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卓夜:……
「最近业务不行呀,老弟。」
卓夜:“要不是看瓷君面子,我早把你烧了。”
「嘻嘻^_^」
“你能不能敬业一点?”卓夜敲了敲桌子,“干活。”
「好嘛,太猴急的男人可找不到老婆哦。」
“你再皮。”
也许是卓夜包含威胁的话起了作用,信纸上快速浮现出一行正经的小字:「破旧国产手机一台,2019年制造。PS,真的很破,而且砸不了核桃。」
哦。卓夜面无表情地拿走手机,把几个钢镚扔上去,钢镚也如手机一样悬浮在纸面上。
「已经停止流通的三代硬币,可能有一点收藏价值,但不多。」
卓夜把脏校服的衣袖角放上去。
「澄湖市第四实验中学的校服!实在太脏了,你能快点拿走吗?」
卓夜就呵呵了:“矫情,它有挨着你的边吗?”
「^_^」
「你就没有有价值一点的东西吗?最近业务水平堪忧啊帅哥。」
被嘴欠的日记本小瞧了,卓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看着剩下的遗物略一沉思,挑出双胞胎吊坠放了上去。
这次信纸上的字顿了几秒才重新浮现,而与信纸上的字迹同时出现的,是一个温柔的男声:‘你遇到了符莹呀。’
那音色像寒冬铺满一夜的厚雪,松软而沉冷,沁着点儿寒,又带着丝丝雪粒磨砂。
卓夜瞬间打起了精神:“瓷君!”
他大半夜的搁这“写日记”,就是想跟温温柔柔的瓷君聊天——不可能是想跟那破本子斗嘴。
其实说是“写日记”,更像是某个“人”通过这本瓷书在与他鸿雁传书。
只不过信纸的抬头总是会一丝不苟地写上日期和天气、心情之类的,就很像在写日记。
卓夜将其划为了“书灵”一类的东西,反正不那么唯物主义。
这本能聊天的白瓷胎书很显然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书灵”,整的跟精神分裂似的。
那个只会写字性格很欠的书灵,卓夜一般都没好气地叫它破本子、日记本、本本之类的。
日记本也不生气,反正它也没好好称呼过卓夜的名字。
而另一个,就是现在这个会写字、还会温柔说话的书灵,卓夜觉得他讨人喜欢得多,非常礼貌地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瓷君”。
偏爱一目了然,毕竟在他心目中,一个是它一个都是他了!
这不能怪他,本本太欠了,而且光看字也看不出它的性别,不像瓷君是个温柔的男声,卓夜怎敢假定本本的性别呢?
一般来说,并不是每次给瓷胎书喂遗物书君都会出现的。
而瓷君出现了,就意味着他要给卓夜讲故事了。
心情大好的卓夜趴在桌面上,头枕在自己的胳膊弯里,用指尖去翻书角,像是能将那白藤信纸翻页似的。
信纸一角被他翻得沙沙作响,但却根本不可能被他翻开,随即上面又浮起一行青色小楷:「只有一页。」
那沉冷的念白几不可查地带着一丝无奈。
卓夜笑了起来,因为外貌带来的漠然感一扫而空,他当然知道翻不了页,只是逗逗这个声音。
“好久不见,瓷君,你终于又来给我写故事了。”
这本白瓷胎书是他从老家的杂物间翻出来的。
卓爸玩家退役后顺应潮流当了安息匠,总是满世界乱跑,现在也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个旮旯里。
顺带一提,卓夜上大学之后,连他温柔的爹也离家出走,两个爸爸一起甜甜蜜蜜地满世界挖(蜜)掘(月)遗(旅)物(行)。
有这么两个爹,家里收藏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也就不奇怪了。
在一堆破破烂烂又诡异又日常的遗物中,这本空白的白瓷胎书其实也不怎么显眼,能发掘出它的不凡,还得赖卓夜打小就旺盛的好奇心。
同年纪的人很多爱玩手游,卓夜却是打小就没多大兴趣,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家里的遗物,嗯,字面意义上的“看”。
——直接碰触那些不知来历的老物件,一样样去“看”它们身上的故事。
当然,不是所有遗物都有能被“看”到的故事。
有些只能听到一点闲言碎语,有些却能带他回溯到过去遗物主人的某个时间点,请他“看”一出短片,还有一些遗物碰到了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当年卓夜也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给这个技能取了个名字叫:【我看见了】。
像几十年前十八线小杂志上刊登的恐怖小短文的标题。
不过,“我看见了”这个名字其实还挺传神,所以到现在卓夜也没打算改名。
当时卓夜好奇过自己回溯过去时现实是什么情况,还用手机拍了视频,结果发现当他回溯的时候,视频中的自己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不管他“看”了多久,现实也就过了一瞬。
这下他放心了,就更为频繁地去“看”。
随着“我看见了”用的越发纯熟,很多以前碰触了没反应的遗物,只要卓夜强烈要求察看,也能勉强榨出一点儿画面来。
故事就像海绵,挤挤总会有的。
但这本白瓷胎书……那真是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跟那些看着日常实则诡异的遗物不同,这本看似瓷器实则也是瓷器的白瓷胎书,身上没有一丝能被读出来的回忆片段。
就好像它不曾被任何人拥有过,又或者是……它本身“吃掉”了所有的故事。
当然,也有可能是,它本身就是个十分正常的瓷胎书。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别的遗物都不正常,就你正常呢?
