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氤氲着暖湿的水汽,脸上有些微微泛红,被浴室内的热气蒸晕了似的,系好浴袍的腰带走到沙发旁边,从林欲手里抽走那一沓高数题。
“洗完了?”林欲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心情舒畅了不少,“回去睡觉吧,醉酒后要好好休息。”
“已经醒酒了。”沈程坐在地毯上看着林欲,声音有些低沉的暗哑,“我的圣诞礼物呢?”
“你还过圣诞节呢?”林欲感到有些稀奇,“以前不是从来不过吗?”
“可是你收下我的礼物了。”沈程的手指勾起一绺林欲的头发。
“嗯……”林欲作沉思状,“你想要什么礼物?”
沈程没说话,只是玩着他的头发。
他难道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他当然知道。
“还没想好?”林欲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拯救出来,懒散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双腿交叠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是想要的太多了?愿望太多的贪心孩子可不会被圣诞老人喜欢。”
“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哄。”
“你不是吗?”林欲好笑的看着他。
“不是。”沈程站起身,双手撑在沙发上贴近林欲,“哥之前都和别人说我是你朋友的弟弟,你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嗯?”林欲疑惑地扬眉,“当然了。”
他答的这样自然,就好像本该如此一样。
林欲的睡衣很松散,锁骨下方那颗存在感很强的痣明晃晃的露在外面,林欲抬起手收拢了一下领口,那颗痣就被掩藏在了衣服下面。沈程的目光突然没有了落点,于是他看向林欲琥珀色的眼眸。
“当然……是吗?”沈程笑起来,“那我今晚想和哥哥一起睡。”
“不行。”林欲果断拒绝。
“不是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吗?”沈程抱上他的腰,“既然只是弟弟,睡在一起又怎么了?”
“等……等等,你……”林欲猝不及防的被抱了起来,沈程就这么抱着他走到他的卧室门前,让他背靠在门上,双腿被迫岔开挂上沈程的腰间,他伸手去推沈程的肩,“放我下来。”
“你让我进去我就放你下来,或者我抱着你进我房间睡。”沈程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林欲,“怎么样?哥哥?”
他故意咬着哥哥两个字,好像还是在撒娇,但林欲却读出了一点威胁的意思。
林欲抿起唇,沈程发现他的耳朵竟然有些泛红。
房间门口的灯是暖色调,往常林欲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沈程弄这么一出倒是让他感觉到这灯光实在是有些暧昧。
“哥哥,你心疼心疼我吧。”沈程左手稍微松力,林欲就朝左边晃了一下,他下意识揽住了沈程的脖子,“我只是想要和你住一晚而已。今天可是圣诞节啊,刚才你还说要给我礼物呢。”
沈程笑弯了眼睛。
“……别闹了。”林欲垂眸,无声的抗拒着。
“哥,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沈程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追上他的目光。
“没有。”林欲否认。
“那在哥哥喜欢上别人之前——”沈程单手把他又往上抱的稳当了一点,开门走进林欲的卧室,把他压在床上,“我都绝不会放手。”
林欲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太烫了。
“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该——”
“我知道。”沈程扑在他身上,把头蹭进他的肩窝,“我知道喜欢你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该打扰你,不该让你感到困扰才对。但是这种礼貌的前提是你不喜欢我。”
“……你先起来……”林欲戳了戳他的头。沈程说话时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有些痒。
“我不要。”沈程得寸进尺的翻身把林欲抱进怀里,“我的意思是——我绝对会让哥承认喜欢我的。”
“听我说,沈程,”林欲在他怀里艰难转身和他面对面,“你应该、也值得更好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觉得我长得还不错,对你也还好而已。或许只是因为小沈秋一直对你有些严厉,所以你才——”
“不是的。”沈程打断了他,垂眸抚上林欲左侧锁骨顶端下方的那颗痣,“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不能只喜欢他的夏天。”
