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郎闭着眼,两条眉毛时不时地皱一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只知道自己心里忽然有种别样的冲动。
我想压上去,将他压碎了,藏在怀里,他这么块蓝田玉似的神仙,谁得了都想占着吧?
“哥,你让我抱着,让我抱着吧…”
玉儿还在一旁睡着,我只能压低了声音凑在夜子郎耳边求他,他没醒,只是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哥,我求你了…你醒一醒,让我抱着,好歹睡得更安稳些…”
这回我大声了点儿,可没想到玉儿睁开眼睛了,一看我在拨弄夜子郎的下巴直坐起来了,惊道:
“爹,我是不是吵着你俩了?我走了”
我有些乱,直指着夜子郎的脸,低声道:
“没…没有,你看,你狼亲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怎么叫都不醒。”
玉儿看了看,摇了摇头,叹道:
“爹,你别吵他了,大半夜接我俩回来就够累的了,再说了,我狼爹不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做噩梦。”
“哦…”
我点了点头,和玉儿一同躺下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玉儿睡着了,我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捏着嗓子又朝夜子郎喊了声:
“哥!”
我后知后觉的,好像喊得有点儿急,不过夜子郎终于醒了,只慢道:
“哥在,哥在这儿…”
我听到他的心跳声了,特别快。
“你做噩梦了,我想抱你,想着,抱着你…会不会让你好受些…”
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去嗅他身上的味道,从头到脚都仔仔细细地嗅一遍,狐狸闻了夜子郎的味道会安心许多。
“我没事,你呢?又没睡,老是看手机,从明天开始我要把你的手机收起来了。”
我忙应他:
“我难受,想你,想压着你…可是玉儿说你累了,让我别吵你…”
“岐儿!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别把玉儿吵醒了…!”
我立即被捂住了嘴,我忍不住把他的手抓到了自己身下,那双手肆意蹂躏了会儿便抽走了。
夜子郎忽然笑了,闻了闻我的鼻子,说道:
“上火了?”
“不是,我,我想你…”
话说得含糊不清地,夜子郎只好放开手,笑道:
“没听清。”
“我说,我想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你,想压着你…你给我做小的…我…”
夜子郎不知道怎么了,眼角忽然落了泪,呆呆地看了我许久,许久后才道:
“傻岐儿,着了魔了…哥陪你去浴房,你自己解出来,我在门外等你…”
我一听,不对,不对啊。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的。”我猛摇头,夜子郎怕我动静太大,直将我掐住了。
“好好好,先出去,别把溯儿和玉儿吵醒了。”
我鞋都没穿就跑到浴房了,夜子郎拿袍子,比我晚一步到。
我急哭了,猛地往自己身上泼了勺冷水,把夜子郎吓得脱了衣服来暖我的身子。
“狐岐!说了多少次,不能这么冲凉水!你要气死我吗?!”
夜子郎骂得太狠,我有些害怕他,将脑袋搁在他心口,望他消气,可是我的身子越来越热了…
“哥…我难受,你别骂我…别骂我了”
夜子郎拿棉巾给我擦干,嘴里还是不饶人,又啰嗦,骂得又狠。
“再有下回,我把你丢出去,丢出去吹冷风,吹坏了…我不管你!玉儿也不管你!叫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坏了身子你还想压谁!”
我哭着求他别说了,身子也软了,唯有一处想着他,还是好好的。
“你…我看溯儿还是早点送去学校吧,我好好陪你。”
我大哭:
“我舍不得”
夜子郎任我挂在他身上,笑道:
“她去上学咱们才有时间挣钱,出了学堂就送去城里寄宿了,学杂费住宿费都不少…还有玉儿和宝儿,生日过节,回家上街玩了,看上什么好东西了,哪一样不用钱的?”
我苦笑:
“这些我明白,所以才接过你在堂里的事…”
“岐儿,其实这个狼王你未必就当不得。”
我摇头,没再说什么。
在巽风泽,人有人权,妖有妖规。只不过,八千妖灵三百人,我也不过众中之一。从前想要的位子,现在却放下了。
德不配位的人,是坐不长久的,夜子郎是神山亲指,何止百年一遇呢?天命在能背负它的人身上,从古自今又有几人呢?
