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理寺谢安宁乐得自在,并未坐轿,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晃晃悠悠回到了叶府。正思考要不要将今日的事情告知父亲,辛夷却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辛夷双手递上一张帖子“皇后差人送来的,三日后的赏菊宴。”
“今年菊花开得这般早?”谢安宁不解,菊花素来九月开,如今才八月末,虽不差几天可到底是奇怪。
“皇上问过国师,说是吉兆。一是听说宫里有位小主怀孕了,二呢皇后也不过寻个由头见见世家嫡女们为三皇子选妃而已。”辛夷平静地解释似乎早已知晓谢安宁会问这些。
谢安宁惊讶地看着辛夷“宫里也有线人啊?”
辛夷看着谢安宁吃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给了她一个你懂的表情。
谢安宁也无心关心今日发疯的五殿下,只吩咐辛夷暗中调查二公主当年的事情。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想上京以来的所有事情,刚刚回京便目睹两次刺杀,谢安宁忍不住吐槽这天子脚下治安都比不上幽州。
三天的日子过得很快,平日谢安宁只不过是每日去大理寺点卯就走,倒是日日在大理寺碰见谢珩,只是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她也知晓谢珩只不过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拉拢叶府。
皇后的赏花宴谢安宁依旧不打眼,能苟则苟是谢安宁的保命准则。
宫宴上,众人簇拥在皇后身边。
谢安宁远远看着人群中的皇后,比想象中年轻,端坐在那里,浅白色的绣金打袖衫搭配浅紫襦裙显得温柔可人,整套纯金赤珠头面却是无比的富贵,额上红色花钿平添了几分妖艳,蕉红色口脂薄覆唇上更是可人。
皇后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笑得美丽而端庄。
皇后身边坐着的是七公主谢秋安。谢秋安出落得倒是漂亮,不过满头的珠宝直叫人眼花缭乱。行走的首饰铺子,谢安宁在心底评价道。
站在另一侧的女子倒是朴素,杏仁色的衣裙在一堆大红大绿的女子中格外清丽,发鬓挽起簪上几朵艳丽的菊花,倒是应景。
“那是三皇子侧妃李知意,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同七公主一同长大的。”辛夷在一旁小声提醒。
谢安宁正将一个精致的点心放在嘴边,就看见七公主的手指了过来。接下来谢安宁就被请了过去。
谢安宁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露出没有丝毫真情的礼貌微笑。皇后打量着眼前人半晌说,“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听说你学通古今,知晓天下所有事?”谢秋安挑起眉,眼睛里写满了挑衅。
谢安宁还没想明白谢秋安莫名其妙的敌意,却听见李知意开口了“安安妹妹说笑了,这世间哪有人会知晓天下所有事呢?”
谢安宁微微欠身,“公主真是打趣臣女了,臣女自小长于幽州苦寒之地,只是识得几个大字不至于落了笑话,哪里算得上什么学通古今呢?不知公主哪里听来的谣言?”
“闻言从前有一人凿井汲水,使得家中不必专人去外面浇地,便说‘凿一井省一人’顿时就有人说成‘凿井挖出人’自古谣言之事不绝,叶二小姐不必放心上,想是安安听岔了。”皇后出来打圆场,谢安宁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称是。
“安安妹妹想必是没什么恶意的,二小姐就不要怪罪安安妹妹了。”李知意附和开口,语气软软的让人挑不出错来。谢安宁却听出来里面的意思,不过是拐着弯说谢安宁得理不饶人。
“是的了,本公主也不过是听闻你有些学识,想问问你这菊花叫什么名字而已。”说完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还以为谢安宁真欺负她了。
皇后心中明白自己的女儿和侄女摆的什么谱,却也是没说什么,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二小姐如何应对。
谢安宁看着谢秋安指着的那盆菊花,不假思索地开口“云端。”
谢秋安却是个不服气地一手叉着腰又换了一盆花指“这个呢?”
“追鱼。”谢安宁依旧应答如流。
“这个,这个,这个,这些叫什么?”谢秋安来了脾气,全然不顾公主的架子。
“绿的是绿牡丹,中间粉四周渐白的是广寒宫,那粉紫色且花瓣如羽毛的是鹅毛粉黛,那一支远远看起来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的叫凤凰振羽。公主殿下不认得吗?”谢安宁做出不解的神情,这话问得谢秋安越发恼怒。
见谢秋安败下阵来,李知意捏紧手中的扇子,一边悠悠晃着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没想到二小姐果真学通古今呢,不过,我还以为只有宫里的花匠才识得这些呢?”
