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上几位姑娘挽着手说笑着,灯火衬得她们娇憨可爱。付匀至于是想起了付青初,也是这样的年岁,却整日冷着脸,心思深沉难猜。
关度此时不知躲在哪里没显出身形,声音里透出几分促狭的调侃。
付匀至露出几分少有的真意,笑道:“有的。”
来到河边,岸上种着两排垂柳,隔着河流对望着。萧条的柳枝有些垂在水里,有些恰巧触及水面,夜风一吹便漾起层层波光。
河面上,远处近处飘过一盏又一盏的河灯,寄托着世人的祈念。
付匀至点了河灯放在水里,将其中一盏轻轻一推飘至河中央。关度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也将他那盏灯推了一推,只是他没个实形,河灯沿着岸边打转,好在付匀至也替他推了一把。
“果真是热闹极了!”
“嗯。”
“你祈得是什么愿?”
付匀至道:“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身体康健,顺顺遂遂罢了。”
一句祈愿,前半句为他母亲,后半句为付青初。
关度笑道:“这算什么,我方才没什么祈愿,你再想一个,我替你求。”
付匀至摇头失笑,“再没有别的了。”
关度只好作罢。
“我方才听你与那谢府的小厮说要去书铺是吗?”
付匀至点头道:“嗯,那间书铺的老板,算是,我的朋友。”他停顿下,嘴角带了点笑意,“说来也是缘分,他也姓关。”
“我要取样东西,正好打听一件事。”
“是关于方才那个案子吗?”
“你听到了?”付匀至带了点惊讶,却没有防范。关度意识到这一点,心里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嗯……听到一些。”
“是关于那个案子,楚淮清那个妹妹,我是认识的。关于她的死,我还有一些疑问,也许关老板知道一些。”
关度嘀咕了一句,清清楚楚地传到付匀至的耳朵里。
“你当他是朋友,但凡听了点风声的,哪里猜不到你如今困在谢府……他也未曾要来见你。”
付匀至表情淡了下来,关度并不了解谢观台,他这样说完,付匀至也不反驳,只是平静道:“谢府守卫森严。谢观台此人心思深沉,如非必要,我也不想对上他。”
“……”
他们满打满算,不过早上一面,晚上一面,怎么就看出谢观台阴险狠毒的?
关度心情复杂,欣慰中夹杂着闷涩,带着这样一种心情,一路上没再说话。
谢观台可以不管不顾关度的死活,但身为关度的他允许自己保留几分的不理智。
书铺所处位置逼仄,窄窄的单扇门侧挂着一条泛黄的帆布,上面写着“默生”二字。
书铺的门半掩着,屋里透着暗黄的光。一阵风掠过,响起几声清脆的铃声,关度扫视一圈,发现檐下挂了一串精巧的风铃。
风铃经风霜侵蚀,边角磨损,月夜之下,风声响动。关度抬了抬手,他忽然想要拉住前面的人,可是不能。
付匀至推门而入,铺子里堆满了书,墙上嵌的书格里、地上摆的矮架上……满满当当的只留了一条过道。
过道尽处,西北角靠墙摆放着一张半人高的长桌,长桌另一侧,隔着那条狭窄过道的,便是通向二楼的两段楼梯。
看铺子的是个小童,十一、二的年岁,裹着冬袄趴在桌上酣睡。付匀至走近敲了两下桌面,小童惊醒揉了揉眼睛。
“付公子!”小童看清了人,惊喜道。
“昨儿先生交代呢,说要是您来了只管去楼上找,他正在呢!”
付匀至披着发,难为这小孩没被他吓一跳。他没急着去楼上,又问了一些琐事。
“年前张家二爷的那封信,可有了回音?”
小童挠头不解,却依然好好答了,“有的,张老爷子来了铺子里,还是先生亲自读的。”
“那便好。对了,我此前留了两本杂书,劳你替我取出。”
“好的。”小童乖乖应下,目光送他消失在楼梯拐角。
关度随着付匀至来到二楼,这间铺子小的可怜,二楼也不过一间房,房门正对着楼梯口。
付匀至敲了敲门,房里传来一道睡意惺忪的声音。
“谁?”
“是我。”
付匀至话音刚落,房门倏地被人打开。动作是急切地,人却是翩然的。
“阿执……”
关度一阵恶寒,喊人就喊人,说话便说话,这种要喊不喊,要说不说是个什么意思。
“关老板,好久不见。”
关老板忽地低头轻笑一声,随后轻慢地抬头,唇角轻勾,语调端得散漫。
“你就不来见我,我还道是你忘了我呢。”
付匀至跟他打过多次交道,知道他这人一向是个爱演的,不愿与他过多纠缠。
“有件事,也许只有你能替我解答。”
关老板抬手伸着一根手指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装模作样道:“怪道呢。你这无情无义之人,没事也不会想起我了。”
付匀至不语,自顾自走进房间里。
“你可还记得北城旧坡街的那个酒贩子?”
关老板不知在捣鼓些什么,听他突然问起酒贩子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怎的突然问起他了?”说罢,他反应过来后又是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这就是你要问我的事吗?”
付匀至摇头,“只是与我要问的事有点关系罢了……”
关老板不以为意地呼出一口气,挨着他坐下。
“好吧,我大概知道你要问些什么了,不过有些事情我即便是知道也不好直接告诉你。这样吧,你答应我件事,作为交换我给你一样东西。”
月色淡白,透过窗隐约得见远处人间,只是隔得远,这间屋子虽小,却也因为痕迹太少显得空旷,与外面像是两个世界。
光落在他的眉梢,带了几分不食烟火的神性,“什么事?”
关老板笑了笑,说道:“放心,事儿好办。”他凑近了些,看着他眼底映着的自己的模样,神秘而危险地循循善诱道:“于你而言,再简单不过……”
关度阴着脸飘在付匀至身后死死地盯着他,大概是同姓相斥的原因,他看这位关老板十分不友好。
付匀至不为所动道:“你只说便好。”
关老板耸了耸肩,“好没意思,你都不看我一眼的……好吧。”他勾起唇角,接着道:“你只需替我画张谢观台的画像便可。”
“……”
付匀至木着脸,“画像?”
“怎么?”
“好。”付云至没有丝毫迟疑的应了下来。
关度,“……”
之后,关老板给出了一个地址,乃是北城区的一间当铺,又给了他一张票据。
付匀至不好过多的停留,下楼取了自己的东西便告辞离开。
次日,鹊儿按他的吩咐早早备上了马车,一大早付匀至便准备出发去北城区。
付匀至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眼车内,动作一停。他回过头看了鹊儿一眼,只见他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不上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