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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拂晓(四十)

殷漱与汀兰像两抹倚墙半躺的活彩,一连过了几场的欢畅的交流,其中的乐趣没有穷尽,殷漱却听到他的脏腑天昏地残似的叫。

他怎么了?

顿时,她对这一重清凉灵台的做法也就兴味索然了。

托着汗流浃背,忙着整理衣服,抛下了新欢,跑去找连头都要疼了的申屠曛。

才出了一段路,她驻住了,逢住了他。

她精神一凛,见到他时,已觉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了?”申屠曛方才讨了板子,迈着比手中棍子更为沉重的步子去透气,走在幽黑的廊下,他的眼前晃动着一张张过往见过的脸。一廊又一廊趁机踅进僻静的院子,转过一重山坡,山坡风声刮得非常轻,非常悦耳。

殷漱睁着眼睛,环视一眼身边的境,这是…这里萧景蝶养蝶的地方,申屠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方才见到了什么?

申屠曛用脚拨了几步:“澍澍,也是为了来这里赏月吗?”

殷漱将手来指:是啊,是啊,那地方又高,萧府最高的地方最适合赏月。

申屠曛看了过去,眼睛微眯:“这座蝶苑的假山是禁止攀爬的,若我们被发现了,会有一些麻烦。”

殷漱看一眼申屠曛,脚纹丝不动,手微微一动:天亮了,如何去看,你不去,我去了。

这时,只见值夜的小厮们慌慌张张提灯走来。

申屠曛转过身去,走到殷漱的面前:“郡主,麻烦找来了。”

黑夜里灯笼一盏盏逼近。

殷漱伸手弹一下他的手背:还不藏起来。

见她不为所动,申屠曛锁眉一思:“你跟我来。”

后脚跟上前脚,跟上石阶,跟到一片高高平台,身后已无黄黄笼色,驻足了,只觉夜色浮凉。

这里的风声使得奔出青荇院的殷漱想到春天的汸河、昆吾山的树、明净的澶洞和吉祥殿里的清风朗月。

申屠曛想到方才阿宗搬着玉壶春瓶进来,把紫玉福寿纹葫芦壶放在根艺香几上,点上香炉。

周遭自然飘起一丝丝甜香。接着,阿宗又出去搬了玉壶秋瓶。随手把玉壶春瓶往几脚一置。

他赶忙出了外间,且赶忙传出开门和扫地的音。

浓金的举手的舞姬酒坛,搬着酒坛的花子栝,与搬着皮席的申屠曛待在里间,申屠曛放下皮席站在木窗前看外面添置的红绸。

花子栝去到申屠曛的身边,脚子险些触到玉壶春瓶的薄薄的瓶壁,不料,“嘭”的一声,满地的玉哭瓶嚎。

只见根艺香几上玉壶春瓶歪了。

花子栝亦受到惊吓,申屠曛猛地回望来。

两人没有碰到瓶子,瓶子却轻易碎了。

阿宗把玉壶春瓶放在几脚时,瓶身就有些细缝,无触聚破,马上碎地。

瓶碎声把阿宗从外间抽吸回来,只见他的手里攥着一瓶薄荷膏。

阿宗一进里间,只剩下满地残花残叶的石板,脱口叫道:“完了!完了!花子栝,你这下完了!”

花子栝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申屠曛却打断了花子栝的解释。

“对不起,”申屠曛摁着花子栝的手臂说:“是我的拐子将它碰坏了。”

"什么?真的是郡马碰碎的吗?" 阿宗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表明这是一瓶贵重物品,不能轻易破坏。

“我将去领罚。”

“好嘞!”阿宗笑道。

两人从里间出来,花子栝问:“公子,分明不是你碰的,也不是我碰的,”

“栝栝,我离瓶子最近。”申屠曛道。

“可是…你没碰到它,我也没有碰到它哩!”

申屠曛道:“无须解释。”

“这个瓶子是自己裂开的!他们换了个假货!阿宗放下瓶子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瓶子上的裂缝,公子,你为什么承认说是你..…”

“阿宗没有看见前因,只见到最适合的后果。”

“公子,你不可以去领罚,还是我去告诉他,我碰碎的。”

“栝栝,我这地位,”申屠曛看着她说:“言辞愈真,反而让人产生更多的怀疑,难以信服。”

花子栝默了默:“非如此不可吗?”

