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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河灯

那双眼睛,到底在哪见过呢……

那是,关度的眼睛。

或者说,他们的眼睛很像,又不太一样,关度的眼里时常是带着笑的。

转眼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北陵城灯火渐亮,西街是商户小贩聚集之地,街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三巡间开在西街最繁华的地带,是客栈也是茶楼,达官显贵、商贾名士闲暇之余也会来这边消遣。

今晚,三巡间有个特殊的客人,户部尚书房轲的侄子,房峥启。

房轲值不惑之年,却无妻无子,房峥启乃是他本家庶弟之子,十岁时被送到房轲身边。半年前,房峥启父母双双故去,房轲便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

房峥启此人是个出了名的笑面狐狸,行事乖张狠厉偏又让人抓不着错儿。

付匀至被关在牢里半月,期间,天子脚下,皇城门前吊死了一位十五岁的姑娘,正是房峥启未过门的侧室。天子震怒,着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办案。谢观台管着礼部的事儿,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然而,拜付匀至入狱所赐,大理寺两位少卿领了密旨半月前亲自去了狁州。大理寺卿的位置空悬已久,如今的大理寺仅由两位寺正管理着。只是这些都不能明着说,两位少卿领的密旨,谢观台领的也是。

如今朝堂之上,人人自危,有事没事都忙得脚不沾地,这吃力的事自然就落到了现下最闲暇的谢观台身上。

该说不说,如果这事真和房峥启有关,谢观台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虽不能在明面上说,可谁都知道谢观台身份尊贵,生母是齐国金尊玉贵的长公主,谢家世袭的侯爵,他是唯一的继承人,就连自小养他的姨娘也是家财万贯。谢观台无疑是出生就站在了世家顶峰。

房轲位高权重,虽不声不响,却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房峥启更不必提,官位不高却是要职,其人更是睚眦必报,没人敢去招惹。

这个案子,正需要一个,有实力且不受各方势力掣肘的,最好身份尊贵镇得住的人。

纵观北陵,没有比谢观台更合适的人。

这是送上门的机会,谢观台没理由不抓住。

马车停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这地方正对着一条暗巷,鹊儿留在了原地,谢观台身披暗红色裘衣,背对着付匀至走在前方,付匀至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尽是漠然。

暗巷不长,尽处是一扇朱红木门,门外站着的约莫是三巡间的伙计,伙计将他们引上二楼雅间,这便退了出去。

付匀至此前来过这里一次,只是匆匆而过,不曾想连一间茶楼竟也暗藏玄机。伙计带他们来的这间房间地段绝佳,隔着屏风能将整座茶楼的景象一览无余,却又隐秘非常。

屏风后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摆着一盏白玉茶壶和几个倒放的白玉杯,茶壶里提前备好了茶。

谢观台卸下裘衣落座,自己倒了杯茶,没等付匀至开口,便道:“知道今晚你要见得是谁吗?”

付匀至施然落座,谢观台看过去却只见他一脸恭谨,满面无辜。

“不知。”

谢观台收回视线,朝正对着屏风的方向矜贵地抬了抬下巴。

付匀至顺着他给的方向看去,只见正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廊上,几个店里的伙计簇拥着一人进了房间。

谢观台道:“半月前,宫门外死了一位姑娘,这姑娘乃是齐国最大的米行老板的妹妹,家中不说富可敌国,却也富甲一方。”

“这与那人有干系?”

“有啊。”谢观台指尖沿着杯盏边缘轻转,接着道:“半年前,那位姑娘不知入了什么魔,看上了房尚书的继子房峥启,哭着嚷着非要嫁过去。可是哪能呢,她家是商户,房峥启便是看上了她也要掂量一番,别提他眼高于顶,哪会看上她。”

“大人了解得倒是详尽。”付匀至平静地吐出一句话,却打着刺人的目的。

谢观台看向他,又是低眉顺目,好似方才那半是嘲讽、半是阴阳的话不是出自他嘴里。

“这姑娘纵然蠢笨,却有个打小阴狠的姐姐护着。”

“楚淮清?”