“沈程,”林欲终于推开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和有些歪了的眼镜,“有些事不是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两个人要在一起,要走下去,也不是只有两情相悦就够了的,你把这些想的太简单了——”
“那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努力。”沈程也坐起来。
“这不是你努力就可以的,你冷静一下——”
沈程拉起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
“感受到了吗?”沈程握紧他的手腕,“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静。”
林欲死死咬着下唇低下头,垂落下来的长发挡住了他所有的神情。
“我不爱你。”他听见自己说,“我们甚至没有两情相悦,沈程,我不喜欢你。”
沈程看着他垂落到床上的头发和在自己胸口攥紧的拳。
林欲甚至以为沈程会起身离开,但是沈程却一直没有动,半晌,林欲感到手腕上的力度骤然松了下来,就在他想着“终于要结束了吗”的时候,坐在对面的人却突然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林欲微红的双眼中还没来得及掩饰的难过就这么暴露在他眼前。
林欲微微睁大眼睛想要后退,却被沈程带进了怀里。下一秒,林欲屏住了呼吸。
——沈程摘下他的眼镜,低头吻了上来。
沈程的吻技明显还很青涩,只是珍而重之的揽住他的腰,轻轻咬着他的嘴唇舔吻。林欲只是任他吻着,不知怎地,泪水就氤氲了满眼,直到他浅浅的眼窝盛不住满溢的泪水,决堤般顺着脸颊流下来。
沈程放开他的唇,抬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失去那层镜片的阻隔后,林欲琥珀色的眼睛更加美艳惊人。
“为什么哭?”他问。
“……我不知道。”林欲恍惚的找回自己的声音。
“哥有没有和别人接过吻?”沈程看向他的嘴唇。
“如果我说有呢?”
“那人真是幸运。”沈程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我羡慕死了。”
“你羡慕什么?喜欢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京城,没有一个敢像你这样为所欲为。”林欲揉了揉他的头,似乎所有的隔阂都顾虑都消融在了刚才的吻里,“你还有什么好羡慕的?”
“哥……”沈程低头去咬他的唇。
林欲闭上眼睛。
他所有的原则,所有的矜持和此前长久的逃避和掩饰,对上沈程的一声“哥”就立刻全部崩塌。理性冷静如他,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让他软化成这样。
他知道自己对沈程来说不是个好伴侣。
但是……就算只有一刻也好,就算以后沈程看清了他、腻了他、厌烦了他也好,唯有此刻……唯有此刻,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林欲环上他的脖子。
“哥……”沈程轻轻喘息,“我爱你。”
“嗯,我知道。”林欲凑上去吻他。
“正常是该这么回答的吗……”沈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我不喜欢吻技太烂的。”林欲笑他,“等我感觉舒服了就说给你听。”
沈程最终如愿以偿的听林欲说了很多遍,破碎的、喘息的、黏腻的、嗔怒的、甚至带着哭腔的……要不是因为林欲的腰伤落了病根,劳累不了太久,不然就算他哭着喊着腰痛受不住沈程也不打算停下。
奉城已经入了冬,林欲却感到夏天的热量不停融化着他的理智,充满力量、诱惑与魅力,像浓烈的葡萄酒一样裹携、穿透了他。属于夏日的温度是那样的温热而深邃,柔软而绵长,舒适而伸展。感觉像是世界上所有的噪音都被阻断,耳边只有某人性感的喘息声和低声呢喃的爱语。
最后沈程抱着林欲洗了澡。因为他实在是抗拒在浴缸里泡着,沈程只好抱着他在花洒下面冲洗清理干净。沈程给他换好浴袍之后回到卧室,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林欲,”沈程念着他的名字,“圣诞快乐。”
林欲在多年后才知道,当时沈程亲吻他时让他想要落泪的情感,是确定在被珍重和爱惜,就算流泪也不会感到羞耻的情感——他感到爱。
即使是在长满幽深荆棘的黑暗森林里,也会有不惧黑暗和寒冷的人执着地找到开满鲜花的院落。
沈程就像一颗星星,闯进并照亮他的生活。
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能让这颗星星就此黯淡下去。
第二天清早,沈程洗完漱就摸到厨房从背后抱着林欲。
“怎么起这么早?”他把头靠在林欲的肩上。
“要做早饭。”林欲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推下去。
“什么意思?”沈程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直接拧关了火再次把林欲揽进怀里,“怎么了?”