你要正常了,不就显得其他遗物很不正常了吗?
所以你不可能正常啊,你的“正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这逻辑太流氓了,卓夜喜欢。
他花费了很多精力研究这本无比正常的瓷胎书,费劲巴拉地想找出它的异常来。
后来还真被他找到了。
这本白瓷胎书,会根据他送的“礼物”写日记给他看。
当然不是每样遗物都能让瓷胎书有反应,一般的遗物只会生成一条简洁的信息,只有特殊的遗物才能“唤醒”瓷君,真正来写一篇“日记”。
每次挖掘回来,去试探带回来的遗物能不能让瓷君写日记,几乎是卓夜最期待的一项乐趣。
现在,那个好听的声音,温柔地给他一个人念着旁白,讲述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符莹是一个胆小聪明的女孩,平时总是扎着侧马尾,缠着草莓装饰的发圈。因为爱看书,无时无刻不在阅读的她,年纪轻轻就戴上了一副近视眼镜。’
‘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她13岁。’
随着瓷君轻缓的介绍,一个羊皮镂刻的人物慢慢从白藤信纸中钻了出来,侧马尾、眼镜框,整体是黑白二色,只有头上红色敷彩的草莓发饰非常亮眼。
明明只是一张单薄的皮影,人物特征却抓的十分到位,神态栩栩如生,让卓夜一眼就认出这是符莹,或者说,书君所描述的那个“符莹”。
但瓷君介绍的这个“符莹”,跟卓夜印象中的有所出入。
卓夜见过的符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肥大的校服,除了一条可以藏在衣服里的吊坠项链,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装饰品。
而且她是第四噩梦中学高一(6)班的学生。
卓夜思索着,其实他并不确定书君每次写给他的日记——或者说短剧——究竟是不是真的。
也许那只是一个个由奇怪诅咒物编造的故事,就跟交易街深处那个天天喝得烂醉的“小说家”——故事大王——一样,只是对着遗物“看图作文”。
不过,卓夜也不在乎真假就是了,一篇日记,或是一则故事,他只是想看而已。
白藤信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标题:
「符莹的故事(一)」
‘今天符莹刚刚结束小升初的考试,巧合的是,也是她13岁的生日。’
‘疼爱她的父母早早地请了假,特意去学校接上符莹,买了一个它最爱的草莓蛋糕,给她过生日。’
地下室的灯“啪”地一声灭了。
白藤信纸上的字迹发出微光,一个个漂浮着飞向前方,组成了一个占满大半地下室的置景。
那是一间逼仄老旧的客厅,几根蜡烛昏黄的火苗是这里唯一的光源,照亮了附近坐着的三个神态大小各异的皮影。
头戴红色敷彩草莓发饰的皮影是符莹,她是身形最小的皮影,一左一右分别是男女两个大一些的皮影,应该就是她的父母。
写实的置景中突兀掺杂的皮影角色,这一幕说不出的怪异。
这就是瓷君写的“日记”,由一个个皮影出演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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