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金打开密封袋，随便翻了下骨头，拿起先前卓夜用拍立得拍下的完整照片看了看，没发现什么问题:“你这具尸骨，老价格六百块啊。”
“她有身份证明的。”
“哦，那就八百。”
金随口报价，有确切身份信息的尸骨就是比不明来历的要更贵一些，这是直接卖给白十字的价，他也就从中抽个5%的辛苦费。
普通的尸骸确实没什么利润。
金拿出那身脏兮兮的校服，将包着的镜架和手机放到一边，手腕一抖把校服上衣展开，看到胸口泛黄的白色布料上印着的“澄湖市第四实验中学”时吹了声口哨。
“哇哦，保存完好的第四噩梦中学校服，这还值点钱。老朋友，这种普通遗物市价就摆在那儿，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子，一千五怎么样？这玩意儿虽然好找买家，但你知道的，会买校服的基本都是为了穿上它装逼，这件衣服尺码太小，价格肯定要跌一些。”
符莹是156cm/43kg的数据，在女生中都算是娇小的，她的校服尺码极大地限制了购买人的身材。
毕竟衣服大点都能穿，小了就真不行，所以价格低点也正常。
当恐怖散去，当年曾带给无数人阴影的噩梦中学，现在也就只是人们猎奇的对象。
当年让人避之不及的噩梦中学校服，现在竟然也成了人们夺人眼球的另类“奢侈品”。
卓夜对这个价格没有异议，转而问道：“这手机你看看，还有用么？”
“敞着埋了几十年的手机，还不如砖头呢。”金很是嫌弃，“至少砖头还能给我砸核桃，你自己留着吧。”
“……Ладно（行叭）。”
金又翻了翻尸袋里剩余的东西：“这副镜架搭配骨头一起卖，编个故事也能算个添头，八十！”
“……我还是留着自己当纪念品吧。”卓夜果断说，朝箱子抬了抬下巴提醒道，“看看里面。”
“肯定是噩梦中学的学生证。”金看都没看就笃定道。
“猜的挺准啊。”
金耸耸肩，面色如常地从箱子里取出小密封袋：“你说有证明尸骨身份的东西，不是学生证还能是什么？”
“还有身份证呢？”
“噩梦中学的学生哪儿来的身份证？”金瞪了卓夜一眼，感觉这小子在怀疑他的智商。
卓夜一哂，还真不是，他对于噩梦中学接触不多，现在大学都毕业了，一时忘了中学生是没有身份证的。
金小心地摊开学生证。
“这东西也好些年没见过了，早些年在噩梦中学的地上就能随意捡到几本，后来散落在外面的学生证都被捡完了，去学校挖土的安息匠又莫名其妙死了几个……嗐，现在市面上都不怎么能看见了。”
“那现在的价格？”卓夜可没兴趣跟金追忆往昔，他只关心到底能卖多少钱，“对了，这上面可能还残余着诡秘的力量。”
“哦？”
金来了点兴趣，他走到柜台前大手一撑，直接就翻进了柜台里侧，灵活的身形完全看不出是个近两百斤的壮汉。
金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手绳，穿着一块白色的骨坠。
这玩意儿也是几十年前的老古董了，俗称骨链，别看它这诡异的样子，其实是量产的，当年的恐游玩家几乎人手一个，专门用来检测模因污染的浓度。
后来诡秘消退，生产骨链的厂商倒闭，现在已经没有新货了，价格不菲。
卓夜他爸有一条骨链，一直戴在手腕上，小时候他还偷来玩过，卓爸还没什么反应，他爹却笑眯眯地反手给他布置了十张卷子。
所以他对这玩意儿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骨链对诡秘身上的模因污染特别敏感，污染浓度高了会变红发烫，颜色越深就说明污染越严重，也就越危险。
这玩意儿以前是用来给玩家闯副本时报警用的，现在则专门用来检测各种“诅咒物”身上是否还有模因残留，而同样的遗物，模因污染值越高价值也就越高。
金手上这根骨链看着很有些年头了，黑色的手绳有严重的磨损痕迹，而骨头也有些发黄，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裂痕，不禁让人怀疑还能不能用。
金小心地拿着骨链挨近学生证，白色的骨坠身上便慢慢泛起红来，先是极浅的淡粉色，就像新鲜血液用大量清水水稀释过后的颜色，粉色慢慢地加深，最后定格在樱粉。
