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欲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椅上假寐。
陈嘉看着他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牙印和红痕,以及手腕上存在感极强的勒痕,有些麻木。
自从林欲和沈程在一起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林欲身上就会出现成片的暧昧痕迹,消得差不多之后就又添上新的。
“昨晚又没睡?”陈嘉无奈道。
“嗯?嗯……累死我了,让我再休息一会儿。”林欲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
“多少节制一点吧,你那腰能行吗?”
“还好,其实就和做有氧运动差不多,说不定还有利于身体健康……当然也不建议太频繁。”林欲显然没睡好,声音带着些疲困的沙哑,“躺着的话也不会太痛,趴着就有点难受了。”
“我是在说这个吗……”陈嘉扶额。
“哎呀我有分寸呢,没事的,别担心。”林欲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调整了一下靠背的角度,又躺了回去补觉,“睡了睡了……”
或许是一些失眠的诅咒作祟,林欲每次偷懒都有林梓洋查班。林梓洋推门进来正好看到窝在沙发椅里睡着的林欲,和他脖子上的红痕牙印。
一句有伤风化还没说出口,陈嘉就轻声阻拦。
“林队,他昨晚没休息,让他睡会儿吧,我过会儿就喊他。”
“……你倒是惯着他。”林梓洋冷哼一声,“在其位谋其政,给他开工资是让他天天摸鱼偷懒补觉的?我说了多少次把衣服扣好?”
“你有病吗。都说了就只睡一会儿。”林欲撩开眼皮,“还好意思说开工资……先不提我的警衔在这儿当法医本来就是屈就,单单说我现在的工作量就得值我那点工资的三倍,而且工资又不是你开,你又发哪门子的火……”
林欲明显精神不佳,说话的语气都不如以往强硬,但反而有种阴阳怪气的嘲讽味道,林梓洋紧锁着眉刚要反驳,陈嘉就实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林队,你别生气……”
林梓洋一口气憋在胸口。林欲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个白眼又继续闭目补觉。
“……晦气。”林梓洋吐出一口气。
“嗯,您多清高啊,佛祖见了您都得磕俩。”
“林欲,你少说两句吧。”陈嘉叹气。
林欲又哼了一声,不情愿的把头转向另一边——那意思是决定少说两句了。
今天这觉注定是补不成,前脚林梓洋刚走,后脚就又有电话打进来。
林欲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接通电话。
“忙吗?我和冯局要了你半天假,燕子回国了,一起吃个饭吧。”谢逸之的声音传进耳朵。
“……你都和冯局要了假还问我忙不忙?”林欲哭笑不得,“去哪?”
“鹿鸣春,燕子订的地方,专门请你。”谢逸之的声音带着笑意,“也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走了好几年回来连我都没怎么问,一个劲的就问你。”
“你这酸味也是够大的。”林欲笑他。
和沈程说过一声之后林欲就出了警局开车到了鹿鸣春。
谢燕之和以前的确大不一样了。当年那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过完了这几年,皮肤都晒黑了不少,个子也赶上林欲了。
离家的小燕子终于飞回家,林欲竟也有些感怀起来。
“方瑜,坐这里。”谢燕之给他拉开椅子,又把晾好的茶放在他手边。
“长高了不少啊。”林欲顺势坐在他旁边,谢燕之也跟着他坐下,“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你想听哪方面的?”谢燕之神情间有些骄傲,好像考了满分试卷等着家长问分数的学生,林欲见状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讲。
“嗯……衣食住行?”林欲歪头,“你哥也没告诉我你是去了哪里,不如把学的东西都跟我讲讲?”
“是你根本都没问他吧,一点都不关心我。”谢燕之点破他的话术,又兴致勃勃的和他讲起来,“我去了好多地方,特种部队你听过吗?我在南边待了三年,受了可多伤,你看。”
谢燕之卷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的伤疤。
“功勋章,酷吧!”
“功勋章?嗯,真酷,”林欲把他的袖子拉下来,翻开他的手心去摸上面的茧,“特种部队?议会长还真够狠心的……你是狙击手?”