申屠曛点头。

花子栝问:“公子,我真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尽快离开萧府。”

申屠曛的思绪飘回来:“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从未上来过吗?”说话间已来到山坡上的阑干前,只见申屠曛一面说着,一面咳了咳。

殷漱看一眼他,知道他腿脚不便,体力不支的毛病,戳了下:去石上坐着避避风,三更半夜来这里赏月的绝对会着凉的。

申屠曛的目光锁着她的唇畔的生机勃勃:“谢谢,不用。”

殷漱忽想起送出的红珊瑚未拿回来,被他送人,因抬起手来作问:给我串串。

申屠曛才自思把物送人,送都送出去,要也要不回来,能不抱愧:“送人了,我不能还你了,等我赚钱再买给你。”

殷漱嗔了半时,方撤回手去了。

申屠曛忙又看一眼她的嘴边…怎么回事没有擦擦来?

殷漱的目光锁着沣河。

申屠曛移着目光,望着星光潋滟的星。

未几,殷漱戳了戳他,去袖子里取一小包果来:我还有一份薄礼送给你。只是我的一点心意,祝贺你赢得了比赛,你快收下它。

那时,栝栝买的梅子,估量没有她这次的多。

申屠曛见了,笑谢。

夜色里的月亮已大亮了,殷漱指一眼前面,大抵是问那是什么?

申屠曛的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她不知道那是:“沣河。”

心中想着新酒节要去哪里参加,想要前往沣河的沉坛祭拜酒神吗?那里的酒一定香气扑鼻,丰盈醇厚,容易让人陶醉。

申屠曛眼望前方:“澍澍,今晚过来是为了来看月光下的沣河?”

殷漱点头。

怎么了,不行吗?你是不是从未好好赏过月光呀?

申屠曛顿了顿,方道:“澍澍,你连那个河也忘了吗?大安自来将沣河视为圣水饮用,因前些年沣河河面积郁了红珊瑚,灭瘦了鱼虫。适值官府整治多年,沣河的污染状况方有改善,却已明令禁挖孩儿面珊瑚。”

殷漱正在专心晒月光。

申屠曛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半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真的弯弯的,” 忽然顿住语声,比月亮更美的月光煽进他的目中。

殷漱轻轻弹了弹浮厝教她的菩萨指,周遭巡夜碎虫来氤氲气氛,今晚的月亮真的弯弯的,真是好漂亮啊!

申屠曛道:“这里真美,本来以我的身体…永远都不可能登高赏月。”

殷漱动指:既是如此,你就赏久一些吧!

在红尘中,人们无论是追逐金钱还是追逐权力,都会面临激烈的竞争。也许只有身在清澈的月光下,才能种下善良的果实。很难想象红尘哪里没有那些不良人或事物存在。

申屠曛转眼看着她,到底是弯弯的月亮迷了他的眼,还是她一双眼里的弯弯亮亮勾住了他。

殷漱望月时,只觉如水的风声淙淙地流过蒙尘的星耀。

申屠曛转看一眼她,她无论是笑,还是不笑,已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这种望一眼她时的触动,仿佛他浑身的一切器官、一切部位都活色生香着,当他意识到整个人被这一道弯月擒住了,微微撇头。

殷漱撑在栏杆上,伸手一划,大抵就是,快看,火虹。

这时,天上闪过一伙一伙的火虹在星砚里弹瑟。殷漱想起在东荒的日子,那时眼馋了,抓着火虹就是一顿耍,绝不听兄长故弄玄虚的道理。

申屠曛转头看着她的笑眼,他被这双笑眼吸引着,牵系着,哦,今晚的她很不一样。

殷漱看一眼他的滞光,滞光一转,望向蟹黄的月光,星耀里掉落的云斑,晕开千夜的静秘。

这时,两人身后绽开一簇一簇的紫薇花,躁在风里。

多时过去,回去的道。

“郡主,郡马,怎么能去那个地方?去到那个高地方,你们到底干什么呀?”

申屠曛想了想,只是答道:“沐浴。”

冬葵睁圆了眼睛:“嗯?沐浴?那假山上搭澡堂了么?郡主,你嘴边的红胭脂怎么回事?”

难道……

那边姨娘们兴会淋漓跟来,也不敢气高,自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上官品品不似往日的殷殷勤勤,蔡嬷嬷无礼地推开院门,姨娘们簇拥着一身气焰的上官品品进来,见了礼方道:“王爷,我已抓到装神弄鬼的人。”

“谁是装神弄鬼的人?”

“就是四妹妹,”上官品品横一眼北野妫妫无辜的脸,北野妫妫攥住萧景瑞的衣袖。

“满嘴浑言,几次闹鬼时,她与我在一起,哪有时间去闹,怎生是她?”

