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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京城纨绔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又是一个春日。

自我搬入西园,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五年。殷明珠终究还是向她外祖家告了一状,可殷尚书如今乃天子近臣,今非昔比,陇西将军府那头为了卖他一个人情以延续这门姻亲,曹老夫人皱着眉头认了我娘亲作义女。这期间我和殷明珠虽偶有打闹,但她发现从我这里讨不到一点好,总算拿捏了分寸,只敢对我一逞口舌之快。

过往在青楼的岁月自是不能对人提起,在世人眼中,我与娘亲出自山间野地,是父亲早年失散的贫贱妻女。

京城从不缺耐人寻味的故事,尚书街头认亲的趣闻终于被一波又一波更叫人吃惊的笑谈覆盖。事实上,我们母女在这波谲云诡的上京城存在感很低,贵人们的眼睛忙得很,自然更爱向上瞧热闹。

真正处于风口浪尖的,当属皇后母族,盛宠不衰的平西侯府陈氏。

提到平西侯府,那便不得不提上京城有名的纨绔浪荡子,战功赫赫的平西侯那令人头疼的独子,世子陈放。陈放,小字无忌。这位年方十九的平西侯世子,平日里不爱干什么正经事,一读书就嚷嚷着头疾犯了,但吃喝嫖赌那是样样精通,斗鸡走狗那是精神抖擞。每每有御史上书申斥,这位爷也不怕,只跑去他的皇后姑母宫中一顿撒娇卖痴哭诉喊冤,隔日上朝,他的好姑父,皇帝陛下李燕便会将那折子摔到金銮殿上,把那上书的御史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来回来去其实没什么新意,大意便是说:朕的妻弟驻守边关立下汗马功劳,你们这些吃干饭的怎好意思揪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为难人家独子!

有帝后这般好靠山,这位世子爷那是一点没客气,今日撺掇侍郎家儿子去赌钱,明日同将军家庶子干架,四处惹是生非,人憎狗厌,不过短短几年,名声毁得一塌糊涂!

远的不提,就说最近,这位世子爷又惹出个事儿来。

平西侯夫妇常年不在京中,偌大的侯府只陈老太君一位长辈管着,陈放又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自是宠爱非常。陈老太君信佛敬道,近来常常梦魇缠身,不得安睡,恰巧有名游道叩门,直言府中有些妖气。陈老太君见此人说得头头是道,便将人请了来好生招待,并重金聘他驱邪。谁知那道士在府中做法时,恰逢陈放打马归来,这道士眼珠子一转,便甩着拂尘神神在在地围着陈放转圈,张口便批言道:“贵人面带煞气,一月之内恐有血光之灾呀!”

陈老太君一听,这还了得,当即破财请消灾之法。那游道大手一挥收下银子,便掏出符咒要对陈放作法。

黄符燃烧挥散之际,陈放一把拽住了那甩得人眼花缭乱的拂尘,勾唇一笑,问:“道长既然手眼通天,不知可曾算到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言罢,他一拳打在那游道的鼻梁上。那道士当即便见了血,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

“祖母!您瞧见了!这臭道士连自己的命数都测不好,还敢断言他人!江湖骗子罢了!”陈放松了松拳头,指节咔咔作响,转头又吩咐侍卫小厮们,“将他给我扒光了练一顿,在脑门写上‘神棍’二字,留十两银,扔出去!”