“是!我可厉害了!”谢燕之又被挑起了话头,继续滔滔不绝起来,“等以后有机会给你露一手——”
“哪有这种机会啊?”林欲失笑,“部队的训练场我现在都进不去了。”
话落,谢家二人都惊讶了片刻。
“训练场为什么不让你进?”谢逸之开口打破沉默。
“薛文茵,他下了死命令不让我再碰刀枪,方玖也担心我给新兵造成心理阴影……”林欲颇为忧愁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任务倒是一件没少。”
“别是在防备着你吧,宁湶最近也要动了,方令宇是不是有什么——”谢逸之眉头微皱。
“哎,我去催一催厨房的菜,怎么还没上……”谢燕之借口起身离开。
“他倒是成长不少。”林欲轻笑。
“听了也无所谓,是他自己太敏感了。”谢逸之不以为然,“连城那边你不去吗?”
“不去,我都安排好了。”林欲轻松回答。
“你安排?你安排什么?”谢逸之皱起眉,“你做什么了?”
“没什么啊,把需要我做的事交给别人了。”林欲无辜的看着他,“别这么看我,你们这计划本来也不是非我不可,我只是牵线而已。我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哪能一直看着你们的事。”
“你哪有可安排的人?可信吗?”
“当然。”林欲翘起嘴角,“你不是也很熟吗?Victoria和Uneey,很可靠的。”
“他把她们俩也留给你了?”谢逸之这回是实实在在的震惊到了,“你……她们能听你的?”
“一开始也不太听,但是既然打不过我当然就得听我的。”林欲轻飘飘的说,“他真是一点不会带孩子,好好的小孩儿养成什么样子……满脑子打打杀杀的,像什么话。”
林欲垂眸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纹,面色淡然眸光清冷的模样,在谢逸之看来竟和他记忆里的Ludvik有几分重叠相似。
“……林欲,你小心玩脱了。”谢逸之直觉Ludvik死后有什么变化发生在了林欲身上,但他一时说不出那是什么,“我也只能尽力不让立法庭为难你,但别人可未必——你终归不是他。”
“我当然不是他。”林欲放下茶杯,“也不会成为他。”
和门阀合作——或者说给门阀当枪使,不仅要能力,还要脑子,更重要的是不能忠心。林欲从公寓楼案之后就深谙此道,毕竟这群人虽然表面上和气带笑,其实没一个真的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棋子而已嘛,说丢就丢了,无所谓的。Victoria和Uneey在连城做事也很让人放心,全都放手去做好了,他只是一枚小小棋子,就算事情失败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还是要怪棋手技艺太烂。
林欲心情大好,一顿鸿门宴吃的津津有味,还打包了几道菜带回家。
晚上去接沈程下班,回家吃完饭又被缠着做了一宿。林欲从浴室被抱出来的时候手指尖都懒得抬起来,偏偏就在这时候来了个电话。
“怎么有人这个时间还打电话?”沈程把手机放进林欲手里,林欲正累的说话都没力气,缩进被子里不想接,沈程就替他接了起来。
“您好?”
“……你是?我找段玉,他在吗?”
陌生的声音传出听筒,沈程看了一眼窝在被子里的林欲,把被子往下拽了点。
“哥?”他拨开林欲散乱的头发。
林欲坐起来,晃了晃脑袋把耳朵贴近沈程的手。
“翟秋实,你最好是有急事。”林欲冷淡开口。
“段爷,宁秘书说让您这几天抽空过来,樊云剑要见您。”翟秋实玩着打火机,机盖开合的声音不断传进听筒,听的林欲有些烦。
“把打火机合上,很吵。”林欲靠在沈程肩上,“他要见我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翟秋实把打火机丢在一边,“爷,您还是来一趟吧,我看姓宁的那样,好像是大事。”
“怎么,你听墙角都不会?跟了我之后越发不机灵了,早晚把你扫地出门。”林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又把自己往沈程怀里缩了缩。
“我听了,但是听不太明白,什么配方什么梨的,您知道是什么?”翟秋实叹气。
“……黍离?”林欲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
“好像就是这个。”
“樊云剑和宁湶说黍离是一份配方,然后就说要见我,是吗?”
“好像是这么个事儿。”翟秋实听出不对,“爷,要是危险的话您不来也行……小微和悠悠应该也能应付。”
“……我知道了。”林欲回答。
电话挂断,沈程玩着林欲的头发,状似不在意的问:“出什么事了?”
林欲深吸了一口气。
“我早说过你不该和我在一起的。”林欲扶额,“可能有点危险,明天我要去一趟连城,最多……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
“哥?”沈程蹭了蹭他的脖子,“能告诉我吗?”
