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时婉刚走出使臣驿,就看见一匹马奔驰而来。她指着那马车笑了笑,对承吉说道:“你看吧,我就说锦云那丫头机灵的很。”
承吉陪笑:“那主子可要小心些。”
马上的护卫“吁”的一声拉停了马,锦云就急不可耐地要跳下马来,邵时婉见状笑道:“是你要小心些了,还不去接接我们云大姑娘?”
承吉轻哼了一声,口嫌体正直地去马下接住了正往下扑的锦云。她气喘吁吁地,还未待站稳,便往邵时婉身上扑去:“殿下、锦云总算见到殿下了,殿下怎么就丢下锦云自己走了呢?”
邵时婉手臂用劲将人扶住,伸手撩拨了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佯嗔道:“站好点,你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锦云气鼓鼓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道:“殿下忙完了?”
邵时婉笑问:“我有什么可忙的?”
锦云又道:“那殿下打算回去了么?”
“回,再不回去呀,我们云大姑娘可要着急坏了。”她笑着调侃着她,而后,目光扫过守在使臣驿外边的侍卫,正色道:“皇兄的旨意是让你们在这里护好他的安危,不是软禁。他若是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不必拦着;若是这里缺什么,尽然来报本宫便是。”
侍卫纷纷低头称“是”,邵时婉头一歪看向锦云,说道:“好了,走吧,该回去用午膳了。”
说罢便朝马车走去,承吉十分“自觉”地走向同锦云一同前来的护卫,扯着缰绳直接翻身上了马。“辛苦你跑一趟啦,这个就交给我了。”然后朝着马车努努下巴道,“主子的马车就交给你了。”
那护卫与承吉同出一门,自然知道他那不羁的脾性,也不同他计较,十分爽快地将马鞭递给他:“行,给你。”
邵时婉上了马车后,靠坐在窗边,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回去让怀安派人盯着,他若是私下见了什么人,即可来报。”
承吉答:“明白。”
“让怀安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主子放心。”
锦云长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浑圆:“殿、殿下,你方才不是还让人照顾他来着吗?”
“小声些,”邵时婉拿了帕子捂了她的嘴,说道,“小孩子家家的,别多嘴。”
“可是……”可是承吉比我还小呢!
邵时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锦云委屈巴巴的。
“好啦好啦,这事呀没你想得这么简单,有机会再告诉。”说着说着,她眯了眼往马车上一靠,道,“大清早就被皇兄召进宫,到现在还没合眼,我现在是又困又饿……”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下一秒就要沉沉地睡去。锦云见她这样,也没再去打扰,只是替她掖了掖胸前的貂裘,又站了起来弓着身子小心地越过她拉严了窗户,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外头的护卫将车驾得很是平稳,似乎真像邵时婉说得那样困极了,这一觉她睡得十分的沉,直到锦云唤了她几声,她才悠悠转醒。
承延远远地就听到了马车辗路之声,赶忙去灶房吩咐人备膳,末了,又急匆匆地走出府门,一眼就看见骑在马背上嚣张的小子,略带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问:怎么回事?
那小子耸耸肩: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承延无奈,走上前去,道:“主子用过午膳了吗?”
邵时婉扶了扶额头,说道:“随便弄碗清粥即可。”
承延更加疑惑了,主子向来不会在饮食上苛待自己,今天这是又发生了什么,饭都吃不下了?
正当他疑惑之时,锦云突然道:“殿下方才不是还说又困又饿么?”
