬腿翻身下马,黑靴踩在黢灰的积雪印上发出嘎吱嘎吱地声响,居高临下地低头看沈思漓:“薛姑娘走远了,你还呆在这做啥。”

沈思漓将怀中揣了许久的手炉放到高靖远手里,垂下眼睫讷讷答道:“想我娘了……”

高靖远不知怎么的倏地泄了口气,揣着手炉的指尖紧了紧,见她被冻得通红的鼻尖,脱下大氅披在沈思漓身上。

高靖远的皮毛大氅用料扎实,在冬天雪里都不觉得寒冷,便也意味着更加沉重。而沈思漓本就穿着件红狐皮的料子,被两层沉甸甸的皮毛压着,将她的脸压入黑狐毛裘之中,领口粗犷霸气的皮毛削弱了她面目的纯真,更衬出她浑然天成的娇柔妩媚。

“进去吧。”高靖远想伸手去揽她,一下刻突然意识到身上铠甲硌人,克制加速跳跃脉搏,拔腿朝后院大步阔首而去。

沈思漓被远远甩在身后,暗骂了句有病,像一只小熊般慢吞吞地负重前行,越过重重艰难险阻终于进了红枫院,大声呼喊着:“莉啊——梅啊——桃啊——快、快来帮我,我快被氅衣给压死了。”

莫莉神色古怪地指了指里边,沈思漓心头猛地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好容易摆脱皮毛的压制,慌乱地跑进屋中定睛一瞧。

只见那高大个又跑他屋里发癫不说,还跟回了自家似的卸下一身银光铠甲,松开衣领露出带着疤痕的胸膛,霸在她的热炕上翘起二郎腿搁那儿偷笑。

沈思漓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刹那仿佛天都塌了,自己香香软软的炕头又又被他给弄污脏了!

偏生那高大个还浑然不觉,瞥了一眼雪芍,随意指使道:“那个谁……勺子是吧,奉茶去。”

雪芍听见高靖远喊她,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又听见他喊自己勺子,脸色骤然崩塌了下去,心灰意冷地泡茶去。

就在这时,静妙堂的竹韵入内福了福身,将一枝春厅内所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叙述了遍,恭声道:“太夫人说,您当日赴宴或遭王家几位夫人为难,请您千万别客气,不用看在太夫人的面上留面子。”

承恩侯府从前仗着王氏和崔氏,就差把高家当成自己家了,没少做出越界之举。两位侯夫人亡故后,他们还想照葫芦画瓢,却被王太夫人多次给拒了,想是对承恩侯府不满已久。

沈思漓心下了然,莞尔道:“明白了,请婆母放心。”

竹韵躬身退回静妙堂回话。

高靖远皱了皱眉,坐起身踌躇道:“宴会上我得近身护卫陛下,怕是……”

沈思漓从来都不指望他,连忙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怕什么,我与表姐同去不就好了。”

高靖远虽不喜萧晏清,但想到那些人指不定搬出皇后来,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含糊不清道:“大嫂是个明事理的,我跟她打个招呼,让她帮衬着你些。”

沈思漓注意到高靖远提起王家时的反应,走近几步认真端详他的表情,很肯定地说:“你有事瞒我!”

高靖远身形一滞,面带愁容倒回靠枕上一言不发,隔了良久才声音沙哑地说:“何家两兄弟找着了。”

沈思漓搬来一张圆凳,又端来一盘福州甜橘,用手帕包着剥皮,故作凝重地问道:“人在哪?”

高靖远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一字一顿道:“城东千金坊——王家名下的赌坊。”

这不是哥俩打冤架,自家人打自家人。沈思漓眼眸中充斥着惊涛骇浪,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什、什么?”

高靖远紧紧闭着眼,颓丧的浓云堆在眉头,声色俱厉道:“我与游湖兄赶到时,赌坊都被长恒带人控制住了。赌坊之下还有一层暗室,看守的人一见有人闯入救援,毫不犹豫将何家两兄弟灭口,当着众人的面服毒自尽。”

沈思漓听得瞠目结舌:“那、那赌坊的伙计抓住了没?”

当初王见舟猪油蒙了心,不知胤都水多深的情况就敢惦记那些来钱快的产业,高靖远早早劝过大舅哥千万别碰,可他仗着自己国丈身份料想旁人不敢坑他,最终还是瞒着他低价收入的赌坊。

狂妄自大到主动钻进旁人的圈套,偏生接手后也不好好整顿,就换了个混吃等死的掌柜,余下的伙计基本上都是原先的。

高靖远突然从炕上坐起来,狠狠捶打了一下软垫,坦言道:“抓了,游湖兄正审问呢。”

狡兔已死,良犬就烹,敌国如灭,谋臣必亡。古往今来多少帝王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功臣,故意引诱那些得意忘形之人踩入泥沼,等他们深陷其中之时已再难逃脱,而帝王为了自己的考量彻底将这些人完全踩入泥潭之中。

沈思漓久久难以回神,梦呓一般低喃道:“真是好一出瞒天过海计,就在王家眼皮子低下搞事情。那何家兄弟是脱了贱籍的良民,眼下在王家的赌坊出了人命,怎么说都难辞其咎。”

高靖远眼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嗓音陡然低沉暗哑:“对方有所行动了。”

已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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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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