侍卫小厮得令一拥而上,拳拳到肉,那道士没一会儿就肿成个猪头被赶了出去。得罪了这混世魔王,这道士在上京城自是混不下去,灰溜溜地爬走了。

此事过后,陈放的狐朋狗友们都拿这事说笑。有人问他,世子这般不敬鬼神,不怕真有血光之灾吗?陈放只扑哧一笑,将杯中好酒一饮而尽,吐槽道:“鬼神哪有你们这般无聊!”这时,自然有人打趣道:“是是是!世子有浩然之正气,只怕鬼神见了您,也是要绕道走的!”另一人便接道:“正气不正气的,咱也不知道呀!咱这,只有艳春楼的梅子酒香气!”众人便捧腹哈哈笑作一团。

那艳春楼,便是陈放最常去的青楼,听闻他在那儿养了许多个清倌人取乐,纸醉金迷,好不快活。

然而,这之后没多久的一日,这位世子爷便头裹着白色的绷带出现在人前,当真遭遇了血光之灾。街头巷尾都在传,这是平西侯世子得罪了鬼神,当日那道士的批言应验了。

这事我门里清,他得没得罪鬼神那我不清楚,可他额角上那个血窟窿,千真万确,不是别人,正是区区不才在下我亲手砸出来的!

此事说来,还得赖殷明珠那女人。

殷明珠今年十七了,那段时日,爹娘正在为她相看择婿。朝中各家年岁相当的未婚才俊画像围了府中凉亭里外三圈,殷明珠拈起一张看看又摇摇头放下。

“这孙家公子心地善良,时常救助贫苦百姓!是个会疼人的!”媒人在一旁介绍。

“这样爱心泛滥,难保他来日不会路边捡几个贫女回家来疼!”殷明珠即刻接着道。

“那这位钱家公子呢!听闻他到如今还未有妾侍!家中殷实,实为良配!”媒婆捧起旁边一张。

“他都二十五了!还没娶妻,不会有什么毛病吧!”殷明珠摇摇头道。

“京兆府尹家的王公子,二十一,也是仪表堂堂!”媒婆继续介绍。

“可我前些日子在诗会见过,这人比我矮!”殷明珠悠悠放下手中茶杯,摇摇头。

“不行还有这位赵公子,新科探花,方弱冠,年轻有为!京城一等一的好男儿!”

这一回,殷明珠着实挑不出刺来,沉默了会儿,只好摆摆手说:“本小姐倒是没意见!那也得人家烁阳长公主看得上我呀!”

“那……明珠喜欢什么样的呀?”娘亲关切问道。

“我未来的夫郎,定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朗朗君子,有仙人之姿,治世之才,将我的话视作圭臬,终有一日,他会……”

“他会踏破荆棘,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我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同阿翠咬耳朵。

阿翠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哦!这不是前阵子最流行的风月话本里的词儿吗!”

殷明珠阴恻恻地瞥了我们一眼,我和阿翠闭了嘴默默挪开两步。

“无事,咱们慢慢挑!”娘亲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安慰道。

正是因此,府中隔三岔五就得招待客人。由于我近些年来于吃食一道颇有研究,是以殷明珠一进谗言,娘亲便索性将茶水房采买的重任交给了我。出门采买,那是大户人家的奴仆才做的事情,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去做,殷明珠觉得是种折辱。可她哪里知道,在府上闭门学习礼仪这几年,我早已经憋坏了,这忽然来了个出门撒野的机会,我那嘴角翘得差点没压住。

老实说,在尚书府吃穿不愁,出入仆妇成群,每日坐着绣花就行,还有例银可领,是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不出门就没有是非,不必应付上京城各家贵女,没有人情需要往来,外头安置的产业自有掌柜的去打理,我只需每月抽两日查查帐,坐着收钱,这日子过得清闲得很,但就是,无聊了点。

于是乎我连夜做了规划,将任务下分到两个管事妈妈手上,第二日便带着阿翠逛了西市大街。

走在坊道上,阿翠一脸委屈和不解:“小姐,大小姐真的太过分了!今日叫您算烂账,明日使唤您理旧书的!您怎地都依了她呀?”

“她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想看我吃瘪!让她个一两回,省得她老跑去外祖家告状!”我道。

“呜呜呜,我家小姐真是太好了……”阿翠还要为我鸣不平,却被我一把扯了手臂跑出去。

“快瞧!有芝麻酥!”

“呜哇!真的呢!”

“我请你吃芝麻酥!”