邵时婉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只道:“乏了,随便吃些准备睡下了。”说罢,她便往府内走去,纸质前厅。厅内早就烧上了炭火,邵时婉伸手解了貂裘披风,递给了侍女,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干等着。
很快,灶房的婆子端了一碗白粥过来,还有一盘小菜。邵时婉没太多胃口,随便吃了几口,就回房休息去了。
未时三刻。
锦云还守在房内,远远地拿着小扇子百无聊赖地扇着那烧得通红的炭火一声突然“哥哥”传来,锦云惊得丢了扇子坐了起来,瞧见自家殿下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锦云忙跑过去,蹲在塌下抬手帮人顺着气,等她缓些了,才问道:“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旧事。”邵时婉摇摇头,“别蹲着了,快起来替我梳妆,我要入宫。”
申时一刻,邵时婉出现在大门宫门前,身上穿的也不是早上那身嫣红的长裙,而是换了日常的服饰。小黄门远远地便看见了长公主府的车,像是早就知道她要来,挥手叫人备上了车轿,走上前去见礼道:“问殿下安。小人在此等候多时了,殿下请。”
邵时婉原本还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自己同皇兄一同长大,又有什么是皇兄猜不到的呢?怕是自己刚出宫那会,皇兄便料到了吧。
“有劳了。”她点头致谢,坐上了车轿。轿子直往御书房偏厅。站在偏厅的内臣见了来人,屈膝下拜但没有言语,又自行起了身,低声道:“陛下在正堂同几位大人在议事,殿下随臣来。”
邵时婉点点头,跟着那内臣进了偏厅。说是偏厅,其实也只有两扇屏风隔开。许是早就得了吩咐,那屏风前摆了一桌一椅。
她走过去在太师椅前坐了,那内臣给她倒了盏热茶。邵时婉问:“他们来多久了?”
内臣答道:“有一阵子了,殿下先喝几口茶解解闷,臣在外面候着。”
“好。”
邵时婉静静地晃着手中的茶水,隔壁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渐渐传来:“陛下,如今端国公主已入后宫,老臣听闻,使团今日早晨便已启程回去了,陛下当真要一直扣下严将军?”
另一个声音道:“扣下?中书令这是什么话,陛下不是所让他留下好好看看我们着大鸿的江山么?”
中书令袖子往后一甩,胡子往上一扬:“你……”
邵时禹忍不住笑了,想不到这个向来直头直脑只知道打战的陈老居然还能有一天把那老顽固气成这样。他笑道:“陈老将军所言甚是,我只不过是想多招待他几日,卢公何来扣留之说?”
卢公急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不斯文:“陛下,这群臣议事,您怎么把这死脑筋的召来了?”
听了这话,陈老将军也急了,险些就拍案而起,被邵时禹的两声轻咳给“压”了回去。
邵时禹道:“卢公这可就冤枉朕了,陈老将军是郑公的部下,自然也是跟他来的。”
卢公一脸嫌弃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郑老将军,仿佛下一句就要质问他:你带来的都是些什么鲁莽之徒。
可惜,那人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椅子上,没有接收到他这般炽热的目光。
卢公求助无门,起身再次谏言:“陛下,两朝刚刚休战,已经送来了和亲公主,来使又无过失,贸然扣下来使,怕是不利于两朝和平,还望陛下三思啊!”
还有几个大臣也起身,异口同声:“陛下三思。”
邵时禹看向郑老将军,道:“郑公作何看?”
郑老将军扶着椅子缓缓起身,然后拱手、作揖,才道:“老臣不过是带兵打仗时日略比陛下长些,可论起这朝堂之事,老臣定是不及陛下的。”
邵时婉听了老狐狸这话,险些被呛到了,忙用袖口捂了嘴。
邵时禹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的,朝屏风那边瞥了眼,道:“郑老将军这话可是有失偏颇呀。”他抬抬手,让人都坐下,“中书令比我年长,又入朝三十余载,郑老将军这话岂非是对中书令不公?”
邵时婉嘴角一扬,真说不好谁才是那只狐狸……
郑老将军摸了摸鼻子,道:“卢公许是太忙了些,等得了空,老臣一定请中书令出去好好逛逛这上京。”
邵时禹笑道:“那便辛苦郑公了。诸位就先散了吧。”
御书房外,中书令忿忿地下着台阶,郑老将军在后面喊道:“卢公——卢公你慢些!”
奈何眼前之人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叫唤,头也不回地埋头走着。郑公无奈,疾走两步,抓上他的手臂,道:“卢公你等等我。”
“还生气呢?你是没看见严长泽那小子在沙场上厮杀的时候,你若是见到了,也不会反对陛下这样做的。”
中书令放缓了步子,郑老将军趁热打铁:“卢公想必也想到这一层了吧,不然早就行封驳事了。卢公,老夫不信你看不出来,陛下不单单是忌惮,更是惜才。”
他终于舍得开口了:“可是,这并无先例,圣上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些,且不说有损两朝邦交,难道你就不怕养虎为患吗?”
郑老将军笑道:“这不还有中书令嘛。”
卢公哑声无言,良久才道:“方才郑公不是说要带老夫去好好看看这上京城么?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