“王爷,四妹妹早晚照例要服侍王爷,可四妹妹身边好生的丫鬟没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却有功夫装神弄鬼,”上官品品冷冷说道。

众丫鬟惊骇的跪地求饶:“不是我们做的,不是我们做的事情,王妃您误会我们了,这事真的与我们无关系。”

“王爷,你相信我,不是我,也不是她们,真的不是我们,”北野妫妫的脸上布满委屈。

“王爷想信四妹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证据面前,容不得四妹妹抵赖,”上官品品拿出来:“王爷请看,这是柳儿的梳子,刚才祈苑里发出响动,我在苑里的花盆边捡的。这只新梳子很明显就是搞鬼之人无意间遗失的,这装神弄鬼的人就是柳儿,四妹妹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儿急跪着,慌得抬头:“王爷,这梳子确实是我的,但是半个月前就不见了它,我一直没找到它,真的不是我。”

“单凭这把木头梳子,你就断定是柳儿所为?你竟如此武断?”

“是啊,说不定有人故意捡去,栽脏柳儿的倒也有可能,”妘妘说着,连忙扶起柳儿及丫鬟。

“证据当然不止这一个,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铁证,蔡嬷嬷,你马上派人搜查各房各院,给我仔仔细细搜查清除,”上官品品口气冷然。

“诺。”

“你到底想干什么?”萧景瑞问道。

“姐姐,四妹妹正病着,倘或不是四妹妹做的事,倘或她有个好和歹,王爷去哪儿再要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个乖巧的模样儿,这么个贴心的人儿,”妘妘婉言道。

“王爷、二妹妹、你们不要着急,若你们想证明四妹妹的清白就不要干维护她,来人,搀姨娘们去中庭坐着先,妹妹们若想喝什么,也只管说出来,让嬷嬷们到厨房取来,倘或我做得过分,妹妹们只管往父亲那里去说。”

众人只得到前院的中庭,多时过去,门口响步,上官品品见了半日方回来的蔡嬷嬷端着一盏蓝闪蝶回话,蔡嬷嬷把方才在各房各苑搜查的结果细禀。上官品品那一团要向北野妫妫理论的盛气,早扔在一边了。

“芙蓉?竟然是你?”上官品品扭头看向洪芙蓉,眼里溢出阴阴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洪芙蓉眼中又惊又惶。

“王爷,妾方才弄错了,三妹妹才是背后装神弄鬼之人,”上官品品沉着道。

“王爷,她说什么呀,不是我做的,她诬陷我,”洪芙蓉摇头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萧景瑞问。

“还在狡辩,那一只蓝闪蝶就是最好的证据。发生闹鬼事件后,妾早就让蔡嬷嬷在祈苑的房间里养上这一种小小的蓝色蝶,这种蓝闪蝶喜阴,见到人就产卵。现在整个萧家人人谈鬼色变,无人会进祈苑的房里,谁的院里沾染蓝闪蝶,谁就是装神弄鬼之人。这是在芙蓉院里搜查出来的蓝闪蝶,所以这搞鬼之人必是洪芙蓉的人,还有这些…都与她脱不了干系,”上官品品递一道眼神,蔡嬷嬷心领神会,将揣在怀里的药包,铺在地上,供人检视。

“这果然是四妹妹的药渣,怎么在芙蓉院发现了,” 妘妘道。

“王爷,这些药渣也是在芙蓉院里搜出来,也是你害四妹妹病情加重,妄想来引走我的目力,歹毒至极,”上官品品道。

“王爷,这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这不是我做的,这不可能是我做的,这么做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姐姐…我们是一条线……”

“住口,王爷,洪芙蓉行事不端,不知好歹。看见你宠幸四妹妹,她心中不大爽利,别说是这么些子事,就是受了一分的恩宠也不该妒忌才是,”上官品品道。

“王爷,你可一定要为四妹妹做主啊,你这是何苦呀?你到现在还以为是四妹妹抢走你的恩宠吗?”

“三姨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四姨娘,”柳儿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王爷问。

“王爷,你要给我做主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懂什么蝶,什么药渣,真的不是我,”洪芙蓉睁着无辜的眼睛辩道。

“王爷,现在祈苑里见个什么鬼儿,父亲将请些道士来超渡个三四五夜的,这些也是四妹妹高烧不退的证据,一切都是她嫉妒的秉性搅出来的”上官品品扬手就要打她。

洪芙蓉躲得快:“王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

“住手,装鬼闹苑是如此无稽之事,你居然也会做,我最不希望你存有这歹毒的心思,滚回芙蓉院去好好思过,”萧景瑞道。

“来人,拖下去,”上官品品道。

“诺。”