“小姐最好了!”阿翠笑弯了嘴,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点头如捣蒜。

吃了芝麻酥,我又在隔壁的大娘那里买了份马蹄糕,正待入口时,余光却瞥见有几个公子哥正沿街一路纵马而来,行人商贩避让不及,街上顿时闹得鸡飞狗跳。

就在几熄之间,那几人已到了酥饼摊子前。一名幼童被人群推搡遗落在大道中间哇哇大哭,眼见为首那公子哥座下马蹄高高扬起,许多百姓纷纷屏住呼吸不忍再看。

千钧一发之际,我忙弃了手中糕点冲出去抱着那幼童从道上滚开,堪堪逃过一劫。

“小弟弟!可有受伤?”我松开那小男娃,左右察看,不见明显伤处,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幼童吓得呆呆地望着我,摇摇头,又很快哇哇大哭起来,指着我的手道:“呜呜呜,血!姐姐姐姐!你流血了!呜呜呜……”

我低头一瞥,方才右手手肘从地上擦过去,鲜血淋漓,伤得不轻,后知后觉地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因着方才翻滚时护着这孩子的后脑勺,我的手背也擦伤了,瞧着这孩子吓得瑟瑟发抖,我忙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姐姐不疼,乖,没事了!别哭!”

“诶呦喂!我的寰儿!吓死娘亲了!”人群中出来一妇人,惊恐万分地抱起男童,“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男童顶着两泡泪,也抱紧了妇人。

“小姐!你的手……”阿翠方才被人群挤散,这才挤到我跟前,一见有血也吓得魂飞九天。

“无事!日后带着孩子上街可得小心些!”我对那妇人笑笑。

妇人连连点头说是,日后定会注意。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鼓掌叫好的声音却忽然消失了,我转头一看,一双流云纹金靴正缓缓走来。抬头望去,恰对上靴子主人一双满含打量意味的漆黑凤眸。

眼见情势不太对,那妇人赶紧抱着孩子挤入人群遁走了。

满身华贵气质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好看得摄人魂魄的漂亮眸子云淡风轻睨来,却似天上投入水底的一片清明月光。

“小爷本也能控住那马,你却跳出来捣哪门子乱!真扫兴!自去看大夫吧!”九天神官一般美貌的少年毫不客气地打量着我,而后冷哼一声,掏出一锭银子,玩耍似地在手上掂量了几下,抛在我怀中,转身便走。

“你,你这人……”阿翠被这人的无礼无德惊得目瞪口呆,你了半天没你出个屁来。

“老大!走罢!迟了可赶不上杨花娘子开宴了!”人群的另一边,有青衣郎君缓缓策马过来察看,另一名同行者亦端坐马上,频频回望。

“欸!催什么催!来了!”那无礼无德的俊美郎君很快也踏上了半边马镫。

杨花娘子,是近来风靡都城的艳春楼花魁,原来这几个狗东西罔顾他人性命当街纵马便是为了赶着去妓院参加花魁娘子的宴会!

真叫人火大啊!

我默默拾起地上硕大的银锭子,站了起来,亦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咬咬牙,对着不远处那人狠狠一掷,只听哐叽一声,人群再度炸开了锅。

“真是不好意思啊!手滑了!”我故作无奈地摇摇头。

隔着重重人头,我看见方才坐到马上的少年微微低着头,左手从额角挪开,一注鲜红由发际蔓延到眼角。

“无,无忌!你流血了!”他身侧同伴惊呼。

那美貌高贵的玉面郎君疼得轻嘶了一声,转而万分错愕地抬头,看到自己手上沾了红,随即目光越过人群,万分准确地投在我身上。那张宛若神祗的脸依旧美丽而张扬,见了红,更添几分妖异,红润的唇微微颤抖:“你,你打我……”

他就那样直直盯着我,目光带着三分委屈七分难以置信,盯得原本义愤填膺理直气壮愤愤不平的我一时心头惶恐。

大发!他见红了!我好像玩脱了!