谢观台道:“正是。自古大齐男主外,女主内。可是楚家出了个楚淮清,年纪轻轻握了家中大权不说,手段更是了得,短短几年楚家商铺遍布南北,便是和皇家也是有往来的,算是皇商。”

“略有耳闻。”

他这样子哪里像是略有耳闻。谢观台勾了勾唇角,也不戳破他。

“楚淮清派人寻到房峥启老家咸阳,短短数日手里便捏了不少他生父母的短处。几番周折下来,房峥启答应要娶楚言梧,却是只能做个妾。”

付匀至闻言皱着眉,评道:“乱。”

何止乱,简直乱七八糟。这事听起来倒不像是两家的姻缘纠葛,反倒像个没脑子的草台班子乱排的一出戏,经不起推敲。

“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是这么传的。”

付匀至这下明白过来,这谢观台性情不止古怪,而且恶劣非常,竟是耍他来玩了。

“……所以,方才那人是房峥启是吗?”

谢观台喝着茶,不可置否。

“您要我见的人是他?”

谢观台摇了摇头,放下杯子,“自然不是。”

这便怪了,要见的不是房峥启,还能是谁?

茶换了三盏,谢观台百无聊赖的转着杯子,也不再同他说话。他不说话,付匀至也是个坐得住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不知道看的什么,竟也没有半点反应。

终于,对面传出动静,一群人吵吵闹闹的从房里出来,付匀至抬头掠过一眼,七七八八认得差不多。这些人里要么是有着数一数二的家世,要么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人走的差不多了后,剩下那人便显出了身形,付匀至面上不显,却是心下一惊。

这人付匀至恰巧认识——尘沉。三年前的一场春花宴上,此人一首《别枝春》艳惊四座,那句“别枝惊雪春意落,空觉寒寒乃残春。”至今为人称道。两年前,此人科举入仕,恰逢弱冠之年,得今上亲赐表字“远陌”,如今在御史台任监察御史一职。

彼时,付匀至不过远远见过他一面,光是听那句诗,忆中也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只觉此人过于悲观矫作。如今远远又得见他,与昨日印象中却大为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多时,尘远陌站定在门前,俯首作揖,随后被门外的小厮引进来。

他进来后才发现屋里竟还有一个生面孔,掩去眼底的讶异,毫不见外地笑道:“这小兄弟生得真是俊秀,不知是谁家公子哥?”

谢观台没理他这句话,只微微抬起下巴,声音疏离又漠然。

“这几天由他来查楚言梧的案子,你协助他。”

闻言,尘远陌嘴角一抽,道:“我是个御史……”

谢观台对上他的视线,冷淡不语。

尘远陌半抬双手,道:“可,好极了。”

见他应下,谢观台便起了身,小厮取下披风跟他一道离开。

雅间内,烛火明亮,墙上挂着文人的水墨,炉内燃着香,丝丝缕缕地绕在二人间。

“久闻尘公子大名。”付匀至知道谢观台把他留这的目的,率先开口道。

“看来你认识我。读过我的诗?”

付匀至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浅笑,“有幸拜读。”

尘远陌:“哦?你认得我,我却不曾见过你,敢问公子贵姓呐?”

“免贵,我姓付,单名一个‘执’字。”

“原来是付兄弟啊……”

瞧他这架势大有接着往下唠的势头,付匀至替他倒了一杯茶,借此开口打断。

“烦请尘大人再将那起案子细细讲来,也好早日有个交代。”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因为自他知道死的人是楚言梧的那刻起,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楚淮清已经疯了。

果然。

“‘凶手’死了。”

“凶手?”房峥启与这案子没关系?!

