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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章

阳光暖融融的,将水也晒的很温暖。

天鹅在水里,这本该是很惬意的时刻。但源源不断的鲜血从羽毛中渗透出来,黑色的羽翼不显,羽翼下是血水一潭。

癞蛤蟆知道天鹅还没有死,但只剩一口残存的气吊着生命。他知道现在最正确的行为是跳进水里将它捞出来,然后带回家里好好养伤。但他没有动。

癞蛤蟆从几千年前化成人形,无时无刻不保持着他当前顶着的美丽的人类皮囊。动物化形是不太舒服的,大多数动物即使能够化成人形,也更倾向于维持动物的形态。但癞蛤蟆不是。

他自从找到了能摆脱动物形态的方法后,就千年如一日的再也没成为表面枯皱、形容丑陋的癞蛤蟆。

他活的足够漫长,见过他原形的活物都已经死了,从很久很久以前,世界上再也没有谁知道他的原形是一只癞蛤蟆。

所以此时此刻,癞蛤蟆尽管迫切的需要跳进水里将天鹅带回,但他不敢涉水。

水生的生命对水是有天然的依赖的,常年失去水源的癞蛤蟆心中对水有些焦灼的渴望,但是他知道,他心中越是渴望,一旦真的踏进水中,他就会控制不住地被操纵变回原型,一直到吸饱了水才愿意离开。

他踌躇着不敢做出行动,变成癞蛤蟆是很可怕的,因为他自己会被迫面对自己。变成癞蛤蟆被人看见是更可怕的,因为他必须要面对他人。

天气不太暖和,水里的鲜血无声无息地蔓延着,潜伏着的许多张嘴跃出水面争先恐后啄着血水,美丽高傲的天鹅垂颈浮在水面上,再没有人救他,他面临的会是死亡。

这样的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癞蛤蟆继续纠结。

上万年的大妖逼近,小小的蜉蝣即便贪嘴也不敢久留,很轻易地,癞蛤蟆来到了天鹅面前。

天鹅比传闻中的更加美丽,它的丝绸一般华美的羽翼,丰满而光滑,即便是此时此刻被水打湿了、沾染了泥污、血水,依旧高贵动人。

癞蛤蟆来不及感叹,他只一入水,立刻就失去了美丽的皮囊,化成了比蜉蝣大不了多少,在天鹅面前不仅渺小而且丑陋的癞蛤蟆。

他张开嘴巴,用着妖力引着天鹅奋力地向水边游,水花四溅,他感到难堪极了,脑海里勾勒出自身丑陋的形象完全挤占了美丽的天鹅。他奋力地游,四肢翻腾,并不算遥远的水岸显得难以企及。

身后的天鹅很重,又受了伤,庞然大物对小小的癞蛤蟆来说是巨大的负担。他紧紧的咬着天鹅的翅膀,扯着它向陆地上他以体面的大妖身份开辟的居所去,他咬的太紧、太用力,以至于原本昏迷奄奄一息的天鹅不得不出于自保的目的苏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的身躯是怎样地被一只癞蛤蟆衔在嘴里,破开层层水浪,以惊人的速度向岸边去。

天鹅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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