我观此人用度不凡,想是有身份的纨绔,大女子能屈能伸,再纠缠下去恐对我不利,况仇也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当机立断转身拉了阿翠:“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我们便急急冲出人群,逃之夭夭。

许是得益于我这几年来鲜少出现于人前,回府躲了许多日,却不见有人上门问罪,我暂且放下心来。

殷明珠择婿的事情办来办去也不见个结果,曹老夫人那边不断来信施压,娘亲近来忙得脚不沾地,很是辛劳。这一年多来,殷明珠将陇西将军府不知表了几表的表哥们看了一茬又一茬,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基本也筛了一圈下来,却没一个合她心意的,如此下去,便只有将目光放到京外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烁阳长公主春日宴的帖子送到了府上。

春日里的宴会,赏花更赏人。一众王孙贵女聚在一处,品鉴美酒美食,观赏南山别苑的海棠花,少不得一些夫人带着自家儿女出来相看。春光正好,年慕少艾,若是得了好姻缘,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娘亲当机立断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即刻便叫人呈了回帖。

烁阳长公主是今上胞姐,此番是打着为她子侄们相看的心思办的赏花宴。宫中赐下了珍藏玉酿,皇后娘娘亦有意为她的宝贝侄儿平西侯世子陈放从中择取良妇。

陈放乃京城艳春楼常客,此人是非多风评差,可奈何他长得一副好皮囊,惹乱不少女娘芳心。说来这厮也算倒霉,这几年来接连三次议亲皆出了岔子,京中稍注重些名声的人家都让自家女儿避着他走,是以独身至今。

烁阳长公主一面要为自家芝兰玉树的亲儿赵云嵩择妇,一面还要兼顾声名狼藉的表侄子陈放,事情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那日天朗气清,我与娘亲及殷明珠同乘前往烁阳长公主的南山别苑赴宴。娘亲许是想到殷明珠亲事有望,脸上隐隐有些喜色。而殷明珠终于有了机会当面见一见那位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却心不在焉地绞着帕子。我?我只是个陪衬,来这只为吃顿大餐解解馋罢了!一路上,我们三人诡秘的安静。

“夫人,小姐,南山别苑到了!”车夫停了马。

娘亲先行下了车。

我坐在车厢靠外,也正待撩开帘子下车,外面忽然一阵嘈杂,我听得有个声音说:“快瞧快瞧!世子来了!”

“啊啊啊啊!真是世子!”

“早听闻世子会来,果真不错!”

“世子名声虽差,但长得可真俊哇!”

另外几个女声激动附和。

我撩开一条缝,沿着众女视线望去,不远处的海棠林边,几个身着锦衣的玉冠少年郎正风度翩翩潇洒翻身下马,为首那厮不是别人,正是上京城有名的纨绔,平西侯世子陈放。

我顿时感觉今日出门大概是倒了八辈子大霉,赶紧将帘子放下坐了回去,差点撞到身后的殷明珠。

没想到这个平西侯世子,就是前些日子街头纵马和我结下梁子的那个纨绔!

“殷可雀你干什么!真是粗俗无礼!”殷明珠后退一个位置,不满地抱怨。

“雀儿!”娘亲听到动静,却不见我下车,也担忧地看过来,“出了何事?”

“娘亲,我……我无事!这就下来了!”硬着头皮跳下马车,这耽搁的一会儿工夫,转头发现对面那伙人早已经进了别苑,这才放下心来。

惶惶等了许多日,我手上的伤都好了也没见着人来寻仇,我都快把这厮给忘了,没料到又在这里遇到了!真是冤家路窄!

听闻此子素来牙呲必报,我那日还将他额头砸出来个血窟窿,若当真叫他认了出来……

呜呼,吾命休矣!

陈放:呜呜呜……老婆打我!

殷可雀:不好意思哈,手滑![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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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京城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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