尘远陌眉间带着一丝凝重,他所说的这个凶手是刑部半月前审理此案时查出的嫌犯,此后这人一直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直到三天前,无故暴毙。

“或许算不得凶手,结合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仵作的验尸结果来看,那名女子当时自缢而亡。奈何楚淮清不相信——没人会信。刑部负责审理案件的人无奈,只得往下查,这一查便查出了肖徒。

“这肖徒原是北城的下流混子,三个月前被肖家找到,说是肖家老大那位亡妻所生的孩子,正儿八经的嫡子。肖家找到肖徒后费尽心力地想教导,奈何人从根儿里就烂掉了。

“三个月的时间,吃喝嫖赌,不知害了多少清白姑娘……楚言梧就是这其中一个。楚言梧死后,北陵城上上下下说什么的都有,有同情和怜惜,自然也有猜疑和诋毁。”

原本这案子查到肖徒这里也算有了交代,可肖徒偏偏死了,死在了牢里。这下好了,肖家也闹了起来。一时间,刑部乱成一锅粥。

“楚淮清呢?肖徒死了,她什么态度?”

尘远陌面色沉重,摇了摇头道:“这便是最棘手的部分了。楚淮清自妹妹死后便闭门不出,整日跪坐在楚家祠堂里,就连官府的问话也是楚家的赵管事回的。”

亲妹遭人凌辱,不堪折磨,宫门自缢,任谁都会大受打击,她这反应在世人面前说得过去。

可是肖徒死了。这事成了一道无解的题,所有人都会怀疑楚淮清。

付匀至沉默片刻,问道:“那房峥启呢?”

一个故事里,总不是只有两三个角儿就能完成一出戏,这个案子里除了楚言梧、肖徒和楚淮清,必然会有第四个人,乃至第五个、第六个……

而在尘远陌眼中则恰恰相反,他不觉得这件事跟房峥启有什么关系,因为没有动机。他说了房峥启与楚言梧婚事的由来,又说了这两家联姻带给房峥启的好处。

尘远陌的版本相对客观,只说房峥启与楚言梧是在诗会相识,女子一见倾心,而房峥启虽说一开始并无意愿,到底也是父母之命,并无胁迫一说。

付匀至面上不显,却不以为然。与楚家联姻纵然会有一定的好处,可若有更大的好处,而条件恰恰是要杀了楚言梧呢?

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付匀至起身告辞,从暗巷出去后看到了守在巷口的鹊儿。

“你先回,我之前在西街巷的书铺里存了东西,今日一并取了省得明日再来。”

鹊儿是知道他此前在书铺赚钱补贴家用的事儿的,谢观台也交代过不用时刻盯着他,是以此时不疑有他,低声应下。

西街不是北陵最富庶的地带,却是最热闹的,眼下全然入了夜整条街更是灯火通明,人潮拥挤,热闹的不行。

付匀至停在一个卖河灯的摊位前,摊主热情招待道:“公子要买河灯送姑娘吗?”

付匀至统也不过认识几个人,姑娘更是寥寥,此番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

摊主笑道:“送自己也好,朋友也行的呀……”

付匀至视线落在那盏花形河灯上,摊主见状道:“这是梧桐花形的河灯……我家姑娘最喜欢梧桐花,我瞧着制成河灯也是好看的。”

摊主转念想到,这皇城脚下的世家公子不一定见过梧桐花,便出口问道:“公子可见过梧桐花?”

“见过的……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太轻,没入人群中被风一吹便散了。

摊主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纯粹热情的笑着。付匀至身上没什么钱,想了想拔了头顶的簪子放在摊位上。

“我用这玉簪换你两盏河灯……”

摊主急忙摆手,“这,簪子贵重……”

付匀至摇了摇头,取了两盏河灯,散落着一身黑发,这便走了。

“关度?”

付匀至轻声叫了他一声,他不知关度何时会出来,只是前几天约莫是这个时间。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这河灯也有我的份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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