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家也算世家出身,荀木的父亲为大理寺丞,兄长又在都察院当职,而当下荀木又以知州身份前去查案,先后参与了三地的命案处理,尤其是淞城和珞城两案,办得可谓干净利落。加上荀家的也为世代忠臣,甚得圣上青睐,故特任命他为亶州知府一职,原知府已进京担任其他官职。
亶州距离邶都并不远,圣旨快马加鞭到亶州的时候,荀萧懿和荀林也刚到家。
待京中公公宣读完之后,荀木一家跪着谢恩:“谢主隆恩。”
“大人好好勤勉,年轻有为,皇上可是十分重视大人您呀!”公公颔首道。
“此遭也是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日后还望多多招待。”荀萧懿也爽朗笑出声,打了个手势,管家呈上一钱袋,将钱袋塞给公公。
公公并没拒绝,脸上笑意更深了,也十分有礼地互相寒暄,回去的时候精神抖擞,看出心情不错。
人走了,荀木才有时间介绍时柒,他牵着时柒上前一步,说道:“父亲,兄长,这位是时柒,我的心上人。”
荀萧懿长相并不凶,反而看起来很和蔼。荀林与荀木有几分相似,但他脸庞轮廓更加深邃些,气质也较为凌厉,单看脸上,也是一幅和煦模样,他身边的妻子也是笑容可掬,每个人都友好。但也许是从未见过大官的缘故,那种官场的气势扑面而来,导致她有些紧张,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丑媳妇也是要见公婆的,迟早要见。
心里这么想之后,她一鼓作气地不卡顿的向他们问安。
荀萧懿捕捉到关键信息,正容亢色地问道:“姑娘姓时?家住何处?”
“父亲?”荀木没想到父亲会这么严苛,像是下马威一样。
许是语气太过急切和严肃,时柒被这没由来的提问给整惊讶了,不止荀萧懿,她也看到了荀林也是有些惊醒,只是这喜从何而来?她摸不透。
一旁的陆颖然见状不对,连忙上前说话缓和气氛,她先是碎了荀萧懿几句又朝时柒解释道:“时柒别在意,他说话就这幅样子,不是特意为难你。”
时柒向荀木投去一个眼神表示自己没事后,十分坦然地向前走了一步,回答荀萧懿:“回大人,小女确实是姓时,但从小与双亲走失,后来无所归处,这些年一直是自己一人。”
然后时柒便看到荀萧懿神情放松下来,随之浮上了笑意,他解释道:“老夫只是问问,并无其他意思,姑娘不要介怀。”
时柒还未答话,荀林的夫人苏素也上前解释着,生怕时柒心有芥蒂变得不开心。其实时柒并没在意这件事,倒是很好奇他们刚开始的神情变化,但她知道问了也没结果,所以也没多问。
旁人不知时柒,但荀木却能看懂脸上含笑但眼底却仍有些许落寞,趁着大家落座的功夫,他凑近了问:“柒柒没事儿吧?别想太多,我家人他们真没其他意思的,觉得委屈了就跟我说。”
时柒微微一怔笑道:“我没事。”
荀木想说什么就被陆颖然打断了:“柒柒,过来用膳,今日让厨房做了许多菜,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一家人纷纷落座,全程几乎都是食不言,直到用完膳,荀木最先开口,一语惊人。
“父亲,趁着今日家人都在,霜阳有件事想跟父亲和娘亲商量。”
“何事?”
“我与柒柒两情相悦,想与她成亲,希望父亲娘亲能答应这场亲事,唯有将婚事定下来才名正言顺,否则柒柒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长期住在咱们家中对她名声也不好。”
语落在场静得针落可闻,荀木挺着身,一脸认真,时柒都想把脸埋道桌底,除了他们二人,其余人皆是一脸惊诧,直到风吹屋檐的惊鸟铃发出清脆的声音才将他们拉回神。
“弟弟可是认真的?可时柒找不到家人,万一她父母不同意怎么办?”荀林了解自家弟弟,也该是到适婚年龄了,也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兄长莫担心,我早派人去寻了,再说,婚事是我和时柒的事,哪怕她父母阻拦我也不会放弃的。”
荀林没再说话,只是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主位上的人。荀萧懿久久不言,浓眉下的目光炯炯有神,当大家都坐得不安时候,他看向了时柒,说:“老夫有些私下话想问问姑娘,时姑娘可否方便同老夫来书房?”
“自然是方便的。”
大家都在堂屋候着,荀木更是急得来回徘徊,他想不通父亲究竟要跟时柒说什么,这是他少有的不安和害怕,他害怕时柒离开。
荀林见他像脚底生了火,站不住地走来走去,忍不住说:“霜阳,你就别转了,放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荀木没听进去,终究是按耐不住,跑去书房门口等。
约莫一刻钟时间后,书房门开了,他终于看见时柒走出来。荀木站在青石街上朝她伸手:“柒柒?”
