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遥洗完澡出来,给自己吹干头发后,便听见了门铃响,她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见应枕似乎也是洗漱之后的状态。
他又换了件黑色的卫衣,头发已经变得蓬松,站过来时,施遥隐约闻到一点沐浴露的香味。
不过转瞬就散在空气里了。
应枕此刻头发乌黑地垂下来,眼神在门廊的灯光照耀下显得温和,施遥盯着他看了两秒,忽地抬起手抹了把他的头发。
应枕一顿,失笑:“你这是干嘛?”
“我试一下。”施遥收回手,来回看了下,问:“你有什么感觉么?”
“什么感觉?”应枕换鞋进来,单手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转身,把她推进去。
“就跟你以前摸我头似的。”施遥边回头边说。
她现在其实也没什么摸狗的触感。
“没有。”
“为什么?”
应枕让她在沙发上坐下,拿出药和棉签,说:“身高不对吧。”
施遥:“……”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这是在说她矮吧??
她像个提线木偶般伸出手递给他,随即又问:“你把他们都安顿好啦?”
“不用安顿。”
应枕先拿出棉签把她手指上的水迹先擦干净,随即拿出碘伏给她消毒。
施遥瞅着他的表情,觉得他此刻跟工作时一样认真了。
或许还要再加个眼镜。
可。
不就是手指被勾伤了一下……
手指上轻柔的触感传来,像羽毛拂过,施遥甚至觉得有点痒,所以不自觉往后躲了下。
应枕盯着自己落空的手一秒后,抬起头:“?”
“……”
实话是不可能说的。
有点丢脸。
她思考了几秒,本着逗他笑一下的想法,忽然延迟地轻嘶了一声,说:“好疼。”
应枕一顿,忽地笑了下,随即目光奇特地看了眼刚刚的瓶子,疑惑道:“难道是碘酒装进碘伏瓶子里了?”
施遥:“……”
“还是我字儿认错了?”
“……”
敢不敢给她留点面子?
应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不你忍着点?”
施遥抿了抿唇,说:“其实也不是很疼。”
应枕低头笑了声,给她消完毒后,又擦了下药膏,动作被放得更轻,看着伤口微皱起眉,低声又问:“会疼吗?”
施遥看着应枕的侧脸,和他微垂眼睑时睫毛的阴影,忽而停顿了几秒,晃了晃自己擦完药的手,说:“不疼,就是看着有点吓人,我刚刚是故意这样说的。”
“怎么故意这样说?”应枕把药收起来,起身去洗手,抛下一句。
施遥下意识跟着他起身走了进去,说:“让你笑一下。”
应枕洗完手擦干,回头就撞上了施遥,紧接着又听见了这句话,顿了下,把她往外推:“你这是跟我进来沾水?”
“不是啊。”施遥说:“我这不是在回答你问题?”
应枕低声笑了下,重新和她回了沙发上坐下。
施遥看着自己的手指,又回忆起刚刚应枕认真的侧脸,于是弯起唇,很快凑近到了他跟前。
应枕动作一顿,看到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盯着他,眼里全是期待和欣喜,他的视线往下落,几秒钟的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又被拉得很长。
施遥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落到了她的唇上,停留了两秒后又倏地移开了目光。
“回去了,晚安”
应枕抛下这句话,松开握在她后颈的手,起身想离开。
下一瞬间。
“诶,别走。”
他又被施遥拉了回去,对方冰凉的手心贴过来,应枕垂下眸,又看到了施遥发着亮的眼睛。
施遥很轻地眨了下眼:“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不想。”
应枕淡淡回完,但还是在施遥身边重新坐了下来。
施遥:“……”
不过!才!谈恋爱第一天!
就这种态度!!
她抿了抿唇,又找出一个理由:“那我现在有点睡不着。”
应枕看了她一会儿,问:“晚上看你没吃多少,饿不饿?”