这殷漱经常去西门十映的医馆,每日将水果来请西门十映,看她拔牙使针。西门十映的种牙术无人能及,每次治牙都能让村民拜伏。那凌骄骄眼见西门十映下嫁毕成,夫妻情意绵绵妒忌不已,对西门十映的迷恋一发不可收拾,既得不到西门十映就毁掉她的事业,且发现自己能窃取土枭的极有力量的肉而意外惊喜。这夏定谔是其朋友,夏洋是夏定谔之妹。自夏定谔死后,他名下的旺铺生意归了夏洋,凌骄骄见夏洋年轻不谙世事,便趁时哄诈起来,渐渐接手了夏家在沣城中的两三处生意。近日夏洋贪嘴,吃了许多鲜美荔枝,她的牙龈反复出现炎症,造成面部肿胀。西门十映为夏洋拔除智齿。夏洋拔牙创口剧烈疼痛,凌骄骄正思一计,把心一横,命王麻子趁此机会在她吃的流质食物中添堵,决意嫁祸毕家做替死鬼。果然,毕家被捕下狱,凌骄骄早已上下打点人情誓将毕成置于死地,众人不敢助毕家脱罪。毕家杀人罪证确凿被判斩首,三日后执行。西门十映欲救毕成,但其一举一动皆为凌骄骄的手下监视和限制。又遇庚庚来喊冤,凌骄骄视人命为儿戏,王麻子恃强喝令手下凫奴将庚庚打死,花钱了事。

殷漱见凌骄骄下手俗毒,立意与他作对,不想偏来到申屠府,心中泛起涟漪,回望熟悉的角落已物换斑驳。

银庭中,风鞭着老青梧,绣眼扫过屧粉。

在他捧炉的地方,她蹙着视线。

回廊上一寸一寸的地方,成了难离之地,落下孤独倚着柱的女子。

制得翘簪的房里,已无法窥见心中的遗憾。

背着房门,来到院里,和着月光,殷漱蹲在花阴下,墙壁痕迹写满他的心事。

密密麻麻的罂粟,

配红叉叉,

配几行子,

写满骗子!

她的指尖划过粗糙的墙壁,摸住凹凹凸凸,想着骗你什么了?

她苦思良久,想不到答案,最终只是找到埋藏已久的东西,前往王宫。

梁恪在殿里巴不得那些大臣到晚就归家,好不容易耗走了。叫当值的清扫字画,安排香炉,陪奉烛台,整理御罐茶架之类。梁恪觉到晚矣,吃过宵夜,思量避计,对着小寺人道:“你传令下歇,寡人今夜不招她们,她们有些腻歪,寡人还有一些奏折,不曾批清,片时批了再来睡。”不觉殿头宫的嗓子一响,外面的小寺人闻看夜色晚了,几乎肚内有数。未几,梁恪径到书房,小寺人关上朱窗,梁恪走进里面,吩咐当值的:“你们出去外面伺候。”

小寺人间身关上风门,书房里点的灯亮如白昼,墙挂十一只璧玉花瓶,狭小的室内,里外两间。临窗的房间藏风聚气,宝座向西,宝座前一只紫檀木雕花御案,案上一只浅浆绿色的玉如意,御案前紫檀双层小案,设白玉笔筒、青玉笔架、玉斧玉冠架、青玉蟠螭觥、青玉牺尊砚滴、青玉托莲蓬香插、砚屏样样不俗,香炉内一股一股的乳□□香腾腾升了。

梁恪批一奏折,拟定明日下发的御旨。取过笛子,将笛挂起,笛里真是个仙气飘飘洒洒的风姿绰约美人,梁恪一声咳嗽,就御案上弹三四次,只见御案边忽地起一阵风,风使书房里聚集的木香茂盛,可以在炉灰上吹出花印,屏风遮掩深意,蜡烛终将消逝情感,只见虚空中幽灵喧嚣,却不明白半点来意。

轻风过处,贝见那笛子美人利索地下跳,跳在砚滴前,再跳到一只黄浆绿的斑驳的三足笔洗上,笔洗上一跳,跳在案上。这美人不足一尺身材,容貌姣好,生得天香豆蔻,白润皮肉,紫色头发。

只见那女于觑着梁恪,深深地揖个礼。那梁恪立时还礼,去里间北墙前的案上取一盏玉香汤,盏内倾一盏茶递与女子,自己亦倾一盏茶衡量着她。两人吃香茶罢,盏托归台,那女子未曾道一言何事,只是取出一支金蝉朱笔,恍惚写起旧事。看金蝉朱笔已在砚屏上留下“平反昭雪”四个金字。只见那女子顷刻化成一阵风散去,依前回到笛子上去了。梁恪不胜之喜,即时自收了笛,叫当值的进来,去查查笛子的来路,梁恪自回内室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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