“……不能。”林欲摸了摸他的头,“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你不知道最好。好好看家,等我回来。到时候我再跟你仔细讲我的事,你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好吗?”
沈程圈紧了他的腰。
“不能不去吗?”他问,“一个月很久。”
“又撒娇……”林欲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听话,我向你保证我会回来的,好不好?”
沈程握住他的手。
“保证是可以食言的。”他看着林欲琥珀色的眼睛,“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林欲态度坚决。
“那我偷偷跟着。”沈程寸步不让。
“橙子,你别这样,要是你出事了我怎么办——”林欲有些急。
“那好吧。”沈程打断他,“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家的,哥也要早点回来。”
他变卦松口太快,林欲反而有些不安。
“……不能偷偷跟着我。”他说。
“不跟。”沈程乖巧的点头。
“不可以做危险的事。”他又添上。
“不做。”沈程乖巧的点头。
“也不能——”林欲还欲再说,就被沈程封住了唇,交缠良久才松开。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我也做好自己的事,这样就可以了,对吧?”沈程笑的单纯无害。
“……沈程。”林欲神情严肃起来,“你……不是在演我吧。”
“当然不是。”沈程又亲了他一口,“我会好好待在奉城的。如果你需要我再给我打电话。”
林欲走的很急,第二天清晨沈程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摸上去甚至没有一点余温。
……走的这么急,看来是很严重的事。
沈程坐在林欲的位置上,趁着陈嘉冲咖啡的闲暇随口提起。
“陈队,你知道黍离是什么吗?”沈程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划着鼠标在林欲的电脑里翻看。
“黍离?你是说诗经?”陈嘉端着杯子回到座位上。
“出自诗经啊。”沈程心念一动。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沈程用林欲的账户上了内网,翻了一圈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他回想昨晚林欲的话:“樊云剑和宁湶说黍离是一份配方,然后就说要见我,是吗?”
有两个人名,读音相似的字太多了,也说不准这俩人都是谁。黍离是什么东西,还有配方……
沈程凭着记忆搜了下模糊的两个人名,换了几个常用字之后查出樊云剑是连城市现任市长,他的秘书就叫宁湶。
“陈队,樊云剑和宁湶是什么人?”他试探着问。
“你问这些做什么?”陈嘉看出他的心思,“林欲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还特意嘱咐了让我看着你哪也别去,你就歇了心思吧。那些事儿不是你能管的。”
“我只是好奇问问嘛。”沈程笑着,“哪也不去,我答应了他的。”
沈程离开林欲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工作里。
陈嘉给林欲发了消息,对方回了一句“随他去”就再没音讯。
他按耐不住担忧上楼敲开了林梓洋办公室的门。
“进。”
“林队。”陈嘉关上门,“林欲去执行什么任务?”
“不是任务,他说是私事。”林梓洋翻着案卷。
“他在连城能有什么私事……”陈嘉叹气,“林队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他没必要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林梓洋随手抽出一张假条点在桌上,陈嘉拿起来看,果然请假原因上只写了“私事”两个字,“不守规矩,随心所欲,他早晚要因为这个毛病出事。”
“也不至于吧。”陈嘉把假条塞回原位,“他不是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吗。”
“你们真的了解他吗。”林梓洋又拿出一本文件夹递给他,“他这次去连城究竟是办什么私事,连你都没有告诉,是有多见不得人。”
陈嘉翻开厚厚的文件夹,这么厚一本,里面竟然全是林欲的个人档案,各种角度和地点的照片,陈嘉甚至还看到了自己。他翻了几页之后合上文件夹。
“这是……”
“冯局给我的。我没有查别人**的喜好。”林梓洋解释,“他处事太张扬,玩脱只是早晚的问题。季家,谢家,方家,四大门阀有三个都和他联系紧密,这不是件好事。”
“他在连城不会出什么事吧。”陈嘉担忧的问。
“一定会出事。”林梓洋把文件夹放回原位,“轻重问题罢了。回去吧,担心也没有用,该是他受的,他躲不过去。”
林梓洋一向严厉,今天这么心平气和的和陈嘉说这么多已是不易,陈嘉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林梓洋的副队莫凡从卫生间走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
“早就想问,你怎么对林法医这么大意见?他人还不错。”
“沙漠里养不出牡丹,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也长不出没毒的蘑菇。”林梓洋敲着键盘。
“林队,林法医他其实——”莫凡想为林欲解释一二。
“不必再说了。”林梓洋打断了他,继续埋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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