“我不饿。”施遥摇了下头。
顿了顿,她看着应枕的脸,又补充了句:“不过你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去煮碗面,我前两天刚好新买了面。”
“太多了,我吃不完。”应枕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应道。
头顶的灯光照得发亮,在两个人的中间挤进了一点光线,又落下一片光影。
“噢,那我,”施遥低头略微思考了下,缓慢地回应了句:“帮你分担一点吧。”
应枕:“……”
-
说了煮面就真的去煮面了。
施遥也不知道这事情怎么忽然发展到了这一步,不过她在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时,胃忽然应声响了起来。
……怎么应枕比她自己还清楚她的胃。
施遥原本想进去帮个忙,结果又被推了出来,理由是“煮个面需要帮什么忙”,于是她无所事事地在阳台边晃悠。
这里种了几盆花,跟应枕那边一样的品种,也和她这里奶油色的装修风格很搭。
买花的那天,她难得碰上了忙碌的应枕,被他瞅了一眼,随即,听到他懒懒的声音响起——“你这是打算跟我配对?”
施遥一懵,这不都是她买的?
“一模一样也能叫作相配?”
“嗯,更配了。”应枕说。
……
果然是字字句句都“蓄谋已久”。
施遥盯着外面的天空看了一会,总觉得谈恋爱第一天应该做点什么事,于是又慢悠悠地晃到了他身边,叫了他一声:“应枕。”
“嗯?”应枕偏头看了一眼她。
“没事。”施遥说:“我就叫你一声。”
应枕笑了笑:“成,想叫多少声都行。”
施遥嘴唇动了动,忽然想做些什么,搁在外边开了机充电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顿了下,心里有种把手机彻底关机的冲动。
施遥走出去一看,是许思雅打过来的电话。
……她最好有事。
接起来。
“我的天,你吓死我了!你手机怎么关机了那么久!我差点想冲去你家!”
施遥:“我的手机刚刚进水了,才修好。”
许思雅:“……怎么突然进水了?”
于是施遥又默默地解释了一遍。
许思雅沉默两秒后,感叹:“你这一晚上过得还挺精彩。”
施遥看了眼厨房里的身影,问了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许思雅终于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要说的事情:“你看一下微信,我发给你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不是应枕啊……”
施遥挂了电话,点进微信,忽视了其他的小红点后,点进了和许思雅的对话框。
把图片放大。
这是她大学时期的一张照片。
那会她正和林其一道走了出去,因为正好是一开始假扮情侣,虽然两个人没有牵手,却刻意在校门口时举止亲密。
当下她并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什么人。
只是这张陈年老照片的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
虽然模糊,但明显就是应枕。
……
这就是他之前说过的,在她大学时候回过一次国来看她吗?
所以就看到的是这一幕?
可是那天……
到现在实在太久了。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想起来。
就是有一些事情。
……
身后忽然传来应枕的声音,他叫了她一声:“过来吃了。”
施遥应了一声,坐到桌前,看着应枕把面端出来,又把碗和筷子给她放好,她愣了会,觉得自己还没从那张照片里回过神来……
于是愣愣地问了句:“你怎么这么好?还帮我拿碗和筷子。”
应枕在她对面坐下,听到这话,轻轻笑了下:“难不成请你起身来拿?”
“……”
施遥低下头,后知后觉起来:“抱歉。”
应枕一顿,看着她低到看不清的面容,低声问:“怎么了?”
“没有。”施遥摇了摇头,没说那个照片的事:“我就是,突然礼貌了一下。”
应枕又看了她几秒,随即收回视线,说:“那就快吃吧。”
施遥牵起唇角,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从旁边拿了一罐看起来像是装着酱油的小瓶子,打开后,直接往碗里倒。
因为心里仍旧想着刚刚的事,一不注意倒得有点多。
只是没抬起头,也就没看到对面的人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夹起一口面,浓重的酸味在嘴里蔓延。
施遥从小就不太习惯吃酸,这会被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神智彻底回来,她抬起头,有些委屈:“你怎么放那么多醋?”
应枕有些无言,又觉得好笑,把自己没动过的面推过去:“要不你尝尝这碗酸不酸?”