李知意松了手中的扇子,随意上前择了一支菊花递给谢安宁“京中的姐妹们比不上二小姐,哪晓得这么多,只会赏赏这些花匠们养出来的花罢了。高兴了就折了插瓶,不高兴了弃了就是。你说对吧,叶小姐。”
听闻李知意的话谢秋安又从斗败的公鸡变得得意洋洋起来。谢安宁却假装听不懂李知意的话,也不伸手接住递过来的花,眼睛睁大,皱起眉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些“这位姑娘,您真的一点儿书也不看吗?”
众人一愣,李知意更是尴尬,伸出去的手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人群中还有一人竟笑出声了,声音虽不大,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李知意脸上更是挂不住了。
此时,皇后伸手拿走了那支花,打破凝固的空气“知意在这方面没什么建树,吟诗作赋上却是真有才女之名。”又将这菊花簪在谢安宁发鬓间“这绿牡丹啊,好看是好看,顶着牡丹之名,却终究不是牡丹。”
见皇后也帮衬着自己,谢秋安又来了兴致“母后说的是,儿臣听说世间菊花千万种。有的菊花是由宫人精心培育让贵人赏玩的,有的菊花则粗陋不堪不过是长在乡间田野供牛羊啃食罢了。”
谢安宁怎听不出这话里话外嘲弄,只是抬起手扶了扶发间的绿牡丹,眨了眨清透漂亮的眸子,透着肆意的狡黠的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这花若是尊贵之物,假使长在崇山峻岭间人们也是争先恐后,平平无奇的东西就算是长于宫中也不过是,杂草而已。”
“你。”谢秋安指着谢安宁,细长的指甲似要马上划烂谢安宁的脸。
这时,皇后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悄声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话。皇后神色却变了,起身对着众人开口“本宫有些杂事,你们不必拘礼继续赏玩,叶二小姐你跟着。”
谢安宁后背一冷,先前皇后笑的时候只觉得她平易近人,可神色一旦冷下来才让人想起了她是不可冒犯的皇后。
谢安宁跟在皇后仪仗几步远的地方,心里想着皇后不会是想处理自己吧,又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应对才好。
辛夷看了看谢安宁,纠结好久还是狠下心来开口“先前二小姐只要隐忍不发其实就无大碍的。不过小姐放心,奴婢已经递出消息去了,若是二小姐到时间还不能出宫的话,叶府会派人来寻的。”
谢安宁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埃假装整理,偏头安慰辛夷说“无妨,皇后应该不会弄得太过。何况若是我隐忍不发,只怕吧、无须等到明日,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话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辛夷语气懊恼“都怪奴婢不好,忘了提醒小姐,先前皇上说等三皇子侧妃有孕就扶为正妃。想必那李小姐是听闻皇上有重选正妃之意,这才针对您的。”
“那就更无妨了,反正左右都得罪了。”谢安宁更随意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好在知晓了七公主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想必是那一同长大的李知意三言两语挑拨的吧。想着若是自己的正妃之位莫名其妙就没了或者自己比李知意还刻薄些,想着想着谢安宁也不觉得七公主和李知意有多大的过错了,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谢安宁麻利地跟着入了皇后殿中,只见大殿之中已有一女子跪坐在那。那女子腰背挺直,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温柔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谢安宁意识到气氛不对,麻利地跪在距离那女子不远的地方。
皇后高坐上头,中间隔了一幅五曲屏风,木胎髹饰大漆,正面屏心堆漆禽戏图,设色清贵,瑞鸟翩然灵动,花木奇姿清雅,五屏相映成章,屏风之隔谢安宁看不清皇后的神色,只好看屏风上的花鸟,心里却生出疑惑。屏风之中花鸟常见,可这雄鹰布在皇后宫中却是奇怪得很。
还未等谢安宁想明白,旁边的美人却开了口。
“皇后娘娘何故要害妾身的孩子,他挡不了您的路的。”美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寒冰般滲人。
吃了大瓜的谢安宁也顾不上什么花鸟图了,双手扑倒地上,眼神却忍不住瞟向旁边的美人。
“哦。梅贵人,你好歹是本宫身边出去的人,怎么如此,蠢笨如猪。”皇后的声音远远地从上面传来,殿中的伺候的奴才早被遣退出去,只剩皇后贴身伺候的和跪在下面的两人。
梅贵人被皇后骂了也不该依旧挺直的背,将放在身边的木盒打开,拿出一枚银簪用力向前掷去,她昂着头,声音却在颤抖“先前皇后娘娘派人送来补品,今日打开却发现了里面掺了不少鹤顶红!皇后娘娘,您不是想害死妾身的孩子,您是要一尸两命啊。今日若不是一时兴起拿银簪试了试,妾身哪有命同您对峙呢。”
“你也说过,你的孩子挡不了我的路,那本宫为何多此一举要害你呢?”皇后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被质问的不是她,自己也不过说着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你不过是怀疑害你的人是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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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莫名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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