“……你昨晚喝醉了。”林欲挣开他的手。
“我很清醒。”沈程罕见的在林欲面前皱着眉,“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喝醉了就会和别人上床的人吗?”
“你不是。”林欲重新开火,把已经散了的煎蛋尽量拢起来,“好吧,是我后悔了,昨晚是我不该——”
“林欲!”沈程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不合适。”林欲叹息一声。
“到底哪里不合适?”沈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盘子放在他手边,“昨晚我不是已经——”
“吃饭吧。”林欲把煎蛋放进盘子。
林欲很抗拒和他在一起,沈程根本想不通为什么。同居了,告白了,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做也做了,林欲为什么就是不答应他?
……难道林欲是那种氛围到了的时候就会和人一夜留情的人吗?
——“我不喜欢吻技太差的。”
林欲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突然回响在他脑海里。他皱起眉,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林欲才不是这样的人呢。而且林欲明明就是喜欢他啊?为什么不答应呢?
沈程太苦恼了。
那天早上他气得脑袋发晕,把浴室的那枝玫瑰花连着花瓶一起拿了出来摆在正在喝粥的林欲面前。
“你不想和我解释,那好,我也给你一枝花的时间。”沈程揪掉红玫瑰外层有些卷边发蔫的花瓣,“就到它枯萎的时候给我答案。”
沈程在林欲面前很少这么强势,其实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但林欲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喝了一口粥。
“你确定要这样?”他问。
“……对不起,我——”沈程垂下头。
“好。我答应了。”林欲用筷子尖指了指餐桌对面的座位,“坐下吃饭吧。”
沈程当时没意识到林欲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现在他明白了。
当年生命力比玫瑰顽强得多的茶花在沈程手里只活了十六天,但那天早上就已经初显衰态的玫瑰花在林欲手里已经活了整整一个月了,不仅活得很好,还愈发有蓬勃发展的态势,剃过刺的茎杆上甚至生出了一朵新的小玫瑰花,眼看就要把一枝花养成两枝花了。
沈程每天回家都有种想往阳台倒点敌敌畏的冲动。
别长了。求求了,别再长了,活够了就枯吧。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陈嘉关掉消息界面,看向办公桌对面正在假寐的林欲。
“不会啊。”林欲轻松地说,“但我能拖多久就是多久好了。”
“沈程看起来可经不住你这么拖。”
“早点放弃也好。我又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人,他早晚会发觉我不值得。”
陈嘉张了张口,想说你已经很好了,你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好,你和沈程也很相配。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但我很开心。”林欲翘起嘴角,“能遇到他,我真的很幸运。”
“或许……”陈嘉斟酌着,“对他来说也是一样。”
沈程在醉三巡把周围一圈和林欲交好的人全都聚了起来。
“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啊?”沈程开了一瓶啤酒。
“是不是你那晚让他体验不好?”黎佩擦着玻璃杯,“他不是身体不好吗,你要克制一点啊。”
“我哪有!”沈程喊冤。
“老师喜欢你吗?”张希问。
“喜欢啊。”沈程毫不犹豫,“他才不是会和不喜欢的人一夜情的人呢。”
“你怎么知道不是。”张希喝了一口啤酒,“有很多人都喜欢老师呢,你和他都九年没见了。”
“你对你老师也有误解……”陈嘉扶额,“他确实不是那种人。”
“你看,陈队都这么说。”沈程摊手。
“你们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陈嘉问。