施遥下意识跟随他的指示夹起一口面,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
没有酸味。
是好吃的!
所以——
她把目光缓缓放到那个看起来像是装着酱油的小瓶子上,恍然大悟。
于是尴尬得有点不知所措,吃了对方煮的面还误会别人放了醋。
救命。
她到底干什么。
回神。
回神,快点回神。
施遥眨了几下眼睛,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应枕被她这动作弄得有点疑惑,这会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指了指那碗被放了很多醋的面,说:“给我,我去倒了。”
施遥又点点头,边把面推过去,边犹豫地问了句:“会不会太浪费了?”
应枕手一顿,勾唇问:“要不你吃掉?”
施遥盯着那碗面,安静斟酌了半晌,终于点了下头,想把那碗面再拿过来。
应枕看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又弯了弯唇,把面拿回来:“算了吧,我怕负责任。”
“……”
施遥抬眼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自己眼前的面,忽然想到什么,又起身跟进去厨房。
应枕刚把面倒掉,放进洗手池,打算等会一起洗,一转身,便看到施遥走了进来,他挑了下眉:
“你干嘛呢?我倒个面还要监工?”
“不是。”施遥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很快又说:“那你现在都没有面吃了。”
“多大点事儿。”应枕语气随意:“我不吃不就行了?”
施遥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太好,毕竟一开始是他说要吃的,于是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我给你煮一碗?”
说完又立马否定了自己:“但是我煮的估计不能吃。”
应枕垂眸看她,看了好一会,才说:“我不饿。”
“欠着吧。”
“嗯?”施遥抬眼。
“等我想吃的时候来。”应枕勾唇:“记得随时恭候。”
“……”
施遥应:“好的。”
“不过呢,”应枕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手,随即拉过她的手腕把人拽到了身前:“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
一瞬间。
施遥抬眼便是应枕微垂的眼睫,距离比之前哪一次都更近,仿若将要吻上又未吻。
她瞬间屏住呼吸,发出的声音也转瞬要飘散到空气中:“什么事?”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应枕把手懒懒地放在她腰后,说话始终慢悠悠的,气息声却好似落在了两人的唇齿间。
施遥盯着他,视线忽然落到他的唇上。
她不自觉地说出了口:“也没什么,就是我突然看到一张以前的照片,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
“噢。”应枕漫不经心应了句,随即又说:“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开心。”
“……”
不是说了之后说吗?
施遥偏开头一瞬,又转回来,抬手揽上他的脖颈,将他又往下压了一点,自暴自弃地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个,要不你让我亲一下我就考虑考虑。”
以前听过许思雅说。
这种女流氓话语,容易让人放弃当下想说的话,甚至会推开她。
所以——
应枕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很轻地挑了下眉后,十分“顺从”地凑近亲了她一下。
柔软的如同羽毛般的触感落在唇角,带着克制又令人心动的气息。
施遥懵了下。
怎么还真来啊??
虽然……
她本来也想这么做……但是…………她现在还不想说。
她抬眼看到应枕带着笑意的眼睛,大脑忽然一片空白,随后又像着了迷一般靠近他,轻声说:“你刚刚搞错了。”
“是你让我亲一下。”
刚触上的一刻,施遥感受到他唇上的柔软和温度后心里瞬间狂跳起来,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又往后退。
刚退出毫厘,又被眼前的男人握住了后颈,低低的笑声响起:“这能算亲?”
像落入了棉花糖上,又像是有人伸手直直触碰到了心上开出的花瓣尖上,溢出的不仅满是花香,还有千般滋味。施遥闭上眼睛,连睫毛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只要是喜欢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会很期待,甚至会去迎合。
应枕半垂的目光落在她的唇缝,稍微停了停,又覆上去,却十分克制地没有再进一步动作。
就像一种,冲动与克制的交织,相互交缠落在了两人之间。
窗户的半影纱帘里,只有两个靠得很近的人影在亲密地接吻。
连楼下忽然传上来的吉他声似乎都成了伴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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