“嗯，确实有点东西。”金满意地点头，朝卓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的朋友，你这趟收获不错！这本学生证，我给你出一万！别嫌少，第四噩梦中学的学生证现存的本就不少，现在收这玩意儿的人也不多了，要是没有这点污染度，我只能给你两千。而且这污染浓度也不够高，顶多只能算个噱头。”
淡樱粉色的污染程度，确实也只是聊胜于无。
闻言卓夜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不透光的黑色密封袋说：“你不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吗？”
“还能有更好的？”金疑惑地直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柜台上，一双小眼睛立刻瞪得老大，“老天爷，这是什么，乐乐养人场工作证？另一个副本的诅咒物？！”
“卓夜，你这该死的被上帝眷顾的幸运蛋儿，居然能被你挖到同时拥有两张副本身份证明的骨头，对面那神婆有算出你最近会发财吗？”
“她说我不相信她那套，根本都不搭理我来着。”卓夜实话实说。
“其实我也不信，不过最近老神婆好像改算塔罗了，珠珠都跑过去算了好几卦。”
“哈？她不是搞梅花易数的吗？”卓夜满头问号。
这专业跨的有点大了吧？从东方封建迷信搞到西方的封建迷信，东西合璧的迷信连撒旦路过都得扣个666。
“这年头封建迷信也不好搞啊……卧槽，居然还有一条项链？这个吊坠，我看看……里面还有一张照片？这种图像资料留下来的真的太少了，很珍贵啊。”
金的神情哀怨到夸张，幽幽地瞪了卓夜一眼，哪还有刚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你是故意不说等着看我阿列克谢金的笑话吧？”
卓夜微微一笑，并不承认。
“啧，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打趣老人家……”
金嘴上抱怨着，手却很麻起工作利地拿证细看，还顺手测了下污染程度，可惜的是骨坠的颜色肉眼看几乎看不出变化。
“没有多少模因污染，不过问题不大。说起来，你是第一次知道乐乐养人场吧？”
金鉴定完工作证后，抬头问着卓夜，眉角上扬，看起来很有谈兴。
卓夜精神一振，看起来金是要给他补全瓷君的太监小剧场啊：“之前没听说过。老金你很了解这个乐乐养人场的事？”
“谈不上非常了解，但我以前收过乐乐养人场的东西。”
金索性在他掉皮的老板椅上坐了下来，十分感慨地拍了拍手中的工作证。
“乐乐养人场跟噩梦中学不一样，学校里面挖出骨头、捡到遗物什么的都很常见，但乐乐养人场嘛，你看见工作证上性别写的‘可食’了？”
卓夜点头：“符莹的性别是可食，对应的应该也有不可食的性别吧，但不可能是按照男女来分的。”
在怪物眼里，可没什么男女的分别，就像你吃猪肉的时候，会去管猪是公的还是母的吗？
听到卓夜的疑惑，金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事，脸上露出厌恶和恐惧交加的神色：“……是妊娠。”
妊娠。
卓夜略略一怔，这个答案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就像怀崽的母猪也没多少人会去吃一样，不是因为同情母猪，纯粹只是因为——浪费。
副本里的怪物看待人类……跟看猪崽也差不多。
他想起了符莹在息母的白瓷雕塑下祈求神谕的画面，和她养在宿舍里的双胞胎。
难道这就是符莹怀孕的真相？
下一次游戏之前，向邪神祈祷神谕的少女，怀上了逃避死亡的双胞胎。
但是，她的证件上的性别，仍是“可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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