沈程讲了他们俩用花期来限定日期的事,陈嘉听完就用和林欲那天早上一模一样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说,你拿了一枝红玫瑰让他养?还说枯萎的时候让他给你答案?”陈嘉试探着问。
“……是啊。”
“你听说过鹦鹉花吗?”陈嘉说,“一年前冯局女儿在东南陆搞回来一批,怎么也养不活,最后剩了三棵被冯局安排给林欲养,现在还在冯局办公室里开着呢。”
“老师是出了名的会养花,你拿枝玫瑰和他打赌,这不是根本没期限吗?”张希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沈程叫苦不迭。他知道林欲很会养花,但他也没想到林欲能让花起死回生啊?那天早上那枝玫瑰就已经有点蔫了,谁承想他一养就养了一个月……
“别再说了……”沈程十分萎靡,“那现在怎么办啊……”
一直坐在旁边的沈秋瞟了两眼陈嘉和张希,轻咳了一声:“他说得对,你们不合适。”
沈秋冰冷的声音一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他。黎佩更是直接捂住了沈秋的嘴,朝着沈程嘿嘿笑了两声:“你哥一直就这样,你别生气。”
沈秋轻轻把黎佩的手拿下来。
“如果你一直认为爱能够解决一切,那我就建议你趁早放弃。”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甚至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才拒绝你,就在这里胡乱苦恼,好像他多么难以理解一样——你有想要理解过他吗?”
“沈医生。”陈嘉出言阻拦。
——林欲不想让沈程知道那么多。
“感情从来就没有对等,就是会有人多牺牲一些,多付出一些。”沈秋没理他,“我是他的主治医生,也是你的哥哥,我可以很笃定的告诉你,在你和林欲之间,多牺牲多付出的人会是你。你想好了吗?”
“沈医生!”陈嘉深深皱眉。
“沈秋,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这个哥哥当的很没劲。”沈程拎起酒杯和他面前的空杯碰了一下,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吧。
“秋医生,我感觉其实他们俩什么都知道。”黎佩托着下巴,金色的卷发在头顶一晃一晃的,“或许沈程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建议。”
“没有人能一直给他建议,他总得自己想通。”沈秋抬手捋了捋黎佩翘起来的呆毛,“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年林欲太惯着他,惯出许多坏毛病来,现在也没改掉,还是那副讨人嫌的老样子。”
“沈医生对自己的弟弟可以多点宽容。”陈嘉说。
“我肯同意让他考进公安部陪你们玩命就已经够宽容了。”沈秋没给他好脸色,只是冷冰冰地瞟了他一眼。
林欲正在办公室里做咖啡,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着咖啡机。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办公室里,带着令人放松的醇厚味道,夹杂着一丝苦味,不至于太腻太厚重,反而有种清新的回味。林欲满意地又做了一个天鹅拉花。
沈程猛地推开门打破了这一刻惬意,带着进门的寒风冲得林欲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唔!”林欲刚转过头就被沈程强硬地抱进怀里接吻。
他吻得又急又重,和圣诞节那晚几乎判若两人。丢弃了所有讨好的、缠绵的、暧昧的技巧,只是想占有林欲嘴里的每一寸血肉,紧紧缠着他的舌不放,把他所有的声音全都吞进喉咙。
林欲不适应这个充满掠夺性的吻,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沈程撩开他的衬衫摸上他腰后和脊柱中间的一处疤痕,只是稍稍用力按压那处他就轻哼一声软倒在了沈程怀里。
这死孩子……那晚到底都在他身上摸清了什么啊!
林欲使不上力,推也推不开,咬他又下不去口,只能是任由他抱着自己亲吻,把急促黏腻的呼吸都融在两人中间。直到他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下来。
……什么?
林欲睁开眼睛。
“你哭什么?”他喘息着问,“和我接吻就这么难过吗?”