我是很想赢过他,可那又如何呢?我曾经还在他面前说过,我不喜欢他,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赢了。
可如今呢?如今,纵使有人拿着烧红了的铁块塞进我嘴里,我也很难把喜欢这两个字吞回去。
玉儿说他这些年一定费了不少功夫才让我一下子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算了,不想了。
我吻了吻夜子郎的额头,什么都想不动了。我窝在他的颈边,几乎沉溺在他的怀里了。
“臭狼,我有…两句话想说…”
我道,脑子里的神经都紧绷着,我很紧张,怕说错了话让夜子郎笑话我,也怕说出来了就不值钱了。
夜子郎与我对视了半晌,笑问道:
“藏私房钱了?我看过你的账本,没什么问题。”
我摇头,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夜子郎也不勉强,俯下身帮我解了出来,我很感激他,便抱着他回屋里去,给他擦头发,穿衣裳。
“真好看…”
我道,臭狼散着头发呢,古疆人的头发都是卷曲而不毛躁的,摸着很舒服,可惜他不穿红裙,否则一定好看极了。
“是吗?岐儿,好像很久不听你夸我了。”
他大约高兴极了,又怕显露出来,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我一些,我摸他的头发,有股淡淡的朱栾的香味。我喜好芸香科植物的香气,我晕车,玉儿的车里也会放朱栾香袋,夜子郎弄的香皂也是掺了柠檬、柚子、橙花等此类精油,闻着很清新。
我往后退了一步,夜子郎便不问了,他知道我有些话说不出口。我们还是躺到了原来的位置,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有做噩梦。睡着之前我偷偷在心理祈求着,殿下,请你保佑我不要再让我做噩梦了,那个噩梦我做了三十年,三十年,殿下,您人身就在我身边,元神又去哪里了呢?殿下,我叫你一声哥,你该来我梦里为我驱了噩梦…
结果夜子郎早上吃饭的时候就在讲:
“玉儿,你知道吗?我昨夜梦见你爹,他使劲地抵着门,怕门开了。你们几个要听话,天黑了别出去,他爹怕黑…来,宝儿,你爱吃脆笋。”
“吃饭,提这些做什么?玉儿才不出去玩儿。”
我道,看向玉儿,玉儿也看我。
“本来想着要带宝儿去放船灯…算了…”
夜子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就在家门口放,没事的。”
用完饭,万重山准备做船灯的东西去了,宝儿作业还剩一点我在一旁监督。夜子郎说,做完作业要让她写字,从小跟着夜子郎写字,一学钢琴就没什么时间写字了,夜子郎一直都有教她写大字,这会儿有空,便准备了纸币看着她写。
宝儿像玉儿,也像万重山。听万家父母说过,两个孩子当年读书的时候在班级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万重山是独子,虽然娇纵,父母又忙于经商缺少陪伴,他却也不敢荒废了学业。玉儿是孤儿,万重山一开始是极其怜悯他的,常常照顾他。受欺负了,玉儿不敢惹事,都是万重山出面帮他。
一次短暂的救赎,让玉儿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押在他身上了。
万重山不干净,我不会忍着恶心说玉儿现在很快乐,说万重山已经悔改了。我说不了谎,只能说万重山现在做牛做马是应当的!玉儿已经把之前那套房子卖了,又重新看了一套房子,他把心思都投在自己身上了,只把万重山当做奴才。
我和夜子郎把积蓄拿出来给玉儿买房,他拒绝了,他说,爹爹,那套房只有两间小房间,是他和宝儿的家,宝儿读初级中学他刚好能搬过去,房子的费用他不想用到任何人的钱。
我很能理解他,我明白,他和我一样,只有自己的钱花着才心安理得。我和夜子郎没有很多爱给他,也不太明白现在的孩子需要什么,只在他回来的时候让他跟着我们起居,冷的时候夜子郎给他穿衣,热的时候我给他弄冰豆浆喝,自然而然的,他愿意和我们腻在一起。
看着宝儿写字的时候,我默默想了好多事,想到玉儿肉囊里曾经有过的那只小狼崽,想到那天我们重逢的情景,想到他喝酒,把自己喝得红了脖子,想到夜子郎每天都给他熬鸡汤喝的日子…
回过头,我看到玉儿趴在桌子上发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很好奇,悄悄地走去他背后,抚了抚他的头发,又浓又密。
“很无聊是不是?爹陪你下棋…或者,你想去山里玩也可以,爹只带你去,好不好?”
“懒骨头,不去”
玉儿说完就靠在我肩头打呼,我看他一脸疲倦也不勉强了。
“爹知道,你现在最缺的是睡眠,要不你睡吧,爹哄你睡。”
我道,把玉儿带到我们屋头了,他也没说别的,任我呵护着他。
他睡着后,我便把门关严实了,上楼去找万重山。我很生气,不知道他在公司里是如何差遣玉儿的,我的玉儿,累得都瘦了。
“爹?轻舟呢,他没上来啊?”
万重山问道,正给宝儿收拾衣服,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带宝儿回去了,我为了玉儿气得很,直道:
“我没别的话要说,我就问你,你爱不爱玉儿?你怎么把他折腾得这么倦呢?”
万重山怔了怔,什么也没向我解释就跑楼下去了,不一会儿又上来,低头认错一般:
“爹,宝儿还小,我们两个正是打拼的时候,轻舟说了,现在绝对不能躺平,一旦躺平就起不来了。”
我怒道:
“不是,你那人事干什么吃的?不能多招几个人进来?”
“有,是轻舟,他人缘好,客户都找他。所以我打算这次让他在老家待半个月再回去。不过您儿子野心大,闲不住的,也不能怪我。”
我有些回不出话了,便道:
“不怪你,玉儿我会好好照顾,回去了你也要好好带宝儿,现在这种天气,你怎么给她带一堆短袖?”
“小孩儿嘛,春捂秋冻,没这么金贵。”
万重山笑道,远远地唤了一声:
“宝啊,写字不准驼背啊”
宝儿在楼下网上喊:
”知道啦知道啦,我爷看着我呢”
宝儿是个机灵可爱的孩子,一听到她略有些调皮的回应我就笑了:
“算了,你把屋里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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