夜深降温,寒风簌簌从围墙那头越过来,风中还混着桂香也混着凛冽,适时空中的雾化成了雪又落进她眼里,又成了水滑下。荀木见此一下慌了神,大步跨上石阶到她身前,低头吻了她眼角,柔声细语地问她:“怎么了?父亲和娘亲为难你了吗?”
时柒怔然回神,朝他弯着眉眼,道:“没有,他同意了。”
“真的吗?那你怎么哭了?”
时柒抬头看着头顶浓得化不开的夜,细雪随风飘扬,所到之处皆是浸寒的冷,兴许受这天气的阴冷的影响,她心情不佳。但她还是强装着没事,说道:“没有哭,是天飘落的雪进了眼。”
“没哭就好。”荀木松了口气,牵着她往偏院走去。“别担心,只要我钟意的,家人不会挑家世不会反对的,更不会违背我的意愿给我纳妾,我这辈子只要你,你不用担心我有其他人,也不用担心旁的世家怎么看你,你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给我当妻子,其余的不用操心,我来摆平。”
大手一如最初的温暖,这双手从一开始牵上自己后就从未松开过,就如同他的话,都在一一兑现。顺着他的手往上,看见他轮廓清晰的下颌线,时柒突然意动,停下来脚步,荀木疑惑的转头,刚好迎接了一个浅浅的吻。
大手顺势绕道她腰后,将她箍在怀里,深情相拥的两人没注意不远处的几人。
“父亲,您同意霜阳的婚事了吗?”荀林问道。
荀萧懿抹了一把胡须,点头赞同道:“这姑娘也是诚心的,就答应了吧,虽没有她父母见证,但也得风风光光才行,可不能懈怠了人家。颖然,来日这事就交予你和素素一起办。”
“哎。”陆颖然看着他们,面露难色,“两全难以齐美。”
余下的人都没有再接话,几人心境几近相同,有喜有悲。
立冬过后,亶州的天气明显更冷了,常常是雨中夹掺着细雪,搭落在肩上又瞬间化为雨水浸入衣服。荀木怕她冷,又给她换了一件厚实一点的披风。
荀家二公子婚期已定,定在来年腊月廿三,小年那天。此消息一出,满城哗然,尤其是当外人知道他的正妻是个乡野出生的丫头,且放话不会娶妾,旁人纷纷不解,暗里也嘲讽此女子是手段极高。论旁人说得如何难听,荀家一概不理,荀木还当众牵她上街,她走累了也当众弯腰背她,如此宠爱,甚是少有。别人越置喙,荀木就越将时柒推到最高位置,高到旁人钦羡,高到谁也不能伤害她。
白晏得知这消息时候也兴冲冲地来荀府,见到人也是被惊艳了一番,调侃荀木道:“你这速度挺快的,亏着之前见你清心寡欲的样子,以为这辈子无望见你成亲了,如今遇到了喜欢的,直接把婚约都定好了。”
“早晚的事,现下就先定下。”荀木答。
白晏此人,眉长眼细,瞳孔里像是蒙了一层雾,很淡很浅的,眼神空洞而让人看不透。旁人可能不大注意,但时柒却一眼对上之后,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在布满浓雾的山里突然出现的人,不是赎救而是毁灭。但她没有表现出半分不适,照旧向对方行礼问安。
“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相识的?”
荀木三言两语就说明了,白晏一脸吃惊道:“连线师?竟还有女子做这活,听说做这一行的都比较神秘,我看时柒你和常人无异啊!”
“没什么神秘的,和众多普通人一样罢了。”时柒如是答。
白晏作深思状,荀木用折扇扇了他一下,问道:“对了,明年的四月殿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这个时候你不在私塾你来这作甚?”
提到这个白晏就变了脸色,顿时一脸凄凄惨惨戚戚:“可别说了,我央求了父亲他好不容易让我出趟门,每日背词弄得我无比痛苦。”
时柒从他身上看到了现代时坐在教室里的高三学子,觉得同情又好笑。谁知道荀木接的话更是好笑,像一个天赋型选手对努力型选手的降维打击。
“真有这么难吗?我觉得难度还行吧。”
白晏的确被打击到了,朝着时柒控诉道:“时柒你看看,这像一个君子会说的话吗?”
荀木抿唇道:“我又没说我是君子。”
“噗嗤”一声,时柒没忍住笑出声。
白晏来的时候满面是笑,回去的时候神情黯然。
“他真的没事吗?”
荀木两手捧着时柒的脸,将她脸颊挤出了一小坨肉肉,贴近咬出一个浅浅的牙印,醋意弥漫了整间屋子。
“你该关心关心我有没有事。”
“你没事,就是家里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可真酸。”
时柒伸手想捏他的脸,被他途中拉着亲啄,这人又撩得她心跳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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