沈程抬手把林欲被他弄歪的眼镜扶正。
“你怎么总是这样?”他的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不是不答应我吗?难道随便一个人这样对你你都会接受吗?”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林欲捧起他的脸,轻轻擦去他眼下的泪花。
“我不这么认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珍惜你?我不想逼迫你给我回应,可我想你至少要看得见我,如果我用我全部的能力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你受得了吗?你敢看吗?还是你会笑我,会生气,会沉默,甚至会像现在这样装作什么都感觉不到?”沈程握紧他的手腕,透过镜片看着他琥珀色清澈分明的眼睛,又看向他被吻到泛红的唇,“如果我不再对你隐藏或矫饰——我会亵渎你吗?”
林欲的手腕被烫到一样在他手里瑟缩了一下。他又感到了那种蛀牙般的刺痛。
怎么办呢?沈程这样喜欢他。可是他心里有太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悲哀、忧愁、绝望、抑郁……他是这样沉重而污浊,好像时时刻刻都挣扎在沼泽里不断下沉,他已不再年轻、不再轻浮、不再躁动、不再有因为喜欢就冲上去告白的孩子气了。
沈程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实在没有必要经历他的那些风霜和岁月的磋磨。
他喜欢沈程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感激沈程的出现,否则他的某一部分将永远待在黑暗里。就在那个朦胧而隐晦的瞬间,他明白了不论多么强大的理智所构成的高墙也抵挡不了沈程的一点声音,仅仅是呼吸间的温度都仿佛能够把他灼伤,而意识到这一点是一种刺痛。他知道他会爱上沈程,甚至是像海啸、像烈焰的爱,但他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
可是咳嗽、贫穷和爱都无法隐藏,他越是退让逃避越会显得欲盖弥彰。
“我不想把我的经历也带到你身上。”在长久的沉默后,林欲终于开口,“你说得对,已经过了九年,你不知道这九年里我惹了多少仇家,现在才会顶着比林梓洋还高的警衔躲在这个吴淞分局里做首席法医。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在搪塞你,我的确有很多不能说的事和无法探究的过往……我答应了小沈秋会好好照看你的,我也不愿意让你因我而陷入危险——年长的人总要考虑更多,即使只差四岁。”
沈程的眼眶还是红红的,但他不再落泪了。
“我才不管那些!”沈程的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哽咽,“是我让你觉得不能依靠吗?是我还太幼稚,让你感到不安吗?”
爱就像是夏夜的冰淇淋,即使知道会胃痛蛀牙,但在某人问起时仍然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喜欢。在吃的时候谁会去想吃完冰淇淋会不会胃痛蛀牙呢?大家都会抱着“吃一个也没事”的侥幸心理在舔舐那份冰凉的甜蜜。
但林欲不是这样的。
他只要想到胃痛或蛀牙的感受就会坚定的推开冰淇淋。他永远只做能看到结局的选择,如果看不到,他就不选,就算有多么庞大的诱惑在背后吸引着他,他也不会迈出一步。
而世界上所有的选择里,爱是风险最大,随机性最高,结局最不可控的一种。
如果有一天沈程会不再喜欢他;有一天沈程会发现对他的感情不是爱,只是一种幻想的投射;甚至以后沈程可能每多了解他一点就会少爱一点……那他宁愿他们之间没有开始过。
——林欲喜欢一切有规律可循的事物。
沈程早就知道林欲钟爱不变和永恒。
而爱情最具不确定性。
“没有。”沈程听到他说,“你应该遇到一个最好的人,我也希望我就是。”
“你就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觉得我有那么好?你说你很清醒,你能分清依赖和喜欢,能分清真实和理想的幻影,可你眼里的我总让我觉得陌生——那真的是我吗?”
“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的眼睛里停泊。”沈程又低头下去靠近他的唇,但却没有吻上去,只是看着他又氤氲起水汽的琥珀色眼睛,“我不要你改变,也不想改变你,我只想喜欢你本来的样子,我不要你变成什么完美的、让所有人都羡慕的那种恋人,我只是想——”
只是想和你在咖啡的香气里温柔地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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